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第二章 求大师出手相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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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吓住了,赶紧拉开抽屉,哆哆嗦嗦把三百块钱摸平整了,战战兢兢地放到吧台上,苦着脸要说句什么讨好的话,可明显都不是认识的片警,这话又有点不太敢说,尴尬地看着帅朗捻着钱。帅朗一见老板吓成这样,坏水冒出来了,拿起钱来又放下了,很不客气地问着:“我刚才给你的,你确定是三百?”

    老板一愣,刚要回话,不料看着帅朗斜眼瞪着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下子恍然大悟,大拍前额紧张地说:“哦哦……我老糊涂了,您瞧我这记性,不对不对,是五百……不对,少给您五百……您拿好,警官,您您……您二位哪个单位的……”

    老板又从抽屉里抽了五百,和先前的放一块儿,又套着近乎,不料帅朗得意地把钱一收,装模作样很严肃地说:“都说了暗访,能告诉你呀?”

    说完转身就走,老板紧张地说:“警察同志,千万别开罚单,我们下午就把监控修好。”

    “没事,坏着吧,没人找你麻烦了,有了监控多不方便。”

    帅朗背过身,眯着眼笑着回了句,推门大摇大摆走了,背后,老板被貌似便衣警察的这句雷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出了门笑得肚子有点疼,这个诌出来的临时现场可没料到顺手牵羊还得了五百块,等乐得颠儿颠儿到了车前,帅朗早变成了一副严肃诚实的表情,上车没吭声,把女警给的道具钱递回去,那女警拿了钱,狠狠地剜了帅朗一眼,估计是被又是开房又是洗床单的钱调戏了一番,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郁闷上了,转过身一声不吭。

    “哎……”木堂维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看了帅朗一眼,又有点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捎带讨好女警的意思,边开车边道:“这些人真没办法,有法不依,看来法制还是需要很长进程的。”

    叹了句,发动了车,看了一眼女警,那女警正生着闷气没搭话,不料后座扑哧一声笑了。木堂维回头不悦地瞪了眼叱着:“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帅朗笑着反问,解释道:“这不是有法不依,是执法不严哎,也不是法制需要很长的进程,那过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怎么来的?那可连法制都没有。”

    “可不说什么呢?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不重视道德责任的人搞坏了,你还好意思说。”男警接了句,秀才训痞子的口吻。帅朗看这小警察痛心疾首斥自己的样子,却连争辩的心思也没了,拧着饮料咕嘟喝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治,身份不同看到的东西也差异太大,和这位道德君子话要投机,可比开房难多了。

    第二站往中州大道走,看样子是去公园,行驶的过程中谁都没吭声,到了公园门口下车,仨人这会儿相随上了,帅朗领着俩人到了当天遇到古清治骗钱的地方,这个地方常来,一指湖心亭,那是遇到佳人的地方,一指公园小道,那是俩人漫步的地方,几个细节和笔录毫无二致,甚至帅朗能说出来从长椅到湖心亭有几步距离,听得那男警一愣一愣的,这刺端得一根也挑不出来。

    女警呢,黑着脸,喀嚓喀嚓拍着照,这一拍可让帅朗迷懵了,小声问着:“哎,我说警花同志,您拍这个干吗?”

    “这是你该问的吗?”女警噎了句,收起相机不理会。

    不料她不理会了,还有一位呢,那位男警瞪了帅朗一眼斥着:“这是刑事侦查懂吗?方姐是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的,从嫌疑人出没的环境、场所可以判断出规律,最终把你们绳之以法。”

    帅朗捂着嘴,扑哧一声又笑了,这回连女警也气得回头剜了木堂维一眼,生怕外人不知道警察干吗似的,木堂维赔着笑脸,不敢吭声了。帅朗却笑得更欢了,此时已经十成十断定,这俩纯粹是嫩警一对。

    “你笑什么?很好笑啊?”女警剜了男警一眼,回头又瞪上帅朗了,帅朗脸色一整,摆摆手:“不不,不好笑。”

    “看你都不像个遵纪守法的人。”女警呛了句。帅朗立马做大惊失色状,双手环抱害怕的样子:“哇,好眼光,您办案是凭看呀?”

    “你……你等着,找出你的破绽没你的好。总有你圆不出来的时候。”

    女警气着了,那位男警也上来帮腔了,指着帅朗训道:“你别装啊帅朗,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涉案,可我们怀疑你肯定知道女魈的下落……知情不报也有罪啊,包庇罪,听说过吗?”

    被嫩警这么训斥一通,像给法盲上法制课一般,让帅朗想保持正色都不成了,嘿嘿低头笑了笑,反问道:“我说警察同志,您这法律学得好,没证据凭怀疑,就能吓唬出罪来?既然证据都没有,那包庇罪如何成立,就你们想定,也得保证检察院不打回来呀?”

