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第十章 进退两难悔之已晚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在面对美女的时候提不起欲望来了,不知道算不算超脱。

    即便不超脱,也有那么一股子潇洒劲,帅朗接着殷芳荃的名片,旁边那位等着回名片的夏佩兰却没有等到,略略有点不悦,帅朗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仿佛故意般对殷芳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直看着娇厣赛花的殷芳荃笑着问:“殷美女,怎么?你和老寥代表锐仕来了。”

    “哦,不是不是……殷小姐现在是中铁劝业集团公司的执行经理,主要搞房地产这一块。”

    寥厚卿赶紧解释着,说得很谦虚,表情差一点就赶上汉奸了,把殷芳荃捧得很高。

    这下子,另一位夏佩兰很不悦了,狠狠地剜了老寥一眼,寥厚卿躲躲闪闪,明显不敢和这位接火。看这两个女人互不服气的样子,帅朗差不多判断得出两个公司应该是旗鼓相当,远胜虽然不知道,中铁劝业倒是知道点,中州是个铁路枢纽城市,全市三分之一的产业和铁路有关,不过这家叫中铁劝业的和铁路却没有什么关系,早些年政府办企业的怪胎,已经私有化转产到服务行业了,旗下现在主要经营房地产开发,要这些大公司的老总说句话,帅朗相信自己“被提拔”不是问题,只不过微微讶异的是,这位殷芳荃在尚银河死后不到一个月,眨眼又能进一家来头更大的公司任职。

    不过也没啥奇怪的,女人的脸蛋和身体就是最大的本钱,拿着殷芳荃递上的名片,帅朗扫了一眼,这妞前凸后翘、婷婷玉立,本钱端得是厚实得紧,就这本钱,中铁再倒了都不愁饭碗。

    介绍完了吧,反而僵了,敢情三个人代表两方,都有邀帅朗的意思,双方都期待着帅朗答应己方回绝对方,都看着帅朗,帅朗笑了笑一指夏佩兰问着寥厚卿道:“老寥,人家请我谈生意,你们请我干什么?生意吧,咱俩不对路;交情吧,肯定没有。”

    “吃饭,饭桌上酒桌上慢慢不就有了。饭后项目你挑如何?”寥厚卿人比较圆滑,而且男人说话更方便,隐隐地表明了结交之意,帅朗笑了笑回头又问夏佩兰,笑着道:“听听,夏助理,人家请我吃喝玩……咱们初次见面我这人你不了解,其实我对生意不怎么感兴趣,对吃喝玩乐倒是蛮向往的。”

    寥厚卿一笑,仿佛高出一头,却不料夏佩兰也不是省油的灯,往帅朗身边一靠,笑着道:“是吗?那您和我们老总的爱好相同,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话题进岔道了,几位都乐了,帅朗笑了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在选择答应那一家,又好像难以选择一样自言自语着:“我说你们的老总都知人意的,知道我好色,净安排美女请我,你们说我答应那一家,不答应那一家涅?问题是两位美女都这么热情,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那一家呀?……要不老寥,你说说,我是答应你呢,还是答应夏助理呢?”

    这么一捉弄,包袱撂给寥厚卿了,帅朗知道这个货八面玲珑,交游甚广,一撂过去明显见得那位夏佩兰剜了寥厚卿一眼,寥厚卿倒稍显紧张了,不好意思作这个决定,这表情让帅朗微微诧异,似乎这个夏助理年纪不大,来头倒不小。

    “要不,帅老板,咱们商量商量,先紧着生意别耽搁了,我们呢都是熟人,什么时候也成。中铁劝业和远胜也是商业伙伴,不在乎谁先谁后的,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殷芳荃倒会来事,莺莺脆脆几句,说得冠冕堂皇,既维护着自己的面子,又找了个台阶,不过帅朗听出来了,敢情夏佩兰的来历着实要比中铁劝业大点,殷芳荃也买人家的账。

    “好,殷美女会来事啊,要不这样吧。”帅朗突兀一句,引得三人注意了,直接了当道:“都是老总级别的派人上门,我不能狗肉丸子不上台席是不是?也别说请我了,瞅个时间,我请你们怎么样?别藏着掖着,不就端木界平那点破事吗?对不对,咱们饭桌上好好谈,夏助理你放心,回去就这么交差,元旦前我一准约你;殷美女你也放心,中铁劝业老总请我,我还真不敢接,不过我要请他请得到,那叫有面子,对不对?你也这么交差……元旦前,我约你们,怎么样?”

    一听到端木界平的名字,几个人俱是一愣,愕然一脸,不过帅朗说得痛快,答应得直接,几个人倒是喜于形色,而且这么说的话把自己的位置降低了,倒是更好交差了。这下子皆大欢喜了,那两位美女各自上来握手谢着,帅朗乐滋滋地一手拉个美女,软绵绵、温润润、暖乎乎的小手被帅朗捏了半晌,左边问:哟,夏助理您这皮肤真好,天然的没用护肤霜啊……右边拉着殷芳荃色迷迷地问,殷美女幸会啊,您这小手叫柔若无骨呐,贵人呐。

    这么下作,看得寥厚卿直咧嘴,那俩位女人就是有点不悦也没表现出来,夏佩兰反倒撩拔着道:帅老板,我们旗下美女可多了,听说你还没成家对吧?改天给你介绍位?……右边的殷芳荃也笑了,逗着帅朗道:帅老板既然这么赏光,可别忘了约我们啊。

    左拉右扯,好不热情,好大一会儿帅朗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那俩位女人看来也确实把自己当投资了,丝毫不介意帅朗这么下作的动作,说开了倒没有什么隐瞒的了,还真是冲着那件事来的,邀帅朗邀得很露骨,掰扯一番帅朗的忽悠性子上来了,拍着胸脯全盘答应,还要挽留俩位美女留下来吃饭,那几人看着天色已晚,估计对帅朗这么色的表现还真有担心,客气地告辞,这倒也正中帅朗下怀,恭送着几位直出电站,两位女人前面走的功夫,帅朗一把拉着寥厚卿小声问着:“老寥,你个挖人墙角的货,你瞎掺合什么?”

    “不是不是……殷小姐现在老总和我们锐仕的凌总经理关系不赖,这不,把我们老总从北京叫中州来了,我只能当跑腿的了。”寥厚卿说着,这人虽然长得蛮有点正气,不过还是一副奸商的嘴脸,帅朗却是还心有所系,示意着殷芳荃问:“别以为我不认识啊,不是蒙我吧?那殷小姐,不是尚银河的相好么?怎么尚银河刚跳楼,她不但没事,还跳槽了?跳得还是好槽。”

    “呵呵……老弟,你也是个明白人。这话就不用我点明吧?”寥厚卿对帅朗有了解,知道这不是善货,干脆直说了。

    小声说着,看着帅朗也是一副色迷迷的眼光打量前面的俩女人,寥厚卿声音更小了,轻声教唆着。

    “哈哈……嗯,冲这些话,咱俩还真能当兄弟啊……寥总,那位夏助理呢,怎么看好像你还有点怵她?”帅朗恬着脸笑了笑,又问,寥厚卿的声音更低了,不屑道:“女人要在生意场上混,先得学会撕破脸,然后得当好破鞋……这只夏破鞋我倒不怵,就是现在穿这只破鞋的我有点怵……远胜的背景很深,别看名气不大,那是因为人家低调,我听说,是省府个领导家子女开的公司,那号人开公司你还不知道,就一项业务,拿钱……”

    掏了几句秘密,寥厚卿和殷芳荃同上一车,还亲自驾车,看样确实是跑腿的货,反观那位夏助理就很大气了,小女子开着大切,说不出的彪悍,临走时摇着车窗指头一勾,甜甜地一喊:“来,帅哥!”

    这么暧昧地打招呼,撩得帅朗心里忽悠忽悠滴,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娃一样得儿得儿跑上来扶着车窗恬着脸笑问:“怎么了?美女。”

    “刚才那俩,最好离他们远点。”夏助理小声属咐道,指着车已启动了寥厚卿俩人。

    这是互相攻讦,帅朗心暗笑着,不过还是舍不得样子问:“为什么呢?老寥吧我就不待见,不过殷美女人也不错……就是比夏姐您差了一点点。”

    “呵呵……小伙子真会说话,冲你这话,夏姐我还真提醒你几句。”夏佩兰被帅朗恭维乐了,直接爆猛料道:“那女人不是差,是很差,太差了……知道尚银河吗?是殷芳荃的前一任老板,尚银河为什么死知道吗?就是因为不少非法集资的账目泄露出来了,既怕公安查又怕后台找麻烦,逼不得已才跳楼的……能出卖老尚有几个人,还不就身边几个,最近的还不就是她。都出事她没事,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

    夏美女编排了殷芳荃一番坏话,听得帅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像是吓着了,不过也确实有点被吓着了,尚银河的死官方定论肯定是自杀,但以目前的国情来讲,肯定也不是自愿自杀,要是这其中还真牵扯些什么烂事的话,恐怕这位殷芳荃还真是其中的一个角色,帅朗想到了奇骗端木终究也被骗了,枭雄老尚最终也成了别人的棋子,不自然地有点发怵。

    吓着帅朗,那妞挺乐呵似地,伸着手,貌似大姐姐疼爱小弟,拍拍帅朗的肩膀揶揄地说着:“一看你就是明白人,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手里有点好东西,不过找下家可得找好了,有些事不一定光是钱的事对吧?”

