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心剑大侠专收女弟子是好色,心剑大侠一笑而已。青云道长几次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心剑大侠你不肯收男弟子是怕徒儿青出于蓝胜于蓝?”心剑每每用沉默来回答这类诘问。不过,有次喝了酒,心剑大侠酒后吐真话,他似醉非醉地对青云道长说道:“猫与老虎的故事听说过没有?猫幸亏留了爬树这一手,要不这猫师傅岂不会栽在虎徒儿手下……”
“照你这么说,中国武术岂不一代不如一代了。”青云道长向来爱与心剑抬杠。
“不,我只要选到了中意的关门弟子,我将毫无保留地教他,半手也不留。但这徒儿我必须中意!”
要被心剑大侠选中为关门弟子还真不容易,前前后后,心剑大侠不知挑了多少个,都因不甚中意而决断不下。
沙里淘金般淘呀淘呀,心剑大侠终于注意起了一个十龄童无言子,一是他无父无母,社会关系单纯,二是他乃苦孩子出身,吃得练功之苦,方能承受得住种种磨练,三是少言寡语口风紧,心剑大侠喜欢这样的徒儿。
心剑大侠终于决定收无言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决定把毕生武功毫无保留传授给无言子。
心剑大侠真是没看错,这无言子果然是练武的好材料,一点即通,一说即悟,加之勤字当头,仅三年功夫,即把心剑大侠的武功套路全学得很像模像样了。又三年,无言子把心剑大侠的内功心法一一学到了手。再三年,他天天陪心剑大侠对练,就像两位下棋高手每日里棋枰上对阵,拳来脚挡,剑来刀架。到后来,心剑大侠一眼神一手势,无言子就能猜得到其师傅将出什么招什么式,轻而易举就能化解。
心剑大侠对无言子说:“师傅已没什么可教你了,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素来沉默为金的无言子突然说:“我乃独臂天煞的孙子,我来此学艺的目的想来不用我明说了吧。”
心剑大侠万万没想到这位学艺十年不言不语的无言子竟是仇家的后代。小小年纪,城府竟如此之深,令他吃惊不已。
无言子冷冷地说:“我忍辱负重整整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不过,你是我师傅,对我也不错,我不忍杀你,但必须废了你武功,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心剑大侠心里明白,自己没留任何招式,论武艺,与无言子不相上下,但自己毕竟老了,哪敌得过他年轻,最后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若废了武功,苟活于世上,岂不像可怜虫一样?若传扬出去;自己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心剑大侠威仪如故,他傲然说道:“你不必动手了,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师傅,你就给我点尊严,让我自己了结吧,谁叫我瞎了眼收了你这样复仇心切的徒儿。无言子,师傅去了!”心剑大叫一声,举起掌心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或许是太惨烈、太悲壮了,或许是不忍心看到心剑大侠死的一刹那,无言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心剑大侠瞧得真切,就在无言子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举起的手,那致命一击的能量射向了无言子身后那老榉树上的一个马蜂窝。就在心剑大侠轰然倒地之时,成千上万只马蜂倾巢而出,扑向了立于树下的无言子。无言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着,千防万防没防到这一手,顿时陷入了马蜂袭击的人蜂大战中。无言子慌乱之中连忙发功,想金钟罩身,想以武功击杀马蜂,但马蜂从头上从胯下,从四面八方,前仆后继地蜇他,竟使无言子的头肿得如量斗般大,终于一命呜呼。
后来江湖上传:心剑大侠的死,是因关门弟子无言子不慎被马蜂蜇死,心痛自责而自我了断的。
只有青云道长怀疑这凄惨而美好的传说。经他暗中调查,终于查清了原委。但为了心剑大侠的声誉,青云道长一直未向世人公开。直到青云道长百年后,有人整理他的遗著时才发现了这个被隐瞒多年的江湖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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