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很美……绝美……帅朗轻轻地从侧面走过,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压抑着心跳加速的激动,刚才一直聆听盛大设计师的搭讪教导,却没有注意到就在身边有这么一幅绝美的画面,他轻轻地走到距离美女还有一米的身侧停了下脚步,窃喜不失自然地问候着:“这位女士,打扰一下,我坐C12座……”
“滚……”美女头也不回,打断了帅朗的话,帅朗气得“呃”地嗝应了一下,妈的,看都没看一眼就骂一句,忒不给面子了,搭讪搭了个女流氓。帅朗一下子愣在当场,那美女慢慢侧过头来,头是示威地自下而上抬,表情是如此厌恶,正准备给帅朗一个剜眼,吓跑这无聊搭讪的人……
只不过,当她看到帅朗时,表情由厌恶变成愕然,随即手一抖,咖啡勺“当啷”一声掉进了咖啡杯里,那美女惊得两眼发直,即便面前形象已经变帅了,也逃不过她精于化妆的眼睛,半天才带着几分愕然、几分不信狐疑地问道:“是你?!”
“是你?!”帅朗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甚至于同样的眼神,同样手一抖,杯子一倾,半杯红酒轻洒出了杯子,洒到了俩人之间的地上。
是那个骗子,是那个换走钱差点让自己背了黑锅的女骗子,即便容妆大改,帅朗不知为何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愣了。
是那个小子,追了自己几条街差点让自己栽个跟头的小子,即便形象大变,女骗子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同样愣了……
当这一幅僵持的画面出现的时候……
盛设计师正驾着车倒了回来,恰巧看到了红衣女郎侧看着伫立着的帅朗,帅朗的那份吃惊和讶异远远看上去,像目睹惊艳之后的手足无措。
“看来还需要锻炼……”盛设计师心里暗道了句,悠闲地驾着车离开了,至于帅朗会得到失败的教训还是成功的喜悦都无所谓了。男人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碍,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不用教了。
车走了,车又来了……一辆黑色的大众,像幽灵一样停在空出的车位,停在萨莉西餐厅对面的路牙上,从倒视镜里,正好看到了目标:一个红衣女人,意外的是,旁观还站了一位貌似很帅气的男子。
同伙?相好?情人?马仔?一连串的疑问冒上来,副驾上那位扭头透过车窗瞧着,揣不准了。
“这次看她往哪儿跑,咱们五个扭她一个……”司机轻声道。
“是两个……”后座的暗影纠正道。
“让憨强堵后门,咱们在前门堵……再叫几个人帮忙,把飞车仔拉过几个来,堵着街口……千万不能让她溜了……”
副驾上的轻声安排道,一位熄了火、一位打着电话,另一辆停了很久的车突然发动着,离开了原地……
僵持,持续了很多秒……
宽大的红色罩裙包裹着的似乎是一个有魔力的精灵,让帅朗瞬间如木雕石塑般呆立着。
很美,不管多少溢美的言词,似乎只能迸出这个最直接最能表达心境的两个字:很美。
沿着脸颊飘洒下来的几缕秀发,零乱地遮掩着颈项,银色的项链闪着光,猩红带着光泽的双唇翕合着,让帅朗下意识地抿着嘴,似乎还能回忆起不久之前的那个香吻,即便此时没有媚意的双眼,依然是眸黑如墨、眼亮如星,恰如一副静止的美丽雕塑,每处都蕴含着深深的诱惑。
不对,这丫是个骗子……帅朗在沦陷的一刻泛起了最后的清醒。
不对,这小子想溜……红衣女郎从帅朗惊讶之后的逃避眼神中也看穿了帅朗的心思。
“对不起,认错人了……”帅朗说走就走。不料想走没走成,人像拴住一样一步没挪动,一愣一低头,有只玉手掰着自己的腰带。帅朗一瞪眼尚未发作,那女人已经浅笑挽留着:“别走呀?!你不是拼着命追姐们……
怎么?好容易见着了,不坐下来叙叙旧?”
“放开……”帅朗冷声道,眉头一皱,威相顿生,指着那妞儿掰着自己腰带的手,那妞儿缓缓地放开了手,摊开手做了一个友好的动作,以示不是挑恤。帅朗一想起来可一肚子气了,忿忿然压低着声音轻叱着:“我没惹你,你还想惹我了是不是?别放了你一马就蹬鼻子上脸啊?”