    “姐姐,我手里没什么东西呀?”帅朗诚恳地道,知道这美女有所指了。

    “瞧你那样,我又不抢你的,吓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这么多人找你呀?我可听说了啊,还有海外的机构也回来了,不过你得擦亮眼睛,家在中州,咱们乡里乡亲的,总得找些知根知底的合作吧?我也不瞒你,我们远胜的名气虽然不大,可在咱们省办点什么小事,还是很容易的,中铁劝业也就个房地产发家的土财主,他们办得了事,我们也办得了;可我们办得了的事,他们就未必办得了了。比如要把你调到行政单位,我们领导一句话的事,你问他们办得了吗?”

    夏美女口气蛮大,隐有所指。那自然是远胜的官方背景了,帅朗听得一脸凛然之色,貌似被镇住了,那夏助理很满意帅朗这个表现,倒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随手两指捻着一张卡咭递出来,很气派地塞给帅朗:“拿着。姐给你见面礼。”

    “什么呀?刚见面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帅朗没敢接。

    “拿着吧。”夏助理直塞进帅朗上衣口袋道着:“中州人私人会所的会员卡,就在前西街巷子里不远,你不喜欢吃喝玩乐么?那儿什么都有,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完了还有人替你买单……拜拜,别忘了约我啊。”

    夏美女抛了个媚眼,敢情是寥厚卿和殷芳荃一走,这真实的面目才露了出来,极尽结交之能,一眨眼车走了,帅朗直招着手送人,车走好远帅朗才掏出口袋里被塞的一张貌不起眼的绿卡,中州人私人会所的标识,听口音这卡魔力大了,像那类私人会所帅朗也有所耳闻,好的白吃白喝、贵的白装白拿……帅朗可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填列“三白”干部的行列,拿着这张卡,想想能享受的待遇,实在是有点志得意满、踌躇不已。

    不过此时好像心思并不在于此,只是看了眼,装起了卡,就在电站大门口思索着,连老毛喊吃晚饭也没回去,踱了良久,细细地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从夏佩兰想到殷芳荃、寥厚卿;又从这两拔想到了在五龙景区碰到了那位邹晓璐,再想到旧识盛小珊,就没少,整整四拔人都冲着自己来了,敢情入党、提拔、一夜情,还有现在手里的“三白”干部卡,都得拜某件子虚乌有的事所赐了。

    “坏了……坏了……”

    帅朗先是乐着,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从来不信,追根速派想到那位已逝的奇骗,没来由地心里一紧,猛然省悟到不对劲了,都是拜他所赐,都是冲着他身后藏匿的财富来的,而且恰恰都找上了自己……可偏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财富。

    “啧,坏了……这个老骗子,临死给我刨了个坑,我糊里糊涂跳进去了。”

    帅朗这时才明悟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省悟到端木的深意。最后一位见的自己,后事托付给了自己,他自杀死后肯定包不住了,肯定所有的事也保不了密了,那么在警察没有找到藏匿赃款的下落时,肯定托付后事的人就首当其冲了,而偏偏自己还来了个风光大葬,不远千里把端木两代的合葬到了邙山公墓,现在恐怕就自己说和这事没关系都没人相信了。

    “哦哟,这个老骗子……咽气都不忘下个套,这我要拿出来肯定倒霉,给了警察,其他家放不过我;给了某一家,其它没给的和警察更放不过我;可要是屁也拿不出来,那不成了都放不过我了……”

    帅朗后悔不迭地拍着脑袋,来回踱着步子,此时省悟,只不过省悟的太晚了,一切已经铸成事实了,上不去下不来,不知不觉已经被人挂到火上烤上了。

    端木的水平和古清治差不多,要设肯定就是个死局,而且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跳出去……帅朗在细细想着其中的诀窍,越想心里越是暗惊,端木劣迹遍布肯定仇家不少,这糊里糊涂一死,只见死人不见活财,那这些觊觎已久的肯定是一哄而来,无形中成为替端木复仇的借刀了,而刀锋所向,恐怕要指向自己的脑门上了,交不出端木留下的浮财来会很惨,万一要是交出,恐怕比交不出还要惨……

    “厉害……枭雄,这才是尼马真正的枭雄,比尚银河强一百倍不止。”

    帅朗心里暗惊之余,忍不住赞叹端木心思之狠辣,要果如所想,那是要以死引动所有仇家伙拼,新仇旧怨来个大包圆,而偏偏自己还被那货声泪俱下的哭诉引到了坑边,无怨无悔地跳进坑里了。

    话说这生活就是一个骗局,主人公再牛逼恐怕也逃脱不了骗局中杯具的命运……帅朗籍此对这话的认可又深了一层,枯坐到了电站后面的地上,想清楚了,惊惧和怵然之后,又像往常一样开始思谋脱身之策了,这些人不管那家都硬抗不得,都是些拥资不菲能翻云覆雨的人物,就自己不管碰上那家都是铁板一块,而且这些人个个又不似尚银河和半黑半白和端木的只黑不白,肯定都是明里只白不黑、暗里只黑不白,什么创投公司、什么房地产商、什么基金组织,都些巨无霸没有一家和自己这个二道贩在一个水平线上。

    慢慢地捋清了这个思路,摸着电话,想了良久才拔出第一个号码,是那个高个子美女的,邹晓璐,拔通了,对方喂了声问那位,帅朗不动声色地道:“我是帅朗……你们不一直在找我吗?邹美女啊,抱个歉啊,我下午态度非常不友好……”

    “没关系,帅老板,我倒觉得您比其他人有个性。”对方不以为忤了,明显是谬赞,很意外,很惊喜。

    “呵呵,我还有个性你估计不知道,对于美女我狠不下心来……所以呢,对你的提议我决定慎重考虑一下,我细细想了想,弄不好我还真有你们要的东西……就没有说不定我也能找得到,要不这样,这两天忙,咱们元旦前约个时间如何?我请你们……注意,不是请你一位啊,别到时候我提出条件来了,你还得请示上面,最好能面对面谈……好,没问题,甭谢我,其实邹美女,是您的美丽迷住了我,是您的气质倾倒的我……真的,你要请我怎么会拒绝,我巴不得发展发展咱们的私人友谊呢……”

    帅朗巧舌如簧,明白了其中的诀窍,自然是说得隐晦不过意思却浅显明朗,那位被恶言赶走的邹晓璐自然是喜出望外,满口答应,末了还勤邀帅朗来个私人约会,帅朗这流氓性子,没怎么思考就先应承下来了。

    接下来,怎么忽悠呢?

    帅朗以惊愕之后开始细细琢磨上了,想想端木的为人,那是个死也先找个办后事的骗块坟地,即便就是真有财产恐怕也没那容易找得到,更何况帅朗根本就不知道……不过这中间的窍门帅朗也揣清楚了,你越说不知道,没有,那别人会越相信你是隐瞒着想独吞,要这么倒不如放开来,干脆说……告诉他们我知道点什么?

    那我知道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帅朗摸着脑瓜子,明显感觉智商赶不上使用了,而且以他的性子,有利就得捞一把,没利咱是不起早,这事明显好处不少,就是不知道消化得了不?

    此时此刻,一轮亮晶晶的上弦月爬上了天空,四周的清冷的氛围让想不出主意的帅朗无聊地伸伸腿,却不料久不动弹,脚有点麻,腿有点僵,骂了句抬了下头,仿佛冥冥间有阴魂作祟一样让帅朗糊里糊涂看到了天际的月亮,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端木界平最后悲切地吟咏着那首词,还记得最后一句“明月夜、短松冈。”

    于是帅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呀,我告诉他们埋在那块坟地里,他们刨去吧。”

    刚一高兴,又暗道不对了,这要是挖不出来,还不得找自己麻烦。

    时间凝固在此时此刻,帅朗的眼前又浮现起了那位悲悲切切、涕泪交流的骗子,想想当时自己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无恶不作的骗子,而他说得那么凄切,难道就为了骗自己给他操办后事?一直想不通的这个问题现在又想起来了,原来的答案是……

    对,答案端木界平说了,他当时说,我和披官衣的人势不两立,我想找一个理解我的人送我上路,人赤条条的来,最终谁也要赤条条地走,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我不想让我走的时候,也变成一个错误……帅朗记得这些很清楚,记得当时看到他那种很期待、很理解,很惺惺相惜的眼光,又让帅朗有点怀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说法,如果说法成立,那现在的事就说不通,端木肯定能预见到后果;如果说他居心叵测,帅朗又有点怀疑,行骗一生连最后的几滴泪水都是假的,最起码说到父母,那些肯定假不了;难道他会用父母和他本人的凄惨遭遇搏我同情?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帅朗宁愿相信这人性的最后一点光明,而且也实证了没有这么一点光明,他不会晚节不保阴沟里翻船,他不会用父母的血泪来掩盖谎言。

    那么要是真的……哟?帅朗的头脑里突然有一个明悟,想起了最后看到端木的时候,说到了《英耀篇》也是一个骗局,而最后一句是“一旦财富在手,谁又放得下呢?”当时还深看了自己一眼……帅朗挠着脑袋,又泛起了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江相派历代宗师都是散尽家财后明悟,这老骗子不会真是藏了什么机锋指引我挖死人财去吧?如果说话时他知道警察在侧,肯定不明说,那要是藏了,藏在哪儿呢?

    这时候考验记忆力的时候来了,轮到帅朗抓耳挠腮了,那天的记忆虽清,不过已经成了支离破碎的语句,真要心有灵犀帅朗自问还达不到那水平,偏偏这些日子连养伤带吃喝嫖赌,把不少记忆也给忘了个干净,就即便这老骗子真想说什么,帅朗恐怕也快忘完了。

    “哎哟,要是有当时的录像就好了,再回味回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毕竟再重温的当时的感觉会不一样……咝,也不对呀?这么多家找上来了,而且就认定我了,还有境外的,难道警察里有人给他们通气?”