    木堂维立时省到了自己话里的语病,侧过脸,不接茬了,那女警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打抢反骗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像样的、有经验的警察都不愿意来,净凑了一堆局里、支队的闲人和新人,隐隐地觉得俩人连个知情人也搞不定,更别说以后对付嫌疑人了,现在是看着帅朗郁闷,再看着木堂维,比看帅朗还郁闷。

    俩警察不吭声,帅朗倒不闲着了,一想刚才话里的关键词追问着小警察道:“哎哎,木警官,什么女枭?不是个骗子么,成枭雌了?”

    “魈,鬼字旁一个肖字,女鬼的意思。”小警察义正词严纠正道。

    “那个字念肖?啊?那你说,我是碰上女鬼了?整来整去成倩女幽魂了?”帅朗大惊失色,貌似紧张地问着木堂维,木堂维知道帅朗没好话,不屑道:“你是心里有鬼。”

    “哦……”帅朗笑着,恍然大悟道:“那你们能治啊?”

    “当然能治,治你没问题。”木堂维没省得进套了。

    “厉害厉害……”帅朗一竖大拇指赞上了,“现代警察就是厉害,驱鬼也管。”

    “你……”小警察立眉瞪眼,憋不出来了。

    女警听不下去了,快步走着,木堂维顾不上和帅朗打嘴官司了,跟了上去。帅朗在背后边走看着男警献殷勤的衰样边笑,这哥们儿忒有意思了,估计是刚从警校出来,心眼儿没那么多,这套来套去,倒让帅朗更心安了,最起码知道现在警察根本没有什么有力证据,更知道整这么俩新人来回折腾,不过是抱着万一之想,碰运气似的想找点什么蛛丝马迹呢。

    可能么?帅朗想到这茬儿又笑了,心里暗道,要真能找着,我还想见见呢。

    上了车,不笑了,又驾车向下一站驶去,后座的帅朗拆着从公园门口买的一包烟,不料刚点火,那男警又犯病了,一刹车回头训着:“嗨、嗨,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方姐最烦烟味了,一点都不尊重女士呀?”

    那护花的表情说不出的正义凛然,看着帅朗如同看到阶级敌人般的仇恨,就这根烟似乎比案子还重大,帅朗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好好不抽了,我怕了你了,掐了烟扔到窗外,那男警这才扭头坐正,驾车前行。

    又过了十五分钟,到了客栈路中段的蓝凤凰咖啡馆,方卉婷翻着记录,据帅朗交代,俩人在这里曾经啜着咖啡谈情说爱,此时此处地方还在,招牌依旧,只不过门上贴了张大白纸,上书:空房转让,非诚勿扰,下面有一个联系手机号。

    俩警察不约而同地回头盯着后座坐着的帅朗,帅朗正襟危坐,无辜的眼色中放射着诚实的光芒,不过在俩警察看来,越看越像成心了,成心干吗呢?成心消遣咱呗……

    “我当时就坐在这个位置,你们的位置没有人,我可以看到斜对面的一女俩男,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们知道,只是她上前来吻了我一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向三米之外的另一桌挪动半步,我相信你们是通过监控找到我的,不过那份监控同样能证明,我与此案无关,即便和你们说的什么女魈,也是偶遇……不管指认、排查,不管你们干什么,就即便是将来把女魈抓捕归案,也证明不了什么……就这些。”

    帅朗指指点点,手势比划着当天的情形,小声地说着,对面就是两位警察,他们仔细地听着,不时地回头看当天案发的另一桌,桌上坐了一对情侣。

    此时身处的是帅朗最喜欢的饭店,老中州烩面馆,坐的位置就是当天那个位置,中午了,熙熙攘攘的食客早把饭店占了个七七八八,嘈杂的人声中只有烩面的香味格外突出,没人注意到这三个人正在说一件两旬之前发生的案子。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来中州旅游的哪怕是外国人,这也不算什么大案子,不过有市政府领导出面打招呼,这案子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只不过重视的结果依然是落空,在饭店的叙述和其他几个指认地点如出一辙,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方卉婷盯着帅朗,一言不发,像在斟酌此人的表情、语言、动作,下意识手支在面前张合着手指,不过被帅朗盯了几眼自己的双手之后,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似乎这个可能泄露出自己心里游移不定的细微动作已经被对方窥破了似的。

    肯定窥到了,方卉婷不经意捕捉到了帅朗嘴角歪歪一丝浅笑,心里暗暗地下了这么一个判断。

    当然窥到了,这俩新警早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了,要不是面前坐的这妞实在可人,帅朗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这么高,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那与妞斗更是其乐无穷了,要不是警花的话,帅朗没准儿还真敢有试试深浅以及饱满程度之想。

