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帆船、利害攸关、女当家人-女当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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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2年获奖[西班牙]哈辛托·贝纳文特Jacjnto Benavente诺贝尔文学奖文集女当家人1922年获奖[西班牙]哈辛托·贝纳文特Jacjnto Benavente中西文人文物名称对照多明妮加Dominiea玛丽亚·胡亚娜Maria Juana顾贝辛达Gubesinda罗莎女士Don Rosa达西亚La Dacia胡丽达女士Dona Julita波拉La Pola福哈La Jonja费利夏诺Feliciano荷西Jose亚尼席德叔叔Tio Aniceto华拉洛Pilaro贝巴叔叔Tio Beba佛兰西斯哥Francisco青少年与小孩Mozos Y Chicos地点:新卡斯底亚一村庄。

    中西文人文物名称对照多明妮加Dominiea玛丽亚·胡亚娜Maria Juana顾贝辛达Gubesinda罗莎女士Don Rosa达西亚La Dacia胡丽达女士Dona Julita波拉La Pola福哈La Jonja费利夏诺Feliciano荷西Jose亚尼席德叔叔Tio Aniceto华拉洛Pilaro贝巴叔叔Tio Beba佛兰西斯哥Francisco青少年与小孩Mozos Y Chicos地点:新卡斯底亚一村庄。

    (第一幕)

    一个工人家庭的客厅。

    景一:顾贝辛达,然后,波拉

    波拉:(从内面)顾贝辛达!顾贝辛达!顾贝辛达!你在哪里?

    顾贝辛达:耶稣!波拉!……从这边进来,我在这忙呢!进来!进来!

    向他揭示了

    波拉:(进入)怎么样?

    顾贝辛达:你看……很好;你,好看极了。

    波拉:别骗我,差一点没死掉!真是奇迹。难道你不知道?

    顾贝辛达:没那么严重吧?

    波拉:你真是的!我们被女人家的事烦透了!

    顾贝辛达:喂!我倒是小心谨慎,也不想跟你多说;可是既然你先提起,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是你多嘴,不像我装聋作哑……你啊,你像你的女儿一样,脸皮厚,不害羞;你该懂得吧。

    波拉:你先评评事理然后再发高论也不迟!

    顾贝辛达:应该三思而后言的是你们,你们应该揽镜自照看看……如果不是乱发言论,谁知道你们想些什么?全村的人怎么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波拉:村人难道不会乱说?我女儿已蒙受不白之冤……她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她嫁了,人家也就无话可说了。总归一句话,女人家的事总是风风雨雨;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

    顾贝辛达:假如人家的话题集中在你家,那就是你们有问题!事出必有因,绝不空穴来风……不然,人家为什么不说福哈,或恩格拉霞,或席谢拉,或别人?……

    波拉:请你看在老天爷份上!……多赞美!多祝福啊!事情是发生在我女儿身上,换成别人,我才不操心呢。而你啊,你也曾经去过不只四次,对那些人你都认识,这些人可能已将所听所闻告诉了女主人……我来此的kt的是为了告诉你这些话,并且把我所听到的也说出来。

    顾贝辛达:你最好还是回去吧!女主人不想见你,更不会听你的话,也不想听任何人!……丢脸!悲哀!我真不懂你有何面孔来找她!……唉!你啊,真像个女圣人,真正的圣人倒像是个笨人,我不客气地对你说,而谁也会这么说!……唉!你们真是没羞耻之心!而你的丈夫也是没有廉耻的人,好了,纵使有,有你们已经够了!

    波拉:喂,顾贝辛达,你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对我说这种话!……

    顾贝辛达:你应该好好看看你自己!如果要来找我的麻烦,请你回到乌不里亚(umbria--阴凉处)去,不要来找女主人,你的宝贝女儿更不准来。

    波拉:既然如此!好吧,福哈比较接近女主人,她会让她知道,而女主人也比较相信她的话,她的嘴巴很甜,并且即使说谎,人家也会信以为真。

    顾贝辛达:乱说,不仅是女主人或我,或福哈,或你,谁都不会骗我们,大家都一样……你说什么你的女儿要出嫁了?嫁给佛兰西斯哥是吗?他是一个大男人,坐得正,站得稳!男主人是他的教父……他会赠送珍贵的礼物!

    波拉:没什么特别,和给别人的并不两样……

    顾贝辛达:女主人多明妮加也同意送礼,而她不收,回到她老爸家去当女王,周围有一大堆女侍侍候,等着全世界的礼物去吧!

    波拉:礼物?我不晓得她有什么欠缺,她来自好人家的家庭,男主人也不是裸着而来的,也不是光着脚……她深爱着他,她的父亲不让她出嫁……而他的父母希望他和达西亚结婚。她知道应该如何和别人和睦相处。身边有个好男友,并且对他拒绝许多淑女的追求而深感骄傲。

    顾贝辛达:这就是愚蠢!女人只看眼前的男人,认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多明妮加就是这样。为什么要一个好青年呢?为了其余的女人。

    波拉:放弃当他的妻子和他家的女主人?

    顾贝辛达:说得好!因为看到自己永远矮了半截……那是为了谁?人啊,就是忘了自己,只会看别人。

    波拉: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结婚,失去了自己。世界是这个样子,男人也就是这个样子。

    顾贝辛达:如果我是男人,我什么也不说……因为他们空无一物也就无物可失。可是女人却不必一定要当女人……波拉:唉!你在说什么?没人敢说我们不是上帝的子民,同时也有魔鬼的性格。

    顾贝辛达:魔鬼!没有廉耻的女人才是魔鬼,引诱男人的都是女人;我已经看多了,没有女人的允许,男人是不敢随便乱动的。

    波拉:知道了!你还是年轻貌美时,男主人并没……

    顾贝辛达:男主人还是光棍的时候,世界上还不是有一大堆男人!在我生长的家庭里,我默默做事,不胡说乱扯,使世人都钦佩,直到女主人的父亲,亚尼席德叔叔,以他老人家的眼光看见了而大为赞赏,当然,那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我在这以前已经认识他……所有的男人都跟在我们女人的后面,他们都是单身未婚的年轻家伙,而我们都是待嫁姑娘……可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穷女人结婚……所以有些女人就感到惭愧……

    波拉:是有些,可是并非全部,任何时候都有……

    顾贝辛达:别再说了!这件事情并不是共所目睹,一个姑娘家有所差错,整个家庭都蒙受羞耻!……然而现在……好像已经不稀奇了!虽然上帝赐予我们恩宠,却没给我儿女,如果我有女儿,说不定会把她打死……

    波拉:所以你才大声说话,并且使你的衣食永不匮乏。

    顾贝辛达:难道我要去偷抢不行!

    波拉:我可没这么说啊!耶稣!你对我怎么了?

    顾贝辛达:我和外子一向都是自食其力,人人都知道,我们努力工作,爱惜名誉,举止有分寸……不像别人,呆在家里无事可做,并且还不知羞耻……你该知道了吧!

    波拉:我领教了!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和我母亲训我的差不了多少。

    顾贝辛达:这对你还是客气呢,我还想打你几下子,让你蹲着站不起来,让你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就像上帝责罚人一样。

    景二:上述人物,费利夏诺和毕拉洛费利

    夏诺:(内面)顾贝辛达!顾贝辛达!

    顾贝辛达:什么事呀?

    波拉:主人在这里?

    顾贝辛达:等一下……你不知道吗?他昨天就来了。

    波拉:唉啊!

    费利夏诺:(内面)顾贝辛达!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过来一下?

    顾贝辛达:来了!来了!(向波拉)你就会认识他……你想找女主人的事情,听听他的意见你就会知道。

    波拉:我要跟他说什么?(费利夏诺和毕拉洛进来)费利夏诺:你还没弄好啊?

    顾贝辛达:你看呀!你的嗓门儿也真大!我们一到这里,我母亲的女儿就住在这里……你看啊……洗刷整理一切……自从女主人最后一次来此,就没人来整理过。真是!好像这里只有大男人而没有半个仆人似的。

    毕拉洛:你是指桑骂槐……福哈有她的工作,我们有我们的工作……你老是喜欢在主人面前搬弄口舌。

    费利夏诺:住嘴!(看看波拉)波拉!

    波拉:先生,你好,我在这里……早安……你好吗?女主人……都好吗?

    费利夏诺:你来这里干啥,可否见告?乌不里亚发生了什么事吗?

    波拉:没什么……我来此是想知道女主人要不要去收场,她的身体不太好……我想建议她……

    费利夏诺:你在胡说些什么!走开……不要让我发脾气,没人叫你来。知道吗?

    顾贝辛达:你不就说了吗……

    波拉:很好……那么这些日子女主人都不到那边去了?

    费利夏诺:不,她不喜欢那里,河川,尤其是这种天气更不适宜……过些口子我会去;然而,佛兰西斯哥要先来这里和我单独面谈……你懂了吗?

    波拉:原来是这样,我稍懂你的意思了。

    费利夏诺:那么,你走吧……午饭吃了吗?

    波拉:还没,先生。我很早就出发……

    费利夏诺:(向顾贝辛达)给她面包和洋香肠……你就在路上一面走一面吃……还有,也替我们准备一些,福哈要去河里洗东西,我和毕拉洛要出发去迎接女主人,她应该快到了。

    顾贝辛达:你想带些什么东西?

    费利夏诺:随便;有什么就带什么……

    顾贝辛达:你,毕拉洛,你还记得送来的东西吧,今年带来的木柴太青了,根本没法燃烧……还有,把它丢给守夜的人。

    毕拉洛:门房进不去。

    顾贝辛达:(拉)去吃中饭吧……

    波拉:谢谢。祝你愉快,并祝女主人健康快乐;上帝保佑……

    费利夏诺:嗨……听说马丁已经把告示贴在狄勒斯火洛……

    波拉:警告他们偷窃木柴……并且又是每天,还有不要和剪树枝的人来往,要和那些比较和善的矮胖的人同行。还有把我们的狗打伤了,并且没有把马丁留在尹西纳的马好好拴住……还有唱些低级歌谣的不三不四的人……这些,我们和你都应该知道。

    费利夏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重要的是,你必须告诉马丁,如果要让狄勒斯火洛的人知道什么,一定要先让我知道。

    波拉:如此他们真会受到鼓励!应该叫巴德来跟你谈谈。

    毕拉洛:你认为必要?……你怎么嘀咕得叫人不得安宁!

    费利夏诺:不要插嘴!

    波拉:对我们来说……我也是!不应该太忽视……男主人不喜欢这样!

    顾贝辛达: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我想要过好日子只有在脖子上挂起枷锁,行走于泥泞的沼泽地区。

    费利夏诺:你又多嘴了!像是卖铃铛的人!

    顾贝辛达:你好像非把我枷起来不行的样子!

    费利夏诺:对你们真是需要一条鞭子!好了好了,去工作,而你,弄些东西……女人,真是的!按照我说过的话去做吧!

    波拉:脾气暴躁!

    顾贝辛达:他有他的道理……恐怕还不止呢!我们干我们的活儿去吧。(顾贝辛达和波拉退场)

    景三:费利夏诺和毕拉洛

    费利夏诺:(从烟口袋拿出烟草和卷烟纸)把她们赶走,毕拉洛……

    毕拉洛:她似有目的而来的。

    费利夏诺:还有什么!无聊的话,向女主人哕唆些芝麻事。好像我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毕拉洛:这个波拉带来的消息可能和我们有关系。我们不得不小心,我已告诉福哈要留意,她是不爱说话的,跟谁都谈不上两句。其实啊,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我看到的都是乌鸦嘴!分开还好,一旦两个女人凑在一起,那真是地狱的来临……

    费利夏诺:我看,男人最好只有永远当光棍!

    毕拉洛:我就是抱着独身主义。结婚对女人来说是很好的事,可是对男人可不必硬要闯进去失去自个儿的自由……这不是我在埋怨,否则上帝会惩罚我,有些女人比福哈坏多了……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只对男人说罢了,管他人家说什么,本来就是张家长李家短,永远唠叨不休。对我自己,我很清楚,想到工作我就觉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钱用;过去的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那是过去的事。自从结婚那天起,我就一直渴望着,这并不是想要人家看得起,实际上有一只母狗已经够了……我的意思也不是说天天徘徊在饥饿的边缘,上帝不要惩罚我,别人可能比我的情况更糟;不过,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就如同我刚才说的,身无分文,一贫如洗;过去已成过去,纵使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可是过去就是如此……你以为……(向他借火柴想抽烟,他默默地卷好了烟草)

    费利夏诺:仔细听好。你昨日到村上去时,谁曾来过家里?看到女主人了吗?

    毕拉洛:看到了。

    费利夏诺:她的脸色如何?

    毕拉洛:老样子,笑脸迎人……

    费利夏诺:她有没有和你说话?

    毕拉洛:事情是……还是老样子,她问东问西;问起福哈、孩子们,尤其是安东宁;她最喜欢他;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把他从教会带回来……

    费利夏诺:你看到亚尼席德先生吗?

    毕拉洛:他,看到了,他好像表情沉重。荷西也是一样。

    费利夏诺:我弟弟也在那边?……还有,你见到玛丽亚·胡亚娜了吗?

    毕拉洛:是,也看到她了。先生,她的眼睛似乎刚哭过的样子……据说亚尼席德先生曾带她去过梭狄洛,当然,她对你们和这个家应该有律法。那个女孩如果不离开女主人。

    费利夏诺:她对不起大家。

    毕拉洛:这个我懂。

    费利夏诺:你懂什么?你到村里去了?

    毕拉洛:不,先生。我没去……每次我去时,从来不进村里去的。为什么呢?因为怕和别人扯上问题。有很多人嫉妒着一个人。现在,关于胡亚娜的事情我稍懂一些,譬如说,请勿忘记,直到海枯石烂!这些事几乎人人皆晓,而且女主人曾跟她的父亲一起去过梭狄洛,而因为我说过,那不是真的,女主人是在这里,在牧场,她的丈夫在照顾她,他们对我大笑不已……那么今天就可真相大白,看谁对谁错。还有,只是为了看看女主人以了解究竟人们在传说些什么,而对她欠了解……

    费利夏诺:就是这样,对她欠了解。可是众说纷纷,闲言碎语都集中在她身上,可能会激怒她。

    毕拉洛:是这样。我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老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费利夏诺:现在惟一有错的人是胡亚娜,别人是无关紧要的。我对你只说一是一,不牵涉别的;你是最清楚这个家和我的为人。

    毕拉洛:没错,在这世界上我是最接近你的人,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是。

    费利夏诺:现在我告诉你,而你也要相信我,我从来没向胡亚娜说过半句有意图的话。我把她看做对我自己一样,像一个小女孩,她跟多明妮加一起长大,而我从小就看着她长大……这个人人都知道,因为,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是吗?

    毕拉洛:是,是这样。

    费利夏诺: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她的双亲亡故时,亚厄席德叔叔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呢?……她在我岳父家不是当女佣,而是像多明妮加一样视同女儿?

    毕拉洛:是这样,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如果要找出原因的话,那一定是亚尼席德叔叔要改变她的气质!

