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

    电话里，传来江嫂哽咽的声音：“孩子他爸怕是拖不过下个星期了……”脑海飘过晓瑞清瘦的脸，整颗心迅速往下沉。

    认识江嫂是在三年前。她的家境非常困难。婆婆卧病在床，丈夫又被诊断为肝硬化，全家只靠她的几百元收入勉强维持生活。另外，儿子晓瑞刚刚考上重点高中，却因经济困难不得不面临辍学。

    我跟爱人商量，决定资助晓瑞读完高中。

    三年来，他学习非常用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如今，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父亲却突然病危，他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吗？

    我问：“晓瑞知道吗？”

    江嫂说：“孩子正在紧张地复习，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我想了想，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爱。高考的机会，以后还会再有。送父亲最后一程，却再不会有第二次了。晓瑞是个坚强的孩子，他能挺得住。”

    挂了电话，我径直去了一中。

    之后，整整两个星期，晓瑞给父亲喂水、翻身，陪父亲说许多许多话。父亲昏迷着，却又象是清醒着。他分明看到，有清澈的泪，自父亲眼角，如溪滑落……

    办完后事，晓瑞来找我。他说：“父亲在我的怀抱里，走得很安祥。阿姨，谢谢你。能送父亲最后一程，能给父亲最后一点爱，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我望着他，重重地点着头。

    他又说：“阿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跟父亲承诺过，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我鼻子酸酸的，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

    他挺直身体，语气铿锵道：“父亲离开的瞬间，我发觉自己突然长大了。以后，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我要努力学习，报答所有爱我的人，让妈妈和奶奶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望着晓瑞挺拔的腰身，我欣慰地笑了。我想，他能否考上大学，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既然生命中最重要的爱心已经拥有了，他的人生，还能不丰盛光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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