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第七册第一章 欲予先求无中生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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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迎接着的是位中年妇女,很和霭,不过系着围裙罩衣,一瞅就是老妈子身份,请着帅朗进了客厅,几十平米的大厅华贵而简约,紫檀的花架、琉璃的吊灯、仿石材砌的墙壁,光可鉴人的地板,即便像帅朗远远脱离贫困户的这身家,进门也有点矮三分的感觉,一眼扫过,室内和室外的环境和谐一体,这么冷的季节,窗户上还爬着绿油油的藤萝,坐到沙发上时,松软而有弹性的感觉,让帅朗这猴屁股忍不住多得瑟了几下。一大会儿林总才从红色的步梯上缓步下来,套着身家居服,估计还在午休。见着帅朗,林鹏飞笑着问:“帅朗,下面的批发商可有人告你状啊,大家都有区域限制,就你特殊,往什么地窜货就往什么地方窜,你抢了别人的,别人吃什么?”

    “林总呐……你说鲶鱼效应嘛,我就是那条鲶鱼,有我在,谁也有危机感,不给他们点危机感,他们就坐吃山空,坐以待毙呀!?您在会上讲了,咱们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危机意识怎么行?都抢销货抢市场,您不赚得更多了。”

    帅朗嘻皮笑脸道着,请着林总坐下,林鹏飞笑了笑,这事也就随意提提,企业用人,特别像这种代理式的经营用人,往往都是听话的没本事,有本事的不听话,作为经营者必须在听话的程度和本事的水准上选择一个平衡点,不过帅朗属于不堪大用,可也不能不用的货色。

    坐下来,笑着问:“那火急火燎来找我干什么?冬春两季生意太清淡,全中州日销量不过几千件,你别瞎逛悠,把库房里的货给我销了,我给你加奖。”

    “您不难为我吗?我要有那本事,可口可乐总部得要我了。”帅朗笑道,马上话题一转道:“有其他事。”

    “什么事?”

    “要钱。”

    “要钱?你朝我要什么钱?”

    “我卖给你个消息,很值钱。”

    “什么消息?”

    “给钱才能说。”

    “多少钱?”

    “三十万,绝对不坑您。”

    “啊?三十万?你直接说坑我多好,你不坑人,这世界该多寂寞无趣。哈哈……”

    生意对生意,很直接,林鹏飞被帅朗的正色逗笑了,自从把帅朗这帮子收编回公司旗下,正式的员工对这些货都颇有微词,享受一级分销价不说,还优先配货,货款甚至有时候还可以拖延时日,这么优厚的条件,给谁谁也挣得了钱,不过在林鹏飞看来却是人有所值,这帮草头匪抢的利润不少,可开拓出来的市场照样够大,而且有这帮人在,对其他人即是危机也是促进,更何况铁路的销售占冬季很大的份额,别说帅朗的身价在提高,连杜玉芬的身份提的档次也不小。

    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俩个人说话不怎么像上下级,开着玩笑说着话,林鹏飞自然不信了,三十万这个悬念肯定能勾起林鹏飞的好奇来,于是好奇的林鹏飞还非要先听消息再给钱,这正中帅朗的下怀,于是帅朗鼓着如簧之舌开始了,把值钱的消息排出来了:

    “其中就是股票即将……您知道我爸干嘛的吧,反骗专家嗳,他们现在正在侦破一起非法经营案,涉案最重的就是邰博文,不是冲您提携我,我还不告诉你呢……真的,据今天网警的分析,成交量上午一共是300万股左右,再创历史新高了,有证据表明,庄家正在逐步减磅出逃,要不这么大的交易量,没道理呀?……三十万卖给您这个消息,一点不贵,能给你挽回的损失,恐怕得几百万吧?现在清仓还来得及,再迟几天一套住,那我都得替您难过呀?……”

    帅朗表情那叫一个急促,说得心急如焚,言语那叫一个恳切,说得是关切之至,听得林鹏飞半信半疑,不怎么相信地道:“不能吧?上升时期交易这么旺也属于正常情况,比这更旺我都见过,就到不预期的收益,也应该差不多,现在还不到二十二,空间很大。再说邰博文被查,我怎么没听说?”

    “这个预期收益谁告诉你的?”帅朗反问道。

    “这个是和华总、尚总、还有一干朋友商量的,我们要非让它到这个价位,有我们的合力,应该问题不大吧?”林鹏飞说问题不大,口气却很大,中气很足,微笑着一看帅朗,那意思很明白,大伙一起哄抬,它不涨都不可能。

    帅朗立时明白了,这些人没准已经达成共识了,就像拍卖会心照不宣一样,一省得如此,帅朗心思一转,换了个方式,很隐晦地问着林鹏飞道:“林总,人心隔肚皮,不防着不行呀,你能保证你守信,能保证别人践约?再说了,凡掌控不到手里的,都有风险,你那千把万和大庄家大户比,就像我的身家和您比一样,摆不到桌面上,万一,我说万一啊,万一有人心怀叵测,您这钱蒸发一下,可不费什么劲啊……再说了,咱们身处的是一个伟大的国度,真要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对警务里的消息,不至于比我还准确吧?”

    疑心上来了,不但有对帅朗的疑心,而且有了对自己判断的疑心,特别是对于帅朗是警察家庭出身,还真添上了那么一份疑窦,犹豫不决之时,帅朗加着砝码神秘道:“您再想想,您入市多少钱?人家最先知道消息的多少钱?还有吸筹的庄家多少钱?就现在抛,连您都赚不少了,那些人赚多少?万一您惜售正中人家下怀,砸手里怎么办?价格越高操纵成本越大,万一资金链跟上不怎么办?”