    费利夏诺:不管怎么样,有两件事我一向都很尊敬她。第一,就如你从小一直跟她在一起长大所看见的,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的好奇和幻想。

    毕拉洛:是这样。可是他们要我和表姊结婚,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在各方面几乎都是一样……我从来对她相敬如宾,毫无歪念头……我们曾经有过几次单独在一起,我对她的尊敬是不必再多费口舌来说明……因为……

    费利夏诺:还有,我告诉你,我既然知道这些,而她又是多明妮加父亲的姊妹,我白天不敢想,夜间也就不会做梦。

    毕拉洛:过去是这样。

    费利夏诺:可是,你看她居然动到我头上来了……她说什么我对她不礼貌的话!

    毕拉洛:她的想法可能是这样。

    费利夏诺:她真有这种想法!可能是不只这样想而已。可能她知道人家传说些什么样的事情,于是像多明妮加一样的趾高气扬。一心一意准备嫁给我的弟弟荷西,如果他真的和她结婚,而丢弃达西亚,那么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她,达西亚和我几乎成为夫妇,但是他从中作梗而告吹……玛丽亚·胡亚娜对这件事看得很清楚,于是故意大发脾气,负气离去而借故说我把她赶出去。然后亚厄席德叔叔怒气冲天地就把她带走,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为了使多明妮加也生气,于是她放空气说没人值得尊敬,如果事实是那样,那也无话可说……另方面故意使我们兄弟不合,她就投向他的怀抱,然后人言纷纷,同情她,袒护她……我到这边来的目的就是不愿意听人家那些闲言碎语,这样不听为净,于是他们就追踪到这里来。这,你是知道的,每人唱自己的调子,而五音不全,荒腔走调,自以为是,总之,我是众人之矢,无辜的牺牲者……你尽可相信我!

    毕拉洛:是,我相信。

    费利夏诺:可是她仍然固执己见;她不嫁给荷西,如此情况之下,我们就四面受敌。

    毕拉洛:对于这件事情,你的做法并不高明。如果两厢情愿,何必多加干涉!随上帝去安排不就是了吗?有些事情是不必插手去管的……

    费利夏诺:可是……我把详情告诉你;事情是玛丽亚·胡亚娜跟着我不放,而我在尽量逃避她……是她既羡慕又嫉妒多明妮加,她想取代她成为我家的女主人,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也不允许如此做法,现在她说我在追求她,不是她追求我。人人都知道,我喜欢女人……

    毕拉洛:如果你真心爱……

    费利夏诺:我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毕拉洛。

    毕拉洛:我也是。一个原因是囊空如洗,还有另一个和许多个原因是败坏名誉……有许多恬不知耻的女人!

    费利夏诺:我看得很清楚,胡亚娜所要的是:第一,她想嫁给荷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像多明妮加在家的地位那样,她可坐镇荷西的家……事情倘发展到这种地步,她会再回头来找我……

    毕拉洛:可能会变成这样。

    费利夏诺:绝对不行!我不会做对不起我兄弟的事!倘若他没注意,我倒看得一清二楚……以前,如果我们有过什么不愉快,那是以前……以后,假如他们结成夫妇,而她又要重弹旧调,我必须克制,我该保持沉默……否则我们手足会残杀,或则他会干掉她……我不是一个随便放纵的人,我敢拍胸膛说,脚踏实地做,我告诉你:现在你可知道了吧?你已经知道,她以前所爱的人是谁吧?倘使他杀死她,不管结果怎么样,那是男人的毁灭,也是家庭的沦亡。

    毕拉洛:可能会变成这样。

    费利夏诺:这些话绝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福哈。假如每个人都敌视我,一定会有人要我的命。

    毕拉洛: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至交的朋友,虽然我知道某些事情,但是我是不会随便告诉任何人……

    费利夏诺:我晓得,也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坦白告诉你……不晓得顾贝辛达午餐准备好了没?你去看看,去!……

    毕拉洛:你不会去门口问她看看?她跟谁在一起?

    费利夏诺:甭说了!那一定是胡丽达女士和达西亚,还有她的嫂子……她们是来干啥?……

    毕拉洛:她们从丁柏回来,我晓得,说是去圣安东尼奥教堂还愿,因此特地到这边来说这些事。

    费利夏诺:多管闲事。她们也会知道所发生的……

    毕拉洛:我想免不了……

    费利夏诺:我不想见到她们!

    毕拉洛:别想。除非借地遁而逃,你一定要见她们。

    景四:上述人物,胡丽达女士,罗莎女士,达西亚和顾贝辛达顾贝辛达:请过来,主人在这里。你看,谁在这里。胡丽达和达西亚,还有她的嫂子……对不起,我不知怎么称呼你?

    罗莎:罗莎。

    费利夏诺:真是幸会!

    胡丽达:在这里碰头是不是感到意外?……你还没见过我嫂嫂罗莎女士。

    费利夏诺:久闻,请多指教!

    罗莎:幸会;请多指教!

    胡丽达:我忘了。你很少在村里,她在不久以前曾经和我们去过……

    费利夏诺:请坐,吃点儿什么东西,顾贝辛达,拿东西来请客人啊。

    顾贝辛达:我已经问过她们了,她们说不要。

    胡丽达:不,谢谢;谢谢好意。我们想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到村上,他们在家等候着,一定会很焦急。

    顾贝辛达:对不起,我要去准备午饭了。(出去)

    费利夏诺:为什么要在十二点以前呢?这里不是很好吗?我以为你们要在这里住上三两天呢……

    胡丽达:耶稣!三两天!我们会忘掉老家啊!没关系,罗麻洛会理家的。

    费利夏诺:多明妮加今天回来这里。快到了。我正准备去半途迎接她……

    胡丽达:我们听说了,因这才想来这里看她,以为她会在。你们是不是要去牧场住一段时间?

    费利夏诺:看情形再作决定。总须要考虑一下:羊群有些问题……何况这些日子多明妮加似乎不大舒服,她是否愿意还是一回事。你们是从丁柏来的?去朝圣是吧?

    胡丽达:是啊。二年前去过一次,也许了愿。说起来也真是脸红!天天不知忙些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想做些该做的都没空。后来,罗麻洛,你认识他吧,他一直提起朝圣去教堂,不要再拖了,而我们每次都说要去要去,可是没车辆,也没有马代步。

    罗莎:我那兄弟就是这样,很讨厌!我真不晓得谁能够说服他胡说八道的习惯。他不在家时,一切就正常。我们的舅舅曾是一间席滚撒教堂的主持,并且负责讲授教义。他几乎把整个生命都奉献于教堂,如果不是天不假年,人家都说他一定会当上主教。现在还有一位小姑在马德里从事教会工作;不是忏悔师,是另一种,因为有两种……但是,我的兄弟,不知怎么说才好。一大堆歪道理,近乎旁门邪说。

    胡丽达:好了!好了!他根本没念过三天的书。

    罗莎:可是,喂!我就是这种人,请你相信我,倘若不是为我的嫂子和侄女,我才不管这档闲事呢,自从外子做出那丢人现眼的事情后,在这世界上我就形单影只,对我而言,比他去世更难过,因为无羞耻之心的男人,我以为那跟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嫂嫂在这里,她会证明我的话并非耸人听闻。谁看到我都不相信我的年龄……你看我是几岁的人?

    费利夏诺:我说不出来,看起来是有一大把年纪……罗莎:如果我告诉你我比嫂子更年轻的话,你一定会吓了一跳。

    胡丽达:(小声)你不相信?

    罗莎:她没碰到像我那种痛苦的遭遇……一位女殉道者……我的手帕丢在那儿?(向达西亚)请把你的借给我!(哭)

    胡丽达:(向费利夏诺)请毋介意。殉道者应该是她的丈夫,他走上绝路,和女佣私奔了。她只来了一个月,就住不下去了……费利夏诺:这,跟你们去圣安东尼奥有什么关系?

    胡丽达:我吗,祈求神明保佑我们人人健康,只求健康无恙。其余的,看神明如何赐福由她决定。

    罗莎:我啊,听天由命,一向逆来顺受。

    费利夏诺:达西亚,你呢,一位新男友?

    达西亚:我没这种想法。为什么?

    罗莎:口非心是!她一心想结婚。

    费利夏诺:请不要这么说,再过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达西亚:开我的玩笑!说得真好听!

    胡丽达:不,孩子。事实很明显,上帝并没有要我们结成亲家的意思。首先,你应该是她的丈夫,可是你娶了多明妮加……

    费利夏诺:事情不是这样。那是因为我看到我兄弟爱她。

    胡丽达:你可不必去关心谁爱她,而应该看她爱的是谁。

    费利夏诺:我也认为她所爱的人是他。

    达西亚:那不是真的。

    胡丽达: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看到你的兄弟同时爱上胡亚娜,并且是一半一半……那是裙带关系……是你们的父亲没教你们立身处世的道理;我常跟他说……这并不是我有感而发,而是因为你的兄弟或你一样是游戏人间,不给任何女人幸福。

    费利夏诺:你了若指掌。

    胡丽达:你该知道。我是老卡斯底亚人。这里的一切,我比你们知道的多了……我女儿要给你的绝不比多明妮加给你的少!事实是她……怎么做?好了,你已经和她结婚了。坦白地说,因为一切遵从她的意思,这婚姻不是为了你……因为她父亲所拥有的金钱和土地,而他想……可是他的原则……你知不知道他的原则?他的祖父是我华尼德叔叔家里的一位可怜的牧羊人,他的钱,他的全部财产,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要感谢他的太太和女儿……罗    莎:听这些话可真叫我昏倒!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这么腐败的习俗……我细心地看过不少东西;在马德里住过六个月,在杜利河斯待了一年,但是,像这里……真可怕!如果人不敬神,神父也不愿为他祈祷。

    胡丽达:我的罗麻洛就是那种人,他认识这一带的所有神父,而他们都把他视为共和主义者。

    罗莎:说了老半天,听来听去都是那些哕唆,不然就是不忠实的话题!

    胡丽达:这种话一点也没新鲜感……滔滔皆是,到处都一样。有人说:“看一个国家,看国王;看见国王,就看到全世界。”这里最糟糕的是各说各话,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比四个该往上爬而不爬的无赖更热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的父亲,他永远是一个被遗弃的人,而他的子女也有罪,我的丈夫的罪孽也不浅……以市法官的观点来说,布鲁诺叔叔是不是可耻的人?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我德洛迪奥叔叔家的一个可怜农夫……而从市长到卡大里诺叔叔,我们都无法晓得他们的父亲是谁。换句话说,我们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不知道还算运气好……这样,一视同仁,都很公平。怎么追究皆白费力气。谁都无法指挥他们。那可不,指挥他们的是他们的妻子,我们都是受女人指挥而俯首听命的人。不过,我曾经告诉过罗麻洛,在第一次市议会时叫他不要去,但是他们说每个人都要发言,我去了,我向他们发言,他们像每天聆听太太们的教训一样,听我说话……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样的太太什么都干涉……什么都要管。

    费利夏诺:但都不像你。

    胡丽达:可以这么说。

    罗莎:你以为我是来这里发号施令的,我来这里是有许多任务要宣道的,最好是把女人全部押送到中国去,或运到食人肉的黑人地方去。

    胡丽达:那么我是女警,想把每个人都押起来。现在把罪人押在路上,这些人你们都看见了。我不知道为何没碰到侮辱……从布鲁诺叔叔得到好处的人都在罗布列答边界。可是没人去告密!狡诈之人想把我们和那四个无赖之徒放在一起吃饲料?和贡轮莫在一起?和新排水沟在一起?我应该待在市长叔叔的门口比较方便,也便于等待他的佣人带换洗衣服出来,或洗刷厨房器具。她们都是肮脏如猪的女人!

    达西亚:妈妈!你在胡扯些什么?

    胡丽达:我清醒得很,半点都不胡说。听我说:你啊,像你老爸,不是现在才说的。你的运气和我的相系而行,我们都是女人;实际上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他更没什么关系。

    佛兰西斯哥:(进来)女主人来了……

    费利夏诺:时间在聊天里不知不觉过去了。

    顾贝辛达:(在内面)女主人来了。大家……

    胡丽达:我们害得你没去迎接她。我会告诉她是我们耽搁了你的行动,罪在我们……

    费利夏诺:没关系。只是出去走走散散步罢了。

    胡丽达:去吧,去!去看她……我们之间不必客气。

    费利夏诺:恭敬不如从命……她马上来向你们问候……你们如果不想一起走……

    胡丽达:你自己去吧,我们老是有一大堆话跟你们说,还不是那些旧调重弹,大家都知道的……喂,什么时候我们才谈正经的?

    费利夏诺:别开玩笑了,现在还不是谈正经的时候。

    胡丽达:我们好像是陌生人呢。去,去吧……(费利夏诺出去)

    景五:上述人物,只少了费利夏诺

    胡丽达:我早就知道,事实和听说的并不一样。多明妮加是和她的父亲去梭狄洛的……这一件事情和别的可能有关联……罗莎:我说啊,那和一位庸俗的女人有关系……一个有身分的女人是不会随便允诺……那么关系那个人的尊严我们该怎么说出口?看看她的态度有否改变……

    达西亚:不行啊,姑妈。多明妮加是有荣誉感的人,正直的女人若有所改变,那是因为顾虑到丈夫的关系。

    罗莎:我才不相信!爱丈夫和这个毫无相关。一旦执着不放,谁能奈何。我所知道的这个男人,是怕他的妻子正跟着他……他心里想跟你结婚!你不懂怎么回事?

    胡丽达:未婚男人都是一样。

    罗莎:可是这个已经使君有妇了。

    胡丽达:还年轻吗,又是一个好青年,是这一带最有钱的人……可预见的是……年纪大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罗莎:总归一句话,你想得美,没有女人看守,没有女园丁,没有女磨坊,没有女佣在他周围,他也会很乖?……那些没父亲的人呢?……

    胡丽达:那不同……人人皆成家,一切就无事。

    罗莎:给那些不幸者解渴的糖衣……

    胡丽达:真愚蠢!谁愿意受骗……罗莎:谁相信!那么,比摩洛人更糟糕!那么,这里就没了宗教,没有道德,没廉耻了?

    胡丽达:你不要拐弯抹角!有男人也有女人……

    罗莎:他们活着都像动物!

    胡丽达:没人教他们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们比动物强多了?

    罗莎:我就是这个意思。任务,向他们宣道的任务……

    胡丽达:不要气馁。在这里不必要,你看见,这里的人都是穷光蛋。但愿这附近有矿坑。可是这里的土地贫瘠、枯旱,不可能变为丰饶……穷村庄的可怜教士啊!穷得像这里的泥土,也像我们!