    帅朗又想到了一层深意,藏匿财产的下落连他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当时端木身上缴获的债券是伪造的,这些人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直接找上门来了,直截了当要从我手里买消息?

    隐隐地又多了一层担忧,俗话说流氓好斗,官差难缠,要是这里面也有警察和外面人势力掺合,那自己更是处境堪忧了。

    死局,明的、暗的、阴的死结很多,帅朗在思忖着,渐渐地走进了一种无助、焦虑,貌似囚徒困境的思维死角,绕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绕出来……

    当郑冠群处长的专车停到坐落在东风路的经侦支队院子里时,刚刚下车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门厅里等了足足有二十几号人,中间还有穿着警服的同行,不过一看警号,不是中州的编码,这些操着各地方言的警察不时地和身边那些一脸焦灼的或男或女低语着什么,此情此景,没来由地会让人想起市政府侧门信访办每天那景象,不过发生在经侦支队,就有点奇怪了。

    “怎么回事?小沈。”郑冠群回头问,刚刚下车的沈子昂也是一愣,摇摇头:“不知道啊?原主任,您知道不?”

    又下来一位原研究员,照样是下车愣了,今儿是元旦,本来老郑联合着经侦处和刑侦上几位准备下来代表省厅慰问慰问基层,前一阶段几个警种联合办的案子不错,一大早郑冠群还专挑着第一站经侦上来,却不料遇到这事了。

    这一行人来,估计值班的汇报,经侦支队的何支队长下来迎接的时候,刚下台阶,便被这一群人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着:

    “何支,究竟能不能退发一部分,我们可等了好几天了……”

    “对呀,何支,我们市里两家受害企业代表都跟着来了,这个案子我们积了四五年了……”

    “还有我们……何支,咱们见过,专案组时候俄们来过,宁夏的。”

    “就是嘛,警察同志,因为找这个骗子,我们办案经费都付了十几万了……”

    “你们十几万算什么,我们都花四十多万了……”

    “……”

    七嘴八舌莫衷一是,那何支队长喊着值班人:“快快,把大家请进去……同志们,还有咱们这些同行们啊,一共就起获的六千万,退还赃款也得有程序有个比例呀,上当受骗的多了,现在连国外都有飞过来报案的,这笔款子在省厅经侦处,我们根本没见到呀……大冷天的,又是大过年,都进大办公室……”

    招呼着来人,何支队长却是不说门外几位就是省厅的来人,好容易把这一拔请进办公室安排着热茶招待着,支队长又是赶紧地奔出来,迎着郑冠群一行,大冷天脱着帽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苦不堪言地说着:“对不起,郑处,沈督,原主任,怠慢了怠慢了……这几天把我搅得头都大了,外省不少地市的同行知道咱们抓了个大骗子,都抢着来给积案,想要走一部分起获赃款安抚一下受害人,我这儿快成信访办了……请请。”

    郑冠群几位笑着,报之以同情的几句,老郑笑着揽着何支队长问着:“小何,你们的排查有进展么?”

    “能有什么进展,根本就顾不上干那事,再说我们去哪儿找那些藏匿赃款,有没有都不知道。”何支队长牢骚道,省经侦处给了任务,一个根本无从下手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说这个,老郑对着沈子昂道:“看看,小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看就这消极怠工的样子,就有都给你找不回来。”

    “别别,郑处,您老别挤兑我……谁要能找着那传说十几个亿的什么财产,我把支队长这位置让给他。”何支队长笑着道。原主任却是很文雅,也拍着何支队和肩膀开了个玩笑道:“何支,此话差矣,真要有找到十几亿的人,你这位置人家还真看不上。”

    “对,就是……我要找着,我都不当这支队长了。”何支队长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直上支队长办公室,后车厢带来了一部分慰问品,宾主坐着聊了一番,挨着节假日还值班的办公室走了一圈,这形式就算完成,郑冠群这一行还没走,却是上门找来的又来了,忙得焦头烂额应付去了,这边的慰问几位,摇头笑了笑,上车走人了。

    下一站是刑侦支队,车上沈子昂和范爱国、续兵联系着,一个在队里等着上级来慰问,一个外勤出省了十几天都没回来,这工作听得老郑有点唉声叹气,辛苦是肯定的,可除了辛苦再加上点别的东西就让人免不了心寒了,本来以为抓到个奇骗完事大吉,谁可知道那骗子视死如归,给专案组留了个偌大的烂摊子,端木的死讯曝光后,不仅仅几地外省同行,连香港和新加坡每天也有通过外事处转来的协查函,只要是诈骗案都想办法往端木界平身上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从起获的赃款的要一部分退还。这些天,净忙着这些案子的甄别了,从徐凤飞处起获的六千万,给谁不给谁,省厅经侦厅早吵翻天了。甚至还有兄弟单位怀疑中州警方私吞款项的,搞得这干办案的里外不是人了。

    “小沈,徐凤飞那儿有什么进展。”郑冠群看着沈子昂打完电话了,出声问道,沈子昂摇摇失望地道:

    “没什么进展,她应该不知情……按照她的交代,她是去年七月份就回到中州,参加了当时鉴宝会,期间回过中山两次、香港一次,这个时间段端木还在新加坡,据她所说,他们俩人这十几年分分合合,有时候是联袂,有时候单干,就徐凤飞交出来的六千万里,大多数是她在中山集资诈骗得手的余款,所有的钱都在端木手里,不过只要她需要,端木会随时想办法给她调到账户上……根据他们来往的账户线索,两周前佛山警方端掉了当地一家地下钱庄,已经证实嫌疑人周某确实和端木有经济来往,经他手划出境外的洗钱款项总额现在查实了四个多亿,究竟有多少是端木界平的,恐怕不那么好查……而且这都是地下交易,境外合作的另一方,我们恐怕永远知道不了是谁。”

    是个残局,骗子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而警务的地域性恰恰把这些心有不甘的警察限制在一地一域,束缚着手脚无计可施了,别说境外,就到省外执法都是难得很,除非是杀人放火对社会危害严重的重刑犯地方上才会不遗余力去抓。

    想了想,郑冠群换着话题问:“查了这么长时候,那你觉得端木究竟有没有遗财?”

    “有,肯定有。”原主任道:“从十几年案子的累积看,绝对要有,而且数额还少不了。”

    “可在哪儿呢?”郑冠群问,马上省悟这个问题不对,换了句:“在哪儿肯定没人知道……我就想,能不能在中州,如果不在中州,我们费这些劲可全是无用功。”

    “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沈子昂沉吟着道:“我觉得省厅有点想当然了,端木长年在国外,除去年的银行骗贷和尚银河的案子,他在中州可没有犯过案……既然长年在国外,他会把这么大款项放在中州?就即便在中州,他当时可是毫无预兆地被咱们抓了,难道他预料到他要被抓,先把赃款藏好了?我觉得越来越说不通。”

    “也是,现在处理财产的方法多了,他随便在国外找一家私人机构或者保密性好的银行保管,什么事都不会有。”原主任提醒道。

    这把老郑给说得动摇了,想了好久没吭声,直到车快到刑侦支队时才想一句话来,问着沈子昂:“对了,那你和帅朗谈过了吗?他说什么了?”

    “谈什么呀?失踪两三天了,我们压根就没找到人……问老帅吧,老帅说他儿子就是个逛鬼,逛够了就滚回来了,他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估计老帅可能预见到咱们又要麻烦他们一家,把儿子藏起来了……”沈子昂笑着道,老郑也笑了,到了刑侦支队,话题中止了,正式慰问的时间,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沈子昂的手机响,拿出来看是短信提示,只一个没头没脑的话:人找到没有!

    沈子昂飞快的摁着键盘输了两个字回复:没有!

    ……

    “啪”一声,寥厚卿和殷芳荃后脊梁一耸,紧张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旋即是一头光头、蒜鼻、一脸横肉的中年男指着殷芳荃训斥着:

    “干什么吃喝的,人都给丢了?你们去那天人家明显就是缓兵之计,还把你乐得回来说对方态度很好……不是说元旦以前吗?今天可都元旦了?”

    豪华的大班前,殷芳荃和寥厚卿稍有紧张,噤若寒蝉,训人的这位是中铁劝业的老总陈健,虽然已经晋升新一代富豪的行列,可还保留着当包工头时期的脾气和办事方式,给爷办成事了,赏;给爷办不成事,骂你狗日的……今天火发得冲了点,摔了茶杯看样把殷芳荃吓坏了,而寥厚卿又不是自己手下人,稍稍不自然地摆摆手:“寥经理,不是说你啊……”

    “没事没事,陈总,不怨殷小姐,其实那个小痞子就是没谱的主儿,他是逮谁坑谁,连我都被他坑过。”寥厚卿摆着的坏话,一旁坐着凌锐锋,这位锐仕的掌门人又给陈键换了杯茶倒上了放好,笑着安慰着:“别急嘛,陈总,我倒觉得没那么严重,他跑不了,家在这儿,生意在这儿,工作还在这儿呢……小孩子家么,没准遛那儿玩疯了把这茬忘了。”

    “不是呀,老凌。我倒不担心他跑,我就担心他被其他那家给拐走了,现在挖墙角的你知道几家,远胜的黄宗胜算一家,只要知道好处他们肯定不放过;精英创投那家,那可是个肯下血本的主儿,前几年他们被骗走两个亿,光在珠海给经侦处办案经费就花了一百万,现在有眉目了,他们是志在必得……还有刘义明,那小子更鬼。”陈健数着竞争对手,实在堪忧,凌锐锋是个外来户,诧异地问了句:“刘义明是谁?”