    点的面和菜上来了,两大一小,三盘菜肴,凉拌牛肉、素拼再加一份尖椒肉丝,端着碗帅朗可不客气,吸吸溜溜吃着,大块肉夹着,流星赶月地往嘴里塞着,不时地抬头看俩警察,俩人还没有动筷,正看着帅朗不雅的吃相,帅朗谑笑了笑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

    饭依旧,菜依旧,不过人已经不依旧了,低着头的帅朗吃着的时候,又莫名地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即便是为那个很香艳的吻付出今天的代价,帅朗依然觉得恨不起那个女骗子来,就像很多男人心甘情愿拜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无怨无悔一样,即便是被骗了、被涮了、被玩了,爷们总还有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来搪塞自己。没错,帅朗此时就用这句话安慰着自己。

    上次被女骗子涮了一回,帅朗可学乖了,这女警察嘛,调戏几句可以,动歪心思可不敢,更何况这妞对自己根本不假辞色,没准儿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就抓住你的破绽呢。

    吃着,大口地吃着,几片牛肉一挟狠狠地嚼着,如果说吃东西也算一种发泄的话,那帅朗此时绝对歇斯底里了,木堂维还没动筷子,被帅朗恶狠狠地挟着嚼着的那盘牛肉已经见底了。

    “吃啊,方姐,我再要一份……”

    木堂维劝了句,方卉婷也拿起了筷子,这位男警此时有点悻然,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过了一半了,喊着服务员交了钱又要了一份,尔后不时地看看身侧的方卉婷,看看对面的帅朗,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往嘴里送着面条,吃相那叫一个文雅,帅朗注意到,这货半天都没有吃完一根面条,比方卉婷吃得还慢。

    牛肉又上来了,帅朗又不客气地挟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嚼着的时候,和抬头的木堂维正对了个眼,姓木的警察这会儿没啥脾气了,一言不发脸侧过一边,实在不想再见帅朗这张让他郁闷的脸。

    帅朗眯着眼笑了笑,知道这小警黔驴技穷了,除了用目光表达愤怒已经没有拿得出来的东西了。

    “帅朗。”方卉婷在叫。帅朗把目光移过来,只见方卉婷边吃边从随身的包里掏了张名片,很小心翼翼地贴在桌上,手动着,移到帅朗面前,示好地笑笑解释道:“这是我的名片,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

    “嗯……”帅朗嘴里嚼着,拿起名片一瞧念着:“方芮婷,好名字。”

    木堂维“扑哧”一声笑了,斥着帅朗:“大哥,方卉婷,花卉的卉,你听过花芮。”

    “呵呵,sorry,sorry,我水平就这么高。”帅朗嘿嘿笑着,念错了美女的名字,这倒诚心地道了个歉。木堂维也给了张名片,两张都是警民联系统一制作的,看做工都差不多,帅朗把玩了片刻收起来,筷子不停,含糊地问着:“二位,什么意思?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我还是强调一句,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这里面有很简单的反证,你们看我这穿着,你们看我的住处,你们可以再查一下我的经济状况,我要真和什么名闻遐迩的女骗子一伙,至于过得这么贫下中农么?请客还是木警官掏的钱,对吧?”

    真真假假,大惊小怪几句,那顺来的钱帅朗自然不往外拿了。一提这茬儿木堂维气就不打一处来,刚下车帅朗就嚷嚷着要在这儿吃饭,吃饭当然不能让女士掏钱了,帅朗还装模作样付款,木堂维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落下这个口实,抢着付了钱,不过付了钱看帅朗得意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一样有被宰的感觉。

    其实就是被消遣了一番,外加还请人家吃了早午饭,细数经过,可把木堂维给郁闷得不行,时不时地瞪帅朗一眼。

    “其实咱们差不多。”方卉婷看帅朗开口了,笑了笑说道:“小木参加工作不到三个月,还没定级;我工作一年多了,不过就在市局宣传部打杂,我们这次调到工作组都是负责外围工作的,你如果还看得起我们两位小警察的话,交个朋友怎么样?”

    方卉婷伸出手,笑吟吟地要和帅朗握手,不料帅朗得瑟上了,摇了摇头说了句,不敢高攀,尔后端着大碗喝汤,挡住脸了。如果为调侃而调侃,帅朗倒可以接受,不过这样有目的示好,最好还是不要接受。此时连木堂维也吃惊地看着方卉婷,不知道方姐何来如此几句,前倨后恭简直判若两人。

    方卉婷尴尬地缩回手来,此时也在细嚼慢咽,给了木堂维一个噤声的眼色,边嚼边注意着帅朗的表情,那表情依然带着几分痞气,不过很无辜,而且方卉婷感觉得到帅朗很坦然,不管说的是真是假,从头至尾的表现都很坦然。在警官大学学习的心理学知识告诉她,心里有鬼的嫌疑人总会表现出某种不自然的端倪,可一天一夜,她愣是没有从帅朗身上发现任何一点端倪。