    罗莎:你的语气和我的兄弟几乎是同一鼻息。

    胡丽达:我丈夫罗麻洛一谈起这些人间的事情,他都有理由……现在,每当谈到天堂的事情,我们都持不同的观点……我是虔诚的基督徒,不输于任何人。(远处传来午夜的钟声)

    达西亚:十二点,妈妈……在这里能够听见村上的钟声真好。

    胡丽达:空中传来……女儿,圣母玛丽亚;随遇而安,不论到何处我都不会忘记晨晚的祷告。

    (她们小声祈祷。多明妮加出现在门口,看见她们正在祈祷,伫立,祈祷)天父,赐福给已安息的人。

    景六:上述人物和多明妮加

    胡丽达:(看见多明妮加)多明妮加!女儿,你好吗?(抱她)

    多明妮加:我看见你正在祈祷,我也和你们一齐祷告……

    罗莎:你好吗?

    多明妮加:老样子;但是也没啥可挂虑的……来,过来,达西亚……耶稣!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吻她)

    达西亚:我把你弄脏了……风吹得满脸灰尘,应该戴些东西。

    胡丽达:没办法的事。

    多明妮加:罗莎女士,近来可好?

    罗莎:你看呀。事事不顺心,不如意!

    多明妮加:大家都一样。是从丁柏来的?去圣安东尼奥祈求上苍保佑?我也想去,我要向他祈求的可不少呢;不知神祗会不会样样顺我的意愿。

    胡丽达:第一,多子多孙,目前你最缺少的是膝下无子女……你们能够……另一方面,那些穷人……

    多明妮加:我只求一个,只要一个就够了。但是,我得先祈求一个丈夫。

    胡丽达:什么?你没丈夫?

    多明妮加:是啊;这个丈夫是有名无实,圣安东尼奥该知道找回所失落的……

    胡丽达:嗨,你。(向达西亚)把我们祈福的神牌送一个给多明妮加,还有一条神用的带子给她。

    达西亚:这个银质的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带子?蓝色的?

    胡丽达:不行,那是嫉妒。

    多明妮加:那么,不行。那罪恶差一点没要了我的命……我的肤色黝黑,给我另一种配合脸色的颜色。

    达西亚:这个淡红色的给你……

    多明妮加:谢谢……帮忙挂在脖子上,希望神明保佑。神明保佑你。朝圣的情况如何?

    胡丽达:很好。很受热情和殷勤的招待。

    多明妮加:当然,你们有亲戚在那边。

    胡丽达:唉,不!那有亲戚?没有,我们也不敢奢望。是令人感动的平民。一些朋友……还有你,你告诉我们有关你的什么事情?那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当然,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他们说你和令尊去过。

    多明妮加:他们希望那样。我告诉你,我并不想伤害费利夏诺;可是,现在那些流言都由胡亚娜引起的。如果他要跟她去,我自己心里有数,那也就算了;我可以想像到将来的一幕是什么样子……可是,事情并非那样,而是她到处去传说……让人家以为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女人……我敢说,没有一个女人故意到处张扬,表示她是好女人……我们尽可以睁着眼睛看,看所有已婚或未婚的女人,哪有女人那种作风的?我们之中从来没有人那样自我推销,妇德是话愈少愈好。

    胡丽达:所以,最后她嫁给了你的小叔?

    多明妮加:好像是……现在她和家父在一起……他们曾和他一起走到这里,现在他们在那边,他们不愿意在这里吃饭,继续往梭狄洛去。(向达西亚)你的看法呢?

    达西亚:没意见……请你不要以为我很在意。我从来没爱过荷西。

    罗莎:也从来不想结婚……冤家聚首已看得心惊胆寒!

    胡丽达:上帝会安排,有一天她会出嫁的。我说:破茶壶也要盖子。(丑媳妇也得见公婆)现在,这个地方不好找……多明妮加:我看,达西亚已经灰心了。你只爱过一个人……费利夏诺,对不对?

    达西亚:你说什么?

    多明妮加:我不想看他变成鳏夫。

    达西亚:请不要这么说。别的女人还会攀上去,不是我……

    多明妮加:我知道了,你爱我,你不像其他的女人。她们因为没获得他的爱就到处扬言。说是她们瞧不起他……

    达西亚:我是真的爱过他。我为什么要说那些闲话?

    多明妮加: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接近他,她们是爱他……好像是非他莫嫁。你真叫我大开了眼界!

    胡丽达:别客气!我不懂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你好像喜欢听到有关你丈夫的事。

    多明妮加:好吧,让我告诉你。我不止有过千百次的失望,每当我想起,他会随便爱上一个女人……现在我已经懂了,事情并非那样,是那些女人爱他,因此我感到一种满足。每个女人都爱他,而他只爱我。我是否值得骄傲?

    胡丽达:该以那种角度去看……

    罗莎:是,我对他缺乏了解。以前我只猜想,在那极痛苦、摊牌分手的丑闻时刻,我丈夫一点也不考虑到妻子我的立场……

    多明妮加:一旦你习惯于孤立自己而不需要他的时候,你就不很爱他。

    罗莎:我想象一位妻子用心去爱他;把妻子的尊严放在一切之上。

    多明妮加:以你的身分可能是那样……人应该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我也是那样,常常不能容忍他,家父和所有的一切……有时候我会告诉他:再也无法忍受,我要回娘家去和父亲同住,我要离开他,一刀两断,从此劳燕分飞。可是他却笑起来,你们知道他怎么跟我说吗?“好吧!如果你回去,我就跟别的女人住。”事情几乎闹到这种地步。你们可想象得到,吃亏的到底是谁!太太,不能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并且要有耐心……现在应该有……纵使嫁给一个酒鬼,或者那些会莫名其妙动手动脚打妻子的男人……或者罹患重病而一无用处……许多事情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是既然嫁了就随遇而安,即使不能称心如意,开始时有难以顺应的感觉,可是久了也就慢慢习惯……

    胡丽达:听你这么说,你已经习惯了……

    景七:上述人物和费利夏诺费利夏诺:多明妮加!

    多明妮加:什么事啊?

    费利夏诺:令尊和胡亚娜要走了;他们不留下来用饭。

    多明妮加:随他们的便;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我去送行,你们再这样,胡亚娜会觉得不自在……她很害羞。

    胡丽达:我们该走了。

    多明妮加:为什么?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要离去?

    胡丽达:不,太太。我们已经待得够久了。家人希望我们午夜前回到家。罗麻洛可能会发脾气,说不定诅咒神明。

    罗莎:他会出口骂人,满嘴脏话!

    多明妮加: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强留了。

    胡丽达:谢谢你的好意……

    多明妮加:祝一路顺风……罗莎女士……

    罗莎:谢谢你的亲切招待和平易近人……

    费利夏诺:再见!……我送你们到车上……

    胡丽达:请不必劳驾……

    多明妮加:我也去。(全部退场)

    景八:胡亚娜,亚尼席德叔叔和荷西亚尼席德:她们已经走了。不会看到你_r……我们稍等一下面别,难道你一辈子都要哭个不停?

    荷西:我真不懂。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都告诉亚尼席德叔叔了。看在圣罗格分上,答应嫁给我吧。亚尼席德叔叔已跟我说过他想做的。

    亚尼席德:她知道了,我就不懂她哭个什么劲儿。

    胡亚娜:我担心的是面对多明妮加,她对我的另眼看待,表面上看起来我们是相见而欢无怨言,可是我却不敢见到她的丈夫,她很生他的气。

    荷西: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多明妮加很贤淑,表面上很愉快地买她丈夫的面子。

    亚厄席德:无人出其右,对她没啥好挑剔的。当有一天变成一无所有,她也会处之泰然,而渡过难关……土地荒芜或易于他人之手!一无所失!没人施予,而人人要求施惠,每人都为自己设想,妇人随男人,少女求偶去……如此一切变故,这个家似乎变成萧墙四壁……我可向你们坦言,我是一无可取,可是我能想象得到,并没什么两样,一切仍然如故,她仍然是她,一切如故地关怀我、襄助我……多明妮加的表现不会向我要求什么,相反地会更接近我,对她来说,世界上最贵重的宝物是她的丈夫,丈夫使她感到满足,就如同我向她所说的……那只妄自尊大的公鸡!还是一只妄自尊大的公鸡,像我告诉他所说的……这是世人之羞耻,入宝山不要空手而回……不必对富人特别逢迎。一切故我就行了……(向荷西)你不要像呆头木鸡,运气不是父母生给你的,要自己去寻求,人人都有他的好运气……荷西:现在我正在努力。

    胡亚娜:会不会碰钉子,走着瞧吧亚尼席德:他只要求自己的一份。

    景九:上述人物,多明妮加和费利夏诺多明妮加:什么?你们要走了?

    亚尼席德:是,我们希望早些回去。时间已不早了,路上多沼泽不好走。

    多明妮加:我也不强留,悉听尊便。

    费利夏诺:叫毕拉洛替你们带路。

    亚尼席德:不必了。

    多明妮加:(向胡亚娜)好了,不要这样。

    胡亚娜:(哭)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要像你那样!

    多明妮加:你以为我是麻木不仁!比任何人的感触多得多。只是我所想的不仅是这个,我想到未来的许许多多事情。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啊!替我好好照顾父亲;我不再多讲了。(彼此拥抱哭泣)

    亚尼席德:走吧!不必再谈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由上帝去安排吧。

    荷西:改天再见。

    胡亚娜:人生何处不相逢。

    (胡亚娜、多明妮加和亚尼席德离去)

    费利夏诺:你不和他们去吗?

    荷西:不,我马上回到村庄去。我告诉你……本来不想跟你说什么,可是……

    费利夏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有不得不分开的苦衷。交叉路口,小河流水,和乌不里亚的草原伤害了她,是不是?都是因为粗心大意。

    荷西:愈快愈好。

    费利夏诺:明天。明天一大早我在村上等你,行吗?

    荷西:一言为定。

    费利夏诺:明天见。

    荷西:上帝保佑。(离去)

    景十:费利夏诺和多明妮加多明妮加:荷西说什么?

    费利夏诺:没什么……(稍停)我该相信,这一切事情都因为胡亚娜而引起的……令尊又袒护她,现在他是一心呵护她;让你看看,我们一直谈论不休的事情是否真的。

    多明妮加:我看见了。因为过去的我是如此愚蠢,因为家父认为这一切都未能顺心如意……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女人使人心动,男人都是满脑子的好奇。然后,事情发生了却冷眼旁观;子不予,父不父,兄弟手足视同陌生人,人人恣意行事、仇恨、残杀……没人听从上帝的旨意。人类都失去了理智。但愿我也不要有什么子女。

    费利夏诺:不是那样吧。不然,你为何常去做弥撒,去教堂祈祷?

    多明妮加:我告诉你,如果偶而我会那么做,那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看看这个家能否拴住你……

    费利夏诺:这个家?难道还有另一个家?

    多明妮加:别多说了,闭住你的嘴!还好,你并没否认。

    费利夏诺:究竟你在动什么主意?……

    多明妮加:不急,我才开始要说,不是结束。

    费利夏诺:好了!好了!你想要唱什么歌?

    多明妮加:没错!没错!你最好还是捂着耳朵不要听。

    费利夏诺:看,福哈和她的孩子们来了;他们要看看你替他们带回些什么……

    多明妮加:趁机逃脱。像有个女人说:“女儿,你带那些白菜去那里?--母亲:别多嘴,我带的是葡萄酒。”

    费利夏诺:你是我的!

    多明妮加:我,真的?真是荣幸之至!

    费利夏诺:你要我做什么?

    多明妮加:滚开!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到你!

    (费利夏诺离去)

    景十一:福哈带着二女孩三男孩,多明妮加,然后是顾贝辛达

    顾贝辛达:走开!快走,否则我要不客气了;你们这些累赘!

    福哈:(内面)这些孩子们老是叫人看着生气!你,闭嘴,鬼叫什么!

    多明妮加:不想见我吗?

    顾贝辛达:住口,老太婆!

    多明妮加:你们看,我带杏仁来送给你们……(他们进入)

    顾贝辛达:去,行囊的纸包里有杏仁。

    福哈:怎么样?

    多明妮加:很好。你们呢?

    福哈:你看吧,就是这个样子。你看起来气色很好,前些日子听说芳体欠安,现在比上一次看起来好多了……喂,你们,怎么没人开口问候;你说(对年龄最大的一个):上帝保佑,女主人,请多指教……然后,我们再聊聊。

    多明妮加:大家都好吧?

    福哈:感谢上帝。这一群不全是我的。

    多明妮加:我知道……是席谢拉的。

    福哈:这个最小的女孩是恩格拉霞的;但是,都凑在一堆……

    顾贝辛达:(进入)杏仁……还有每人一块面包……拿去,应该怎么说?有没有吻女主人?

    多明妮加:不,这些脸孔和手不要靠近我……

    顾贝辛达:看吧,福哈,你是怎么搞的!这些孩子怎么像这个样子?

    福哈:谁都是一样。每天早晨我都要跟着他们,替他们洗脸洗手,梳头……真是把人累死!

    多明妮加:好了好了!不管平常如何,今天却不同。你啊,真糟蹋上帝的子民!你们如果不好好洗干净,不给你们杏仁……顾贝辛达,你把席谢拉的孩子们洗干净。而这个男孩……令人看起来真难过……灰头灰脸。另外那个男孩……那张脸像什么……

    顾贝辛达:不足为净,我说啊……

    多明妮加: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我从来没见过……去,去……把他们整理干净。

    顾贝辛达:好,我去把他们从头到脚洗刷一番。

    多明妮加:不要吓坏了他们……

    福哈:不必劳驾。我来洗好了。

    多明妮加:这个女孩很干净,不必再去洗了;我喜欢干f净净的……恩格拉霞老是神秘兮兮……

    顾贝辛达:去把梳子和几条蓝色发带--放在那盒子里--拿来给我,我来替她梳几个发结……你就会看起来更漂亮……你们要洗得干净才可以过来……错不在你们……你们是缺乏照顾。

    福哈:说的也是。这些孩子们使人看起来很不顺眼。来这里受罪,我也受闲气;我们走吧,免得你们不高兴……(福哈和孩子们出去。响声)

    多明妮加:唉,吓了我一跳!

    顾贝辛达:那是主人,他在赶鸽子。

    多明妮加:无事可做,找鸽子生气……(头伸在窗外)费利夏诺!费利夏诺!

    费利夏诺:(内面)什么事?

    多明妮加:喂,不要再赶鸽子了;你把它们赶得不生蛋,不就后悔了吗?……

    费利夏诺:它们会生蛋,也会孵的,请放心。

    多明妮加:人们会以为那不是你的,就把它们宰了。

    费利夏诺:好吧,别哕嗦,我高兴。

    多明妮加:你高兴,好吧,你高兴……(坐下来替小女孩梳头)

    顾贝辛达:费利夏诺认为所有的鸽子都是他的,鸽子会生蛋、孵蛋,然后,所有的小鸽子也都是他的。

    多明妮加:我是她?说的也是……他们做得真差劲。来,过来这边……不要乱动,让我替你梳得很漂亮很漂亮……让人家知道你本来就是很漂亮……眼睛多么好看!喔,多么迷人的眼睛!是谁的眼睛啊?是谁的眼睛那么美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迷人的了!(兴奋地吻女孩)

    顾贝辛达:好了,够了!他已经很满意了……主人,你应该来看看;你应该看看……幕落也都是他的。

    多明妮加:我是她?说的也是……他们做得真差劲。来,过来这边……不要乱动,让我替你梳得很漂亮很漂亮……让人家知道你本来就是很漂亮……眼睛多么好看!喔,多么迷人的眼睛!是谁的眼睛啊?是谁的眼睛那么美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迷人的了!(兴奋地吻女孩)

    顾贝辛达:好了,够了!他已经很满意了……主人,你应该来看看;你应该看看……幕落

    (第二幕)

    乡下一家屋内的饭厅景一:顾贝辛达和亚尼席德叔叔

    顾贝辛达:请进,这里有火盆。女主人马上下来,她在顶楼。今天我们必须做饭。什么时候来的?