    “就那次支招和咱们一起搞拍卖会,你还赚了一笔呢……”陈健隐晦说着。

    “哦……想起来了,那可是个人才,咱们的事还亏了他。”凌锐锋恍然大悟了,那次拍卖凡获利的都可称为幕后,而真正的幕后,恐怕没人确切地知道,因为根本不是一家。

    “小殷,这样,你叫上几个保安,家门口,常去的地方,单位门口,反正能找着的地方都找一遍,找着人咱们先礼后兵,你要真发现他有什么猫腻,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好的,我马上去办……”殷芳荃应着,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了老总的办公室,那位挨训的寥厚卿也趁机溜了,双方的老总都在密谋什么,明显不想让下面的人听到。出了门,追着殷芳荃的步子,两个人俱是一脸懊丧,说得好好的,谁知道来了这么一下子。

    “殷小姐,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呀。”寥厚卿感慨地说着。殷芳荃抿抿嘴,给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公司很气派,坐落在中州市开发区的黄金地段,占地二十几亩,三十多层的商住楼,从电梯下了大厅,大厅里沿袭了陈总的风格,很豪爽大气,直接能开着轿车进来,殷芳荃叫了几位保安,随行出了这家富丽堂皇的大公司。

    可出了公司就迷茫了,实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人,俩人合计了合计,还是到景区找,却不料到了景区,得,和夏佩兰一行撞车了,连夏佩兰也是带着一支队伍来找人的,看来这两家都要失望了,工艺品商店挂着锁,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暂停营业!

    溜了?人溜了?

    家里、单位、景区,甚至还有人打听到了货场,找大牛那块了,愣是根人毛也没找着。

    ……

    “找到人了?”

    森岛别墅区一幢单体租赁别墅,站在窗前一遍一遍巡梭的刘义明期待地问着老婆,盛小珊看样刚刚进门,从什么地方刚刚回来,换着鞋气忿地道着:“没找着,这死东西,也不知道藏那儿去了。”

    “这大过年的,他能藏哪儿?”刘义明郁闷了,可没想会出这档子事。盛小珊也颇觉得很没面子,上前轻揽着老公后背安慰着:“别急,义明,我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是不是……”

    一说这话,刘义明咝声一吸凉气,回头紧张地看着老婆,俩公婆相视俱是有点紧张,盛小珊喃喃地道着:“不会是出事了吧?那几家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要那样就坏事了,早知道我就先动手了。”刘义明后悔不迭地说着。

    俩个人似乎都理解形势的严峻,相视俱是愕然,要那样的话,可麻烦了。

    “不对,绝对不是这么回事。”盛小珊很确定地摇头,看着老公注意了,正色解释道:“你不了解他,想骗他不容易,想收拾他更难,他和吴荫佑的侄子干过一仗,我听说后来他直接把仓库炸了……还和尚银河的人干过仗,尚银河都讨不到便宜。”

    “那不一定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业余的,这些大鳄手里那家不招几个专业保镖,最差的都是散打退役的,不少还当过特种兵。就他个小痞子,能支应三拳两脚么?”刘义明持怀疑态度,不时地撇嘴,这事实在出乎意料的厉害,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免不了怀疑是那家的竞争对手先下手了。

    “那再等等吧,反正现在找不着人,谁也没办法。”盛小珊有点泄气了,看着老公被钱搅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又有点生气地斥着:“还不知道有没有遗财呢,把你扰成这样,回来都没安生过一会儿。”

    “绝对有,就在中州,没这个把握我还不回来呢。”刘义明很确定地道。

    “那为什么会在中州,这个老骗子可是五湖三江骗行天下的主。他什么地方不能藏?”盛小珊不信地问。

    “正因为他骗行天下,才没有容身之地,电信诈骗案是两案三地跨国行动同时动手,把他老窝端了。他又骗过APTX私募基金的钱,他这肤色敢去欧洲,好找的很。他是带着身家逃回大陆的……也只有这块熟悉的地方他容易隐藏,这些钱就在他身上,像他这种人,行骗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自己找好退路,或者有个代理人,或者有个安全屋,或者有个其他什么样的保险地方,关键时候能起到救命的作用,线索就会在他来中州预先设好的退路上。”刘义明很确定地道,似乎对于骗子也熟悉得紧,不过现在有可能知道线索的人也丢了,这可咋办?

    傻等呗,还能咋办?

    盛小珊叹了口气,不看老公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了,拉了张躺椅放在阳台边上摇着,生着闷气,因为这事把正常的生活都打乱了,更别提什么温馨的夫妻生活了,本来就是两地分居,好容易回来了,还是天天在想那个骗子留下的遗财,根本无暇关照她。

    “不行,我得找他去……”

    盛小珊腾地又起椅子上蹦起来,心有不甘的披上外套,穿好鞋,不理会老公的喊声,直奔出门了,可以接受找不到遗产的事,可容忍不了自己被如此忽视的事。

    很多人在找,甚至于有人问到了方卉婷,方卉婷诧异地道昨天晚上还通电话了,于是乎很奇怪地沈子昂专门到方卉婷的家里问了问,方卉婷出于面子问题,还帮忙问了下王雪娜,不料王雪娜居然说昨天晚上还一块吃饭了……沈子昂知道人肯定在哪儿猫着,放心了,可方卉婷本来过年大好的心情给破坏了,回家里就叮叮当当直摔东西。

    人没溜,躲着,这里面似乎猫腻就大了点,猜测更多了,到处找帅朗踪迹的人也更多了,甚至于铁路局晏局长的电话打到老帅家里,老帅一律以儿子很少回家搪塞,不过这个时候,连老帅也隐隐感觉到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甚至于儿子提拔和入党都是不简单的预兆……

    人会在这儿吗?

    总有被人遗忘或者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方,不过邹晓璐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嘈杂纷乱的环境,诧异地看了下,牌楼的标识叫中原书市,地方实在不敢恭维,整个市场里入眼都是简易摊点,元旦休息人多的缘故,市场很热闹,进进出出的行人不少,每个摊位前或多或少都有砍价的人,跟着杜玉芬过了几个摊位,扫过几眼,更愕然的是一些印制粗劣、画面不堪的书籍就堂而皇之的摆在摊上,杜玉芬偶一回眼瞥到了邹晓璐的表情,笑着解释着:“这儿不比你们北京,没那么严,所以盗版比较严重。中州是全国假货集散地,大到世界名牌,小到中国山寨,假都假成牌子了。”

    “那……那我来这儿干什么?”邹晓璐不解问。

    “找帅朗呀,您不是想找他谈谈么?您还真找对人了,他这个人呀,虽然有点痞,不过很义气,投资放他手里,您放一百个心。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他,否则有没有工作还得两说。”杜玉芬笑着道,不吝对帅朗的赞扬。

    是不是?邹晓璐有点不信,实在把杜玉芬说得这么侠肝义胆的和所见那位出口秽言的拉不到一块。

    都在找帅朗,邹晓璐也在找,不过她多了个心眼,生打生肯定是没头苍蝇乱撞,后来就找到了天天乐饮食的掌门人,介绍到了林鹏飞那里,邹晓璐的意图在于结交杜玉芬,林总吭声了,邹晓璐又和杜玉芬攀了一番关系,讲了一番投资的事,耳朵根比较软的杜玉芬还真帮着邹晓璐找人来了。

    凡事总有目的的,邹晓璐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外来户要在中州干点什么事,你脱离了本地人的帮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那位帅朗言辞闪烁,前倨后恭,跟着又来了个失踪,实在让她摸不准这个人的脉搏。

    咦,停下了,不过好像不是帅朗,比两个帅朗都粗,一位大胖子,戴着羽绒帽,光能看见脑袋瞅不着脖子,正坐在摊边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胖手正数着一摞零钱,杜玉芬摔着书叫着:“胖拐……”

    “哟,杜姐,您大驾怎么光临了。”程拐把钱往腰里一塞,乐了,撇着嘴笑着问:“怎么?您想充充电,随便挑,咱这儿啥类科学知识都有,看上的您随便挑随便拿。”

    “就你这,有正版吗?”杜玉芬笑斥道,这个书市摊上基本都是盗版,就有几本也是撑门面的。

    “当然有了……我列车时刻表绝对正版。”程拐嘻笑着,要给杜玉芬递饮料,杜玉芬却是辞让着叫着:“过来过来,别忙乎,我问你……帅朗呢?”

    “没见。”程拐一咧嘴,隐隐地含着笑意。

    杜玉芬知道这群货没一个信得过,也看出来了,诈着程拐道:“胖拐,你给我耍花枪是不是?现在景区、火车站的饮料、工艺品生意姐可说了算,怎么?糊弄起我来了。”

    “嘿嘿……这叫怎么回事嘛,就是啊,他瞒谁也不能瞒你呀,哎杜姐……我们几个还真商量了啊,您要带头就不能像帅朗那样了啊,妈的都是先款后货,一点不讲兄弟情面,就冲这点,他和杜姐你差远了。”程拐脸堆着笑,恭维着杜玉芬,自打知悉以后统一配货要和杜玉芬商量之后,难得地兄弟几个一致同意,毕竟杜姐的人缘要比帅朗强不少,不过今天杜玉芬可没心情说这个,追着程拐问:“那事好说,我问你,帅朗呢?这可两三天找不着人……在你这儿吧?”

    “嘿嘿……那当然,这小子只要犯事,除了我这儿藏,他没地儿躲,哈哈……”程拐拽了。

    杜玉芬追问着:“人呢?”