    又动心了,林鹏飞狐疑地抚着下巴,看着帅朗,虽说这个货不怎么样,可有时候还是蛮义气的,在这个事上估计不会坑自己,没有多大利润嘛……正思忖着,帅朗又来了,很诚恳地道着:“林总,我再告诉您个消息,您得保密啊,邰博文正在接受调查,不信您一会儿您约约他,要能约出来,您别信我。消息保密啊,我不瞒您,我的是昨天全抛了,赚了一百万出头,本来这事我可不吱声,可我不能看着您掉坑里呀?”

    猛料,巨猛的料,这下子林鹏耸然动容了,愕然地看着帅朗。

    帅朗诚实的表情下掩盖着全是谎言,这时候邰博文当然出不来,恐怕通电通网就累死他了。

    果真重视了,林总点点头:“谢谢啊,我考虑考虑……”

    起效了,帅朗心里一乐,手一伸:“那先给钱。”

    “帅朗我怕了你了,不能这么讹人行不行?就这么几句,让我付三十万?再说我还不知道真的假的。”林鹏飞被帅朗这么功利搞得哭笑不得了。

    “没好处我为什么呀?再说您还在乎这点钱?这样,我拿景区生意给你做抵押,要是有误,以后景区的结算,按正常的批发价走,一件我多付你六毛钱,那一年可不止三十万啊,我这人名声不怎么地,信誉还是不错滴啊……再说这个钱,我不是给我要滴,是给王教授办金石展要的赞助。”帅朗很拽地道,扮相绝对像个卫道士,卫的是传统文化。

    “我们家的事你也管?王教授根本不会朝我要,那是个死清高。”林鹏飞诧异道,两件事都够他惊讶了,不过要是景区这么个结算法子,三十万还真讨便宜了。

    “他不要,我要啊,反正我就当帮我同学雪娜忙了,怎么样,你赚大了,要是真的,你少赔的都不止这个数,这三十万还是以你的名义赞助金石展。要是错了,我以后的销货提价,利润照样给你补回来……怎么算你都是赚的,干不干?咱不耍赖啊,你知道消息了,回头一抛,不能把报信的晾一边吧?”

    帅朗滔滔不绝,来回算计,怎么算都是林鹏飞占在优势位置。林鹏飞斟酌了片刻,拔了个电话,眨眼夫人从楼上下来了,拿着支票簿,虽有狐疑,不过还是刷刷几笔画了张,递给帅朗道着:“你说的啊帅朗,要是你的消息有假,我的损失还真要从你的景区生意里补,要没假,这消息还真值三十万,这次要敢蒙我,我绝对提高对你的供货价,毫不客气。”

    说得很慎重,看来真有几分信了,但相信是基于对帅朗性格的了解,这家伙是个逢利必取的人,敢拿景区的生意做赌,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可信之处,帅朗却是乐了,指头一弹厚厚的支票,笑着道:“敢说我就赔得起,放您的心吧。走了……”

    刚一起身,又想起什么来了,一转身,对着这俩口子说道:“对了,林总,我建议您,这几日最好深居简出,别和这些人搅一块,特别是那个什么邰博文,当然,消息保密啊,最好连手机也关了,玩两天失踪……千万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省得警察上门询问,多难看,对了,还有个事,您的车借我用用成不,就用一下午……您看您怎么这个表情?蹭坏点漆,赔您一辆新车成了吧?其实也是帮您办事,回头我到金石展厅对王教授一说,是林总派我来帮您忙的,还给了三十万……您瞧,多有面子,不但帮衬亲戚,而且致力于那什么传统文化,名利双收呀……”

    帅朗又是忽悠了一番,倒不是巧舌如簧,实在是那俩口子不胜其烦了,林夫人就没待见过这个把自己老公气住院的货,于是帅朗成功地拿走了车钥匙,大摇大摆驾着林总的那辆奥迪走了。

    车出了车库,一离开视线,林夫人的笑意渐失,很不悦地道:“鹏飞,你怎么让这个丧门星上门了?”

    “不让他来,他自己都会来,不过这次好像说得靠谱……来,爱容,帮我看看股市,咱们是不是减持一点,真要被套住,那可麻烦了……你找找华夫人,看能不能约出邰博文来,这里面要真出点事,咱们可得不偿失了。”

    林鹏飞重视了,唤着夫人,一起上了二层,林夫人不大相信帅朗,提醒着股市谣言向来多,别随便相信谁,特别是像帅朗这号丧门星一类的份子,根本不会安好心。

    是啊,林鹏飞解释着,自己也不相信这货安什么好心了,可在传谣和挣三十万之间,更相信后者是直接目的,有内幕不捞一把,那就不是帅朗的性格了。俩口子几句达成共识了,比较倾向于这值三十万的消息还是值得商榷一下的。

    坐到了临窗的矮几上,对着股市行情,开盘的涨停没有持续的收盘,已经小幅副震荡下滑了,林夫人约着华夫人,试图约到邰博文,不过没约出人来,说是和市委办公厅的陈主任有应酬,忙。不过林总照样有办法,又拨了几个电话,却得知了陈主任正在招待香港来的观光团的消息。这下子,林鹏飞更信了几分,想了许久,终于下决心了,做了三个10万股委托:

    售出。

    ……

    车出了景苑小区不远就停下了,方卉婷把车停到了路边,抱着东西从那辆公车里出来,可没想到帅朗把老总的车都忽悠出来了,几步上前,拉着车门进了这辆奥迪的副驾,一坐下,先问的却是:“有效果吗?”