    亚尼席德:昨天晚上。

    顾贝辛达:是从荷西和胡亚娜的家?

    亚尼席德:你说呢?

    顾贝辛达:你也有你的事情。你女儿自己有家……村里的人怎么说?

    亚尼席德:人人都知道,那不是我女儿的。

    顾贝辛达:难道也不是女婿的不成。荷西和胡亚娜最近没来这儿?如果没啥不方便,他们也不去他们的家?先生,怎会这样!兄弟手足,姊妹连心……亚尼席德叔叔,你不要当圣人,只有你才能解开和费利夏诺的结。

    亚尼席德:我和别人一样,不想多干涉……不过,我从来不搬弄闲语是非,年轻时可能有过,可是不存任何偏见,之后,人家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顾贝辛达:人家都希望你插手做点事,别人是无能为力,事情是一团糟呀。

    亚尼席德:那么,我做错了什么事?

    顾贝辛达:事实不就摆在眼前,你是在挥霍家产,把别人的东西给予他人吗?这样做是不好的。胡亚娜是你最喜欢的女儿,如果你老是袒护她,别人也不会批评你什么话,但是大家认为应该做的,你却不去做……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多明妮加是你的大女儿,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太太所生的女儿、也许她的所作所为不尽合乎你的意思,于是你对她有所不满,然而身为一位贤淑的女人,一位可敬的家庭主妇,她永远不会输给别人……假如不是你对她如此盛怒,事情可能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费利夏诺的所作所为,还要多明妮加忍受,默认那愚蠢的行为?不管事情怎么样,你现在的作风是不对的,亚尼席德叔叔,人们都归罪于你,请相信我的话……

    亚尼席德:那么我告诉你人们所想听的话,我对谁都不存偏见:我的一举一动是为了将来,想把事情弄得有条不紊,不再如此纷乱杂陈……说那种话的人一定是费利夏诺,他恨不得我赶快翘辫子呢。

    顾贝辛达:你啊,你是愈走愈入歧途,费利夏诺可说是你最喜欢的人,据我们所看的,你并非不喜欢他,而是你关闭在自己的世界。

    亚尼席德:谈起脱离自我的幻想世界,就得冲,抛掷,但并不是这样就能够成功。他和多明妮加结婚就如荷西和胡亚娜,那时候兴冲冲地使她们变成家庭主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的家装饰得冠冕堂皇,在这一带几乎是无出其右者!……

    顾贝辛达:不知你是否晓得,多明妮加从来不给他补偿也不理他老爷架子……这并非说她的丈夫忽视一切……相反地,他每次到马德里、德雷洛,或答拉贝拉都带东西回来送给她,而每次她都是第一个告诉他,不必替她带来东西。大箱小箱装满东西,结果不知放到那早去。

    亚尼席德:换句话说,有些女人很在意他的花费!

    顾贝辛达:倘多明妮加是这样,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你以为多明妮加和别的女人一样,要人家带给她什么鬼东西,甚至于她会高兴地听人家说费利夏诺带了贵重东西像是送给女王的……这样她会展开笑容或洋洋得意?你以为如果有人知道,她把丈夫让给别人,而她无动于衷?你知道吗?够了,就是这样,我愈看愈头昏脑胀,似懂又不懂……

    亚尼席德:今天她也没去参加佛兰西斯哥和波拉的婚礼,是不是很过分……

    顾贝辛达:这个你该知道,因为没人告诉她,而她……

    亚尼席德:难道婚礼也是一个陷阱!人人谈论说,那个男孩在教堂里哭泣,而新娘不得不抱住他,安慰他不要哭……

    顾贝辛达:你是什么意思?因为新郎非常兴奋,而时间又很匆促,他想婚礼一定要有光彩,可是却迟到了。

    亚尼席德:费利夏诺终于去了。

    顾贝辛达:你是说叔父不应该去!……外子也去了,可是也没向我说一声,或许是他怕我知道;男主人毕竟是男主人,一定要表现得像男主人的样子;可是在这屋顶下吃饭的人,我们得看女主人的脸色,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亚尼席德:你丈夫,人人都知道,他是不放弃任何喜庆的人……

    顾贝辛达:太热衷了,我知道,我也曾经对他说过,他像个无所不在的老太婆,只要有喜庆必定参加,也不怕人家说笑话……

    景二:上述人物和多明妮加多明妮加:爸爸,您早。

    亚尼席德:大家早。

    多明妮加:您好吗?

    亚尼席德:老样子……

    多明妮加:听说您昨晚就来了;但是您没来这里,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也就没去向您请安。

    顾贝辛达:你不是听见了?我已亲口告诉你了……在这里的人不必一定要到那边去。

    多明妮加:那边比较适舒也比较豪华!

    亚尼席德:也许是我比较习惯了,不是像你所说的。

    多明妮加:别人还是不能习惯,但现在似乎已稍微……

    顾贝辛达:要点什么?

    多明妮加:把我的女红拿过来,我搁在外面大箱子上面。

    顾贝辛达:不,我已经替你收进来了……在这里……再见。(出去)

    亚尼席德:你在干什么?

    多明妮加:你看吧!

    亚尼席德:那是小孩的……

    多明妮加:世上永远有穷人……冬天快到了……胡亚娜最近好吗?你认为她怎么样?

    亚尼席德:她应该怎么样?我想看的人是你而不是她。你已经看到了,她已有了家,夫妇和乐,并且认真看书从中学习……对书本,她的兴趣很浓,不像你对文字感到头痛……我曾经想把你送到最好的学校去念书,就是答拉贝拉的那间中学。可是我们得到什么?短短的八天内,你和所有的女生打架,并且对老师口出不礼貌的脏话。那些不雅的话是从你的祖父那里学来的,上帝听到也觉得难过,而你却是津津乐道……多明妮加:他们要我那样做,好让别的女生羡慕……

    亚尼席德:该学好的才对。

    多明妮加:她们像母狼老是跟在我丈夫的背后……

    亚尼席德:是谁啊?你说说看。真是不幸啊,可怜的女人,为了不死于饥饿而宁可丧失羞耻之心……他是这样,以此沾沾自喜!

    多明妮加:爸爸,请不要再说了,请不要再说了,你老是瞧不起费利夏诺,把他批评得一文不值,你把他交女人的事情看得很严重,连带地把我弄得团团转!……罗麻洛的女儿达西亚是个好榜样,是这一带最有教养最富足的姑娘。你看,因为费利夏诺不爱她,现在还是小姑独处,不想嫁人,并且还念念不忘他,我可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睛老是对他脉脉含情,甚而热情如火……还有,和罗先德的女儿呢?他们之间的一段情怎么了?你是知道的。她是该嫁给村上的男人。是一个好妻子,又是那样漂亮。可是,只有这样吗?不,有一天,我们去“公爵”的地方,在那儿停留了一会儿,一位官员带着他的太太从马德里来到那边……她是怎么样的一位太太!我想你是从来未曾见过的女人。是马德里最典型的女人。你可知道,她是她丈夫的太太之外,还是公爵的……你是想象不到的,她眼中没有丈夫,没有我的存在,只有费利夏诺……我从来没看过如此美丽的女人,身材是十全十美,带着耳环,一只戒指……我敢打赌,费利夏诺去马德里的话,一定会去找她……我真希望你能亲眼看见,好让你说所有的女人都是可怜兮兮的,又是不幸的人……你说,今天我还拥有丈夫是因为我要让男人知道,把太太留在家里让她们专心当家庭主妇……

    亚尼席德:那就遗憾了,如此的话,有些女人就不能……

    多明妮加:你有这种观念,我才不……我一直在想,但愿上帝赐你长寿延年,直到你把我看成你的大女儿。现在你可看得很清楚,纵使我死--那是上帝的旨意--你也不承认,你还是不把我当做母亲的女儿……亚尼席德:我们何必争论不休徒伤感情呢?不谈这个,我是来办另一件事情的。

    多明妮加:关于我的事?

    亚尼席德:关于费利夏诺,还有二个人……我知道他去参加了婚礼。

    多明妮加:没错。他们曾回到这里来,我曾给他们一点……

    亚尼席德:不管怎么样,今天不想提起……

    多明妮加:你也不必急着离去。不想在这里住几天吗?

    亚尼席德:我只想从早上待到下午……

    多明妮加:那么请说吧,爸爸……

    亚尼席德:事情是荷西希望我转告……

    多明妮加:是他们的事啊?他们没有嘴巴说话吗?还要你来说才行?那些事我无能为力。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他们要什么?我知道了。费利夏诺把他乌不里亚的部分卖给他们。是不是这件事?

    亚尼席德:就是这件事。因为荷西拥有另一半,而费利夏诺的部分都置之不理,对他来说,那一半没多大的意义……

    多明妮加:他老是口口声声向我说,他不缺钱用,不卖,更不想卖给他们……

    亚尼席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别有坏主意?他留着乌不里亚的那一部分有啥用?还不是荒废……席谢拉的儿子佛兰西斯哥今天已和波拉的女儿结婚,只是这么回事;而莫利诺的儿女……又是游手好闲!

    多明妮加:我不想听这些。那是费利夏诺的意思,对我那已经够了……

    亚尼席德:可是你也不能置之事外,是你没阻止他这么做。这件事,为大家所做的不就是为他的兄弟吗?你说胡亚娜太不够意思……可是她已经饱受了人家的轻视。

    多明妮加:轻视她?我没看到……以前,因为和她有往来,因为考虑到结纳好和坏朋友,没有人愚笨到这种程度……你敢说荷西不爱她,我们不是亲眼看过……而现在我们得走着瞧。

    亚尼席德:你的意思是说,胡亚娜对费利夏诺还是念念不忘?他希望是这种情况。

    多明妮加:她希望在他的心目中有她……

    亚尼席德:他一直是被挖苦的对象。依你的假设,只要他在,别人就别想进来……

    多明妮加:而她,究竟做何感想?因为到处都是丝质短上衣,脖子上缠着羽毛围巾,俄国酒瓶掷向村上的人头,为什么处处都有这种贴示,为什么要给予补偿?是为了她的丈夫?

    亚尼席德:你以为那是为了你丈夫?你真臭美,如果不是因为她爱你,否则她绝不踏进你家一步,也不会和费利夏诺说话……多明妮加:这是她说的!你说,费利夏诺今天所见的人是他兄弟的妻子和……

    亚尼席德:住嘴!住嘴!你的意思无非只希望他没见到……如果费利夏诺的意图只是为了这个,而荷西洞悉其意,你就知道什么大事曾爆发,我也有所听闻那种气味……无论如何你该自我检讨……

    多明妮加:自我检讨的人是她,她不该如此目中无人……只一味倾向费利夏诺而忘了其他的人。

    亚尼席德:把别人搁在一旁,惟我独尊的人是你……你在那里揣测她爱费利夏诺,而现在依然爱着他,想要使他愉快,使他获得你没给他的……他是你丈夫,而她是你的妹妹……我一直忍着不想提醒你这种事实。

    多明妮加:没错,我听见了,你似乎要告诉我他爱过她,而现在她爱他,而这又是事实……可是不要太得意,因为他尊敬她却得到她对他的轻视……达西亚可以当证人,她知道我并不在乎人人都爱我的丈夫。

    亚尼席德:并不见得吧。

    多明妮加:当为一个坦坦自若的女人不必到处去告诉人家,说她并不爱他,而实际却是相反……你尽可去问达西亚;我把她视同姊妹,她对这一切很谅解解。可是胡亚娜一定要比别人表现得更……而由此……我对我自己感到很骄傲……不是……你该知道……我也有我的骄傲。

    亚尼席德:一点都不错,事实摆在眼前,你有你的骄傲,可是你该睁开眼睛看看,你的骄傲是指什么而言。

    景三:上述人物,顾贝辛达,然后,费利夏诺,佛兰西斯哥,毕拉洛和贝巴叔叔

    顾贝辛达:参加婚礼的人和新郎都来了。

    多明妮加:不要从玄关进来,会弄脏的。请他们喝酒吃干层饼。

    顾贝辛达:我想没来的人只有新娘。她应该知道,人有时候该有羞耻之心。

    多明妮加:少说两句,女人……

    费利夏诺:(内面)多明妮加!多明妮加!(进入)我们都来了!(门口出现了毕拉洛,佛兰西斯哥,贝巴叔叔,然后,男女青少年)多明妮加:不要进来,你们会把屋子弄脏……我去……

    费利夏诺:我们会……佛兰西斯哥。进来,进来……(佛兰西斯哥,毕拉洛,贝巴进入)你们不要进来,在外面跳舞唱歌,我送东西给你们……

    全部:叔父万岁!万岁!

    声音:多明妮加女士万岁!

    全部:万岁!

    费利夏诺:亚尼席德叔叔,你在这里?

    亚尼席德:我早来了。你当教父真风光。

    费利夏诺:夸奖!夸奖!……这根雪茄送给你……是上等品。

    亚尼席德:请不必浪费……

    费利夏诺:新郎在此,多明妮加。

    多明妮加:我早认识他。许多年来……

    佛兰西斯哥:祝各位健康……而女伴……

    多明妮加:你的脸色仍然苍白……

    佛兰西斯哥:自从去年夏天得热病以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顾贝辛达:(向贝巴叔叔)你也去参加婚礼了?……你忘记好久没到这里来了吗?

    费利夏诺:我跟他说过,找个时间来……

    毕拉洛:久违的是……叫我们好久没大笑了。在教堂里他依然如故。每次参加婚礼也都是那样,而我们依然大笑不已。

    顾贝辛达:最近很得意吧!怎么缠足……

    贝巴:我不就洗耳恭听吗?在这世界上最得开心的……我喝了什么?你们尽管说,你们喝的和我并不两样。我喝了什么?

    毕拉洛:顾贝辛达阿姨,和其他人都是一样。

    贝巴:该说的是,在享受人生的第一道乐趣,我最感欣慰的是她,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得罪任何人,也像别人一样,绝不会打老婆;譬如卡大里诺他……而恰是相反……顾贝辛达,你说对不对?

    顾贝辛达:多嘴!多嘴!

    贝巴:只是女人啊,几乎是口无遮拦,公开人家的短处……天底下只有她到处宣扬我的嗜酒如命。

    亚尼席德:那就是人家叫你贝巴叔叔……

    贝巴:可是,谁不知道人家为何说我?因为他们对我祖父说过,第一次听见这话的人是我的曾祖父,不是手不离酒瓶,绝不是,是为了当一位正正当当的西班牙人……以表爱……爱……

    费利夏诺:爱国!