    “那儿,从那个小门进去,先左拐上楼,然后再右拐,过了楼桥,再上楼,三层,门上标着‘老肥工作室’的那家就是。”

    程拐指点着,拐了几个弯,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忍不住要怀疑杜玉芬和帅朗有那么一腿,正要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怎么着,杜玉芬却是带着一位不认识的女人一前一后走了,那高个子的女人倒比杜玉芬还要靓几分,看得程拐咧着嘴,肚子腹诽着:我日,怎么好白菜都往那头猪身上凑,太没天理了!

    知道了地方,邹晓璐却是高兴了,不过一进阴暗的小门微微讶异了下,比地下室还暗,小心翼翼地走着狭窄的楼梯,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那个楼层,却是已经出了市场了,在市边上的居民楼里,明显是违章建筑,邹晓璐怕是没见过种地方和这种阵势,大白天钻到了阴暗的地方,隐隐地稍有不舒服之感,随着杜玉芬“笃…笃”的敲门声,屋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谁呀……谁呀……批发到下面找程拐去,这儿不接活。”

    杜玉芬哑然失笑了,一指屋里跟邹晓璐说道,听,人在呢……干脆通通通踢了门几脚,里面的人喊着“我操,找刺激。”噔噔几声,怦声一开门,光着脊梁的帅朗和正笑着的杜玉芬俱是两眼一凛,浑身一激灵,杜玉芬“啊”声尖叫了一声,帅朗紧张地嘭声门关上了。杜玉芬没来由一阵脸红心跳,看着邹晓璐,不好意思地说着:“他……他就这样,您别介意啊。”

    邹晓璐哑然失笑了,没吭声,不一会儿,提上裤子穿好衣服的帅朗再行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恬笑着脸问:“杜姐,别告诉我,你想我想得不行,大过年找这儿来了啊。”

    “就是啊,我还问你呢,大过年钻这狗窝里干什么?”杜玉芬不悦地问。帅朗正待说话,不料眼前出现了位那高个子美女,一下子噎住了,悻悻然地朝着邹晓璐一竖大拇指:“你行,你真行……我钻这鬼地方你都能找着。”

    “会不会说话……这是林总的客人。”杜玉芬不明就里,护着邹晓璐进来了,屋里没凳子,不过也不需要凳子,全是成捆的书籍,一摆就成坐,床都没有,整个就是成捆的书摞成的床,杜玉芬看得稀奇不已问着:“这……不至于艰苦到这程度吧?”

    “艰苦,切……老拐就搁这地方一年挣十来万呢,我们几个里头数他发家早。”帅朗不屑地道着,看了一眼邹晓璐,又看看杜玉芬,实在不知道这俩女人怎么扯到一块了,不解地问着:“我说邹美女,你这功夫下得也太大了点吧?怎么着拉扯上杜姐了。”

    “你什么态度啊?对人家客气点……”杜玉芬斥着帅朗,维护着邹晓璐,寥寥几句解释着,邹晓璐找到林总,林总卖了个面子,杜玉芬自然不好推拒,更何况邹晓璐殷勤得紧,俩女人吃了顿饭,和杜玉芬大谈了一番做小商品联盟,而且愿意给一部分投资,说服不了帅朗,可说服杜玉芬没问题,这不,把杜玉芬撩得心动了,直把邹晓璐当个投资商带来了。

    帅朗看着杜玉芬这么兴高采烈,嘴皮子得啵个不停,实在不好驳人家面子,干脆弄假成真,摆着手打发着杜玉芬:“知道了……杜姐你先回避一下,我和邹美女单独谈谈。”

    “那不行,你这得性不好,别回头把小邹吓跑了,我可没法给林总交待。”杜玉芬不同意了,帅朗咧着嘴,翻着白眼道着:“那好,不谈了,你把人领走得了,别耽误我睡觉。”

    “耶喝,你还不是多大个老板呢,就给我脸色看。”杜玉芬一听不乐意了。

    “你还知道我是个老板呀?老板谈生意你跟着瞎掺合什么?”帅朗噎着杜玉芬。

    杜玉芬自然是不服气,更何况知道帅朗这性子还真怕这货把投资人吓跑,俩人眼看着就吵上了,邹晓璐知道帅朗所指为何,赶紧地劝着杜玉芬,其实也正有事想和帅朗单独谈谈,劝着杜玉芬先下楼去了,杜玉芬警告了一番帅朗不许说脏话、不许对人家不客气之类的,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等关上门,再坐到原处时,帅朗半躺在窗口下搭着的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邹晓璐,看得邹晓璐坐下的时候有点浑身不自然了,上上下下看看自己的装束,好像没什么不对,诧异地再看帅朗时,帅朗色迷迷地说了句:“胆子挺大的啊,这地方孤男寡女要出点问题,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嘎嘎……”

    说着,得意地奸笑加淫笑着,邹晓璐微微蹙眉,有点羊入狼窝的感觉了,下意识地双肩耸耸,朝内收着,无意中的戒备心理上来了,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看这环境,还真怕发生什么意外。

    帅朗瞅着了,笑意更甚了,这些天骚扰自己的美女里头就数这个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特别是看着邹美女两腿不自然地紧紧地夹住了,两手不自然地放在夹着两腿间,那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闪着微微的恐惧,让帅朗平添了一种调戏美女的得意之情。

    就是嘛,投怀送抱的见多了没感觉,像这种有点生份、有点害怕、有点羞意的妞调戏着才有劲。

    “哟?邹美女,看你好紧张哦……”帅朗省到这里,笑着故意问。

    “不……不紧张。”邹晓璐确实紧张,说话结巴一下,看着这货裤子拉链都没拉上,隐隐地让她想到了什么,有点后悔不该把杜玉芬打发走了。

    “还是为那事来的吧?”帅朗眼珠滴溜溜乱转悠,揶揄地来了句,邹晓璐点点头,帅朗呢,觉得这戏份挺不错不错,干脆把色狼扮到底了,眼睛不离邹晓璐的左右,色迷迷的盯着,仿佛随时要扑上来一般,不时地还抹抹嘴,仿佛这可餐的秀色已经到了嘴边了,边作势边问着:“咱们电话上说过了,说不定我还真有你们要的东西……嗯,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告诉你,这消息可以给你,不过我怕你付不起,或者不肯付代价哦……”

    代价!那个词帅朗强调的很重,伴随着审视邹晓璐的眼神,所指为何自然都是心知肚明,邹晓璐声音有点颤抖,好像整个人有点发冷,半天憋了一句:“这算谈交易吗?”

    “你找我不就是谈交易来了吗?”帅朗的笑意更甚,侧头打量着惊惧中的美女,貌似又多了一份风情。这份风情却是被逼出来的,那种患得患失,很不情愿,又苦苦挣扎的样子煞是好看,又过了一会儿,这邹晓璐才憋了一句:“我可以给你钱。”

    “你们几家都能拿出钱来,钱和钱没区别,人和人就有区别了……别人还真没你耐看。”帅朗又歪了歪头,此时邹晓璐尽落眼底了,好高的个子,即便坐着也有婷婷玉立之感,好长的双腿,怎么感觉夹得那么紧。要真知道端木的私货藏那儿,真换这么个妞要说也不错……帅朗无意中的淫戏开锣了,没想到无意中还唱得这么有声有色,这么步步紧逼,那妞估计要支持不住了……终于支持不住了,稍有羞恼地瞪了帅朗一眼,那句流氓差点就骂出来了,不过还是对着帅朗的淫笑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看样没的谈了,那作态分明是实在不愿意被帅朗玷污。

    帅朗的鼻子眼睛凑到一块,看着邹晓璐离座就走快笑歪嘴了,却不料邹晓璐几步之后猛地一转身,回过头来了,很严肃地盯着帅朗,像是窥破了帅朗这份捉弄的心思,帅朗脸色一整,不过口气还是玩味地问着:“怎么,改主意了?我可就一个条件,不答应免谈。”

    本来觉得把这妞已经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了,却不料那妞哼了哼,不屑地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帅朗笑着问。

    “要在你手里,知道要找东西的价值,恐怕我同意,你都未必同意,想把我吓跑……不过我真吓跑了,要来的是别人,那你麻烦可比现在大多了。”邹晓璐不客气地说着,冷着脸,又坐回了原处,不但窥破帅朗的用心了,而且窥破帅朗根本一无所知。

    帅朗愣了愣,倒没想到邹晓璐反应这么快,这淫荡的颜色转眼一换,又成了无可奈何了,吧唧声拍个巴掌道着:“这都被你看出来,厉害厉害,真厉害……说白了啊,就你现在脱,我都不敢上,咱手里真没你要的东西。这回你信了吧?”