    要么是根本毫不知情,要么是掩饰得滴水不漏。方卉婷揣度着,不过不管哪一种,她都毫无办法。

    一想到这里,方卉婷看着帅朗突来一句:“我相信你说的话。”

    这也是一个试探,试图从突击中看到帅朗的表情或者动作有所停滞,出现惊喜或者其他不自然的表现。不过她又一次失望了,帅朗喝着汤理也不理,咕嘟一声咽了一口汤,等放下碗,早吃得干干净净,他舔着嘴唇,笑道:“你信不信随便,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当然相信。”方卉婷说,“我听分局的刑警说这个女魈很漂亮,能让美女倾情一吻的人,肯定有特殊之处。不过我有点眼拙,在你身上还没有发现。”

    “甭下套,太不专业,案情以外的事我懒得理你。”帅朗翻着白眼,不客气了。

    这表情太恶劣,木堂维刚要发作,脚底一动,是方姐踩着了,示意他别吭声,一出声就坏事。木堂维勉强压抑住了,就见方卉婷笑道:“对我们有意见是吧?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化敌为友,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刻骨仇恨吧?”

    “方警花,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一听这话帅朗不乐意了,凑了凑,边抹嘴边说着:“还是那句话,谁愿意和你们警察打交道呀?赔钱赔脸赔时间,和你们坐到一起,你们就用高高在上对待嫌疑人的厌恶眼神对待我,谁的心里会好受?还有,你不是知道我父亲是警察么?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就我身处的境地而言,我如果不说,我的嫌疑很大,你们会拖着我不放;我说了,你们不相信,我的麻烦同样很大,你们同样要拖着我不放;我说错了,你们肯定要收拾我,我没反抗能力;我说对了……得了,更麻烦,没准儿要把我当同伙吃公家饭去,这像囚徒困境一样,我根本走不出去,你们这哪儿是办案,简直就是欺负人。”

    “这……配合公安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怎么叫欺负人了?”木堂维插了一句。方卉婷不悦地侧头瞪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阻拦。

    “是啊,配合是配合,生活都给毁了……幸亏我失业,否则我就不失业,也得被你们整失业,就这样跟你们耗着,一星期过去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有公务员工资,你们怕什么?咱们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处在我的位置,你明明没涉案,被警察揪着不放,你能舒服了呀?”帅朗嘴尖牙利,几句质问。

    这是两难,虽然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的义务,可这个义务未必谁都愿意履行,毕竟要拿正常生活的秩序来换,在现实中不阻挠就不错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理解。”方卉婷试图舒缓帅朗的不平情绪,一说帅朗立马接上来道:“你们的工作就是毁了别人的生活,对吧?”

    “不对,是让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我是学心理学的,我觉得你的态度有点偏激了,这份对警察的偏激态度应该来自于你的父亲吧,我听说你们父子关系很紧张。别生气,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其实我们不比你强多少,小木定级后没准儿会分到郊区、远郊的派出所、刑警队什么地方。我呢,一工作原来的专业都荒废了,我们在工作组搞外围其实也是想多学点经验,没准儿对以后有所帮助,不过看来我们俩都不行,没白没黑忙活,里外都讨不得好……真是因为这案子影响到了你的生活,我道歉。”

    方卉婷很诚恳地说着,一说这个木堂维眼睛瞪大了,不知道方姐何来这么谦虚的态度,而且是对一个自己怎么都看不惯的嫌疑人。更奇怪的是,这话明显是撒谎了,工作组的都讨好这位下基层镀金的方姐还差不多。

    木堂维一惊,这表情让帅朗捕捉到了,帅朗一指木堂维顺竿爬了,教训道:“听听,美女多有素质,人家都道歉了,你也不吭声?总得表示表示吧?”

    “我……”木堂维憋得眼睛瞪大了,看不惯帅朗这么嚣张了,不过霎时觉得脚底在疼,是被踩着了,一时不敢发作,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很难为地憋了句:“……也道歉。”

    “哈哈……我要告诉你,是我踩你了,你生气不?呵呵……”帅朗促狭地一问,吐着舌头,他早发现了俩人的小动作,踩了这货一脚,谁知道这货真改口了。又被调戏了,木堂维咬牙切齿瞪着眼,不料脚下又疼了一下,附带着方卉婷很生气的眼神瞪过来,这回可是真的,于是又愣生生把表情变得笑意盎然,摇摇头:“不生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尴尬的木堂维埋着头,不看帅朗了。帅朗抿着嘴笑得浑身直颤,现在他倒有点喜欢小木这警察了,确实是个小君子,粗话都不会说一句。