    贝巴:爱国……

    顾贝辛达:这档事我们都知道了。

    贝巴:但永远有第三者还不知道,永远有人以为我的名字叫贝巴(Beba)叔叔,因为我嗜酒如命(beba)……其实啊,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事情是这样的,当法国佬横扫西班牙,也蹂躏到此地,第一个被捉的人是我曾祖父,当时他是市长,他们对他说,要他替他们准备吃喝的东西,倘不,要他的命……于是他给了他们吃喝的。权宜之计。换做是我们也会这样做。当他们填饱了肚子,喝足了酒,他们捉起了我的曾祖父,把我放在桌上,他也被逼走上去,结果不得不说这一席话:法国万岁!法国人万岁!法国人民国王万岁!倘不听话,他们就要杀他……每次他们高喊万岁,我曾祖父只喊“喝啊”(beba);他们喊法国万岁(i Viva),而他喊喝啊,法国人民万岁!(i Vivan!),而他永远是喝啊(i beban!)!因为他们不尽嘹解,或因两个字的发音近似,于是他保存了生命;于是他从此留传,从此以后他们不强迫他喊“万岁”,而是“喝啊”,“喝啊”这件事终于传开了,人家就干脆叫他贝巴叔叔,从此人家以此称呼我们,于是我也被叫做贝巴,我想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习事。

    毕拉洛:据传说,真的是那么回事,我曾经听我祖父提过此事。

    贝巴:所以,之后,我就是实话实说,何必隐瞒。事情是那样,人人都知道……现在,今朝有酒可欢乐,就如今天,人家说新郎新娘万岁,教父万岁,女主人万岁!我就想起曾祖父,于是脱口而出喝啊,喝啊!(i Beban!)而我喝(i bebo!)。

    费利夏诺:说得好……已经开始跳舞了……你们送酒去助兴。我们一齐去参加;亚尼席德叔叔,请您也一块走。

    亚尼席德:我要回去了。我即刻就动身。虽然已经和多明妮加谈了不少,但本来还想和你谈谈。

    费利夏诺:那么请暂留片刻,我们来谈谈……我们带点好酒……

    多明妮加:顾贝辛达,带些干层饼……

    贝巴:女主人万岁!

    多明妮加:谢谢各位。(他们出去)

    顾贝辛达:走啊,走!你真丢脸,去参加那个婚礼。

    贝巴:新郎穿着破旧的衣服,却是那么得意。佛兰西斯哥,对不对?

    佛兰西斯哥:贝巴叔叔,你在说什么?

    毕拉洛:是啊,他对你说了些话。

    贝巴:当你结婚时,我跟你说的还是这些话……那是大家念《福音》的好日子。(除了费利夏诺和亚尼席德,其余都离去)

    景四:费利夏诺,亚尼席德,然后,顾贝辛达

    费利夏诺:好了,请坐,他们去替我们带些美酒来;您一向都不想和我……您去荷西家的事,以及您所做的一些事情,我都不想在您面前提起,因为我希望避免您我之间的争吵;只是您爱我的不及我爱您。

    亚尼席德:还不止吧。

    费利夏诺:阁下,没有了;您从来就不喜欢我,但我从来不敌视您。我曾经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吗?……

    亚尼席德:对我,没有。

    顾贝辛达:(进入)我把甜酒和干层饼送来给你们。

    费利夏诺:搁在那边。有没有送给他们?

    顾贝辛达:有,先生。爱跳舞的人都到庭院去了。

    费利夏诺:无限制地给他们尽量满足。

    顾贝辛达:是,此后你也不再和他们计较了!

    费利夏诺:把那瓶给我。

    顾贝辛达:看啊,你也是。

    费利夏诺:别再多嘴!

    顾贝辛达:你也差不了多少。可是您,亚尼席德叔叔,您不要喝太多,您该知道,酒喝醉了就变成陌生人。

    亚尼席德:请放心。(顾贝辛达出去)

    费利夏诺:这是不是酒?

    亚尼席德:是酒。

    费利夏诺:明天我叫人送半打去给您。让您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您。请再吃点千层饼,然后再痛快地喝酒,这些酒不是好喝的。您试试看这种酒很醇很甜。

    亚尼席德:让我自己来,美酒是叛徒。

    费利夏诺:人人都是由此到床铺,祖父。您怎么老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来试试,我是不是敬爱您老人家?

    亚尼席德:好了,够了。

    费利夏诺:不要生我的气嘛!

    亚尼席德:你不可再喝了。

    费利夏诺:没什么……您也是。请多用一点饼以帮助酒量。要不要吃一点别的东西?

    亚尼席德:请不必麻烦,我才吃过中饭。

    费利夏诺:我已猜想到您已经用过饭了。能和您见面使我感到很荣幸!您不会再生我的气……

    亚尼席德:好了,别再说了,我想跟你谈的是,希望乌不里亚的荷西能达成和你和好的愿望,使你们彼此都方便,若不是为了这缘故,我才不和你说话。

    费利夏诺:您告诉多明妮加了吗?

    亚尼席德:已经和她谈过话了。

    费利夏诺:她怎么说?

    亚尼席德:看你怎么说;倘若你反对,别人也无可奈何。

    费利夏诺:女人的事情!滔滔皆是……您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亚尼席德:没有别的。

    费利夏诺:还是老调!

    亚尼席德:可是男人不应该被她们牵着鼻子……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意见?

    费利夏诺:没有。可是我知道多明妮加会不高兴,我不希望她生气。每个家庭难免会有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可是那不是我的过错。请您跟多明妮加说,您是她的父亲……何况您也是我的父亲……祖父,我不是坏人!我自己知道,在这家里有成打的人称呼您祖父亚尼席德,有一半的人是口是心非……费利夏诺:这话说得不对。许多人想表示……请您去跟她说。对我您不必多操心,您尽可放心去说服她。她的事情就是乌不里亚的事情,并且也是人人所冀求的,也是您想达成的……为了使您放心,证明我毫无异议,您可要求我……景五:上述人物,多明妮加,胡丽达,罗莎和达西亚胡丽达:各位午安。

    费利夏诺:是你们啊。午安。

    亚尼席德:各位近况可好?你的先生好吗?

    胡丽达:活在他自己的痛苦里。

    多明妮加:请各位吃点儿干层饼和喝些酒,我是特地带些来给你们尝尝,请大家不要客气……请坐……来啊,罗莎女士;你,达西亚;还有你,胡丽达女士……

    费利夏诺:来一杯洒。

    多明妮加:等一下,来人啊,再拿几个杯子来。

    罗莎:唉,我不喝酒。

    多明妮加:洒很甜……胡丽达:这些干层饼很好吃。是你自己做的?

    多明妮加:是,太太,再吃一块。

    胡丽达:比我们做的高明多了……

    费利夏诺:你,来一杯。(向罗莎)

    胡丽达:不行,费利夏诺,她不会喝酒,喝了之后会哭起来……

    罗莎:是很甜。

    胡丽达:我们是从胡亚娜家来的;她告诉我们说她也要来……她正在打扮。

    多明妮加:来就来,何必那么化妆!

    胡丽达:女儿,她今天穿了一件新的上衣。是六块钱买的,全是丝质……是现在流行的卡那利亚颜色……

    达西亚:我不喜欢……有一种橙色的最好看……

    亚尼席德:如果没有别的事……

    多明妮加:爸爸,你想走了?

    胡丽达:让他回去吧,罗麻洛一定很高兴见到他……他会告诉你这里的一切事情,是那边闻所未闻的。

    亚尼席德: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新闻……

    胡丽达:可是那边没有像这里具有野性的酒,也没法官是如此缺乏廉耻,还有一群自得其满又很难看的女人。什么东西!

    亚尼席德: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到那边走走看看……至少我曾告诉荷西说对你并没啥不方便。

    费利夏诺:谁也不……对我……

    多明妮加:你说没啥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是指乌不里亚的事?等着瞧吧!你会在这里喝酒,而你,居然如此自作主张,随他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占便宜!请你告诉荷西说不行,我们还没准备。不行,费利夏诺说不行。

    费利夏诺:你可亲眼看见她的态度了吧?

    亚尼席德:那么,我该怎么说?是听你的还是听她的?

    多明妮加:你,你……是你说的!

    费利夏诺:好吧,你就说是她说的也是我说的。

    亚尼席德:我真是满头雾水。像什么大丈夫!

    多明妮加:如果不是你让他喝得太多,也不会语无伦次……

    亚尼席德:你是指着我而言的吗?

    多明妮加:你的心中只有胡亚娜而别无他人的存在!

    亚尼席德:随便你高兴怎么说,我走了,再也听不见!(离去)

    多明妮加:你已经答应他了吗?让人家看你出丑。

    费利夏诺:不必生气,女人!你说不行,所以不行……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其实跟我有啥关系。

    一切都结束了。

    胡丽达:家务事。

    罗莎:什么世界啊!谁会吃亏呢?

    胡丽达:你们也不必闹意见。

    费利夏诺:我们……不……

    罗莎:基督上帝!

    达西亚:姑妈,关你什么事?

    罗莎:关我什么事?使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多明妮加:这里没有不愉快的事……喂,我们去看人家跳舞。达西亚,你也一起来跳。

    达西亚:我从来不跳舞。

    多明妮加:那么今天你一定要和费利夏诺跳几支。

    达西亚:什么?不行!

    罗莎:唉!唉!

    达西亚:姑妈,你……你是怎么搞的?

    多明妮加:你不舒服吗?

    费利夏诺:过去的事使她局促?

    胡丽达:请不要介意。可能喝了一点酒的关系……她一向都会……

    费利夏诺:好涨!那么送她去躺一会儿……

    多明妮加:让她轻松一下,罗莎,你来。

    罗莎:唉,真要我的命……我会晕倒!人家会……

    达西亚:抓好啊。(罗莎紧紧抓着费利夏诺)费利夏诺:放手!

    达西亚:你干什么?对我姑妈!

    多明妮加:等会儿就好了……罗莎,我们走。

    罗莎:基督上帝!你们在说什么?

    费利夏诺:我们什么也没说。管他别人发生什么……

    达西亚:姑妈,好了……(他们拉着罗莎,除了费利夏诺外都离去)

    景六:费利夏诺;然后,顾贝辛达;然后,达西亚

    顾贝辛达:你对罗莎女士怎么了?

    费利夏诺:她啊,有所感触。

    顾贝辛达:哭得像一枝梨花春带雨。

    费利夏诺:她想起她的丈夫。

    顾贝辛达:我去安慰她。女主人说菩提树的花放在这里,我却找不到。到那里去了?

    达西亚:(进入)顾贝辛达!

    顾贝辛达:有何指教?

    达西亚:不必找了,不在这里……

    顾贝辛达:我早就知道……

    达西亚:好了,去安慰她,我要替她送一杯糖水……(顾贝辛达出去)

    费利夏诺: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成过去了?

    达西亚:住嘴,难道我们还要睡在一起!

    费利夏诺:那是夫妇的事情,没有丈夫不可能……

    达西亚:那可能……

    费利夏诺: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达西亚:放手!

    费利夏诺:小心啊,你那么美丽。

    达西亚:费利夏诺,我要大叫!费利夏诺……我不想大声喊叫!

    费利夏诺:不要做傻事!

    达西亚:放手!粗鲁!好了,费利夏诺!(多明妮加进来)唉!你看见了?

    多明妮加:我所看到的是我自己。没关系,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他在先;而第二眼看见的是你已经分开……达西亚:现在你想事情是这样。是他!是他!你说都是他!

    费利夏诺:将来就会明白。

    多明妮加:我亲眼所见到的……你想哭吗?

    达西亚:有一天你会说,是我默许他……我愿意告诉你怎么回事……是我自己不够谨慎。

    多明妮加:好了,好了,不要让令堂看见你哭泣……她会胡思乱想。

    达西亚:那可能……你笑……我的名节已经扫地。是我自己不够谨慎。

    多明妮加:好了,好了,我会告诉他,总共是五……在你母亲面前你不应如此。(达西亚哭着离去)

    景七:多明妮加和费利夏诺多明妮加:紧张就会出事情。看你啊!

    费利夏诺:你可抓住嘲笑我的把柄了。她是多么有羞耻心之人。

    多明妮加:耻笑你。可怜的姑娘,她对你还念念不忘。你啊,整天喝个不停,不知自己成什么样子。

    费利夏诺:你这一个人平常不苟言笑,而有一天变成手舞足蹈,那一定是因为喝酒的关系……

    多明妮加:不苟言笑?和我……那阿花阿美的家……哟!让我逮住了!

    费利夏诺:放手!不然我会弄伤你!

    多明妮加:算了!算了!惩罚!我要惩罚你!

    费利夏诺:好了。放手!

    多明妮加:听好……我要问你一件事情……

    费利夏诺:什么事?

    多明妮加:以前你是达西亚的情人。我不曾问过你什么,现在我想要知道一切,然后我再来吃醋。

    费利夏诺:说什么情人,我和她在一起才不过八天而已。但每当我和她单独谈话时,我已下定决心非你不娶……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多明妮加:是这样!可是一群对这世界感到痛苦的女人老是跟在你后面,并且又是那么接近你,而我又是在我村上和父亲住在一起……来找我的人都是异口同声说……你和某女人谈天说笑,又和某女人聊天……每天至少有一个,天天都有……我除了沉默之外就是沉默,只想我自己的事;我该怎么对待你?他是否天生如此……如果是这样,过去你并非那样,而将来更不可那样……可是你来了,特地来看我,为了我你那样表现。(抱他)费利夏诺:放手,有人来了!

    多明妮加:来得好!不要老是我看见你抱着别的女人……

    景八:上述人物和玛丽亚·胡亚娜胡亚娜:这样很好。

    多明妮加:嗨!什么,是你啊?

    胡亚娜:没想到吧!……

    多明妮加:真出乎意料。

    费利夏诺:好了,傻瓜。

    多明妮加:唉,真是不要脸!你自个儿来的?

    胡亚娜:不,和荷西……他和参加婚礼的人在外面……你们是在这里庆祝啊?

    多明妮加:当然,费利夏诺是他的叔父。

    胡亚娜:我知道,而你不是她的叔母。

    多明妮加:他们没请我当啊……

    胡亚娜:我知道,你……

    费利夏诺:你是多么满面春风。

    胡亚娜:你看呀……

    多明妮加:你这一身打扮让人家面目一新。

    胡亚娜:是为我丈夫,我才不为别的女人……只要他喜欢,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要在外面浪费时间,不如待在家里更有意义……倘若你认为那样不好,那么你该多学习……

    费利夏诺:你说荷西在那边吗?……我去找他。

    胡亚娜:你不喜欢聊聊天?