    “你……”邹美女真被气着了,两眼冒火,玉牙紧咬,没想到遇上的是这么个无赖,帅朗却是状如没事人一般劝着:“生什么气嘛,你又没损失……我被人追得这么惨都没吭声呢,除了你们,警察都在追我。”

    “哼!”邹晓璐气坏了,双手一叉胸,靠着墙,脑袋往后直撞着,实在是一副气无可泄的样子,忍着火斥着帅朗道:“告诉你,你麻烦大了……你失踪几天,就你手里真没有,也没人相信了。”

    “是啊,麻烦是不小。”帅朗得意地一欠身子,又谑笑着看着邹晓璐道:“不过你来之前是光我有麻烦,现在你来了,恐怕你比我更麻烦……说不定还有危险。”

    邹晓璐一愣,被将住了,说得没错,要是都知道就自己找到了帅朗还私底下见到了帅朗,那有没有什么事还真是百口莫辨了,一愣神,这才省得眼前这人不管有没有东西,肯定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蠢,最起码他知道自己的处境。

    “帅朗,你吓不住我,我也不怕什么危险,目标都在你,只要你还在,就不针对我。”邹晓璐笑了笑,强自镇定了,帅朗同样笑了笑针锋相对地道:“你都不害怕,我怕什么,我是没车没房、干人一个,就抓着我严刑拷打,我也拿不出来呀。”

    “那你也不应该躲呀?”邹晓璐不悦地斥着。

    “谁说我躲了,我怎么告诉你们的?”帅朗问。

    “你不说元旦以前嘛,今天可就是元旦了。”邹晓璐道。

    “是啊,元旦还没过嘛,急个毛呀,还有十几个小时呢。”帅朗痞痞地说着,似乎根本没当回事。这个字眼抠得邹晓璐有点气结,这么大的事,愣是被这个不知道轻重的货当成玩笑了,想了想,换了副口吻很客气地说着:“其实我辛辛苦苦找你,是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很可能改变你的一生。”

    “是吗?前提是先改变你的一生?”帅朗反问道,一句又把邹晓璐噎住了。

    这句噎得够死,谈也谈不成,而且这货究竟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邹晓璐实在拿捏不准,即便是倾向于他不知道的多,不过看着这等胜似闲庭信步的表情,又没来由地有点折服,怎么说呢,要不是无知无畏,那就是心里有底。

    “好吧,我看我们恐怕谈不成了,不过我找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其实我倒觉得杜玉芬确实很有生意眼光,也不介意给她一部分投资……对了,我得为那天在五龙景区的事抱歉,可能因为我们初次见面彼此不了解的原因双方有点误会,不过我说有人对你不利,真不是威言恫吓。”邹晓璐示着好,试图换一种方式和帅朗说话,尽多地从言行举止里找着自己需要的端倪。

    没什么端倪,这家伙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笑了笑无所谓地道:“没事,我怎么会生美女的气呢,要不,美女,晚上请你吃饭,一块过元旦?”

    到这时候还想这事,邹晓璐没理会,很严肃地说着:“这不是开玩笑,你知道你陷进什么事情里了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你还真坐得住。”

    “嗯,我好像知道点,最起码知道你的老总叫徐进铤,他怎么没来呢?”帅朗问。

    邹晓璐稍稍诧异了下,没想到帅朗能说出这个名字,眼皮子一抬稍有愕然地问:“还知道谁?”

    “多了,远胜贸易公司的黄宗胜,这好像是个省政协委员,来头不小;还有中铁劝业的陈健,这人还挂了个区人大代表的名头,来头也不小;还有个刘义明,是国外什么基金的执行主席,来头也不小……所有来头里面就数你们小,精英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是个外来户,在中州业务开展没几年。当然,还有些小户呢还没搞清,肯定要有……当然,最大的不是他们,而是警察,他们也在多方查找端木可能的藏金之地,不过呢,没查着,回头又来揪我来……邹美女,你说我郁闷不郁闷,我连个觉都睡不好,不躲起来成吗?”帅朗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堆,那邹晓璐的惊讶更甚,不过旋即一想这些人肯定也和自己一样上门找过,这倒释然了,于是笑着接茬道:“看来你知道,既然了解,就应该知道是躲不开的……你这么一躲,倒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是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人穷不怕事多,呵呵……这几天我算想明白了,再怎么折腾我没有,能把我怎么着?”帅朗耍起光棍来了,一光啥都不惧了,邹美女也没治了。想了想,却是无从说起了,来了个无可奈何地一摊手:“看来我白跑了是吧?”

    “也不白跑,我晚上约你到索菲特国际酒店咱们浅斟慢饮,共渡良宵如何?”帅朗色色地道,那邹美女“切~~”一声长长的不屑,帅朗倒也不生气,笑着道:“你不去咱们的缘份可就尽了,那您请便喽。”

    正想来一句恬不知耻的评论,不料邹晓璐看着帅朗那番得意样子,又心有揣揣了,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怎么,你还有拿得出手来的东西?”

    “聪明,当然要有点了,要没有这么多人挤兑我,我可咋活呀?你去不去随便啊,我可邀了好几位美女包括她们身后的人,您也别费劲,我就跟你谈,你也当不了家,对不对,何必费这口舌呢?再说你又不乐意发展发展咱们的私人友谊……所以咱俩对于彼此都是打酱油的。”帅朗一波三折,说得邹晓璐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不过也明白了,自己没怎么看得起他,可没想到人家也根本没看得起自己来,要和老板谈。

    这倒也算,邹晓璐起身了,揶揄地盯了帅朗几眼道:“那好,我们一定去……不过我很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尽量还是少牵扯,如果你是想换点资金的话,完全可以现在告诉我。”

    “已经告诉你了,索菲特酒店,今晚八点。”帅朗起身了,准备走的时候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很严肃了,很严肃地警告着邹晓璐道:“我也很善意地提醒你一句,尽量少牵扯无关的人,比如你今天居心叵测骗杜姐帮你,就很惹我反感,你们老板徐进铤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光这几年的经济纠纷案件就牵扯到了七八起,大家都是一堆粪里的屎壳郎,那叫臭味相投啊……哈哈……”

    大笑着出门,把邹晓璐的脸色又给憋了不红不黑,煞白煞白地,默默地跟在帅朗身后,下了楼,杜玉芬却是焦急地等在程拐的摊前,看着两人的脸色不对,上前拉着邹晓璐就斥帅朗,是不是又说胡话惹小邹生气了,什么人啊你……邹晓璐赶紧地强装笑颜,直说谈得挺好,胡乱地应着投资的事,快步走着,杜玉芬跟着,帅朗送着,出了书市,邹晓璐先一步上了车,帅朗却是一把揪住杜玉芬问:“哎杜姐,这妞长得不赖嘛,要不你好人做到底,给咱搓合搓合?”

    “你……”杜玉芬眼一剜,阿呸了口,没想到帅朗想得这事,帅朗却是笑着道:“别这样啊,将来你是我的红颜知己,她当我的金屋藏娇,多好……她成家了没有?”

    “哼,不成家也轮不着你。”杜玉芬教训着帅朗。

    “差矣,杜姐你不了解我的意思。”帅朗得意地道着:“我现在对别人老婆有爱,像你这号单身的不是我的菜……替我给邹美女传个话,投资咱倒是看不上,人我可看上了……嘎嘎……”

    “你去死吧你。”杜玉芬气坏了,高跟鞋狠狠的碾了帅朗一脚,不理会呲牙咧嘴的帅朗告饶,转身气咻咻上车走了,估计以杜玉芬的实诚性子,回头得警告邹晓璐离自己远点了。

    当然,这也是帅朗愿意见到的效果,边往回走着,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边拔着电话,第一个就是给盛小珊的,接通了又是流里流气问着:“喂,盛姐……这么冲干嘛?哇,不会吧,真找我了……我说你欲火焚身也不能急成这样吧?这才几天……哈哈,好好,晚上,索菲特酒店,五楼我包个雅间,咱们好好聚聚……放心吧,什么说话不算数,这不元旦还没过呢吗?”

    第二个电话,想了想,该通知远胜那位给自己会员卡的夏佩兰了,一接通,对方如释负重嗔怪着,帅朗嘻笑着回着:“没事美女,昨天本来准备约您,不过大过年的被人拉着喝酒,这不刚醒,我都不知道昨晚睡在哪儿呢……今天,没说的,晚上,索菲特酒店五楼,我包了雅间。这也不算失约吧,元旦可还没过呢啊,呵呵,您还准备给我介绍几个MM,哈哈……别介,你们老总还没准待见不待见我呢,说好了,晚上八点……”

    紧接着,又一个电话出去了,是通知殷芳荃了……

    通知完了,踱着步回了书市,到了程拐的摊前,一伸手,程拐袖筒里塞着iPhone递过来,帅朗翻着发回来的照片看着,随意问了句:“去了几个地方?”

    “都去了。”程拐道。

    “多少人?”帅朗又问。

    “不少,有三四十个人。”程拐又道。

    “日他妈的,路虎都开出来了?”帅朗看着照片,惊讶了句。

    程拐没接音,事情俩人在被窝里说了,这几日躲起来故意试了试水,不过试水的结果不怎么样,五龙景区、十一湾变电站、铁路家属院、火车站货场甚至包括曾经租住的东关胜利胡同都有去过了,对于类似的事都也不陌生,干过黑事当然也揣摩得清这些人的实力。只不过实力让程拐很郁闷地道:“别看了,没一家惹得起,都正规保安,一出来最差都开金龙商务,要不大众途安,你瞧见了,开路虎、大切的都有……哎帅朗,我说你就不能安生点?这些人可别惹啊……对了,看看,今天的大河报,周口六警察打死嫌疑人伪装自杀现场,就因为几句口角……这年头你应该比我清楚,甭踢不对踢铁板上,被人整得不会喘气了,老子还得倒贴个花圈钱送你……”

    “哟?你什么时候成了守法公民了?在拘留所坐了几天,觉悟了啊。”帅朗笑着道。

    “不觉悟怎么滴,你玩得溜,不如活得久,再说你知道的那几家,哪家你惹得起,甭说来头大的,就那家搞房地产的中铁劝业,光能拉出来的民工几百号人打不住,还不带拆迁公司那些流氓……你玩得起么?”程拐手缩在袖筒里,不屑地瞧着帅朗。帅朗递回了手机,同样苦口婆心地教育着程拐道:“我说老拐,你天天在书堆里泡着,怎么文化就没点长进?现在这年头都玩智商,谁还耍流氓呀?我还想搂着这几家的粗腿,给咱兄弟们整点实惠呢,打什么打?再说我打得过吗?”

