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夏利-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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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检查很快就出来了,路平的直肠上长了个瘤子。瞧这位置!

    我在第一时间给任晖打电话,任晖的手机老是占线。任晖已经是处长了,平了她爸的职场纪录,要搁运动场上,这叫并列第一。

    任晖的电话打不通,路平的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癌,我一下子就慌了。至少从法律上讲,任晖是我师兄的老婆,没她,我们这帮人就什么都不是。

    任晖的电话总算打通了,我跟她说我师兄病了,肠子上长了个瘤。任晖说我知道了,我正开车往医院赶呢。我说你怎么都知道了?任晖说,这半个钟头我这电话就没闲着,“二猴”,郭雷子,老席,你是第五个了。我说还少一个,谁是第四个?吕局,任晖说。吕强?嗯。

    任晖很快就到了医院。见着任晖我有点紧张,不光是我,“二猴”他们也紧张。几年不见,多少还是生分了,再说,人家不待见路平,也不会待见我们。

    任晖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直奔路平。路平靠在病床上,见任晖过来,就像犯了错的孩子见着了爹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任晖见了路平的窘状,眼泪“刷”就下来了,一把就把路平的脑袋揽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任晖的胸脯还是那样,没瘪,我看得真真的。路平呢,我看不见他的脸,但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还是看得真真的。

    没有我们预想的千回百转跌宕起伏,简单得让人失望。这就是任晖,不穿马甲是她,穿上处长的马甲还是她,我嫂子。

    “二猴”,老席,郭雷子,我,又喊来了小袁,喝。“二猴”还没喝就哭了。“二猴”一哭郭雷子也哭了,两手捂着脸,眼泪还是顺着脸上的疤瘌错综复杂地往外流。

    医院给路平做了切片,以确定瘤子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二猴”和郭雷子去雍和宫上香,说是雍和宫的香火挺灵的。本来想让路平的儿子路军一起去,可路军正在读大学,大学生路军对进香十分不屑。任晖也不想难为他,就坚持自己去。我说任晖是处长,官身不自由,就由猴妹代理了。我没说出来的是久别胜新婚,我师兄和我嫂子这一别小十年了。两人黏着呢,腻着呢。

    切片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良性。呵呵,我说呢!

    医生在我师兄屁眼里捅了根棍子,啦就把瘤子给烧了。

    虚惊一场。虚惊过后,任晖拿嗔怪的眼神看我师兄。我师兄呢,咧着个大嘴乐傻了。前几天这家伙每天变着法子让我们给他弄吃的,牛蹄筋、炖牛肚、海参捞饭都吃了,就怕以后跟齐教练那样吃不着了。“二猴”嚷嚷着让他还,上贵宾楼还,上鸿宾楼还,喝他们的喜酒。

    我师兄路平和我嫂子任晖的喜酒还没喝上,“蚂蚱”的帖子就来了,也是喜酒。

    “蚂蚱”这厮怎么就非缠着路平和我们不可呢!

    转过来一想,不对呀,“蚂蚱”跟秃顶老陈玩真的了?不然这是跟谁的喜酒呀?

    跟吕强。路平说。

    “蚂蚱”跟吕强?是我脑子进水了还是谁的脑子进水了?

    路平端着,一脸高深的样子。我说你怎么一点都没跟我说呀?路平说我跟你说得着吗?是是,是跟我说不着,我既不是“蚂蚱”的爹,也不是吕强的老子,“蚂蚱”就是跟驴定终身也碍不着我球事。

    见我懒得问了,路平倒上赶着搭话了:那年咱俩撞山,夜里,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说,你说过什么?路平说,朋友妻不可欺。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路平确实说过。路平跟老陈不是朋友,跟吕强那可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合着“蚂蚱”一直就是跟吕强好着,秃顶老陈只是个顶包的!

    吕局到底是做大活的,攒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可是吕强到底看上了“蚂蚱”什么了?“蚂蚱”粗看还行,拆开了,外部总成件样样都让人看着有气。事事都有因,没病不死人,吕强和“蚂蚱”的“因”在哪儿呢?要么就是吕强看上她会说英语日语和法语,为日后撤退着想?要么就是“蚂蚱”抓着了吕强要命的地方?我怎么就觉得后背有点凉呢!

    “蚂蚱”的喜酒当然没去喝,不光我没去,“二猴”老席郭雷子小袁都没去。让我略感意外的是,我师兄路平和我嫂子任晖也没去。

    在“蚂蚱”和吕强结婚的前一天,我师兄和我嫂子去了西藏。没开我嫂子的捷达,开的是我师兄的红夏利。

    那辆红夏利,副座和后座改成了一张床,我师兄一个人躺着正合适,俩人就挤了。不过,挤着也正合适。

    原载《清明》2011年第5期

    原刊责编 陈晓农

    本刊责编 吴晓辉

    作者简介:魏强,男,现居北京。二十年前曾写过小说,近来重又从事小说及剧本写作。中篇小说《北京北》曾入选《中篇小说选刊》及《2010年度中国中篇小说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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