“是吗?”女人揶揄的声音响起,是那天晚上的事,帅朗手软在前,而她发威在后,那一晚上的奔逃让两个人都记忆犹新,甚至于帅朗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妞儿很深遂的胸口之内,很难想象那地方撕开之后能成为吓退自己的最后武器。面对着帅朗很不礼貌,很不友好,甚至于带着淫邪的目光,那女人不闪不避,优雅地挹着小勺轻搅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杯,轻声接着说:“所以呀,我要谢谢你呀……怎么,连坐下来都不敢?”
这话里却是挑恤口吻十足了,那妞儿撇着嘴扭过了头,很不屑地看着帅朗,帅朗被刺激了一下,两步一踏,大大方方坐到了那妞儿的对面:
“吓唬谁呀?谁是吓大的?我说你又在这儿准备骗谁呢?”
“骗你呀?”那妞儿笑了,送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
“切……”帅朗鄙视了。
“怎么?觉得我骗不了你呀?”那妞儿凑了凑,附着身子,俩人的距离超过了五十厘米安全线,进入暧昧距离了。
“就你?还差了点……哎,我说你他妈可够损了啊,知道不知道在烩面馆那事让警察审了我几天,差点让我替你们背了黑锅……”帅朗此时不受诱惑了,气不自胜地说着。
“哦,对不起哦……我实在不该临时起意把你拖下水……”那妞儿说着欠回了身子,很惋惜地说道,一脸惋惜过后又很隐晦地侧头看着帅朗,目光极尽挑逗地问:“那……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哟,这话说得如此轻柔婉转,口气如此温婉,表情又是如此暧昧。如果一个美女如此表达一句,再笨的男人也知道这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是诱惑,是让男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只不过帅朗知道仅仅是个诱惑而已,一俟这表情出来,帅朗鼓着腮帮子“扑……”声直喷气来了个恶作剧,惊得那妞儿一侧脸,勾引表情却立时消散了,就听帅朗斥着:“别来这一套啊,想补偿好啊……走,跟我投案自首去,我原谅你。”
“我倒是想……可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那妞儿很惋惜地转移话题,貌似非常有兴趣地打量着帅朗,其实俩人相互给对方的惊讶都不小,比如眼前的帅朗,从端着大碗吸溜吃面的爷们眨眼变成了捏着高脚杯的绅士,从其貌不扬的晃荡青年眨眼成了翩翩然的帅哥,这其中的变化哪逃得过女骗子的眼睛,粗粗打量几眼,取笑道:
“哟,变帅了啊,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肥羊……别光说呀?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同行呀?怎么,你也发了一笔财?”
“哥就这样,是你眼拙……呵呵,还同行?!”帅朗轻抚过自己腕上的运动表,金灿灿的很彰显身份,被美女这么另类地赞美一下,自然是形象大变的缘故了,颇让帅朗享受这份恭维,正有意要走的时候,不料那妞儿的话题又来,问道:“喂,你叫什么?”
“我的姓和你的姓一样,很特别,我姓肥。”帅朗促狭地说。
“肥?那个肥?还是费?”那妞儿果真懵了。
“姓肥名羊呀,你不说我是肥羊么?”帅朗道。
“呵呵……”那妞儿笑了,笑得眉开眼绽,饶有兴趣地看着帅朗问:
“那你知道我姓什么?”
“姓桑,名雅?叫桑雅。”帅朗突然来了句。
笑容一变、脸色一青,那妞儿愣了愣,愕然地盯着帅朗,帅朗知道揣准真名了,一言不发,揶揄地笑着看着对方。仅仅是片刻的惊愕,那妞儿的眼神慢慢释然,在回忆中捕捉着细节,闭眼片刻一想,一指帅朗很有点忿忿然地道:“喂,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和衣服都捡回去了,我记得下午取钱的时候随手留了一张凭证……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抱着姐的衣服单相思吧?要不每天晚上搂着姐的衣服做好梦……呵呵咯咯……”她先是稍有生气地质问,尔后看着帅朗又捉弄了几句。
要说起来帅朗还真把那件短衣翻来覆去把玩过若干回,要说真没有一点意淫是假的,不过被人这么当面一揭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眼一瞪脑袋一伸,吓得桑雅往后躲了躲,就听帅朗威胁的口吻诈着:“挺聪明啊,现在想起来了,晚了……我把东西都交给警察了,你等着倒霉吧……哼!”