    “效果很明显。”帅朗道,发动着车。

    “你怎么知道效果明显?”方卉婷不信了。

    “他给了我三十万,你说效果明显吗?”帅朗得意地笑着道。

    “什么?让你办事,你自己捞钱去了?”方卉婷讶异地惊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捞钱,是赞助。”帅朗看了眼,不屑道:“你白给他的消息,他根本不当回事。这么昂贵的代价得到的消息,他不重视都不成。亏你还学过心理学……再说办金石展凭什么让我掏钱?你那什么破处长真不够意思,这几天了都不提给钱这档子事,亏我给你们赚了三百万。”

    “你……”

    方卉婷憋了半天,不过帅朗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言辞,好像还真无处可驳,一憋气泄了,叹了口气,反正郑处给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消息私底通知这些跟庄的大户而已,只有这些人的动作才会对市场形成有力影响,至于效果有多大倒不好说,不过方卉婷没想到的是帅朗先给自己找回效果来了,想了好久都没想通,这中间的市场价值是怎么个转换法。

    驶近中原路华泰汽贸的总部,帅朗电话联系着华辰逸,正好在公司,让方卉婷意外地是,华辰逸都没有拒绝帅朗的来访要求。帅朗朝方卉婷要着那摞照片,挑了几张,揣在兜里,这才驾车向华泰公司的自动门驶来,一到门口,摇下车窗,方卉婷要亮警证被帅朗摁住了,这货眨眼很嚣张地叫着:

    “喂,开下门……”

    保安看了眼,奇迹发生了,自动门缓缓而开,搞得方卉婷老大不懂了,奇怪地问着:“咦,你刚才在景苑小区不喊?”

    “你们那破车保安根本不搭理,林总这车号多少你知道不?6888,就这车号,就这价值五十万的A6,交警处理都得慎重,别说保安了……等着我凯旋归来啊。”帅朗安抚小姑娘似地拍上车门,大摇大摆往华泰的总部来了。

    那公鸭步子,没来由地看得方卉婷有点生气,借辆车都能把谱摆来了,实在让方卉婷看不过眼。

    十分钟后,华总的办公室,又一次接待这个不速之客,又一次惊讶合不拢嘴了,上一次是尚银河和警车接火的事,老尚还承了他几分人情,这一次嘛,听罢之后难办了,华总一欠身子,来了个准备长时间下理论的支肘动作问着帅朗:

    “你的意思是,用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换我三十万赞助?”

    “对,华总,您真英明。”帅朗敬服道,很崇拜的表情。

    “呵呵,哈哈……上次给你钱,你不要,这次倒找上门要来了,胃口还不小,不过呀,帅朗,我不瞒你,我们这里的公司制管理,你张口就要三十万,我们怎么走账,再说了,华泰大虽大,可这负债也大,我们的资金也是捉襟见肘,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其实是公司越大,它越不赚钱……嗯,这个,要不这样,我给私人赞助你三万怎么样,可就这一回啊……”华辰逸很客气地说着,瞬间提了几个困难,把金额缩到了十分之一,打发叫花子的样子,潜台词好像在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啊。

    帅朗不急,笑着问:“华总,您还是不相信我的消息是真的吧?”

    “我也没说它是假的呀,肯定要跌嘛,不过中国的市场和外国的市场不一样,有时候涨跌不是市场说了算……”华辰逸笑着道,很自得,对于来自帅朗的这消息根本不信,或许,自己根本就有打算,已经吃定了。

    “那我给你看点让你相信的事……我要说金伯利的上官老板送给邰博文个女人,叫秦格菲,你信不?”帅朗问。华辰逸一愣,蓦地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摇摇头:“不可能,哈哈……那是上官的小老婆,大家都知道。”

    “那我再说尚银河也给邰博文送了个女人,叫殷芳荃,你信不?”帅朗又问。

    哈哈哈……华辰逸蓦地笑得前附后仰,咧着嘴大大失态了,眉眼挤到了一块,一只手抚着肚子,半天省不过这个劲道来,直说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殷芳荃跟了尚银河七八年了,就是把老婆送给人,也不会把这个小老婆送给人……不料帅朗刷地来了个动作,华辰逸像被施了法一样,笑意顿失,不相信地睁睁眼睛,拿到手里。

    一幅森岛渡假村门厅的照片,配着一幅亲嘴照,是秦格菲,到那地方,大家都懂干什么去了;而另一幅,却是从酒店门厅出来的照片,俩个人倚着,说不出的亲蜜。秦格菲绝对是去开房了,用这个绝对能看出来的事旁证殷芳荃和邰博文也有不正当关系,好像有相得益彰之功效。

    这下子,华辰逸可意外了,一时组织不起语言来形容这些男女间烂事,只是觉得非常意外。就不是男女间的烂事,尚总的助理和邰博文这么亲蜜,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足够让人生疑了。

    “您还没看明白呀,我的华总。”帅朗立足这个铁证,忽悠开始了:“尚总是谁?尚总有的是钱,根本就是他找邰博文操的这个盘,目的就在于圈钱,要真能挣到几千万几个亿的利润,别说一个女人,一打女人送又有什么关系?您做的可是实业,我不知道您投资了多少,不过肯定少不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尚总不动声色撤资,减磅,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扔到你们手里,你们被套住,那是什么后果?他们可是在最低价位上吸得筹啊,早赚大了,您不会指望放高利贷的还讲道义吧?”

