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花生过敏症

    作者：考薇

    楔    子

    晚餐时分，曲如梦正对着一盘花生酱火腿大快朵颐。

    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咻咻地说：“明天……明天……请你帮帮我。”

    曲如梦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面前的花生酱默默地散发着清香。

    “明天？”曲如梦自言自语，“明天要去韩晓婷家做客啊。”

    【1】

    曲如梦刚刚踏进韩晓婷家大门时，差点踢到汉斯身上。

    汉斯是韩晓婷饲养的一只大型犬。据说，韩晓婷曾经饲养过许多只大型犬，它们环绕在韩晓婷左右的情境十分壮观。如今，韩晓婷身边就只有汉斯这一只了。平日里汉斯受宠颇多，所以神气得不得了。可是今天，汉斯一动不动地趴在大门口，目光里流露出曲如梦从未见过的惊恐。

    “汉斯今天怎么了？”曲如梦进屋后问韩晓婷。

    “天晓得！自从我搬回这盆花生，汉斯就这个样子了。”韩晓婷用手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盆植物。

    曲如梦顺着韩晓婷所指看去，只见一只青花瓷盆里栽着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通体碧绿，叶端绽开了淡黄色的小花。

    “这就是花生？”韩晓婷饶有兴趣地走过去仔细端详，“你从哪里弄来的？”

    “是快递。说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送给我的。”韩晓婷说这话的时候，面有得意之色。

    “哟！”曲如梦坏坏地笑着，“怕是那个暗恋者送的吧？”

    “哪有！看你说的。”韩晓婷嘴上推辞着，脸却已经红了。她搭讪着递过来一盘点心——韩晓婷是非常擅长做花生点心的，她做出的点心很香，可是又几乎吃不出花生的味道。

    曲如梦含了一块点心，又拨弄了几下花生叶子，说道：“韩晓婷，说真的，你这么年轻漂亮，工作又好，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呢？咱们公司里可总是有人谈论你的。”

    “她们？多嘴多舌！”韩晓婷脸现不屑，“曲如梦，这事我只和你说——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快说快说。”曲如梦催促道。

    韩晓婷想了想，就娓娓道来了。

    【2】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是标准的好学生。我不敢谈恋爱，上课也只坐在第一排的固定座位，认真听课。

    “一天，我在桌面上发现了一行字：‘you are in front of me，I love you(你坐在我前面，我爱你)。’我当时脸就红了，因为我天天坐这张桌子，所以一定是谁故意写给我的。可是，写字的人是谁呢？既然说是‘you are in front of me’，那么写字的人一定是坐在我后面的了。于是，我从那天起，就格外关注坐在我身后的人。

    “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观察，发现在这一周当中，只有杜祥楠坐在我身后，每一堂课都是。我当时暗暗欢喜，因为，我心里对杜祥楠一直是有好感的啊。只是，我碍于女孩子的矜持，没有主动地向他提出来。既然杜祥楠已经主动表白了，那真是一件大喜事。

    “我还是不敢确定桌上的字是不是杜祥楠写的，于是某天放学，我在身后的桌子上写下来这样一行字：‘have you said that？（你说过那些话吗？）’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盼来了第二天，终于在桌上发现了那个让我无比开心的单词‘YES’！”

    韩晓婷停止了讲述，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接下来的内容，不需要她多讲，曲如梦也明白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曲如梦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随缘吧。”韩晓婷淡淡地笑了，随后她去唤那卧着的汉斯。汉斯爬起来踱了两步，却惊恐地望了一眼那盆花生，然后“呜”了一声，又沮丧地坐下了。

    “韩晓婷，你是不是太过于宠爱这盆花生而忽略了汉斯啊？汉斯好像是吃醋了。”曲如梦打趣道。

    韩晓婷笑了，不置可否。

    临走时，韩晓婷问曲如梦：“曲如梦，你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的经历啊？”

    “这个……没有吧。”曲如梦想不出来。

    “我来帮你查查吧，我最近很爱好这个。”韩晓婷从屋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和一个小针管，“只需要取一点血样就可以了。不会痛的。”

    曲如梦很听话地让韩晓婷取血样。不过，曲如梦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3】

    办公室里只有曲如梦和周墨儿两个人。周墨儿是韩晓婷的大学同学，所以曲如梦和周墨儿的谈话就会很自然地涉及到韩晓婷。

    “像韩晓婷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谈恋爱的。”周墨儿突然这样说。

    “为什么？她上大学的时候，不是有过一场恋爱吗？”

    “呵呵，你可别听她瞎说啊，”周墨儿笑道，“一面之词是信不得的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曲如梦不由得好奇起来。