恶言相向、冷语相加,丝毫不显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貌似真叫桑雅的女人怔了怔,不知道是被自己真实姓名外泄还是被帅朗的报案诈住了,水灵灵、忽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帅朗,盯着那副变得很帅、很拽的脸庞。
于是两个人,难得地、安静地互视着对方,有几分得意的帅朗眼瞟着窗另一侧的餐厅,进进出出的食客已经换了大半,好在这里的服务优质,没有服务员来责怪他们占着位置不消费,而且好像也没有女骗子盯上的目标,再看她闲适的打扮,应该就是来这儿休闲吃西餐的。
有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帅朗岂能放过,即便下不了把这妞儿扭送派出所的狠心,危言恫吓一番总是可以的吧?说起来那番邂逅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虽然被这妞儿摆了一道,被警察揪着查了一天多,可如果没有那件事,就不会和方卉婷发生那个激情四射的吻了,说起来倒要感谢这妞儿……对,那个吻,忽然间帅朗想起了方卉婷,不自觉地拿方卉婷和桑雅俩人做着比较。很奇怪哦,方卉婷明明是一个不假言辞的警察,发起骚来却像个小母兽,又打又撕又咬……而面前这位柔情似水、眼波流转,活脱脱的尤物却又是个女骗子……似乎这两位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帅朗不动声色地想着,现在想,恐怕即便把盛大设计师拉到面前,也未必看得穿桑雅身上这层伪装。
“你在骗我……”桑雅突然指着帅朗,眉目含笑地说道。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对骗子的厌恶,而是对女人的欣赏,对于喜欢一个女人的男人,在喜欢二字上,是没有原则的。
“哼,别自作多情,你看哥像个怜香惜玉的人么?知趣的赶紧溜吧,警察没准儿哪天就堵住你了。”帅朗道。
“谢谢……”桑雅放下咖啡勺,这次眼光如此真诚,让帅朗讶异了一下,不知这谢从何来。相视之下,桑雅似乎很感动又很惋惜地说:“我知道你在骗我,桑雅就是我的真名,如果你交给警察了,这都一个月时间了,早有人查到我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么?毕竟我骗了你……”
轻声喁喁,情切意浓,就像瞬间有化不开的浓情,郁结在话里,郁结在俩人的眼中。桑雅看到帅朗虽然促狭,虽然危言恫吓,可不是同道之人,明显地除了欣赏和喜欢,眼中没有任何奸诈企图的迹象,即便在危言恫吓,桑雅也听得出那是一句隐晦的提醒。
“哎,算了……你好自为知吧,这行做久了都不会有好下场……”帅朗叹了口气,挪着身子起身。有些事很无奈,有些人也很无奈,不是自己左右得了的,刚要起身的时候,不料桑雅瞬间伸手,握住了帅朗的手,很紧,手很冰。帅朗要抽,一下、两下,没有抽出来,跟着不悦了,斥了句:“哎我说,勾引不成就强拉硬拽呀?”
“呵呵,不是……我是说,我骗了你,你真的不介意?”桑雅拉着帅朗,很期待地问着。
“都说了算了……”帅朗终于大方了一次,想抽回手,可看看那张美靥,又没有抽,只感觉到她手心微微的凉意。听得帅朗如此一句,桑雅像很释然,很悦色地抚摸着帅朗的手,轻轻地放开了,低声说道:
“那就好……”
轻轻的一句,又峰回路转了,美眸眨着看着帅朗,桑雅又来一句:
“对不起,其实我又骗了你一次。”
“又?什么叫又骗了一次?”帅朗随声问,忘了离开了,警惕地看看座位周边,一对夫妇,一对扯淡的男女,好像都不是桑雅的同伙,这惊讶一来,就见桑雅很有点难为情地说:“如果你不搭讪或者不坐下来,就不会有麻烦,不过你坐下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帅朗不太信地问。
桑雅的眼睛瞟了瞟饭店之外,帅朗观察着,心里微微一惊,三个人,品字形,一位在街对面车边、两位在门前转悠,帅朗诧异地问:“警察?
不像呀?你同伙?”