    每每得空调戏小木几句,方卉婷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对帅朗没招了,干脆直言问着:“帅朗,虽然小木对你态度不怎么好,你也不用这么捉弄他吧?你打他在先,这事要发生在派出所或者刑警队,我想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无所谓,我皮粗骨头硬,挨得了揍,你想干什么随便,顶多拘留几天罚俩钱,你还能怎么样?”帅朗不屑道。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不想兜圈子了,我觉得我们俩最起码是以诚待你,其实就想换一句实话……很难吗?你说的,我实在不知道哪一句是实话。”方卉婷放下了筷子,凝眸脉脉地盯过来,直看着帅朗。

    心理学上讲,如果要取得对方的信任,这个对眼,也就是凝视、注视对方的眼神至关重要,这一招,被方卉婷运用得纯熟了,最起码她有把队里那些光棍警察瞧得心猿意马的自信。

    于是方卉婷对付男人的杀器使出来了,这一眼,看得那叫一个秋波殷殷,如同情人在用眼神表达一种复杂的感情;这一眼,扮得那叫一个百媚自生,眼波流转中似乎带着某种欣赏;这一眼,又有点像爱侣之间用眼神表达的诉求,是那么期待;甚至这一眼,凝视着的双眸,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信任。

    帅朗愣了,被警花猝来的一眼看愣了,斜眼看过去,然后又摆正姿势,诧异地看过去,很大胆、很无所顾忌地看着警花美眉,瓜子脸、丹凤眼、鼻如悬胆、唇线翘弯,沾着油迹的红唇很润,让帅朗瞬间感到有点眩晕。

    吁……半晌帅朗叹了一口气,脸侧过了一边,叹了声,大有白菜虽好、可没咱拱的机会那种喟叹。一侧脸之后又回过头来,方卉婷惊省之后,有点讷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也正是自己俩人对此人苦苦相迫,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正如他所说,即便他清白无辜,也要被这事毁了正常生活。

    “你们想听实话对吧?”帅朗出声道。这句话引得俩警察顿时心神一凛,下意识地瞪着帅朗,帅朗叹着气道:“实话就是你们根本抓不住她。”

    当然抓不住,连帅朗也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别说这俩嫩警了,帅朗见俩人脸上的诧异之色,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贬低警察,而是以你们初出道的水平确实抓不住她,你们应该从她每次作案的环境、对象、手法、现场痕迹入手,研究她的出没和选择下手对象、时机的规律,她犯的案子越多,露出来的破绽就会越大,只要她不收手,总有失手的时候……你们的方向是错的,不去研究实际的案例、没有确定情况,就揪着个外围知情人死缠烂打,这是派出所的侦破水平,要是这么能找到人,就不是女魈了。”

    呃……木堂维噎着了,噎得直瞪眼咳嗽了一声,这丫的专业素质快赶超警察了,童政委经常就这么教的,可说得容易做到难,能有几个罪犯是分析出来的?哪个不是连敲带打、顺藤摸瓜揪出来的。此时木堂维倒真怀疑帅朗有隐情未讲了。回头看看方卉婷,同样惊讶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帅朗,此时证明了她心中的一个疑问,反骗警察的儿子肯定耳濡目染了不少案子,根本不像先前所想的那样,是个未经世事的小青年,一进门就把诸多不利于己的情况全部暴露出来。

    “谢谢,我相信你……非常相信,我们确实和这个神出鬼没的女魈不是一个档次。”方卉婷压抑着心里的好奇,沉声说了句。

    “别套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连我也被骗了……快点吃,吃完回去休息,你们还想查、还想审,随便喽。”帅朗无所谓地说,表情有点无奈,撇着嘴,找了根牙签,很没风度地剔着牙。

    “不用了。”方卉婷低下头,同样无所谓地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什么?”帅朗眉一皱,这回可真惊讶了。

    “你可以走了,刚才我上洗手间的时候请示过工作组,工作组授予我决定权,如果有疑点,我可以再滞留你,直到四十八小时;如果没有疑点,可以让你离开……”方卉婷说着,抬眼微笑着看了稍稍吃惊的帅朗一眼,加重语气道:“我选择相信你,我觉得你很可信。”

    说着话很信任的眼神从凤眼水眸中附送过来,帅朗愣了愣,顾不上放纵下流想法了,一扔牙签说了句:“早说嘛,瞎耽误工夫……”

    帅朗腾声一起,起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停留,刚走两步,方卉婷出声叫着:“等等。”

    帅朗一惊,一耸肩膀,人没动,只有脑袋贼忒忒扭过来,看着方卉婷和木堂维,笑了笑没吱声。像是在说,你敢试我,我就敢跑。

    “你真不够意思,我本来可以威胁你的,最起码我可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和你周旋,不过呢,我觉得那样有侮警察的荣誉,所以我一概不用,小木也一样……你打了小木,小木还请你吃饭,我又在工作组组长面前极力采信你,你不至于连句谢谢也没有吧?”方卉婷揶揄地说着,此时没来由地很自信的感觉浮现在脸上,看着帅朗的时候同样在玩味地笑,甚至玩味到了暧昧的程度,帅朗有点消受不起了,客气地说了一句:“对,应该谢谢……那二位,多谢了啊。”