    “成,学会当孙子了,这就是有长进了,别净想着给人当大爷你最牛,消停挣钱不比什么强呀?”程拐还真似觉悟了,自打撞了警车住了几个月,又听说了帅朗父子俩那档子事,越来越倾向于息事宁人了。这个嘛,帅朗也认可,正要走时,又想起自己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那么大场合,回头唆着程拐道:“那咱不打……这样,我晚上准备请几位大佬去索菲特搓一顿,你去不去?”

    “没有给我下药吧?”程拐警省道。

    “就你,顶多动嘴,动嘴也是吃,动不了手。”帅朗斥道。

    “嘿嘿……爷就这么点优点都被你看穿了。”程拐脸不红不黑说道。

    “那去不去呢?对了,那些大老板都带着小秘呢,就刚才那妞的水平,我和男的说,你把女的收拾一桌,艳福嘛你肯定享受不了,过过眼福没问题喽。”帅朗勾引着,程拐一想到见过的那位邹晓璐,忍不住伸着舌头舔舔嘴唇,眼亮了亮没咋思索,使劲点点头道:

    “成,冲你这么恳求,这个忙哥帮了。”

    俩孬货都想起了心中的好事,都乐了……

    夜幕方临,华灯初上,位于金河区胜利路的索菲特国际酒店灯火通明,像夜幕中璀璨的群星闪烁,即便是山寨版的伪哥特式建筑,也勉强能满足那些豪富新贵的炫耀心理,所以在这个身份象征的地方总是客满为患。

    接近晚八时,夏佩兰和公司副总陪同着总经理黄宗胜准时赴约了,车直驶到了门厅口上,帅气的门童扶着车门迎下了一行三人,夏佩兰当先请着二位,黄总很随意地说了句:“谱挺大的嘛?”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是抬步昂首前行,夏佩兰愣了愣,不知道老总愠怒对方没来迎接,还是取笑对方打肿脸充胖子在这儿请客,默默地跟着,快到电梯口时又快步上前摁着楼层,笑着解释了句:“这个人年纪不大,不怎么懂事。”

    是不怎么懂事,这么大的事居然还喝多了忘了邀约,黄总经理笑了笑,进了电梯,三个人侧立着,很有点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最起码夏佩兰感觉到了这种气氛,一般情况下谈判有副总或者自己出面就够了,除非是招待政界的要人黄总经理才会屈躬上门,这一次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专程赴约来,也足见远胜公司对此人的重视了。

    叮声电梯响时,几个人刚出电梯,俱是一愣,有位严重超重的胖子满脸堆笑,一步三摇地晃上来,点头哈腰请着人:“请请……是黄总是吧?这边请……”

    纳闷了,黄宗胜侧头征询着夏佩兰,却不料夏佩兰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也简单,夏佩兰有点火大的问着这个肥仔:“你是谁呀?”

    “我是帅朗……他哥。塞纳河包厢……请。”胖程拐解释了句,前行着,这几位纳闷地跟着,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这谱着实有点大了,隐隐地夏佩兰注意到了黄总脸上的不悦之色,心里暗道着怕要坏事。

    几步就到,开门的时候,三个应邀的又是一愣,那份不悦之色更浓了,一厅大桌,差不多满了,中铁劝业的陈健旁边三四个人,北京来的徐进铤一行俩人,还有国外APTX私募基金的代表刘义明俩人,再加上自己这一行和这位胖子,一桌都坐不下了,黄总自恃身份正踌躇着,那位光头的陈健一看黄总来了,赶紧地起身迎着,哈哈大笑着上来握手了,直说着难得见黄总一面,跟着同来的锐仕老总、徐进铤一行、刘义明俩口子都迎上来问好,这倒不好意思离桌走人,勉强地坐下来了。

    人全乎了,就缺正主,那光头的陈健脾气直,一招手喊着程拐道着:“过来,小胖子。”

    “喂,陈总,您说。”程拐颠儿颠儿迎上来了,咧着厚嘴唇,不管怎么看都是一脸奸笑,你想和他生气都生不起来,陈健指点着问着:“我说,正主哪儿去了,是想涮我们,还是觉得我们没在这儿吃过饭啊?”

    “陈总您这话哪里说的,都是老总级别的,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程拐恬笑着,连脸上颤着肉的也煞是笑意盎然。

    “那人呢?又失踪了?”夏佩兰不悦地追问了句。

    “在楼口等菜等酒呢,都是贵客来了,他得亲自招待不是。”程拐扯了句,说得庄重不已,倒还真挑不出刺来,众人正迷茫这地方的五星服务还需要他招待么?却不料随着几声“来了来了……”的叫声,门开人进,当先一人让夏佩兰和几位见过帅朗的暗松了口气,指指点点这就是帅朗。而帅朗呢,极尽殷勤之意,招呼着一群穿旗袍的服务员流水的上菜,摆酒,还殷勤地给各位在座的放餐布餐具,那一脸如沐春风的殷勤,真把来客稍稍的不悦之意一扫而空。人家把大伙都当大爷捧着亲自伺候,这倒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吧。

    正好八时,除了先到的,都很准时。

    摆着摆着,问题来了,注意注意还是大意了,人多了,一桌坐不下了,帅朗尴尬一下,回头赶着程拐笑着道:“哟,人多了,要不老程,你自个找地儿吃去?”

    程拐刚一瞪眼,说好了的嘛又变卦,不料还没说话,寥厚卿见机的快,和殷芳荃起身了,老寥笑着辞着:“我们再开一桌,几位老总谈。”这一个表率一出,那位年过半百的黄总微微一侧头使了个眼色,夏佩兰和副总也跟着起身了,一下子让出四个位置来,座位可就够了,不料紧跟着盛小珊也起身了,三个美女和一位副总簇拥着程拐离开包厢,这个包厢顿显得有点空荡荡的了。

    “坐……我来开酒,各位老总,初次见面,招待不周,各位别介意,我还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不知道点的菜合适不合适……”

    帅朗说话着,麻利地开着酒瓶,酒是国酒小茅台,菜是八千八一桌的定餐,就这价位都不是酒店最贵的,顶多算个勉强了,说话的功夫扫过桌上留下的人,中铁劝业的光头陈健,四十多岁,一脸横肉,看上去有点剽悍,正和锐仕的总经理耳语着什么;另一拔是邹晓璐和那位徐进铤,徐进铤一身唐装,像个说相声的京油子,正给黄宗胜递小雪茄,那位远胜的黄总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位黄总的派头颇大,其他人打招呼仅仅是微微颌首,最后一位就是刘义明了,帅朗把倒好的杯酒轻轻放在这位面前时,没来由地想起了和人家老婆的胡天黑地,微微地心里有点不自然,笑着让了个刘义明不过这位却是看着最顺眼的,偏分头、脸很削瘦、西服衬衫领带配得一丝不苟,这身家这帅样绝对是大众情人的长相,实在让帅朗有点自惭形秽。

    “来来,我先干为敬啊,感谢各位老总赏光,我活这么大可从来没想过福份还有这么大,能同时请到各位老总光临。”

    帅朗起身,很谦恭地来了个祝酒辞,先干为敬,又倾一杯,挨个敬了杯,那陈健和凌锐锋倒是豪爽,一饮而尽。黄宗胜呢,只是浅尝辄止,多少给了帅朗个面子,邹晓璐、徐进铤这两位倒是蛮客气,笑着碰了杯。那位刘义明却是很文雅,碰杯时还不忘说句谢谢的客气话,帅朗没来由地朝这哥哥头上瞧了瞧,生怕那里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来似的。

    开始了,开场的波澜不惊并不意味着冰销雪融了,帅朗明显地觉得自己被屋里六双眼睛打量了若干次,似乎都是揣摩自己的言行,笑着刚坐下时,那光头陈健挑头说上了:“咱们边吃边谈啊,叫什么来着……对,帅……帅朗对吧,我还没问你这什么意思呢?”

    就是啊,明显大家是各自拉拢的,你把我们请一块什么意思?也许此时大家心里都有此一问,陈健一说,这倒好,都盯着帅朗,帅朗本来已经拿起筷子了,又放下来了,没想到进主题这么快,无言地掏着口袋,一张A4纸,先递给了身边的刘义明,那刘义明扫了眼,有点诧异,还没问,旁边的徐进铤那位京油子早凑上来拿走了,不过和邹晓璐一看,也是很诧异;跟着被陈健抢走了,一看,愣了愣,交到了黄宗胜的手里,此时帅朗才细细打量着这位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的黄总,五十多岁的年纪,半秃着头,没秃的头发也有点白了,看长相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主,把帅朗提供的纸张细细看了一遍,只是列着财产详单,不过是帅朗本的人,包括存款,包括银行卡号、包括生意进出账,这下子同样也不解了,一扬手里的纸张问:“什么意思?”

    “我就是告诉大家,我全部财产就这么多,虽然有百把十万存款,可没房没车没老婆,现在还是一电工,说白了连中州的中产家庭都不如,我真没有发什么外财……在座的要是发现我发什么不义之财了,不用各位费心,我自个从这楼上跳下去成不?”帅朗苦色一脸,出杀手锏了,杀手锏就是光棍一条、余财不多,你们真能把我怎么着吧?

    刘义明笑了笑,没想到帅朗来这么一下子,徐进铤有点疑惑地看看邹晓璐,感觉也许方向是错了。那位陈健和锐仕的凌总却是被帅朗这番表白逗笑了,从进门就夹着尾巴示好,看样子是真忌惮自己这些人,此时,几人都看上了黄宗胜,帅朗也暗暗发现了,敢情这位黄老头才是正主。

    “这个不用澄清,我们相信。”黄宗胜把纸张往帅朗面前一放,面无表情的道着。陈健似乎不信了,置疑道:“黄老,您怎么知道?”