“都不是,我和同伙约定在这儿见面,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人没有出现,你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了窗外这些人,恐怕我走不了了……
本来想拉你垫背,不过现在,你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不齿,不该把你扯进来……”桑雅说着,欠回了身子,凝视着帅朗,有几分不忍。
“你仇家?”
“对。”
“多大的仇?”
“很大,落他们手里估计要整我个半死不活。”
“对方什么人?”
“骗子呗,我骗了他们不少钱,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了,就这样……”
“……”帅朗无语了,一脸愕然盯着无所谓的桑雅,愣了半晌才出声问:“看样子你好像并不害怕?”
“本来很害怕,不过你出现了,我就不觉得害怕了。”桑雅笑道,像是激励帅朗去奋不顾身。
“你想得美,不管你长得美还是想美,都没到我拿小命换的程度,你自便啊……”
帅朗说着就要起身,不淌这趟浑水了。不料一起身,桑雅一句“等等”,帅朗只觉座位和桌子之间蓦地伸出一条玉腿来,拦住去路了,白得耀眼的玉腿,透着灵气的交叉凉鞋,银色的,像挑战视觉欲望一般,白皙的美足染红的指甲,金色的高跟、红色的镶边、银色的绑带,透出一种……一种像下午盛设计师所说的那种法式性感,让帅朗稍稍愣了愣。一愣的光景,就听桑雅说:“虽然很严重,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让你有点防备,如果你要走,他们肯定要拦,咱们聊了这么大一会儿,肯定要把你当我的同伙了……你别动,我从前门出去,他们拦我的时候,你从后门溜,不会连累你的。”
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居心?
那条让帅朗赏心悦目的美腿蓦地收回了,让帅朗不自觉地缓缓坐下来,而桑雅拎着包起身,一副决然要以身饲虎的义无反顾,身形稍动,又停住了……是被拉住了,侧过脸的桑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馨而不可名状的微笑,慢慢地侧头,是帅朗,是坐着的帅朗伸手捞住了自己的包,然后拉着手,把桑雅拉着坐回原位……桑雅看着帅朗,在疑惑和温馨中荡漾,从她仍未知道名字的这位男人眼中,看得出喜欢,但看不出的更多……
帅朗眼瞟着窗外,巡梭着人,三位,在守株待兔;又看了看坐在这里的桑雅,眼神很复杂。是一种桑雅也看不懂的复杂,不知是为将至的危险意乱,还是为此时身侧的美女情迷?
“服务员……来两份咖啡。”帅朗打了个响指,突然出声叫着,要两份打包咖啡带走……
要了咖啡,帅朗两手支着肘,看着桑雅,桑雅似乎被那双眸子吸引,同样支着肘,看着帅朗,两个人超出了安全距离,相互凝视着对方,像一对情侣在窃窃私语、喁喁情话……
“妈的……一对狗男女。”
门外的两位大个子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看着帅朗和桑雅一对,如是下了个定义。
俩人凑到了一起,要了支烟抽着,另一位给这位发牢骚的点着火小声问着:“老铲,我听说梁哥这回套了不少钱,这生意怎么干的,你知道不?”
“废话,我要知道,我自己早去干了……”叫老铲的不耐烦地骂了句,有几分羡慕地看着梁哥的车,听说没几个月就捞了好几百万,这财发大了,车买了好几辆,老铲抽了口小声说着:“听说这个女的有两下呢,愣是从梁哥手里挖走不少,这回下血本了,动了几十号人找她呢……”
“来了来了……”另一位眼瞟着,屋里的红衣女郎和帅朗同时起身,两个人紧张了,掐了烟,一左一右站在离门不到十米的地方,眼看着餐厅里两位懵然无知像在说笑的一对。街对面的那位上了车,已然发动了车子,往餐厅门口倒过来了,只等这两位彪形大汉摁住人,塞进车屁股里走人……
近了……更近了……直到俩人同时推开玻璃门,站到台阶上,一人手里拿一个纸杯,很大的纸杯,还像根本不知道危险已近似的拾阶而下,叫老铲的哥们儿一挥手,俩人朝着帅朗和桑雅快步走了上来。
“玉姐吧,梁哥请你……”另一位喊着,又是一个化名。
“别动啊小子,想跟哥们儿练练,缺胳膊短腿了别怨我……”老铲捋着袖子,威胁道。
那辆商务车拐着弯打了个方向,自右而左开向了餐厅门口。两位大汉慢慢地靠上来了,保持着距离,以防这俩撒丫子开跑,帅朗和桑雅就像同时吓傻了一样待在原地。越来越近,越近俩大汉看清了,是位个子不高的小子,戒心稍放,狞笑着,两个人只待扭着人上车了……这下,成瓮中逮王八了。
“泼……”帅朗一叱喝,奇变顿生,两个貌似吓傻的手一动,一左一右两股冒着热气的液体喷将出来,左边的大汉“啊”一叫一捂脸、右边的大汉“嗷”一喊一捂裆,瞬间被浓烫的咖啡加糖烫得战力已逝。刚刚帅朗要的不是咖啡,而是脱身的武器。
电光火石间帅朗嘴里喊着“跑”,跟着撒丫子就溜,瞬间跟危险现场拉开了一段距离,桑雅微微一迟疑,顺着帅朗的方向急奔过来……
“等等我……等等……”桑雅在背后焦急地喊着。后面俩抹着脸捂着裤裆要追上来了,帅朗跑得快,一回头斥着:“快点……说好了向两个方向跑,你跟着我干什么?”
