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泰来向来身体棒棒的,不知药为何味,不知住院是啥滋味。
然而,连轴转的他终于病倒了,无可奈何地住进了医院。
住进了医院的乐泰来发现了一片他完全陌生的生活天地。
因为他是公司的老总,住的病房是档次较高的双人间。同室的另一个病友是某局的于副局长。于副局长不算什么大官,但他那局有行政执法权,按“不怕县官,就怕现管”的古训,他这尊菩萨大是不大,香火却旺得很呐。
乐泰来发现来看望这位于副局长的接二连三,好不热闹。
乐泰来无意中发现四个有点奇怪的现象:
1.这于副局长似乎没什么病,精神着呢;
2.来看望者都稍坐片刻即走;
3.没有一个空手而来的;
4.很少有亲戚来看望,都是局长下属与各有关单位的。
这位于副局长住了半个月后,喜色满面地出院了。
随之又住进来一位政协退下来的老主席。这老主席病得不轻,可看望他的连看于副局长的几分之几都不到。
乐泰来一比较、一联想,很快悟出了其中的奥妙。
病床上的他天马行空般想开了。他想:若能发明一台生病控制仪,那一定畅销,至少在官场里会热销。
出院后的乐泰来,召集公司研发部的所有技术人员开会,要求尽快研发出生病控制仪来。
强将手下无弱兵。大约经过半年左右,研发有了实质性进展,交到乐泰来手上的生病控制仪外形与手表几乎无异。载在手上后,只要临时调一下,那血压要多高就多高,血糖要多低就多低,反正,一切都可自控——换句话说,你想生病想住院了,只需把生病控制仪往手腕上一戴,把相关数据一调,往急诊室一走,医生一见那些数据,百分之百立即安排你住院。
如果你觉得该来看望你的差不多都来了,再躺病床上经济价值不大了,调到正常值上,医生不让你出院都不行啊。
更诱惑“冒号”们掏兜的是,这生病控制仪还能控制生什么病。倘若是癌症、艾滋病、禽流感、疯牛病,恐怕避之都不及,还会有几个来看望?因此在设计编程序时都编排好了,诸如痛风、血压偏高、坐骨神经痛、低热待查,等等,反正都是不会危及生命又正好够住院的病。
乐泰来关照手下首先去于副局长那儿,让他试用,先用后付款。
这于副局长试用后仅三个月,就一下子订购了三只生病控制仪。经调查,另两只他作为礼品送给了上司。
不久,这生病控制仪成了官场中极受欢迎的一种馈赠礼品。
乐泰来坚持三点:
1.不做广告不宣传;
2.不赊不欠不打折;
3.不开发票不上柜。
按理说,乐泰来做得够小心谨慎了。如果泛泛而查,一般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对此乐泰来很自信。但还是出了问题。问题出在于副局长身上,这于副局长一年生了四次病,弄得那些关系户每次都得屁颠屁颠赶到医院病房去烧香、进贡。可能“出血”多了,颇有怨言,有人写了一首顺口溜:“于副局长有本事,说生病来就生病。不轻不重一礼拜,香火到后人精神。春夏秋冬四季节,一季一病名堂新。若问病灶在哪里?钱字作怪真病根。”后来,这顺口溜传到了市纪委,引起了市纪委注意。一查,好家伙,这于副局长光生一次病,至少收好几十万,一年生四次病,不得收两三百万。
被“双规”后,于副局长坚持认为探望住院病人、送点钱乃人之常情,不属受贿。市纪委到医院一了解,医生都说于副局长之病好蹊跷。
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生病控制仪被曝光,舆论哗然。
乐泰来第二次住院了。这次比上次严重得多,他连连说:头痛、头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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