    愣了,愣着甚至连帅朗把照片抽走了,都没有觉察,愣了半晌,华辰逸下意识咬咬上嘴唇,无法确定了,帅朗说得很意外,但用华辰逸觉得更意外的男女关系掩盖了先前的意外,似乎这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了,而且……而且好像这种生意上,还真没什么道义可讲。

    帅朗趁热打铁道:“不瞒您说,不少大户已经在抛售了……今天上午的成交量超过三百万股,下午我保证还要继续放大,林总已经在抛售了。”

    “什么?林鹏飞开始抛售了?”华辰逸讶异了句。

    没错,是有攻守同盟了,帅朗抓着这一点疑惑,故作神秘地道:“说不定今天就能清完仓了,其实我可以不要三十万,不过华总您赔得,就不止三十万了吧?”

    “这个……”华辰逸郁闷了,无法证实的消息,现在就有人抛售恐怕也是偷偷摸摸进行,而最怕的就是有人私底下做手脚你还没地方发现。帅朗感觉火候到了,起身站到华辰逸大班桌前更神秘地道:“您可以试试联系一下林鹏飞,看能不能约出来;也可以试试联系一下邰博文,证实一下我给您消息的准确性。”

    华辰逸直接了当了,拿着手机直接拔着电话,第一个好像是拔给林鹏飞的,居然设置在电话秘书上。又一个电话拔出去时,应该是邰博文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干脆打给夫人,结果夫人说林总家里也在找邰博文,没找着……一时间,把华辰逸搞得懵头懵脑,不时地看着帅朗,有点奇怪地感觉,理论上,好像这个人应该走不到他所在的这个圈子里。

    “别奇怪华总,我父亲是警察,我有个叔叔叫郑冠群,在省厅当处长……无意中得到了点消息,我就想,真要查起来,这一出事大家都跟着倒霉谁也不落好不是,那如现在咱们两好成一好呢?钱无所谓,您可以等几天看看效果,要真如我所说,以后有事行个方便就成……”

    帅朗说着,来了生意不成情义在的大方,貌似要告辞的样子,更貌似视金钱如粪土的谦谦君子,一刹那间,华辰逸做了个决定,喊了声:“等等。”

    一拦住帅朗,却自顾着拿起电话说道:“于秘书,通知财务给我开一张三十万的现金支票,对,赞助,就以企业赞助的名义出。”

    帅朗坐等着的时候,很潇洒的表情里蕴着几分从容,心里现在不暗笑,改顿悟了,突然也发现,古清治那份仙风道骨的从容对自己的影响其实挺大,不管面对谁,只要你煞有介事,就会有人把你奉作神明,所以,在公园里骗老太太三块钱菜钱和大骗老板三十万赞助没有什么区别。

    又过了十分钟,楼底,方卉婷眼睛霎时间瞪直了,华总,华总秘书,亲自把帅朗送下楼来,车走了人还没走,老远招着手再见呢。

    “没发现你这么招人待见呀?”方卉婷从倒视镜里收回眼光时,很不信地说了句,帅朗一笑道:“也就你们警察不待见我,其他人对我还是挺尊崇的。”

    “切……马不知自己脸长。”方卉婷嗤了句,不过没法解释眼见的现象,又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说的?人家信吗?”

    “我说他也给了我三十万赞助,你信不?”帅朗问。

    “吹得没边了。”方卉婷又嗤了下,不过马上眼直了,一只手伸过来了,两张支票,方卉婷拿到手里,半天大气悄敢稍出,没错,一张私人支票,一张是公司支票,还盖着华辰逸的私人印鉴,还没看明白,“哧”一下子,又被抽走了,帅朗随手塞进口袋里,瞥了眼笑着道:“我原来也不相信,不过富人这个圈子还真不能以常理推论,他们要觉得不值的话,那是一毛不拨;不过他们要觉得值,一掷千金毫不含糊……因为他们来得很容易呀,这是一个钞票如手纸,人品如狗屎的圈子,你只要抓住他们心理阴暗的部位,怎么摆治他都成。”

    惊讶了,愕然了,更看不懂了,似乎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而且把现在这个在富人圈子游刃有余的帅朗和以前那位为找份工作奔忙的帅朗实在联系不到一起,就在自己认识不到一年时间的,这变化的如此之大,今天方卉婷才真切地感觉到了,那份陌生很强烈,强烈到她忍不住探究一番究竟。

    不过现在明白的是,怨不得帅朗愿意傍着警察办事,怨不得听得这些外勤收集的消息,没怎么考虑就答应帮忙了,没准早想上趁机捞一把的办法了,可这个办法,方卉婷想想,招摇撞骗不稀罕,可每每得逞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方卉婷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拣了个帅朗吹着口哨得意忘形的功夫问着:“帅朗,下一站到哪儿。”

    “金伯利……找上官云成,还是给警察办事好啊,他们钻那个耗子洞里,技侦都能找到他们……让你们的后台发个照片,我还不认识呢。”帅朗道。方卉婷依言而行,不一会儿手机滴滴响着,照片传输到了警务通手机上,方卉婷又传给了帅朗,帅朗只是扫了眼,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方卉婷好奇的就在这儿,笑着提议道:“要不,这次我们俩一起去?”