    费利夏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和荷西商量一件事情。

    多明妮加:事情?不是谈过了吗?……我们倒要听听你要和他谈的内容。

    景九:多明妮加和胡亚娜

    胡亚娜:令尊已告诉我们说,不喜欢的人是你。对我们并没啥不方便。反正不是外人……你对这件事情好像满得意。

    多明妮加:还是一样……住在那里的人如果被撵出去,我们只得想办法把他们带到另一个地方,他们的生活总需有人照料才行……住在那里倒是蛮好的……总而言之,人人都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熟悉的事物,管他别人。

    胡亚娜:不,你想达成的事,很显然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多明妮加:哪一条?

    胡亚娜:你知道得很清楚。对你而言,那是自尊心在作祟。可是每一位当妻子的总得考虑丈夫的立场。你是想成为惟一拥有自尊的人?这,你并非惟一的一位,别的女人却会轻视他,因她们不可能变成为他的妻子,像你那样……她们不想成为像那些女人……

    多明妮加:你说明……像那些女人……不是,因为她们所想要得到的还不只如我拥有的……像我一样……这,明眼人都知道。他跟其他女人厮混,而又笑她们,可是他的太太只有一个……我!我!……只有一个是我,我是他所有女人中惟一合法的妻子……

    胡亚娜:因为还不知道有人想挤掉你,取代你的位置。

    多明妮加:那个女人会是谁啊?

    胡亚娜:我曾经想做好让你知道,你目前就不会那么得意……

    多明妮加:只是他不想那么做。

    胡亚娜:他也想,就像喜欢女人那样。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也曾经爱过他,并且全心全意地爱他……

    多明妮加:啊!你是现在这么说的?那么就放手去做吧!

    胡亚娜:他比你爱他更爱你。而对我来说,不同。你表面上所看到的是另一回事,实际上我比你更痛苦,我所受的折磨比你更多……而今,我已经不再像那些女人所想的……那是为了将来的快乐……如果当时我要,如果我答应他,那么情形就完全改观了,我不想取代你的位置;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因为我这一辈子都在你家吃饭长大……因为人家都说我们是姊妹……令尊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是你却不晓得我受到何种程度的痛苦,我只有默默地一人忍受。从你结婚后,我就和你一齐到这个家来,因为你不愿意我们彼此分开……对我来说,他是我心目中惟一的男人!起先,我还是个无知的丫头,而他也不把我当做女人,于是不管在你面前或在背后,一直对我开玩笑……而我,也许你也想象不到的,只要他看我一眼,我就从头到脚全身发抖……直到有一天,他以另一种方式看我,他一定把我当做女人,并且以不同的语气开始和我谈话……那一天,就是我啜泣的那一天。我真想一走了之,离开你家;我想到别地方去谋生,到另一个村镇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知道令尊是怎么说的吗?而你怎么说的吗?在这时候,荷西也跟踪在我后面……他告诉我他要娶我,他可能也和令尊说过,而他答应把我嫁给他这一回事……但是人们传说……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想那是为了不失去我……因为每天在你家里,我有失落的感觉……所以我就放空气说费利夏诺在逼迫我,以便尽早离开这里,迫使别人替我解围,请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我敢发誓--一旦我成为他的人,我希望他永远属于我的……我不像你懂得去爱人;为了别人以那种方式爱我,我倒宁愿谁都不要爱我……这是我为你也为大家所做的;这些就是过去所发生的一切!这是为何我嫁给荷西的理由……他是费利夏诺的兄弟……现在,他必须尊敬他,而只能默默地记住我……虽然我也忘不了他……你该知道吧!我克制着羞耻之心把这一切全盘告诉了你……现在你该可以骄傲了。我也曾经爱过他。……但是别的女人不同……我也为他而痛苦万分……比你更痛苦……你尽可嫉妒他所喜欢的所有女人;她们的地位都不如你,我也曾经嫉妒你,因为你是他的妻子,你是我的姊姊……你们是在这世界上我最敬爱的人。(忍不住地哭了)多明妮加:妹妹,妹妹,不要哭了!如果你曾向我坦言……如果你以前能够像现在告诉我这些胡亚娜:从来没向你提起半个字,只是因为看到你对我怒目相向,并且一天比一天加厉害……你以为我……我不知道你把我看成……多明妮加:我也不知道!人人都自大。嫉妒我,而对他……不,我相信,你一直都喜欢他;因这缘故,我很生气,几乎要说出那是轻视……但那样行不通。倘如他要到处拈花惹草,哪个女人他不要?如果单方面看你的举动,好像是你在主动……你为他所付出的代价,真是抱歉之至……你曾经爱过他,也知道保持这份……现在我也知道你是好女人,并且值得尊敬,我们还是以姊妹相待,我们永远是姊妹。

    荷西:(内面)玛丽亚·胡亚娜!

    多明妮加:不要让人家看到我们曾经哭过。

    胡亚娜:脸带笑容,不要让他知道。

    多明妮加:你去吧。

    景十:上述人物,费利夏诺,荷西,然后,毕拉洛荷西:玛丽亚·胡亚娜呢?

    多明妮加:嗨,最近好吗?怎么不打招呼?

    荷西:怎么不?看你的气色蛮好的……我们要走了……

    多明妮加:这么匆忙?

    荷西:我们在这里不受欢迎……你忘了?

    费利夏诺:因为我曾经这么说过,所以你们觉得拘谨……我们从头来!

    荷西:错的是我,因为我从来脚不踏进这家门……我和内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因为人们不曾说有一个人把快乐带到家庭来……多明妮加:好了!你还在嘀咕个什么劲?你看清自己了吗?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曾经向费利夏诺说过什么话?你跟家父又说过什么样的话?……他们守口如瓶,一字不提。乌不里亚是你的,你该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吧……

    费利夏诺:你说什么?

    多明妮加:我和胡亚娜已经谈好了。

    荷西:那么你们为这流过眼泪了吗?

    费利夏诺:她哭过?究竟你们在搞什么?

    多明妮加:那是我们的事……明天,明天你就得去办……办你应该办的事情……准备好……现在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费利夏诺:我说一个男人不要老是听女人的指挥,女人老是歪曲事实,把错的推给男人,把好的自己捡走……

    荷西:我说究竟什么事情改变了多明妮加的念头,能否告知……

    费利夏诺:不要看我,我的想法和以前一样。

    多明妮加:你害怕什么?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假如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或摩擦,难道你不能把它忘怀?……你不是已得到你想要的吗?那么,你为什么要求那个?

    荷西:好,就这么办……你不可再改变主意……你怎么说,说啊……

    费利夏诺:明天一大早你和我一起到乌不里亚去,我们去跟他们谈,论个清楚……看看谁占上风。

    荷西:这起码要三四天以上……

    多明妮加:我们也要去……

    费利夏诺:女人一个也不准……

    胡亚娜:那是自从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分离……

    多明妮加:乌不里亚离这里不远,如果荷西舍不得离开你……可以天天来回跑……

    荷西:分开三天,我们就会闷死,我们要!这要看费利夏诺是否愿意天天来回跑?

    多明妮加:为了我,不会。如果是为了别的女人……

    费利夏诺:为了和别的女人就会?……

    荷西:你自己该晓得……(毕拉洛进入)

    毕拉洛:主人,参加婚礼的人准备告别……

    费利夏诺:我马上去……大家一齐来……

    多明妮加:罗莎女士现在怎么样?………我也去看看……达西亚已经没脸来见我了。

    胡西娜:发生了什么事?

    多明妮加:等一下我再告诉你……

    费利夏诺:去送客人……走啊,你们去(费利夏诺,荷西,毕拉洛出去)

    胡亚娜:荷西在吃醋……我一眼就看出来……荷西以为费利夏诺说服了你把乌不里亚的部分卖掉……荷西以为费利夏诺为了我会从乌不里亚来回跑,现在,我自个儿待在家里……

    多明妮加:如果早知道就好了。你看事情演变成,他满身醋味,缺乏信心,而我比任何时候都稳如泰山。

    胡亚娜:你可高枕无忧。喜欢她,以前我已经很能去应付……现在我更需要站得稳,我们共同携手努力。但愿荷西不要为我而操心,不要以为他的哥哥……我不敢再想下去。

    多明妮加:为了卫护自己的女人,男人必定诉诸武力解决!所担心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如果男人感情走私,女人是不是也那样做?他每次对我不忠实我不就每次都杀了一个人?

    声音:(内面)情人万岁!教父万岁!女主人万岁!

    多明妮加:你看,那婚礼……就在我家。我该怎么办?(指着她正在缝制的小孩外衣)你看我怎么做……(离去。声音随着去)幕落候都稳如泰山。

    胡亚娜:你可高枕无忧。喜欢她,以前我已经很能去应付……现在我更需要站得稳,我们共同携手努力。但愿荷西不要为我而操心,不要以为他的哥哥……我不敢再想下去。

    多明妮加:为了卫护自己的女人,男人必定诉诸武力解决!所担心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如果男人感情走私,女人是不是也那样做?他每次对我不忠实我不就每次都杀了一个人?

    声音:(内面)情人万岁!教父万岁!女主人万岁!

    多明妮加:你看,那婚礼……就在我家。我该怎么办?(指着她正在缝制的小孩外衣)你看我怎么做……(离去。声音随着去)幕落

    (第三幕)

    乡下人家的厨房

    景一:贝巴叔叔,然后,波拉

    波拉:(内面)圣母玛丽亚!

    贝巴:无罪。啊!什么,是你呀?

    波拉:女主人和顾贝辛达呢?

    贝巴:去做弥撒。我在这取暖。你带回什么?

    波拉:你不会看呀!……穷人家还有啥好东西。

    贝巴:喂,主人有没有替你送行?

    波拉:替我们送行?没有,只有女主人。“我并不是要你走,我要弄个工作给你做。”我们该有自知之明离开的好……为这,我来这里,而女主人不让我们离开,一定是主人跟她说过,她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还有,她现在很愉快……上帝赐给我力量!我不晓得女主人为何那样……难道要我告诉她一些事情才行……

    贝巴:去吧,去告诉她。你还不是把一些话搬来搬去而已,听见人家说些什么……就嘀哩咕噜些什么。

    波拉:她们还不是半斤八两。她们瞧着这个家,像我一直看的一样……

    贝巴:主人留在乌不里亚?

    波拉:我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我不是从那里来的,已经是二天前的事了。

    贝巴:那么你究竟去哪里?

    波拉:我丈夫也……

    贝巴:你说话就像人家……“请赐给我力量……我和你一样。”凑合得不好。你懂吗?

    波拉:一定碰到什么麻烦!

    贝巴:有一位女人坐在火堆旁边,村上的神父和她在一起……她丈夫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当他听见妻子对神父说:“我和你一样。”“神父问你什么叫你回答:我和你一样?”

    “他跟我说,赐给他力量……”于是这位丈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起来,说道:“请赐给我力量,我和你一样……凑合得不好……”这就是我所告诉你的。

    波拉:混蛋,不堪入耳!你总是要吹毛求疵,找人的碴子!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外子已经离开乌不里亚两天了,我们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

    贝巴:事后发生了什么?

    波拉:要发生的总是会发生;主人已经好几天没在那边过夜了……

    贝巴:也不在这里。

    波拉:毕拉洛一定知道原因;他陪他在一起。

    贝巴:所以事情可能是,每隔四天去他弟弟的地方,而其中一天和他们在一起,其余的日子……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

    波拉:只能这么猜测。

    贝巴:一定是!你们的嘴巴一定被人封闭起来。我猜想顾贝辛达一定知道……去找她,她在这里。

    景二:上述人物和顾贝辛达

    波拉:早安!

    顾贝辛达:早,大家早!你带回什么?

    波拉:跟女主人说。他不是和你一道回来的?

    顾贝辛达:不,离开教堂后,他迳往罗麻洛的家。不会待太久的。(向贝巴)你,你在干什么?你是怎么看火的。把那些树枝丢进去。你啊,真是笨手笨脚!

    贝巴: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怕那些木柴!不够暖?

    顾贝辛达:问得好。我是要你待在这里有事做,不想让你星期日大清早就开始工作。

    贝巴:这像什么话……你在开他的玩笑。我答应过那些年轻人,每个星期日早晨去教他们弹吉他,而一路边弹边唱邀请年轻女士参加午后在广场举行的舞会。这就是我每个星期天该做的罪过。

    顾贝辛达:是……而有树枝的门口,音乐更悠扬。

    贝巴:我该走了,他们一定在等着我。

    顾贝辛达:你和那些年轻小伙子搞些啥玩意儿?我倒想知道一下。去,去,滚开!滚得远远的免得看到你,也不想听到你……你拿着棍子干吗?

    贝巴:这个?这个学问可大了,是理性、法典,有如某某人说的,人家称他为法律叔叔,满身都是光荣。他从来手不离棍,看起来像梅花王(扑克牌),而逢人便说:“我一向以理性……”

    顾贝辛达:就以那个理由杀死了女人。

    波拉:怎么不说好听一点?

    顾贝辛达:你没看他那副样子!抵抗那法典,我倒有十诫……

    贝巴:你把我抬举得太高了。虽然……再见!

    波拉:再见!慢走啊!

    顾贝辛达:永远不要再回来。

    贝巴:倘你知道如果你不和我去,我会和……

    顾贝辛达:好!再回来!好!最讨厌的是看你又回来……

    贝巴:(唱)虽然你看了又看我,我颠颠倒倒地又回头,那是一种多么迷人的散步……我拥有一颗灿烂宝石。

    虽然你看了又看我,而我跌倒……那是多么迷人的散步……我带给你一颗宝石。(出去)

    顾贝辛达:什么话!什么话啊!唉!

    景三:顾贝辛达和波拉波拉:他待你很坏,是吗?

    顾贝辛达:我还冀望他给我什么,只不过是一点面包屑!我这样跟他只是希望他对我好……你找女主人有啥事?她最近几天情绪不好……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闷闷不乐又如此意志消沉。

    波拉:可能生主人的气,也可能是与出售乌不里亚的土地有关。

    顾贝辛达:不是为那种事。是她自己的事和胡亚娜有关联……基督,她真不知身在何处。她未嫁给荷西以前从来就没来过这里。

    波拉:还有主人和他的弟弟好像很有联络……

    顾贝辛达:你不是曾在那里吗?

    波拉:我和外子离开乌不里亚才两天,他们只剩一个利益问题未解决,如果荷西拥有一切……可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和谐的气氛。对我或对任何人都会觉得一切很顺利,所以我们就放心离开那边。也就是这样我到这里来……我想女主人应该跟我们谈谈……你以为呢?

    顾贝辛达:她该见你们。

    景四:上述人物,福哈和两个小男孩福哈:上帝赐予平静。

    顾贝辛达:一切平安无事。唉哟,是福哈啊!

    波拉:福哈!

    福哈:波拉,你在这儿啊!(向小孩)你们放开手行不行?人家不会把你们吃掉的……坐下,不要乱动。

    顾贝辛达:不要理他们……听好,我给你们每人一块面包,然后离开这里去庭院的地方玩耍……但不要追赶鸡鸭,不然我要把你们枪毙。

    福哈:你在说什么?这种处罚,说得太过分,他们从来没这么被威胁过……(小孩出去)女主人呢?

