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只说了一句，土娃，你还小呃。
土娃出门的时候，土娃娘说，捡不到废品就回来，你在外莫惹事。
土娃说，捡得到的呃娘，不会惹事的。
土娃就一把钉耙一个袋子出了门。土娃在垃圾填埋场捡废品。土娃看了看袋里的废品，就往垃圾填埋场旁边的收废站走去。一袋废品空掉后，土娃看看到手的钱，浅浅一笑后，就回家了。
天在门前的树上路上黑定，土娃娘还在门口等土娃。
土娃回来，屋场上的狗，汪汪叫了几声。土娃娘说，急死娘了，一天没见着，怕你土娃惹事。土娃说，娘不担心，我快成大人了，天这么黑了，你还在外面等，土娃心里不舒服。
土娃娘一听，眼里就流下泪来，土娃一见，说，娘，你哭啥，土娃挣得到钱了。说完，便把卖废品的钱拿出来。
土娃娘才止住了哭。
睡觉前，土娃把卖废品得来的钱一张一张地看了一遍。
第二天，土娃又出去了。
天黑后，土娃又回来了。
睡觉前，土娃把钱放在一起，又数了两遍。
村主任打着酒嗝叼着纸烟进土娃家来，跟土娃娘说，村里的提留要交了。土娃娘望望打酒嗝叼纸烟的村主任后，低下头说，村主任，你晓得的，土娃他爹的拖沓病真害穷了一家人，提留还没影儿呃。
村主任说，你家土娃，不是天天在卖废品？
土娃娘低头回一句，那都是些小钱，下学期开学，他还要买书的呃。
村主任看一眼土娃娘，再不多说。
整个暑假看着就要完了。暑假过完，各家各户就得交村提留。土娃还不明白这些。
土娃娘说，土娃，这个暑假，你还没休息几天，今日就不出去了。土娃说，不去就不去了。
村主任跟村会计一前一后地进了土娃家。
土娃问，娘，他们两个来做啥？
土娃娘说，土娃，你还小，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先出去。
土娃听了娘的话，就出去了，边走边往屋里望。
土娃听娘说，村主任，土娃捡废品才有一百块钱，他天天看着的，睡觉前，还要看上几遍的。
村主任说，困难归困难，该交的要交。土娃娘再不多说，两手颤抖拿出那一包零票。村主任说，会计，你数数！
村主任对土娃娘说，会计数了不会错，土娃娘目光有点呆滞，不再看村主任。
村主任跟会计从土娃家出来，土娃还没有回来。
土娃再去捡废品，土娃娘喝住了土娃，别去了！，捡了也白捡！
土娃怔怔地站着，娘，这话是啥意思？
土娃娘说，你捡废品的钱，让村里拿走了。
土娃说，你怎么就给了村里，村里没给我废品呃。
土娃再没有上学。土娃每天在村主任门前骂，骂村主任杂种死杂种臭杂种。骂声里还要村主任退那一百块钱。村主任让他骂火了，出来吓土娃，还骂我，我找人来捆你。土娃说，我才不怕你捆呃，你不退我那一百块钱，我天天骂，骂死你。
村主任没退钱，村里也没退钱。土娃很苦恼，土娃就想了一个法子。
土娃那天等在村主任的孙女回家的路上，使劲掐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划了两条长长的道儿。
村主任没找土娃，土娃再不骂村主任，也不再找村主任退钱。土娃想，那一百块钱，就让他的孙女儿交了药费。
往后，土娃再没上学，天天一把钉耙一个袋子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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