“哧……我……害怕……哧……哦哟……”桑雅跌跌撞撞地跑着,飞奔上来拽着帅朗的手,两个人快跑着,直跑出了几十米,桑雅的高跟鞋拖累不浅,一直提不起速度来,帅朗边跑边催,急了拽着胳膊使劲拉,拉得桑雅叫苦不迭,跑了几十米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惊惧还是紧张,脚又稍扭了一下,速度却更慢了……
“我靠……前面还有堵的,你惹着什么人了?”
帅朗不敢跑了,吃惊地停下脚步,前面一字排开七八辆电单车亮着灯光耀着俩人,这冲过去一准儿是个包围圈。脚步一停,再看四周的环境,左边几幢楼挨楼,右边有个不知道什么单位,两幢楼之间有个胡同,帅朗拉着桑雅快跑几步就往胡同里钻……这是当年群殴练就的本事,打得过就狠打,打不过就死命跑,如果不是拽着个女人,恐怕帅朗能脱困,大街上行人只是微微诧异这一对狂奔的男女,纷纷侧避着生怕招惹上是非,而之后又追来两位面相狰狞的男人,更是把不多的行人吓得躲过一边,几个人直追进了胡同……
小胡同不深,拐弯都没有,惨了……帅朗拉着桑雅跑了几十米,站定,更惨了,闷葫芦,丫的这是死胡同。一看墙有五米多高,帅朗“呸”
一声一沫唾试试宽度,双手搭着可以使力,办法又来了,急声催着桑雅:
“快快……上墙……”
“啊?”桑雅尖叫一声,只见得帅朗手脚并用蹬着、托着胡同两面墙,蹭蹭蹭早蹿上去了两米,暗道句苦也,跺着脚喊着:“喂喂喂……我怎么办?我上不去……”
“你说只有两个人,这么多人谁打得过……怨谁呀?”帅朗稍缓一下,叱喝了句,看着跳脚着急的桑雅有所不忍了,不过叫嚣着已经冲进来几个人又让帅朗怯了,他往上再高爬了一米,再上一上,就跳过墙头了。帅朗往下看去,却见桑雅无论如何也学不来这个本事,站着骂着帅朗:“王八蛋,老娘白喜欢你了,扔下我就跑……呸,胆小鬼……”
不说还好,一说一叫嚣,帅朗状如猿猴爬上了墙头,人消失了。追兵上来了,嘿嘿嘎嘎奸笑着围着桑雅。
“叭……”一个清脆的耳光,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很凄厉……
“别打,铲哥,这妞儿值百八十万呢……”
“妈的,倒了老子一裤裆,等办完事老子弄死你……”
“跑啊,臭婊子……”
“那一个呢?”