    “呵呵……知道你按捺不住好奇,想学两招。不过我这本事你恐怕学不会,想试试?”帅朗戏谑道,又马上省悟什么了似的一怔道:“不对呀?你这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非要让我表达对你的倾慕呀?你走两家骗两家,我这态度当然得变变了……”方卉婷正话反说着,不过口气里似乎不是厌恶,一欠身子,故意道着:“怎么?不敢让我见识见识,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林总是你的上司,你能忽悠住;华辰逸对你有所了解,你没准又咋的咋唬打着警察的旗号,他也买你的账,这生打生的你能要出钱来,再把事办了,我才服你。”

    “服不服我不在乎,想跟着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办成了,你让我kiss一下?嘿嘿……”

    帅朗奸笑着,提了个非分要求,乐歪嘴了,瞥了方卉婷一眼,却不料方卉婷意外地道:“好啊……不过我得在场,亲眼看过程,免得你捣鬼。”

    这下轮到帅朗愣了,看看前方的路,瞅空又看看警花姐,啧啧啧吧唧着嘴,表示鸭梨很大了,干脆停下车,停到了路边,一扭身子,奇怪地看着方卉婷,方卉婷却是很傲地扬着头,斜斜地对视着帅朗,多少有点挑恤的意思,每每和帅朗一起,总会心情颇好,总会体会到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乐趣,今儿呢更甚,好奇心被勾吊得高高的了,怎么看面前这个貌不其扬也不像值三十万的帅哥呀?还真想看看他怎么蒙的赞助。

    秀厣,似笑非笑;大眼,似嗔非嗔;人,傲而不亢;貌,丽而不俗。帅朗看得直吸溜嘴唇,似乎已经感受到亲嘴的甜蜜味道了,不过此时却是提不起非礼的勇气来,悻悻然说着:“行倒是行,我怕你耍赖,他们不掏钱我有办法,你耍赖我还真没办法。”

    “就这么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方卉婷刺激道。

    “也不是没办法……要不,你先让亲一下,我再带你去?”帅朗给了个万全之策,猴急地坏笑着,方卉婷抿嘴一笑,旋即拉着脸:“不行,你惯于骗人,还没开始就被你骗了怎么办?”

    “那要你事后耍赖不认账呢?”帅朗反问道。

    “你得相信警察姐的人品,谁都像你一样呀?”方卉婷反诘道。

    “成,考验一下你们警察的人品……你敢不履约,我找郑老头说理去。不过一会儿要绝对听我指挥,别露馅,其实很简单,你别吭声就行……让他们掏钱没多难,关键得让人家觉得物有所值,更关键的是得让人家深信不疑,知道邰博文为什么能聚起这么多投资者来吗?因为他的身家摆在那儿,别人绝对相信……对了,身份得想好,这一次嘛,身份谦虚点,我就说我是林总司机啊,你就说你是我老婆啊……”

    帅朗得啵着说了一堆碎嘴,驾着车重新起步了,说到老婆,方卉婷作势不悦,伸手就要扭帅朗耳朵,把帅朗吓得一阵好躲,一路边走边说,听了半天,方卉婷也没明白帅朗怎么和这个陌生人打交道,不过看这货根本就不担心的样子,东拉西扯没个重点,就凭这说话碎嘴水平,方卉婷真不相信怎么着就能哄得人家赞助,于是那份好奇随着目标的接近,越来越严重了……

    下一刻,难度更大的忽悠开始了,方卉婷又一次感觉到好似自己刚穿上警服的那种兴奋感,特别是听着帅朗电话拔到了金伯利首饰行,煞有介事地介绍自己是林鹏飞派来专门邀请上官老板的,眨眼变成了林鹏飞的外甥,角色的转换行运流水,就那说话不打结的流利劲道,连方卉婷也有点信以为真了,现在明白帅朗为什么要借走林鹏飞的车了,敢情这是忽悠其他人最佳的道具。

    到了金店门口,迎接的二老板方卉婷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照片上出现的其中一位,秦格菲。这位全身珠光宝气的美娇娘对俩人倒也不敢怠慢,请着帅朗和方卉婷进店里坐坐,让方卉婷很看不懂的是,帅朗眨眼和那位风骚的二老板聊得挺热乎。

    刚进门,帅朗凑着恭维了句:“秦经理,我舅舅说金伯利是秦经理您打得江山,我还以为是位彪悍老前辈呢,咦,结果是位漂亮姐姐……那以后叫您秦姐啊。”

    “好啊……”二老板看着帅朗驾着林鹏飞的车,自然是没什么怀疑,笑着问:“怎么没听说林总还有你这么位嘴甜的外甥。而且,我看着你有点眼熟啊?”

    “咱小人物,没出息,以前在老家混,来中州这不就让我给他开车嘛,也不给点生意做做。”帅朗一副哀怨表情,还真像亲戚间那种沾便宜少了的得性,此时也在考考秦格菲还能不能想当天是展厅是自己卖给她拓片的,却不料这位贵人多忘事,一时还真没想到帅朗这张大众脸来,帅朗故意装了个迷糊,一进门,入眼金光灿灿,银光闪闪,帅朗又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惊叹:“哇哦,秦姐,我要有这么大个店,我就啥也不干了。”

    “这算什么,和你舅的资产差老远了,来来……坐,上官经理一会儿就来……什么事呀,还劳林总派人亲自来一趟,电话上说不就成了。”秦格菲极尽妍态,招呼着小服务员倒水,帅朗随口应承着:“我也不太清楚,就让我来拉上上官经理,去哪儿玩去,还不让我告诉我舅妈,他们聚好几个人呢,好像还有华总,什么方总……”

    帅朗瞎话随口就来,反倒是秦格菲不悦地说了句:“能有什么好事,肯定又是一块去赌了……”