    周墨儿向着大门之处多看了两眼，然后神秘地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啊，是我实在不敢说上司的闲话。你也知道，当时我们学校里只有一个推优的名额，给了韩晓婷却没有给我。所以韩晓婷现在稳稳地坐着上司的位置。如果我对你说什么有关韩晓婷私生活的话，人家会说我嫉妒韩晓婷从而搬弄是非的。”

    曲如梦哑然失笑：“你也太小心了啊。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不过，我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是比韩晓婷好的。为什么推优的是她而不是你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负责推优的田主任！”周墨儿愤愤不平地说，“田主任是个离婚妇女，她对恋爱和婚姻有很强的排斥感。她推优，通常都是只推没有谈过恋爱的学生。”

    “这样看来，韩晓婷还真是没有谈过恋爱啊。”曲如梦自言自语道，“那韩晓婷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可没有这么说啊。”周墨儿打断了曲如梦的话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匆匆出去了。

    【4】

    三个月后，韩晓婷请曲如梦来家中吃花生。

    曲如梦不禁失笑：“一株花生，能够结几个果实呢？还要特意请客啊。”

    不过，曲如梦还是兴冲冲地去“赴宴”了。一进门，曲如梦就看到汉斯正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并伴随着不时的颤抖。

    韩晓婷欢喜地将曲如梦迎进去，让曲如梦看那株养尊处优的花生所结的果实。它们已经被清洗干净了，摆在碟中的样子非常可爱。这些花生看起来要比普通花生大许多，这让曲如梦很惊奇。

    “虽然少，但是吃起来会别有一番滋味的。”韩晓婷道，“你自己剥吧，我去屋里端点别的点心来，光吃这个可吃不饱肚子啊。”

    韩晓婷转身离开。曲如梦期待地拈起一颗花生来，这花生不仅看上去体形硕大，摸起来也是沉甸甸的。

    “优良品种吧？”曲如梦想着，就剥开了第一颗。

    花生壳发出脆响，轻轻开启——从中滚出来的，居然是一颗眼珠！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掉落在地，还在骨碌碌地转着。一会儿，眼珠就不见了。

    曲如梦惊慌地丢掉了花生壳，定了定神，又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于是，曲如梦又剥了一颗。伴随着一声脆响，从里面滚落的——是一截手指。

    “天啊——”曲如梦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扔掉了花生壳，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韩晓婷闻声而出，慌忙抱住了曲如梦，急急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曲如梦胆战心惊地指着那盘花生，嘴里却害怕得说不出半个字。

    韩晓婷缓缓地剥开了一颗花生，从中滚落了一粒白白的东西，坚硬地在地面上叩出了脆响。曲如梦看到韩晓婷“啪”地扔掉了花生壳，用脚狠狠地踩住了。

    门外，汉斯突然发狂地吼起来。

    【5】

    入夜，曲如梦将自己狠狠地蜷缩在被子里，惊魂未定。

    正在辗转，曲如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摸着自己的小腿，她微微睁开眼，正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慢慢地顺着自己的小腿延伸上来。然后，那只手停在了膝盖的部位，轻轻地叩着，一下，两下……

    月光里，那只手枯槁可怖。曲如梦害怕得不敢动弹。

    敲了一会儿，有个声音从脚下方向传来：“帮帮我……你都看到了，帮帮我……”

    那只苍白的手仿佛恳求般地摇撼了曲如梦几下，就渐渐地消失了。

    曲如梦全身被冷汗渍透了。

    “帮帮我……”这个声音整夜都在曲如梦的耳边回荡。

    次日，曲如梦上班时心不在焉，甚至端水杯时，手都不住地打战。

    周墨儿注意到曲如梦的异样，她冷笑了一声：“韩晓婷那里，你还是少去吧。”

    曲如梦听到这话里有话，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扑上去抓住了周墨儿的手：“周墨儿，如果你知道什么，求求你告诉我！”

    周墨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去啊。韩晓婷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误会一个男生喜欢自己。韩晓婷天天对着那个男生纠缠不休，其实那男生已经澄清很多次了，但是也不知道韩晓婷是少了哪根筋，她坚决相信那个男生喜欢自己。后来，那男生当众向韩晓婷发誓，说自己不喜欢她。韩晓婷当时很受伤。从此以后，韩晓婷总是郁郁的，性格也变了个样子。”

    “那个男生是不是叫杜祥楠？”曲如梦问，“韩晓婷曾经对我说过这么一个人。”

    “对，就是他。”周墨儿吸了一口气，更加神秘地说，“后来，他离奇失踪了，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他。”

    “咦？怎么会呢？”曲如梦觉得很诡异，“会不会是……”

    “我可不敢乱猜的，”周墨儿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自从杜祥楠失踪了以后，韩晓婷家里的大型犬可就一天天地减少了，最后就只留下了一只。”

    这句话让曲如梦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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