    顾贝辛达:你也是来增加女主人的麻烦?好了,够了!

    福哈:我知道有些人是来这里干啥的。

    波拉:我敢担保,我没向任何人提过。

    福哈:企图已很明显。

    波拉:有人颇费猜疑。我想,你的来意并不相同。

    福哈:我来此的目的是要阻止任何人以献媚的言词欺骗女主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意?

    你是来插一手,希望人家把你们带去牧场。希望乌不里亚的新主人替你们安排,这是你们曾经想要的……

    波拉:你的企图人家也不难猜想得到。

    福哈:当然,你们是无所不知的。睁着眼睛看东看西……一眼就知。

    波拉: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哈:你自己晓得。

    波拉:是指我们是小偷?谁说的?

    顾贝辛达:请你们少说两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波拉:从来没人对我说那种话……谁都不能凭空乱猜,除非是自怀鬼胎。

    福哈:我们?我们不像你有那种血统,你们的老家是当苦役的。

    波拉:天理昭彰,令尊一定是那种人,做伪证、栽赃、诬赖别人。

    福哈:如果再胡说八道,不闭起你的狗嘴,我就……(准备打她)

    波拉:对我,你?试试看……

    顾贝辛达:iEh?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不把我看在眼里?……(稍停)

    波拉:请恕!这个女人我得教训她一顿……否则她真不知我是什么人。

    福哈:不要拦我,我要给她好看,目中无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景五:上述人物和多明妮加多明妮加:喂!怎么回事啊?

    (波拉和福哈都抢着要先说话)

    顾贝辛达:谁都不准说。真是不懂礼貌!

    多明妮加:让她们说。看看能不能马上解决……现在。

    波拉:我不愿冒犯任何人……

    福哈:我没话说……

    多明妮加:待主人回来再处理,他应该快到了……你们应该做个好榜样给人家看:你是来自牧场,而你是来自乌不里亚……而其他人,你们不应该分彼此,互相隔离,这一切都将结束,重新听从新的命令,我已经替你们留下……

    顾贝辛达:你的话可否说清楚一点!

    波拉:是,嗨,圣母啊!我们该怎么?我们往何处去?我们总共有七个,没有这个家我们去何处安身?……

    福哈:女主人!祝你芳体健康愉快!嗨哟!妈妈!这些人该怎么办?

    多明妮加:你们不必反对,也无须哭泣,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一切都成为过去,结束了。你们以为如何?是不是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我是一个无用的人。现在请你们离开,并且永远不要再来找我。

    福哈:孩子们,过来,过来!

    多明妮加:不要把孩子们叫来这里。我不想看到他们!孩子们对我已成过去。而你们,还有所有的人,现在你从那个门出去,并且从此不许再进来……走开!

    顾贝辛达: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她!

    福哈:唉!妈妈!从来没见过女主人这个样子,也不愿再见到她这样。

    波拉:你们应该满足她的欲望。

    福哈:听,谁在说话。有人在说话……多明妮加:我不是说过不再见到你们吗?

    顾贝辛达:走开,走开……我也是心惊肉跳。这件事真蹊跷。

    (福哈和波拉出去)

    景六:多明妮加和顾贝辛达

    多明妮加:不要瞪着我看……我言出必行。明天,这些人一个个都得离去。费利夏诺由他自己去做决定……有时候我得勇敢一点下定决心……这些东西现在要先开始处理。

    顾贝辛达:多明妮加!

    多明妮加:什么事?你现在也决定你自己的去处……

    顾贝辛达:好吧,我看你的神色,已经把我视成外人了。

    多明妮加:我是我,多明妮加,这个家的女主人,有时候也得显示我的地位。何处是归宿?这些人似乎已定下了我们的前程。

    顾贝辛达:多明妮加,你是嫌我说得太多……或者你的话说得太过分……你遭遇到从未曾有过的事情……多明妮加,弥撒将完的时候,你曾趋前向罗莎圣母祈祷,她像基督小时候坐在怀抱里……那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我可……那个祈祷必有缘由……多明妮加,你一定遭遇到困难……是因为……耶稣!上帝!但愿不是。

    多明妮加:事情是,顾贝辛达,是那样。上帝和圣母偏要那样做。我不须羡慕世上的任何女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顾贝辛达:我的宝贝女儿啊。过来,让我抱你。我的心肝宝贝啊!是因我……走。我要去祈祷,祈求事情不会是……我,我真愚蠢,我为什么那时不知道。你还没告诉费利夏诺吧?

    多明妮加:不想告诉他……我还不敢相信是事实。揣想不直接告诉他,让他去体会……他的思想就像我心里觉得讶异……如果说我身不在此地,那是骗人的,从来没有过奇迹不先由天使来报讯的……只一心想着何时来报讯……怎么会有坏女人是懂得羞耻的,那岂不是令人兴奋的大喜事?

    顾贝辛达:喂!现在我就去找外子,来证实……叫他跑去乌不里亚,然后把费利夏诺找回来,只是这时候不知道他人在……多明妮加:假使我没弄错,他应该今天回来。只是我好像听人家在传说……他一定非常高兴地回来,并且一踏进那个门就开口问我说:儿子呢?我们的儿子,多明妮加,我们的儿子……似在我怀里,比太阳更英俊,因为他必须长得那么帅;自从我想到他,我就感觉得全世界有美好的眼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

    顾贝辛达:嗨哟,多么令人兴奋!多么令人兴奋啊!纵使人家骂我发狂,我却知道小孩的音乐,在广场的中央我伫立,然后独自一人翩翩起舞……

    多明妮加:我和你。

    顾贝辛达:你?胡说!你要去跳舞。你应该做的是先叫我做这个或那个……而你好好照顾你自己……耶稣!上帝!我不愿去想它……这样像那众多的穷人勤奋工作直到最后一天,却过着平安的日子,因为还有更多的穷人投入这个世界辛勤耕耘……这个未来的新生命将领受全世界的礼物……纵使都是一样……多明妮加:别再说了行不行?

    顾贝辛达:好,听你的。但是,一想起这家里什么都有,就是独缺血脉的继承人,岂不是令人痛苦的事?一切都会有终止的一天……上帝知道在何处……而现在……

    多明妮加:看你这个样子,现在我不得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就会晓得,等着瞧吧!或许是因我的愚笨。但是,一切都完了,结束了……我要自力更生。在这家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岂是我能力所能及的?无人注意她……你也是一样,顾贝辛达,从今天起不必再为我浪费心力……

    顾贝辛达:你为啥对我说这种话呢?耶稣!上帝!难道我未曾尽过心力?……我是独善其身的人。

    多明妮加:好了,现在我们不必再斗嘴了……这个月耗费了不少油料,还有秕糠,你看……

    景七:上述人物,胡立达和罗莎

    胡丽达:(内面)人都到那里去了?可以进去吗?

    多明妮加:胡丽达女士,罗莎女士!

    罗莎:早安!

    多明妮加:不;请从这边进来……请进。

    胡丽达: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不想坐……没空……听说家里发生了什么……

    多明妮加:弥撒之后,向你们问好。因为做弥撒时没见到你们,我说过,现在再说一遍;谁家有麻烦,胡丽达女士一定前往。

    胡丽达:因为我们很……我的意思是说,很……不愉快的事情……

    罗莎:什么人生啊?唉啊;痛苦!悲哀!那个不知道,人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

    多明妮加:耶稣!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胡丽达:首先,小姑要离开我们……这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我是说,我们觉得如此……我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要和她丈夫和好。

    多明妮加:那是应该的……换做别人是不可能……

    罗莎:你是什么意思?人家写给我不少的信件,不少有身分的人对我影响可大……这是第四次我原谅他……我不打算孤老终身,我不希望将来有人说,他摔落悬崖是因为我不及时伸出援手救他……你可亲眼看见,我是如此引咎自责……

    多明妮加:现在倒像蛮是那么回事!遗憾的是你们膝下无子女………子女胜于一切;有了子女……

    罗莎:有过两个。生命的根子!可是这两个都是撒手而去;一个五个月天折,另一个七个月。

    多明妮加:多么不幸啊!耶稣!上帝!不该如此残酷……儿女一命呜呼!比诸亲情,旁人总是微乎其微……

    罗莎:是,太太,一切都是微不足道……

    多明妮加:一个五个月,另一个七个月。不然是多么地富足。上帝保佑!与其不能长大成人毋宁没有。

    胡丽达:一般而言……因为看他们长大成人……然后,俗话云:“儿女一天天长大,父母的痛苦一天天增加……”我们家里的最大麻烦是达西亚。

    多明妮加:达西亚?她怎么了?

    胡丽达:你不会想到吧,她准备去当修女。

    罗莎:我认为那是天上的感召,我就有这个灵感……

    胡丽达:你大概不想知道她的父亲怎么替她安排。真是令人难以启口,令人难以入耳……他的话是多么恐怖……

    罗莎:我那令人讨厌的哥哥,天打雷劈!

    多明妮加:现在他替达西亚怎么打算?她是很标致的姑娘……我想……

    胡丽达:最近吧,她父亲准备带她去马德里。

    多明妮加:好主意,让她散散心。

    胡丽达:然后,他计划去德利和斯停留一段时间,拜访一些亲戚。罗麻洛有个想法……是……坦白地说:熟悉的人谁敢娶她?

    多明妮加:你们就在那里物色一位好青年嫁给他,不必是富家子弟,不要太重视金钱,你们并不很穷。

    罗莎:不要让她去修女院,要求她的父亲,不仅是为她个人,为大家都一样。

    多明妮加:罗莎女士,请听我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打算,不需要把生命埋葬在那里……

    胡丽达:这样,你没看见我们去教堂也就不会感到奇怪了……罗麻洛把我们锁在屋内,直到现在才放我们出来。

    罗莎:法国大革命的时候,玛丽亚·安东尼达是个好例子,至少我认为是这样。我不愿去猜想在西班牙也有类似的情况;我现在可想像到我那打赤膊的哥哥像雷贝士必烈……而我们是在断头台上……

    胡丽达:费利夏诺,他到哪里去了?

    多明妮加:在乌不里亚……希望他今天……

    胡丽达:我以为已经和他弟弟回来了。

    多明妮加:和荷西?荷西回来了吗?

    胡丽达:回来了!我们刚在广场碰见他,对不对?

    罗莎:是啊,太太;他也向我们打招呼……

    多明妮加:你听见了吗?荷西在这里,单独……怎么可能呢?

    顾贝辛达:没什么,太太;费利夏诺一定留在那边打猎。

    多明妮加:嗨哟!打猎?我马上到乌不里亚去。

    顾贝辛达:等一下。

    胡丽达:但愿我们没说什么;但是我想他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多明妮加:不,意外,不……而是……走!费利夏诺啊!他一个人留在那边干什么?

    胡丽达:好吧,上帝保佑,女儿。

    罗莎:祝你一切顺利……我这一走……现在是来向你告别的,可能再过几天。外子正在准备着成家……这是第四次成家。你可看到多么颠沛,多么浪费!

    多明妮加:事情总算拨云见月!你们是四度蜜月……(罗莎和胡丽达离去)

    景八:多明妮加和顾贝辛达

    多明妮加:你该知道了吧?荷西在这里,而他却在那边。我在盼望。我去胡亚娜家问问看,何事使他耽误了归期。他的事情有些扑朔迷离……但愿没发生什么,而这一次,我告诉你,我可不放松……他……他有啥值得留恋的?你想想看,女人对世界的幻想,可能有个女人缠住他,使他乐不思蜀……而他……男人啊!父不父,而就母不母……惩罚是免不了的,将来他的儿子爱我的程度……

    顾贝辛达:不要胡说八道。父亲永远是父亲……

    多明妮加:他一定更爱我;他会知道我所过的日子,知道他父亲如何对待我。

    顾贝辛达:你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儿子。

    多明妮加:我的永不会来临,不会来临。

    顾贝辛达:以前他几天不回家,而你也不知他人在何处,你却亳不为意是吗?

    多明妮加:以前!以前!现在和以前怎么会是一样?现在开始对儿子有不良的影响。

    顾贝辛达:当儿子是不得已的?

    多明妮加:我倒希望是个女孩,使她像母亲一样。儿子,儿子……让我有报复的机会,我一定让天下的女人朝夕不得安宁……而孙子们也像这个儿子一样的受罪!该是这样,我希望是这样……而不像别人,我既不爱也不想投以一眼;谁都不允许到这里……因为我不晓得……我不晓得……他们会窃取属于我儿子的,我永不会饶恕!

    景九:上述人物和贝巴叔叔

    贝巴:顾贝辛达,顾贝辛达,女主人!

    顾贝辛达:怎么搞的,为什么那么慌张?

    贝巴:因为发生……发生……一定要知道,村上的人都知道了。

    多明妮加:什么?是我的坏消息,快说!

    顾贝辛达:那有啥坏消息?有人开他的玩笑,而他们……

    多明妮加:不是,不是。快,快说!

    贝巴:事情是……是毕拉洛从牧场回来找医生。

    多明妮加:唉哟,圣母,是为了费利夏诺!他不在乌不里亚?

    贝巴:不,他昨夜骑马离开……向村里来。

    多明妮加:荷西已经回来了,而他没?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找医生?你知不知道?

    贝巴:据毕拉洛说,主人受伤了。

    多明妮加:受伤!谁伤他的?为什么不干脆杀死他!是谁?说啊!是谁?

    贝巴:我只知道这些……毕拉洛也没详细告诉我,只说他回来,受伤;其余的我就不得而知。

    多明妮加:现在去准备马匹,我们准备出发。我即刻就去那里。走,你,顾贝辛达,跟我去……唉哟,干脆把他杀掉,何必来告诉我!

    顾贝辛达:胡说,太太!可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争吵……而发生意外……或是一件不愉快的……你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尤其是不应该慌慌张张地说……叫我们吓坏厂。你啊,何必那么紧张,那只不过是……你看,把人都吓坏了……

    多明妮加:不,我没受到惊吓……我要的是想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知道?我早就一切都清楚,和所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荷西在这里,玛丽亚·胡亚娜没去教堂……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去找她,荷西知道了内情,两人发生冲突……错在于我,我该负起责任。我是个坏女人,使他去和她偷偷幽会……是她爱他,她告诉过我……而我……一样,接近我,接近他……好像是陌生人。好像他不曾认识她……他在隐瞒我事实。他是这么做!是他这么做!

    顾贝辛达:你在喃喃自语什么?你的脑子有问题。

    多明妮加:你在干什么?走啊,走……我自己去……纵使用爬着去……不,我要先去找荷西,找胡亚娜,我一定要知道……走,顾贝辛达……和我一道儿走……贝巴:不必急……时间有的是……

    多明妮加:嗨哟!事不宜迟……不要再耽误……

    景十:上述人物,胡亚娜和荷西(多明妮加一见到胡亚娜就向她问候)

    多明妮加:你一面哭一面走,对不?还有得哭呢,贱人!

    胡亚娜和顾贝辛达:多明妮加!

