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接到老家文联的电话,省文学院要招生,他们已经推荐我去学习。老婆也支持我去,我已经跟华姐说了这件事情。华姐问,你是不是嫌我给你的工资太低了?我说您误会了,我真想去学习。华姐说你学那个文学有用吗?回来也不分配,上报社还得有钱送礼。你不挣钱,报社进不去,这样的事情你还没经历过,没有钱到哪办事也不行。我去意已决,华姐说那好吧,在学校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帮华姐。华姐果然是很有预见的,我后来真的没有进成报社。我没有足够的钱送礼,工作的事情没有解决。只好自谋出路,选择了自由撰稿,写点小稿子养家糊口。
我要走的消息封锁得严,那时候刚和新来的员工混熟了,有些舍不得。胡经理在我要走的那几天,还是向我表达了她的心情。那天,她把我叫进办公室,问我是真的要走吗?我说是。她就哭了,说大哥你能不能不走。我说不能。胡经理这是第一次叫了我大哥。她说大哥你抱抱我,有你在这我心里有底。我说胡经理不行,这样不好。胡经理扑进我的怀抱,说大哥你叫我小婉,我真的舍不得你走。我僵直了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股咸咸的东西流进我的嘴里,是她的泪水。
胡经理下班的时候,是我送她走的。那天黄昏天下起了雪,雪花跟我刚来酒店的时候一模一样。胡经理的摩托车总踹不着火,我帮她打着了火,她戴上头盔,冲我说一句,大哥你啥时候走,我一定送你件礼物。我不敢想胡经理会送我件什么礼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幸亏黄昏的雪花掩盖了我的尴尬,一会儿我就将搭便车走了。
车来了,雪花落到脸上是温润的。我往外拿行李的时候,小飞问,大哥你干什么去?我终于说我走了,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张扬眨着大眼睛说,大哥你为什么要走?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傻丫头,生活中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答案的,但愿张扬以后能懂。
半年后我在文学院收发室拨通了酒店的电话,得知如下两件事情:其一,胡经理不辞而别,据说是跟乔哥跑南方去了。乔哥摊了事,亡命天涯,胡经理陪着走了;其二,张扬来沈阳了,是跟几个朋友搞传销来了。我曾无数次在沈阳的街头寻找张扬,寻找那个傻孩子。沈阳的女孩子很漂亮,长得都像张扬,可都不是那个爱问为什么的耳朵有毛病的张扬。
一年后,我离开文学院,回老家找工作受阻,想起华姐临走时说的话,再次拨通了酒店的电话。接电话的告诉我,原来的酒店已经停业,他们是刚兑来的,老板正在组织员工培训。
我的眼前马上浮现出黄昏的雪花,飘啊飘,暖暖的,像一场幸福的暖雪。
责任编辑 牛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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