    “咱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你不会觉得你比我快吧?”黄宗胜回头对陈健说着,貌似显摆地又补充了一句问:“我好像还知道,这位小伙下午还去警察的经侦部门接受询问了。”

    哟,这消息准得一塌糊涂,吓了帅朗一跳,同样也吓了陈健一跳,这几位都盯上了帅朗,求证的眼光,帅朗一愁眉道着:“一点没错,那帮雷子真不是东西,非要问我东西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吧,他们还不信,又非说我最了解端木,让我提供可能的信息或者线索,这不瞎掰么?端木界平我想大家都不陌生,他当骗子的时间比我年龄都大,我和他能在一个档次上吗?”

    发了通牢骚,在牢骚里放了点试探,就是“大家都认识端木界平”那一句,没人异议,看来都认识,而且对帅朗的话也颇为认同,要说这个小人物和那个大骗子,确实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唯一的不理解的就剩俩位外来户了,邹晓璐疑惑地问:“你要不知情,警察总不会无缘无故盯上你吧?”

    “是啊,总不至于警察还求助于你吧?”徐进铤也带着几分轻蔑地说道。一说这个,帅朗一呶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不解释了。

    于是,有人解释了,那位黄总黄宗胜,意外地笑了笑,同样很轻蔑地道:“徐老弟,我都说了,中州的事你掺合不进来你不信,骗走你们两个亿的端木界平,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栽在谁手里的吧?”

    一说这个,刘义明笑了,陈健也笑了,凌锐锋也笑了,懵然无比的徐进铤恍然大悟一指帅朗道:“黄总,您的意思是……他!?”

    邹晓璐也惊得合不拢嘴了,出神地盯着帅朗,那样子仿佛第一次见到帅朗一般。帅朗没想到平生第一次的得意之事会在这个场合里找到成就感,赶紧地谦虚着:“别别,各位老大,我知道大家都打听到了点内情,不过实际情况是,我捡了个漏子……我爸就是警察,而且是反骗警察,有一多半是我爸和他在的那个专案组的功劳,我也就是适逢其会,正好撞了个照面,一砖头把那货拍倒了捡了个大便宜……对了,省公安厅还给了我十万块钱奖励,这笔钱我也没落着,我爸说了,端木好歹也算个枭雄,自杀前见我们爸俩哭得那是一把鼻滋一把泪,干脆呢,这钱就给他置办了块坟地了……”

    帅朗寥寥几句说着过程,除了邹晓璐和那位徐进铤,其他人仿佛都知道过程一般根本不为所动,解释了几句也不足以填补那位邹美女眼中的惊讶,凛然地看了帅朗一眼,似乎还有不信的成份。消息说是被警察抓住的,谁知道其中还有这多的隐情。

    “这个漏子可不是谁也捡得到的,机会只属于有准备头脑的人。”黄宗胜见得陈健要说话,先行发言了,而且话好像是说给陈健的,这光头一侧头,黄宗胜老脸笑意颇盛,对着陈健道:“陈健,你得谢谢这位小兄弟,要不是他这么折腾,端木不会那么容易倒台,尚银河也不会那么快跳楼……你呢,也没那么快就把尚银河的生意接了吧?那单你赚得不少了,怎么,这单你也想插一手?”

    别人没怎么惊讶,倒是帅朗听话音有点讶异,看看这个貌似白痴的光头陈健,又瞅瞅一直侧耳倾听不作发言的刘义明,隐隐地觉得这两拔应该有点什么猫腻。而且那光头像白痴却不是白痴,笑着回着黄宗胜的话道:“黄总,瞧您说的,我们不就凑个热闹嘛,再说了,您要是需要帮忙,不也多我这么个帮手嘛,有些事总不能您亲自出面办吧?”

    轻飘飘一句,化解了黄宗胜的责难,看来这几拔的利益分配还有点不均,而且说不定还有积怨。帅朗暗暗下着定义,这也是最初的想法,要是自己一对多,那自己成猎物了,而现在明摆到桌面,那这几拔人就不是打猎了,成打麻将了,得顶下家、防上家、盯庄家,盯来盯去,自己就成闲家了。

    陈健不但向黄宗胜卖了个好,回头呢又瞅着大伙,直提议道:“我觉得吧,咱们几个得有个主心骨是不是?我提议啊,咱们以黄总马首是瞻。”

    这个提议嘛,让黄宗胜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不过没有得到刘义明的响应,那位徐进铤也没表态,这位唐装老男人帅朗瞅了瞅,带着京城人种的一惯骄傲,仿佛身穿衮服龙袍脚踏六极一般,瞧谁都是睥睨之色。

    “来来,挟菜……喝酒,我给各位老总倒满。”

    凌锐锋作为帮闲,打破着此时的尴尬气氛,倒着酒,看到帅朗的时候笑了笑,帅朗赶紧地扶了杯,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都他娘是阎王爷老婆怀孕一肚子鬼胎,肯定顾不上自己了。

    于是挟了一块偌大的鳕鱼块,滋吧滋吧就着酒吃上了,其实来此的首要目的就是澄清一下自己手里没横财,既然没有那就得两说了,剩下的人谁也怕谁得手,自然不会再把矛头指向他,自然自己也就安生了,看来此时端倪已现,唱戏的要成看戏的了。

    憋了一会儿,矛头居然糊里糊涂指向黄宗胜了,都知道黄宗胜的官方背景够深,徐进铤在强调着自己的来意,反正我们被骗的资金,不管在私人手里还是落到警察手里,我们都要想办法要回来……陈健是个雷性子,直斥这家外来户道,有本事你朝端木要去啊?被人骗了你到这儿显摆什么?气得徐进铤和陈健辨了几句。徐进铤呢,旋即又和黄宗胜拉关系了,看样京都来的多少还是有点过人之处的,黄宗胜对此人倒也客气,不疼不痒安抚了几句,跟着不爱多话的刘义明插进来了,提了个醒,这还没下落呢,各位老总,是不是得等找到再谈后事呢?

    嗯!很及时也很直接,一说到此处,咧咧不休的陈健不吭声了,瞧着黄宗胜,京都这位也盯着黄宗胜,都知道远胜的背景,最关键的是消息灵通,真要有点进展,肯定是远胜先知道的,却不料这位远胜的掌门人眼光又一次落到了帅朗身上,被忽视的帅朗早吃得满嘴流油,很没形象地在剥着一只小龙虾,没来由地觉得全身发刺,然后又一次发现六双眼睛都盯上自己,帅朗讪笑了笑,放下了筷子,抹抹嘴,不好意思吃了。

    “小伙子,本来嘛,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不过你也挺聪明,请了这么一桌子,倒成我们互相掣肘了。”黄宗胜轻描淡写来了句,帅朗一怔,忍不住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眼光独到了,这么快就窥破了,这当会,帅朗只能呵呵笑着装傻了,反正我没拿,你也不能把我怎么地。那黄总笑了笑道着:“我听人说你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今天领教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以你认为,这笔遗财存在吗?”

    “我……认为?我怎么认为呀?”

    帅朗挠挠前额,不敢妄下断语了,凛然地看看环伺自己的目光,像一群色狼看着脱光的美女,恨不得把自己吞下去。尤其是那位黄老头,不仅把矛头折回来了,而且还给众人解释了句:“大家别怀疑,能了解端木界平的人不多,在座的这位小兄弟算一个。如果真要找,还得借重他帮忙。我估计大家不知道吧,端木师承江相派,这是个沿袭几百年的骗子团伙,江相派的镇派之宝《英耀篇》就在这位小兄弟手里,严格地说,他们是同门。”

    我操,这都知道……帅朗心里一抽搐,愣了,对着一干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更不敢接茬了。

    “帅朗,其实你一直在帮我们的忙,不是吗?这里既然没外人我也可以给大家透露点,上次拍卖会我们赚了一个多亿,多亏这位兄弟帮忙,当然,我也预先付了五百万的报酬,这笔钱可没出现在您的财产清单上啊。”

    刘义明插了句,和陈健相视一笑,这话不啻于雷霆乍惊,明显有揭帅朗底之嫌了,连黄宗胜也有点耸然动容,听说过这个大手笔,一直怀疑而没有定论。瞪着陈健,不过看那货乐呵的样子应该没假。至于京城来了邹晓璐和徐进铤,更是惊呆了,看外星人一般瞅着帅朗,邹晓璐吃惊地问着刘义明:“你是说九月份中州发生了拍卖会艺术品造假的事?”

    “呵呵,艺术没有真伪,拍卖也不保真。不过真金白银假不了。那事也成了端木覆灭的前奏,实在可惜啊徐总,几年前我就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惜你根本不重视。”刘义明笑着隐晦地说道。

    这位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被众人刮目相看的帅朗倒不觉得光荣了,盯着刘义明暗骂着:妈B的,我睡你老婆了,你总不能还知道吧?

    不过,看刘义明和邹晓璐的样子,仿佛两人还有旧怨。正寻思着徐进铤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了,看着帅朗诧异道:“哟,邪性了啊。还真没看出来,小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只要你帮得上,那你要多少尽管开个口,在座的可没一个差钱的主。”

    “这个……这个我不敢胡说,说错了不误导各位吗?”帅朗难为地道。

    “没事,现在的猜测多了,多一个错的无伤大雅,还是那个问题,你觉得这笔遗财存在吗?”黄宗胜问,老脸如花,像是很信任帅朗。

    “应该存在。”帅朗点点头,雷语一句,四座皆惊。

    “那会在中州吗?”黄宗胜又问。

    “要有的话,就在中州。”帅朗又是雷霆一句,屋里登时鸦雀无声,六双眼睛齐刷刷盯向帅朗,仿佛见到即将现世的重宝,战战兢兢,大气不敢稍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