    多明妮加:(向荷西)是你,是你!你为何不杀她,她该是你所要杀的人,不对吗?

    荷西:你知道……?(向胡亚娜)现在你可看到了吧?你说多明妮加即使知道也不会来找你?我的话该不会错吧。要否认就否认吧,现在当场否认。你是个贱女人,不要脸……(准备打她)

    胡亚娜:唉!不要打我,我没错。我以母亲的荣誉发誓!

    顾贝辛达:好了,你!你想干什么?

    多明妮加:不要管他,不要管他,让他把她打死!有时候,男人也应该杀几个女人……她伤害了你哥哥……谁知道你不会杀死他……荷西:你说什么?我没伤害他……不是我!

    多明妮加:那么……荷西:是他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

    胡亚娜:请让我说几句……他根本没上村里来,也没来找我……

    多明妮加:那么,他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撒谎来寻自保吧。

    荷西:我没说谎。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费利夏诺有两三天没在乌不里亚过夜……我曾经想些以前也想过的……但是,自从费利夏诺同意把他乌不里亚的部分出售给我,而你也同意……我就找个借口和他一起再回到那边……每个夜晚我都暗中窥探,当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而昨晚,我看他骑马离去,而毕拉洛跟在后面……我徒步,跑,尽力,拚命……抄近路,选捷径……跑在他们的前头,偷偷地,不被人发现地进入村庄,整夜在我家附近环视……

    多明妮加:你看他进来了?

    胡西娜:我没看到任何人。说谎!

    荷西:我看见你的窗口有灯光,走一步熄了一个灯。

    胡亚娜:由于你不在家,我怕得要死……而整夜狗声吠叫不已,我猜想是你……

    荷西:那是另一条母狗!我的狗这几天借路费利夏诺,它和他很熟悉……一切安排得很好。

    多明妮加:最后呢,费利夏诺来了没?

    荷西:他没来……算是他的运气好,而我倒霉,我准备在这里当场抓人……

    胡亚娜:抓我?他到村上去,你不知道,他没来这里,门都是锁得好好的,没人能够把它打开。

    多明妮加:那么,他根本没到村上来?

    荷西:没有,因为据毕拉洛说,他点烟时,马吓了一跳,所以他摔下来,而……

    多明妮加:圣母玛丽亚!

    荷西:不必担心。没什么,只是胳臂……没什么……他走路到牧场,不想回去使你受惊,并且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胡亚娜:你不知道的并非全是事实。到达村庄之前,有许多路可走,哪一条路都可行……

    顾贝辛达: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相信,他是去那边……荷西:谁能证实?我有我的理由,相信我所想的。

    胡亚娜:你毫无理由,而你更是乌有。

    多明妮加:我?我的想法和荷西的差不多……并且认为那是我的错……上帝该责罚我,使你们和好如初并且永爱不渝!

    荷西:就因这样,必须有人先做牺牲。真是该死,我应该把他带回原来的地方,不然也不应该把他带出来。但我相信他曾回去过,而只有三夜不在乌不里亚;这一点绝不会错。

    胡亚娜:但愿你的话不会错。

    多明妮加:我们无论如何要晓得,费利夏诺若不是在责罚他自己,就是要责罚我们,我们该晓得才对……但愿不是这样,但愿不是这样……只要你杀死他,我同意你杀他。动手,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费利夏诺:(内面)多明妮加!多明妮加!

    多明妮加:(看见费利夏诺进来)你到那儿去了……你怎么了……你到那儿去了?

    景十一:上述人物,费利夏诺和毕拉洛费利夏诺:没事,你不都看见了吗……他们跟你说些什么?看看你们的表情。

    多明妮加:我们的表情应该怎么样?

    胡亚娜:你不必问。我来告诉他一切。荷西昨夜看见你离开乌不里亚;荷西认为你是来拽我的。

    多明妮加:荷西知道你离开几个晚上……而昨晚你并没有来到。

    胡亚娜:就是这些……他们都不相信我。

    费利夏诺:你们都是疯人!做梦也没想到会那么做……我连一个晚上都没去过村上……也没有半个夜晚来到……荷西:昨夜……我们不知道……费利夏诺:毕拉洛知道昨夜我们去过何处……毕拉洛:还有别的夜晚……我可以讲吗?

    费利夏诺:当然可以!

    毕拉洛:我们去莫利诺斯。

    顾贝辛达:我不说过吗?

    费利夏诺:我不已经讲过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荷西:我不相信!

    多明妮加:我也不!

    费利夏诺:信不信由你们。我不在乎!

    胡亚娜:不,费利夏诺,我不能忍受名誉的损失……费利夏诺:倘若不够,你告诉他们,你和我都知道……

    胡亚娜:我已向天上神祗发过誓。

    费利夏诺: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再向神明发誓……

    荷西:发什么誓?

    多明妮加:当然可以发誓……我倒认为如果发假誓……发誓吧……

    费利夏诺:向母亲,向最高神祗,向一切发誓……

    多明妮加:还不够……向你的儿子发誓。他是唯一属于你,也是属于我的。

    费利夏诺:你在说什么?

    多明妮加:你没听见吗?向我们的儿子,我们的,我们两个的。这个是真正属于我的。

    费利夏诺:你说什么?顾贝辛达:的的确确是。这是天底下最令人欢欣鼓舞的事!

    费利夏诺:你对……那么向我的儿子,我发誓……如果我说谎,他就化为乌有,如果他来到这世界而我并没说真话,那么有一天他会举手反抗我这个坏父亲……还要不要再加誓言?

    多明妮加:不必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可发伪誓,否则上帝会惩罚儿子……你必须相信他,荷西……说啊,说你相信他,不要皱眉头。他已经向我的儿子发过誓……荷西:因此我相信他,因为他是你的……

    胡亚娜:为我,你早该相信他,而不需等到人家发誓。

    多明妮加:我真是满意极了。我真不知身在何处。而你终于知道她不是你的妻子……但是我……真值得安慰!不是她的话,总该会是别的女人……

    费利夏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多明妮加:没错,对你谁都没关系。你谁都不爱……但是对别人的女人,“我不要,我不要,把我丢进捐献箱里!”也许你不相信,我却是向前跨了一大步……已经不再是为我而已,我得考虑我们的儿子……还有许多事情你未曾见过的,我曾经犯了四次错误;当你还没改正之前,有些女人爱你,那时是我要你改正。我自以为她们爱你是一种向我警告的方式,要我必须去爱你,并且要比她们更爱你。可是从现在起已经不是这个样子……乌不里亚和牧场的人,以及一切事情都告了一段落;他们都走了……

    景十二:上述人物,波拉,福哈,两个小孩,聆听上述对话之前,他们出现在门口。

    波拉:(听到多明妮加的最后几句话)唉,圣母!

    福哈:耶稣上帝!

    多明妮加:你们还有脸来见我?即刻走开!现在我就告诉主人……

    费利夏诺:你不是说过了吗?够了!

    多明妮加:滚开!滚开!

    波拉:女主人……

    福哈:我命中的孩子们!我们该如何?

    顾贝辛达:多明妮加!她们躲着未走,等着你发完脾气……现在,我看你又恢复了老样子……

    多明妮加:那么,你们把我的话当做什么?耳边风?……

    顾贝辛达:听我说,多明妮加,你知道我是第一个老是告诉你说你未碰过的事情还多得很……可是现在,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这么多的罪孽,再多也不算多……这些穷人往何处去?还有这些东西呢?……现在她们已不如以前给你那么多快乐……谁知道上帝已经给你一个儿子,他正瞧着你过去给予那些不是属于你的人的种种善行。

    多明妮加:你说得对,对。上帝,请宽恕我,如果没有他……不……为什么我们不可改变……是,思想的方式改变了,但是一个人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波拉:做何决定?

    顾贝辛达:不要多嘴!凡事都会有办法可想的。

    多明妮加:感谢……不知向谁说。

    顾贝辛达:应该向谁呢?上帝之心!圣母!你是生来当为众人之母!

    多明妮加:当我似乎看到他像这些……像这个,那是最美的……

    费利夏诺:(向荷西和胡亚娜)今天和我们一道用饭,多明妮加,对不对?今天是这个家的家庭节日,从今天起已有男主人来继承它……

    胡亚娜:如果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另一个男人……

    费利夏诺:是这样,从今天从现在,我并没说……管它的,走,小鬼应该会给我一些……

    顾贝辛达:大家都希望它是一个男孩,我倒有所准备,它一定是女孩。

    费利夏诺:就像它的母亲,对不对?

    顾贝辛达:那也不好,因为她必须考虑这个那个……是男孩的话,面貌像父亲,性格像母亲,这样最好……如果是女孩,面貌像母亲,性格像父亲……老天啊,该怎么办!

    多明妮加:你说什么!何必多猜测,上帝给什么就是什么,一切由天注定。

    费利夏诺:好了,那是什么音乐?

    顾贝辛达:是外子在……我不早说过,只要听声音就晓得是谁吗?听起来是男的音调,他一定是非常高兴,他带来了乐器为大家唱几首小调。

    费利夏诺:大家可以尽心欢唱,共享我们的快乐……(内面有人唱)祝福这个家,泥水匠筑墙,外面是光耀,内面是天堂。

    (贝巴、毕拉洛和青少年带着吉他进来)费利夏诺:欢迎!欢迎!孩子们……送酒给他们……

    全部:恭禧!处处皆晓!

    部分:费利夏诺先生万岁!

    另一部分:多明妮加女士万岁……万岁!万岁!

    贝巴:……万岁!怎么称呼?……

    多明妮加:还要等到嘉庆节日,不过我要替他取名费利夏诺。

    贝巴:那么,费利夏诺万岁!

    全部:万岁!(唱)先生女士们,多包涵,庄稼汉来献唱;灰尘处处飞扬,我的喉咙闹干旱。

    一人:唱得好,赐一杯饮料……喝下美酒……从今天延续万万年……

    费利夏诺:好,孩子们,你们各归各的工作岗位,去向女孩献殷勤,然后请她们一齐来跳舞……谢谢各位的光临!等着瞧,洗礼那天多么壮观。

    贝巴:赋别离!(大家唱)费利夏诺是一根石竹,多明妮加是一朵玫瑰;全心全意,向他们赋别离。

    我要说声再见,就像基督在伯利恒;我们在此共聚首;光荣就在心目中。阿们。

    全部:与上帝同在!……恭禧!……万岁上帝与恩宠!

    多明妮加:谢谢各位!(指着费利夏诺)看他,在哭哩。费利夏诺,你哭什么?

    费利夏诺:我也不知道。你是那小调,似乎听过许多次;但是今天对我……我想那一天一定会来临……以前我瞧着自己,你会是……想来想去只有分手别离……这是惟一能走的一条路……祖先……子孙……兄弟姊妹……永远厮守是不可能……(飘来音乐,远处最后一曲小调悠扬)

    多明妮加:不……歌词很美。我们在此共聚首,光荣就在心目中。阿门!应该这样,干干净净离开人间。

    费利夏诺:我?这副德性!你才是问心无愧……

    多明妮加:好了,就是这样……我已经原谅了你,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上帝不会宽恕你?……幕下内纳文特作品年表1866年8月12日生于马德里名医生之家。他有两个哥哥,大哥后来成为律师,二哥则承继父业。

    1879年在圣约瑟夫学校念中学。

    1882年进入马德里的中央大学研读法律。他对本科的兴趣不十分浓厚,但热爱戏剧,常以硬纸为舞台,上演他最早的傀儡短剧,以娱年轻朋友。

    1890年与英国的秋千艺术家葛瑞儿汀发生恋情,但不久即消失无形。

    1892年--1893年完成诗集《女人的信》、文选《奇妙的剧院》。

    1894年完成《另一个人的巢》,导演艾米里欧·马瑞欧同意搬上舞台,10月6日在马德里首演。

    1896年完成《上流社会》四幕剧,现代生活片段。10月21日在马德里首演。

    1897年完成《塔丽耶丝的丈夫》,2月13日在拉拉剧院演出。

    完成《在恢复期》,为卡门·可别尼亚小姐所写的独白剧,2月27日在马德里首演。

    完成《唐璜》,五幕剧,莫里哀的翻译作品,10月31日在公主剧院演出。

    完成《流浪戏团》,二幕剧,11月30日在拉拉剧院演出。

    1898年完成《野兽的进餐》,三幕一场的喜剧,11月7日在喜剧剧院演出。

    完成《女权剧》,一幕的写实剧,12月28日在喜剧剧院演出。

    完成《受煎熬之地》,由法国西班牙出版社出版。

    1899年完成《爱之苦恼》,三幕加上序幕的幻想剧。译自莎士比亚的喜剧。3月11日在喜剧剧院上演。

    《外科手术》,一幕喜剧,5月4日在拉拉剧院上演。

    《残酷的离别》,一幕喜剧,12月7日在拉拉剧院首演。

    1900年《安哥拉的牝猫》,四幕喜剧,3月31日在喜剧剧院演出。《参观旅行》,一幕四景的喜剧,4月6日在也斯拉瓦剧院首演。

    1901年《创伤》,一幕悲剧,7月15日在巴鲁雪鲁那剧院首演。

    《流行》,一幕闹剧,1月15日在拉拉剧院首演。

    《悄悄话》,三幕喜剧,1月19日在喜剧剧院首演。

    《未曾爱过》,一幕喜剧,3月3日在喜剧剧院演出。

    《牺牲》,三幕悲剧,7月19日在诺贝诺迭斯剧院首演。

    《省长夫人》,三幕喜剧,10月8日在喜剧剧院首演。

    《堂弟罗门》,三幕喜剧,11月12日在中央剧院首演。

    1906年和马拿布耶柔剧团前往拉丁美洲公演,大获好评。

    1908年《女主人》在公主剧院上演。

    1912年完成《火龙》三幕剧。

    西班牙皇家语言学院赠予他比规耳奖。

    1913年完成《野兽的进餐》三幕剧。

    完成《周末之夜》。

    1915年完成《公主宝贝》。

    1916年完成《愉快的小镇》。

    1919年演出改编自卡耳多斯的小说《无耻的人们》。

    1922年母亲去世。

    以萝拉·曼在瑞斐丝组的剧团之艺术指导身分,至南美展开巡回演出旅行。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22年三月,哥伦比亚大学西班牙协会为他举办一个欢迎会,而且成为纽约的荣誉市民。

    1924年《怀疑的美德》在方达耳巴剧院首演。

    在阿耳方索八世面前被命名为马德里市“喜爱的儿子”,并接受大十字章。

    1928年《天堂和祭坛》在艾斯克拉瓦剧院上演,剧中有反政府的革命暗示。

    1931年遭到来自共和党的首次攻击。在马德里出版的《ABC》杂志上发表文章,重申对一个统一的西班牙的信心。

    此后,他的剧本在西班牙均遭禁演。

    1935年在马拉加剧院强烈地批评共和的理想。

    西班牙内战爆发,遭到逮捕。

    1936年佛朗哥将军胜利,被任命为中央剧院评议会附属剧院委员会会长。

    1954年7月14日,死于马德里家中,享年8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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