“退了?”鲁山一颤。
“还在乎?”老伴扯他一把。
“在乎屁。”鲁山扶着老伴,“走。”
锁门,下楼,直奔莲花池公园。
“那才是我们的目标。”对,他俩组织的夕阳红艺术团。
“不行,让他也加入我们。”
“他能跟你尿到一块儿?”
鲁山心中起了涟漪。
他与霍笱同学,同单位,开始还念旧情,后来明争暗斗几十年,彼此掐得遍体鳞伤,他这只羊最终败给了狼,就提前退了。退休之初,他九死一生,总算从痛苦中解脱——夕阳红艺术团使他青春再现。据说霍笱升了副局长,再后来得了一场怪病,一卧床就是几年,这不,又退了。唉,这人!
公园,树荫下,艺术团的老儿童们叽叽喳喳如小鸟般快活。
“都来啦?”
“啊,就等头儿了。”
头儿?鲁山为自己的人缘和领导才能自豪,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都扭起来吧。”
“得—一嘞——”
音乐、锣鼓声随之而起,老儿童们的身姿立即在树荫下像花儿一样绽放……
游人驻足,池水笑了,阳光乐了!
第二天,鲁山与老伴一进公园,与霍笱打了个照面。二人的面色截然不同,鲁山红光满面,霍笱一脸菜色,彼此形同路人,一闪而过。
“他也来公园?”
“都得来。”
“他咋不跟我打招呼呢?”“在乎吧!”
“退了,还端着领导架子,屁!”
“架子大了,才不容易放下。”
树荫下,老儿童们载歌载舞,其乐无穷。
霍笱也忍不住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一眼目睹了’指挥的鲁山,问旁人:
“干吗呢?”
“夕阳红艺术团在排练!”
“夕阳红艺术团?”
“对。”
“那指挥的?”
“团长,叫鲁山。”
一看鲁山精神焕发的样子,霍笱就使劲挺了挺胸,可怎么也挺不直。跟人掐了一辈子,到头来把自己的身体掐短了一截?
“看谁笑到最后!”这是鲁山曾经扔给他的一句话。
霍笱不寒而栗:掐一辈子,到底图啥呢?快乐!快乐吗?瞧人家鲁山。霍笱坐在池边独自抹泪。
单位一位退休的老大姐匆匆路过,惊讶道:“霍局长,你这是怎么啦?”
霍笱忙擦擦眼角:“没、没怎么。”
“走,跟大姐加入夕阳红艺术团去。”
“不去。”
“哦忘了,局长是不会跟我们一块儿玩的。”
望着大姐的背影,霍笱噎住了。
以后的日子,霍笱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去处,只有公园——就近的莲花池公园。霍笱和鲁山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越睁越大,彼此都想招呼,但都没开口。较劲。
终于有一天,还是鲁山先开口:“老霍。”
霍笱被这突然的一声招呼吓了一个趔趄,跌在地上,鲁山忙扶起他。这瞬间,霍笱的手紧紧地抓住鲁山:“老鲁!”
“不是冤家不碰头!”
两位老同学哈哈大笑了。老霍加入了老鲁的夕阳红艺术团。
老鲁说:“老了老了,归我领导了。”
“哈哈哈……”
老霍感慨道:“我们争斗一辈子,你掐我我掐你,其实我们的目标都在这里!”
“从一个乐园到另一个乐园!”老鲁补充道,“走,唱一出去!”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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