“我靠,爬上墙跑了……”
“扭住,去追那个……”
零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桑雅的尖声叫骂,估计是桑雅被扭住了,趿趿踏踏的声音渐停……有两个人脚步声又奔了出去,在这个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胡同里,三个人一前两后,扭着挣扎着的桑雅,不时踹上一脚,恐怕这其中结下的仇不浅……桑雅在骂骂咧咧,骂抓自己的人,骂丢下自己的人……
一切,都看在并没有逃走的帅朗眼中,几乎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即便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以身犯险,可充斥于耳的凄声尖叫还是让他热血贲涌,即便知道跳下去也是羊入虎口,也几次按捺不住有跳出来的冲动……
就像目睹不愿看到的事一样,无论怎么样压抑自己,总免不了有一股气血翻涌在胸前,让人有拼了的冲动。
不管是匹夫之勇,还是大智大勇,都是男人之所以为男人的勇气。
拼了,帅朗咬着牙,再听到桑雅被踢的一声尖声叫骂之后,从墙的另一侧翻上来,沿墙几步追上前行的人,呼声从天而降……蓦地,两位扭着桑雅的刚刚抬头,挟着劲风的黑影从天而降,他们冷不防一声惊呼,“啊”
响了半截生生咽了回去,咚咚两声向前仆倒了,桑雅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身不由己地朝前仆着,把前面那位扑得“哎哟”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像多米诺骨牌,窄小的胡同,一扑全倒,一击而胜,帅朗压着后面俩,压着的俩人疼得龇牙咧嘴叫骂。挨个给了他们两个肘拳,帅朗一骨碌爬起来,拽起桑雅,朝着要起身的这位大汉死命地跺上两脚,顾不上听吃疼的吆喝,两个人又是泼着命往外奔……在巨大的惊恐、慌乱和感动的刺激下,桑雅顾不上摔得喉头泛甜,几乎是机械地跟着帅朗跑,后面爬起来的喊着在追。几步狂奔出了胡同口,没防着耀眼的车灯夹杂着发动机的怒吼直向胡同冲来,帅朗惊惧之下拉着桑雅往一侧躲……
于是,毫无意外的结果出现了,电单车和商务车组成的包围圈把俩人围在中央,车灯一暗,七八个人冲将上来,有人拉走了尖声狂喊着“别打他”的桑雅,更多的拳头脚板招呼在蜷身护头的帅朗身上。像每次挨打的时候一样,帅朗一声不吭抱着头蜷着身护着要害,窝在墙边,眨眼被如雨点落下的拳脚胖揍一顿,好在时间不长,就被几个人拖拽着,推搡着像扔麻袋一般扔进车后厢里……
“嘭”声车门关上了,发动机呜声起步,帅朗听得很真切,跟着脑袋被套上了一个麻袋,又挨了几拳……一眨眼车仓皇地驶上大街,加速驶离现场。
剩下的人骑着电单车一哄而散,支离破碎看到几个断续场景的人很多,想插手管的却没有,几个人围着打一个的时候有人看不下去掏着电话躲得远远地报警,报警内容是:农科所街上,有流氓打架。不过等放下电话,车和人都没了影子,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大街……
时间的概念模糊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详细的时间恐怕不是被麻袋片扣着的帅朗能说清楚的,只知道在车后厢里待了很久,车速很快,然后被人拖着到了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帅朗的心里涌起了一种感觉,那叫悔呀……对了,还想起首刀郎的歌来,叫《冲动的惩罚》。
地点的概念也模糊了,黑暗中闻到了点霉味,手脚可触的四周却是凉冰冰的水泥汀地面,不过耳边却能听到隐约的狗吠声,可能是某个偏僻的地方,某种乡下窝点或者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且是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身上被摸遍了,幸好只有手机和钱包,里头钱没多少,连身份证也没有带,原本想着进来差不多要和当年打架进派出所的经历雷同,轻也得吃顿拳脚。不过让帅朗诧异的是这些人明显没那闲工夫收拾自己,进来就被铐子锁到了什么地方,摸了摸哭笑不得了,在房屋打地基的铁柱,挨着墙根,足有碗口粗细,别说人了,弄一群骡子驴都拉不动。
人物的概念倒不模糊,商务车里五个人,带进来时帅朗听着动静,走了俩,还剩下三个,都在头顶的房间等着,这个半地下的房间应该是中州郊区那种独院房堆放杂物的地方,安静的夜里听不到其他声音,时间应该不早了,这当会儿头顶几个货在喊着Q、K、三带一、炸弹之类的话,不用说,四个人凑桌麻将,三个人肯定是斗地主了。
铐子的另一头锁的是桑雅,被带进来同样是半晌无语,不知是沉浸在恐惧中还是在痛悔中,半天唉声叹气,一言未发。
帅朗也同样一言未发,被锁着不久就悉悉率率摸索着,铐子是镀镍碳钢的,最大直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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