    帅朗说了句,毫不客气地抬步就走,几步穿过人声鼎沸的饭桌,眨眼出了门厅,这回真溜了……

    攘攘熙熙的饭店,来来往往的食客,都被热气腾腾的烩面和香飘溢桌的美食吸引着,只有领座的几位注意到了这一桌三个人刚刚的怪异之处,不过更愿意把这当成都市两男一女的三角恋爱的烂事,仅仅是报之以一个打酱油人等的旁观眼光,顶多再下意识地对这桌的女人多看几眼。

    对,那个女人,颇有看点,此时她保持着遐思的姿势,优雅地把玩着修长的手指,手指和手背,手背和皓腕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造型,造型之后是浅笑着、眉飞媚生的眼,每每无意中看到此景的异性,都会不自觉地多看上她几眼。木堂维看着她不动,悄悄侧过头瞧了一眼,愣住了,每一个女人都有最美的一面,总会在不经意间绽放出来,而此时似乎就是,似娇而嗔、似媚亦美、眼波流转的方卉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有撩得人怦然心动的魅惑力,木堂维注意到,三米之外一位貌似中学生的自作多情了,嘴里吸着面条看傻了,以为美女青睐自己了;五米之外的两位爷们,心不在焉地吃饭,不时地偷瞟着这里……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环境嘈杂,这里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会有更多的人停箸忘食。

    半晌方卉婷回了一下头,诧异地看着小木发呆的表情,眉头皱了皱,小木惊省了,赶紧掩饰地问:“方姐,你就这么把他放了?”

    “不放你能怎么样?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现在没挑出一点毛病来,再多滞留一天又能怎么样?”方卉婷低着头,挑着根烩面,面已凉,她干脆把碗推过一边,双手交叉着。小木很不解,感觉这俩人从对话到对眼,玄得有点神神鬼鬼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放就放,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吧?简直是低三下四了,至于么?”

    看小木不服气的表情,方卉婷笑了笑,解释着:“你真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呀?根本不是我请示的,是童副政委专门安排的,要没找到疑点让咱们把人放了……我听童副政委的意思,好像还不是他爸打的招呼,没准儿还有其他人出面了,让咱们客气、客气再客气。”

    “哇,不能吧,要有那么硬的关系,还至于这个样子,他自己都形容自己是贫下中农。”小木越听越迷懵了。

    “他是什么人,咱们暂且可以别考虑,不过你发现了没有,小木,咱们……咱们忽视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父亲。”

    “他父亲怎么了?”

    “你想想,帅世才是个反骗行家,我刚进警校就听过他的先进事迹,那年打拐案件,在他们铁路系统全市一共抓获嫌疑人二百多人,有四分之一是他从火车上解押下去的,全部是当场识破,很厉害,我刚参加工作时到他们乘警大队学习过,非专业比专业的干得漂亮,甚至现在咱们市局和省厅的诈骗案都要调这个奇人……”

    “那又怎样?”

    “你想想呀,这么个行家的儿子从小能没有受点熏陶?能没有点耳濡目染?再说还没准儿遗传了他爸一点基因呢……要真是那样,他要存心误导咱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看他自始自终惊慌过吗?说话打过结吗?逻辑比咱们都清楚,我现在甚至怀疑他跟咱们说的有几句是真话,总不能这么多事,都是死无对证吧?”

    方卉婷终于捋清自己的思路了,这也是和这位知情人打了几天交道之后最后的判断,结果是无法判断,一连几句反问,小木也省悟过来了,自言自语道:“对呀?他告诉咱们的都是无法证实的事,住店没记录,公园没旁证,咖啡屋关门了,就在这儿留下监控记录,还证明不了什么……这要是警察培养了个作案的,那出山可就是高手……”

    小木愣住了,细细想想,还真有此患之虞了,他惊讶地看着方姐,方卉婷把玩着纤长的手指,有点自嘲地笑了,如果真是随口能诌出这么多无法证实的事来,就这水平都是一般嫌疑人望尘莫及的,现在除了帅朗的身份,剩下一切他所说,还真分辨不出真假来。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

    “等着?”

    “对,等着。我给了他很多暗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暗示?什么暗示?”

    “心理暗示。”

    方卉婷嘴角泛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回味着凝眸中那种特殊的感觉,边回味这个另类的心理体验边解释着:“我极力刻画我们的境况糟糕,是在激发他潜意识中的同情心,消除我们和他之间的隔阂,像他这种很要强很自信的人,硬来没有用,你看他的履历都知道,如果我们逼迫,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感和仇视,有时候博得同情未必不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虽然不会帮警察,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帮忙境况糟糕的美女吧?我也暗示着他做过的事,比如打了你,这等于袭警惹了警察,虽然是示之以诚,可总归是让他知道我们没忘了这事,他这么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们还会去找他……

    最关键的是,我还在暗示他,一位女人对异性的欣赏和信任……他要是个男人,我想他不会一点心思都不动吧?所以我觉得他会去而复返。”

    说着,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这是在凝视中释放出的信息,女人要释放这种信息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说完了,她回头得意地看着木堂维。木堂维愣着眼,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听不懂了,他苦着脸问:“这样也行呀?”