    一听这话,帅朗给了个诚实厚道的笑容,不予解释了,扮相很像和老板穿一条裤子的司机。秦格菲倒也客气,问着年底飞鹏定制金银纪念品的事,帅朗胡乱答应了一番,让这位二老板颇为高兴,热情地邀着方卉婷去选几样首饰,方卉婷不怎么自然地回绝了,帅朗却是吊儿郎当介绍着,咱刚泡的妞,小县城来的,没见过世面,秦姐见笑了啊,改天我专程来给她挑。

    方卉婷稍显局促的样子还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妞,秦格菲笑了笑,拉着方卉婷又是赞了一番。秦格菲歉意地离座告辞一会儿,人一走,紧张而局促的方卉婷悄悄一示意秦格菲小声问:“你认出来了没有,这就是……”

    “就是和邰博文有一腿的那位呗,这有什么稀罕的,二奶不受法律保护,谁用也不违法。”帅朗笑着道,惹得方卉婷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把。

    小话几句,那位上官经理来了,刚进门,和秦格菲说了句话,这倒不用帅朗介绍了,肯定要把帅朗当成林鹏飞的外甥了,刚迎上来,帅朗上前笑着往外请这位矮胖的经理,像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出了门厅,干脆拉开车门,这上官经理奇也怪哉地看着帅朗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舅舅呀,让我专程来给你通个信,十万火急……”

    帅朗凛然一脸,开始忽悠了,又是一番半懂不懂的股市行情,关键不懂的地方,就像神秘的表情和放大的交易量作补充,这驾着林总的车来了,又是林总的外甥,已经先入为主,让上官信了几分,一听林鹏飞抛售,这胖子果真坐不住了,惊讶地道:“你舅太不地道了吧,说好了抬到三十陆续出货,怎么他先抛上了。”

    “没办法呀,上官叔,您看……是有人逼得我舅非抛不行呀……”帅朗杀手锏拿出来了,自然不敢拿秦格菲和邰博文的照片,而是把殷芳荃、于馨兰分别和邰博文幽会的照片排出来了,这个胖子脑瓜不怎么好使,看了看愣着问帅朗:“怎么个意思?”

    “华银、华泰汽贸和邰博文有私下协议,他们已经开始陆续出货了,他们怕到高点出不干净赔一部分,可咱们就惨了不是,顶多弄个不赔不赚……我舅说飞鹏和金伯利一直有生意往来,不能看着您赔钱不是?所以就私底下来通知您,赶紧抛……”帅朗忽悠道,眼珠子不离这位胖子脸部左右,那胖子脸上的肉不时的颤颤,肉痛兼紧张俱有,明显看得出这位的身家和林鹏飞、华辰逸相差甚远,很在乎自己的投资。虽然被帅朗说动了,不过还是留着几分狐疑递回照片来问:“你舅也干这活?”

    “没办法呀?好几千万的投资,不谨慎不行呀,他一直注意着邰博文的行动呢,后来是这位于馨兰收了我舅不少钱,悄悄告诉我舅的……现在华辰逸、尚银河,肯定都已经在出手了。”帅朗越说越严重,乱往别人脑袋上扣屎盆,听上去,好像严重到马上就要套牢了。

    那矮胖子一副上当了后悔不迭的表情,立马掏着电话,马上就拨林鹏飞的电话,一下子帅朗赶紧捂着,食指撮上嘴唇上“嘘”示意安静,把电话压下来了,很正色地道:“我舅现在肯定不接您的电话,你知道不,经侦上的警察正在对邰博文询问,没准连邰博文您也约不出来……真的,很严重,要不也不至于专门派我来,就怕电话上说不清楚,而且呀,他也不想露面,别最后大家赔了,把屎盆子扣他脑袋上不是?……你试试拔拔……”

    上官云成疑心更甚了,拔着电话,果真是转到了电话秘书上,气得这位胖子直吸溜鼻子,再拔邰博文的电话,没人接。一急坐不住了,嗒声一开车门说了句:“我得赶紧筹划筹划……”

    “哎,等等,上官叔,还有点小事,”帅朗一伸手,不客气地拉住人了。

    还有什么事呢?帅朗语速飞快,掏了份金石展的小铜牌纸页一划拉,要赞助,却不料这矮胖愣了下说着,你舅多大家业,还好意思来我们这儿打秋风。不但话不好听,脸也拉下来了。后座的方卉婷忍不住要笑了,这个钱恐怕不好要了,碰上铁公鸡了。

    帅朗立马变忽悠成挤兑了,直道着:“上官叔叔,这是林总的亲戚办的,他倒不缺那点钱,就是想多几个捧场的,钱多钱少无所谓,回头加批订货还不就赚回来了,但这人情可比生意贵呀……上官叔,这种事林总也不好意思出面,我舅妈只能托我去办,可我一司机,我除了找你们,我也没办法不是,意思意思就成,回头我们展厅赞助单位挂你们金伯利的大名,不也是个广告么?……再说了上官叔,我舅捅给你这消息,你少赔百把十万,可等于全赚了……”

    这人情被挤兑得看来立马得还了,上官胖子咬咬牙,说了句,你等等。

    等了不多会,那位秦二奶出来了,笑吟吟一敲车窗,塞进来张支票,连方卉婷也没空手,给递了个装帧精美的一对翡翠手镯,方卉婷还没推拒,帅朗倒毫不客气的代为收下了,这会秦格菲一经提醒世纪花艺园的事真想起帅朗来了,不过帅朗以林总亲戚的名义搪塞了下,而且秦格菲似乎也没提及花钱购拓片的事,瞎扯了几句,笑吟吟的秦格菲送走人,紧紧张张地奔回店里。估计要商量股票投资事宜了。