    “那我问你,男人最根本的理想是什么,不要想,直接说……”方卉婷突然来劲儿了,笑着压低声音凑上来问木堂维,小木对着美靥素面方姐一紧张,眼睛一动,方卉婷警示道:“不要说荣誉和责任啊,刚上班还想这个,过两天你就没了。”

    “那就没什么了,金钱、美女、权力、地位……就这些呗。”小木喃喃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着。

    “这就对了。”方卉婷笑着赞了一句,不无得意地说:“传说上帝用男人的一条肋骨制造了女人,所以呢,女人就成为男人无法弥补的一个软肋,如果有一位美女用眼神向他传递着欣赏和喜欢,又有这么多利害关系,你觉得他会无动于衷吗?”

    “不会,肯定要想方设法和你接近……”木堂维笑了笑,认可了,要是这么说倒能理解了,不过这么说又不理解了,又笑着问:“方姐,我怎么越听越像勾引,怪不得您刚才含情脉脉看着他,吓了我一跳……呵呵。”

    “呵呵……要能勾引回来也算呀,他肯定能帮我们。”方卉婷没心思吃了,挪开椅子起身,此时她心神已定,觉得这个嘈杂和燥热的环境有点不适应了,边起身边说着:“走吧,面都凉了。”

    “要是他不回来呢?”木堂维笑了笑,起身跟着方卉婷的步子。

    “连女人的眼神也看不懂,连回来的胆量都没有,那就连勾引也不值得了……放心吧,你以为我名片白送的?过不了今天就有电话……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会走,从进来开始,你觉得他害怕么?”方卉婷道,很自信,不知道是对自己判断有自信还是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

    两个人出了饭店,方卉婷下意识地看着停车的方向,没人,只有车。

    归途上这回是方卉婷驾着车,有意开得很慢,似乎在期待停车场、路口,或者街边某处有去而复返的一位。

    没有,早溜了。大晌午毒辣辣的太阳,要是有人一眼就看得见。

    快开到二马路,快到单位了,看到方姐的脸色有点失望,还不时地掏出手机看看,小木打趣着:“方姐,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大胆,真敢回来骚扰你,那他要成警察公敌了。”

    据说方姐的追求者涵盖了市局、刑警队以及交警支队包括省厅若干部门的同行,基本是多警种联合队伍,这么一说不无酸酸的成分在内,以他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学警明显是机会少有,条件不够,说话的时候又倾慕地偷瞟了她一眼。

    这句恭维让方卉婷很受用地甜笑了一下,摇摇头:“你错了,小木,你知道天下什么胆子最大?”

    “什么?”小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色胆呗,色胆包天……这点你不如他。”方卉婷打趣着,说得小木闹了个大红脸。

    说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又想起了在舒爽快捷酒店的一幕,没有解除嫌疑的时候胆子都那么大敢调戏,现在解除嫌疑了,要真是溜了回来也不敢,那就让方卉婷失望得厉害了,每每在和男人做这种心理游戏时,她自认都会占据着主动,鲜有失误。

    又前行两公里,快到单位门口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车子猛一刹车,停到街边了,小木诧异地一侧头看方卉婷,此时方卉婷得意更甚,脸上浮着笑意,抬抬下巴示意了个方向,小木一看,目瞪口呆了,悻然说着:“哦哟……男人不能都这么没出息吧?!还真没走。”

    方卉婷咬着嘴唇笑了,未置可否。

    前方二十米外,树阴之下,黑黑的帅朗正灿烂地笑着,嘴里咬着根老冰棍,那样子像在街头物色对象的小痞子,看着车停了,招着手,过来了……

    敲敲车窗,帅朗自己人一般不客气地上车,呼咚一坐,咯吱咯吱咬着冰棍,方卉婷和木堂维回头,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帅朗,直到这货吃完,棍子一扔,这才抹抹手,得意地说:“惊讶吧?想不到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吧?”

    方卉婷点点头,“嗯”了一声,貌似意外之喜。小木咬着嘴唇没敢笑出声来,此时真不得不相信美女效应了,看来还是卢副局长有眼光,下工作组调了市局的几位女内勤帮忙,这比下命令还管用,呼里呼咚就吸引了各单位一大帮光棍自告奋勇来了,现在貌似连嫌疑人也没逃过这个效应。

    “咦?怎么了,你们这样看我……”帅朗没明白这俩人什么心思,还以为自己的行径让俩人惊讶,笑着解释道:“反正我失业,大热天回去也没事干,要不,咱们再遛一会儿?”