    车离人走,方卉婷明显地听到了帅朗在得意地笑,咬着牙那种得意的奸笑。她一直被帅朗那副煞有介事的坑蒙拐骗吸引着,此时才省得,这货大获全胜,那自己就满盘皆输了。

    心一慌,正思忖怎么对付,车嘎一停,帅朗掏着口袋,一看数字,上火了:“呸,这个守财奴,才给十万。”

    很火大,白来的还嫌少,方卉婷又是心一跳,敢情士别数日得刮目相看,现在十万都不在眼里了。不过没敢吭声。没吭声也没躲过去,帅朗扭过头来,坏坏地笑着,方卉婷也笑着,咬着下嘴唇那种,不明意思的笑着,帅朗很优雅来了个绅士邀请:“坐前面来呀。”

    “嗯,不用。”方卉婷后仰着身,摇摇头。

    “耍赖是不是?坐前面,愿赌服输。”帅朗奸笑着催着。

    “嗯嗯……不去不去,就坐后面。”方卉婷果真赖上了。

    “坐前面,你躲后头这么远,履约多不方便。”帅朗奸笑着,不客气地命令着,看着方卉婷有点抗拒,明显准备不从,于是商量着道:“要不换个方式,让摸摸也行……不过部位得我选。”

    “你个流氓……你……”方卉婷面红耳赤听不下去了,瞬间要发难,一扬手,帅朗赶紧地缩脑袋,却不料方卉婷开门下车,换乘到了副驾上,坐下来,哼了哼,不客气地道:“谁说我不履约了,那……来吧?”

    说来吧,仅仅是伸了一只手,挡在帅朗脸可以伸过来的之间,帅朗诧异地道:“你这是什么个意思?你挡着怎么来?”

    “确认一下,你刚才怎么说的,事成之后,让你……”方卉婷笑着问。

    “kiss一下。”帅朗赶紧补充。

    “对呀,你光说kiss,没说kiss那个部位吧?”方卉婷找到漏洞了,笑着促狭地道,一笑小手一扬:“看你可怜巴巴的,姐把玉手赏给你kiss一下,行,干得不错。”

    愣了,帅朗可没想到被方卉婷涮了一家伙,愣着没动作,方卉婷笑得更欢了,笑得直跺脚,直扬手催促着:“快点呀,还办事呢,给你玉手没给你玉足让你kiss就不错了……哈哈……”

    帅朗一副被捉弄我糗色看得方卉婷没来由地特别开怀,哈哈大笑着,笑了半晌帅朗也没来吻玉手,她干脆收回来了,一扬手:“走,是你不履约,别怨我啊……呵呵……”

    “嘿哟……行啊你。”帅朗翻着白眼,扭着车钥匙,看着得意忘形的方卉婷,悻悻然说了句:“这业余的,把我专业的忽悠了一把……”

    说得懊丧,实在不该卖弄句里意思,直说亲嘴多好。车一动,方卉婷笑意未失,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几次搭讪,却不料帅朗貌似很生气地道着:“甭理我,烦着呢……接下来几位我都不认识,我也不费那劲了,让郑处和我爸找找警界的关系,先打个招呼,要不生打生不好进门……”

    第一步自然就是进门,进不了门开不了口,其他的都免谈,方卉婷这才省得还有正事,掏着手机,把情况汇报回去了……

    ……

    ……

    “交易量还在放大,五万股以上的挂单出了十几个……看来今天的涨停板他们坚持不到收盘了,不过暂且还看不出来对整体格局有什么决定性影响……”

    省厅的经济研究员分析着下午开市后的情况,有变化,有震荡,总体开始下滑,比上午降了几毛钱,而且多挂出几张大单来,像这样的情况,很可能引起跟风者的慌乱,也正是郑冠群这个小组愿意看到的。

    听着解释,老郑和在座的行双成、范爱国、帅世才交换了下眼神,笑了笑,外勤已经化妆成电力抢修和线路抢修人员进小营小区了,据前方消息,那位电工果真有专业水平,不是烧了一户线路,而是把一个单元的全烧了,连人家刚入户的光纤宽带也剪了好长一截,估计呢,今儿下午是通不了电,上不了网了。技侦干脆来了个更狠的,给单元楼上悄悄装了个信号干扰器,功能是阻断GMS和CDMA无线传输,时断时续的网络恐怕对方就想用手机应急都不可能了。

    分析报告就在桌上,网警监控,给出了一串代码,显示挂单的开户对比,都在中州,那要是邰博文没有出货,剩下出货的,自然明了了。当然,没法查到究竟是不是林鹏飞、华辰逸或者那个具体的目标,这些人个个老谋深算,恐怕就用账户,自己的户头里存量也不会很大。

    过程可以略去,不过效果这么明显,让众人放松了几分。

    又有几个五万股的挂单出来之后,郑冠群笑了笑小声向帅世才道:“老帅,我感觉咱们都低估了你家小子了,可能他要成为压垮邰老板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面千万别表扬啊,你敢表扬,他敢朝你伸手要钱……刚才还打电话说,要从金石展的账户里提钱呢。”帅世才笑着道,不经意提了下这事,只顾案子,无意中把儿子绑到自己的战船上了,现在想想也有道理,毕竟让儿子付了百把十万的款项,好像有点亏。

    “我记着这事呢,不过那个申报给省厅经侦处监管的账户里进去的钱不好出来,我再想想办法,最终取决的还是这个案子的进展,要真利利索索办下去,这个方便之门还是开得了的,不过要卡在中间,这个钱我还真不好往外拿……”郑冠群很中肯地说着,老帅知道有难度,没有再往下追,正说着,电话来了,直接是郑冠群接的,一接完,示意着大家说道:“快,大家想想办法,已经进展了三家,效果明显,下一家是四方建筑,咱们里面有身份的都问问,谁认识,电话打个招呼……”