    “可以呀,没问题。”方卉婷高兴了,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先前的不快。帅朗一指张口结舌的木堂维问着:“怎么?你不愿意呀?”

    “愿意,愿意。”木堂维乐了,点着头,这主动送上门了,没准儿真有什么惊喜。

    “那……化敌为友了啊,以前啥事都不提了,甭拿袭警说事啊,我这人向来遵纪守法,违法的事从来不干,对吧……来来,握握手。”帅朗伸手握着木堂维的手摇着,搞得木堂维哭笑不得,不过也拒绝不得,点点头道:“得得,我就没当回事,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提呢,都说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哎,那就好,省得我走了你们找后账……那,你呢?”帅朗手伸向侧头过来的方卉婷时,又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了,像夏日的清凉袭身,格外亲切。方卉婷款款伸出手来,笑着和帅朗握着,凉凉的小手让帅朗倍感舒爽,而且最欣赏这女警的大胆和泼辣,握着的时候根本没有抽回去的意思。帅朗看来还真受用那双眼睛的凝视,此时握着小手瞪着大眼,很玩味地看着方卉婷,似乎要再来一次眼相见、心相连的那种触电体验,方卉婷抿嘴笑道:“我想你都不会置我们不顾的,再怎么说你也是警察的儿子,对了,顺便说一句,你父亲是我的偶像。”

    方卉婷原本想套近乎的,不料这句话一出,惹得帅朗不高兴了,腾地把手放了,不凝视了,怏怏不乐地斥道:“你谁不能崇拜,崇拜个他呀?

    告诉你们啊,要没那身警服,我爸就一暴徒,我就是在家庭暴力中长大的……还有,生活作风不好啊,娶了俩老婆,你是不了解,一了解你会很失望的。”

    小木听得诧异不已,回过头看,看帅朗说得振振有词,又不解地看看方卉婷,这意思很明白,就没见过这么说自己亲爹的,简直是奇也怪哉……方卉婷倒知情达意,看帅朗不乐意了,笑了笑,转着话题道:“好,不提他,你是你,他是他……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不会又想消遣我们一下午吧?”

    “我不放心呗,别回头找我后账。”帅朗强调着,瞟了方卉婷几眼,不知道是找托词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看小木又强调了一句:“小木,你别怀疑我,我确实不知道女魈的下落,我真的是受害人。”

    没戏,小木侧过脸没搭话,方卉婷索性来了个大方,款笑着安慰道:

    “这个不用强调了,我都说相信了。”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够意思,我也不能太不够意思。”帅朗道。一句话很隐晦,小木和方卉婷心思一动,都注意上了,就见帅朗凑上来,神神秘秘道:“你们不就想抓几个骗子么?这个太简单了,一个女魈算个屁呀,我告诉你们一个超级骗子团伙怎么样?逮着了绝对比女魈轰动效应大。”

    啊?小木眼睛瞪大了,方卉婷皱眉了,一个有点激动,一个有点怀疑。

    帅朗见俩人没搭话,又加重了语气:“当警察不是你们这么当的,小木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新人,胆这么小,打架都不敢怎么行?方姐你,我见面一看你就是个内勤,社会上这形形色色的人你们根本没见过……这犯罪要过瘾,那得做大案;当警察要过瘾,那得办大案,我爸说的……你们想不想办大案?”

    方卉婷一听这口吻,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诧异地瞪着帅朗,一眨眼形象又被颠覆了,知情人更像嫌疑人了,此时又有点揣不准了,小木可来劲了,乐颠颠地问:“多大个团伙?”

    “都说超级的,有一百多号人吧,涉案金额得几百万才打得住,那窝点我可知道,直接告诉你们,你们带队回头把他们端了,那可省大事了……这事真办了,你们俩牛大了,没准儿给你们整个全国优秀干警都说不定,玩就玩大点。干不干?”帅朗神情凛然地打着小报告,小木血涌上头,眼凸嘴撇惊住了,不过可当不了家,紧张地看着方卉婷,方卉婷倒是靠谱点,狐疑地追问着:“你确定?一百多人的骗子团伙,我怎么听着有点玄?”

    “都知道了就轮不到你们插手了……你们不信拉倒啊,不过以后别说哥们儿不够意思啊……还有,再提袭警什么的事,我是一概不认啊……要不是怕你们找后账,我还不告诉你们呢。那我走了。”帅朗说着,不含糊,说走就要走,小木一急,“嗨、嗨”把帅朗揪住了,要再问详细情况,帅朗看样子也不是真要走,窝在车里,神神秘秘地和俩人嘀咕上了。

    嘀咕了半天,方卉婷又打电话请示了很久,过了很久,车上的人下车,换了位置,这才重新起步,不过驾车的人,换成帅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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