    后方是前方有力的支撑,老帅没什么关系,这事抓瞎了,不过人多力量大,老范问童政委,行双组查四方建筑的地址、法人代表,郑冠群的电话直接打回省厅问相好几位处长谁认识,找来找去,还真找出来了一位,消防支队的宋支队长,于是郑冠群托着省厅直管的部门领导通了个气,直通到现管的消防支队,消防支队长的电话打到了四方建筑:

    “杨总,省厅有位郑冠群处长,他亲戚找你办点事,照顾照顾……”

    一照顾,把帅朗和方卉婷堂而皇之地照顾进杨总的办公室了。

    方卉婷很正色地坐着,虽然不拘束,可也没有帅朗翘着二郎腿这么谱大,仿佛真是那个处长家的官二代一样,说话哼哼叽叽,眼高于顶。反观那位建筑老总就有差异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秃了一小半,一脸坑洼像没抹平的水泥地,长得很有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就是脸色有点黑,黑啥呢,听得帅朗的来意有点黑,敢情直接就拿了个金石展的小广告,要赞助来了。

    方卉婷几次剜眼,让帅朗进正题,可不料这货除了要钱,还没顾得上说。

    憋了半天,那位杨总直啧嘴巴,为难了,给吧,实在冤得慌;不给吧,又是上头来人,还摸不清准确来路,万一惹茬了人,回头消防支队再给下上一摞整改通知书,闹得你哭笑不得可划不来,斟酌了良久才对着吊儿郎当的帅朗说着:“帅先生,这个事嘛,好事,发扬传统文化,保存国粹,应该的,少年有为啊……容我们缓缓,你差个三两天联系我,我让公司会计专程给你们办喽,今天你们来的实在不巧,会计出纳出去催款,这不还没回公司,就到了也怕赶不上了……”

    妈壁的,不想给钱就不想给吧,找的这理由太脑残了……帅朗暗骂了句,不过脸上却笑了笑道:“没事杨总,这个属于募捐性质的,你就给也得自愿不是。”

    “没问题,一定支持……”杨老头拍着胸脯保证着,小算盘打得也不傻,回头得好好打听打听来路,能拖就拖,能不给,当然是不给了,总不能是人不是人,上门就给钱吧?实在惹不起的,倒也不敢不给,每年碰上这号主,可多得去了,得区别对待。

    “哟,对了,正准备走呢,又想起个事来……对了杨总,您是不是在600×23这支股票上投资的不少?”帅朗突然问,进主题了,明显地杨总脸一黑,吓了一跳,不过旋即笑了笑掩饰着:“有点,没多少,瞎玩呢。”

    对于直指财产以及私人的隐私问题,谁都会反感,帅朗好像故意找刺激一般,强调了一句:“那您得注意了……”

    很严肃地一句,果真吸引对方的重视了,就听帅朗很不客气地道着:“您别觉得我是一点准备没有就来您门上打秋风了,我说件事,你瞧瞧值不值得给我们点赞助……我听说呢,好像我叔叔直管的经侦处准备立案侦察一位叫邰博文的,好像他带头哄抬的这个股价,要出问题……”

    那杨总的脸更黑了,明显地腮帮子抽搐了一下,帅朗瞬间判断到了,这货估计投的钱不少,被戳到要害了。于是来了个打蛇随棍上,又是几张照片一摆,忽悠了几句华银准备减磅出逃,邰博文已经进入司法程序的扯淡话,那位杨总和帅朗尚无交情,自然是被说了个半信半疑,关键时候,帅朗又拿出一样杀手锏来。

    什么呢,直接就是三张支票了,一摆,有意地显摆似地说着:

    “杨总,您过目一下,飞鹏饮业、华泰汽贸以及金伯利首饰行,三家都为我提供的这个消息买单了,都是刚刚收到的支票,既然买单了,这个消息就即便是假的,是不是也要变成真的了……要是别抛售已经开始了,而您一无所知,这赔得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您别误会,我真没别的意思,像我们这号靠老子吃饭的没别的本事,平时也就拿点这类消息钱,您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说不定下回,还要有事请您帮忙呢……”

    揶揄地口吻说着,貌似来头很大,背景很深的样子,那几副照片,几张支票,以杨总的眼光一瞧自然没假,再一听飞鹏饮业、华泰汽贸和金伯利那胖子都掺合其中,这中间的可信性自然不容置疑了,更何况来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由不得杨总不上道了,只等着帅朗叫着方卉婷起身,俩个人迈步,杨总才随即起身相送,直到出了办公室大门,这位杨总看帅朗和方卉婷根本无所谓的样子,这才说了句:“二位要不稍等一下,我让秘书陪你们办了得了,大老远来了,总不能空手走吧,我以私人名义赞助你们的展览……代我问候宋支队长和郑处长啊,改日我坐东邀大家聚一聚……”

    说话着,寒喧着,这事就办了,招呼了一句隔壁的秘书,敢情这事很简单,秘书直接就给开出张现金支票来,交到方卉婷手里的时候,方卉婷差点把舌头尖咬一家伙。

    又是三十万!

    “帅朗,你脸皮可真厚啊。”方卉婷看着车倒视镜里,送人的秘书返回楼里,车已起步,支票往车前一扔,斥着道:“说过来说过去都是一件事,要钱。”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这会不要,什么时候要。”帅朗不屑道,驾车出了四方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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