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么漂亮的妹子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后,上门提亲的肯定排了一长队,看那阵势简直要把红秀家的门槛磨下去两寸。可红秀挑来看去就是一个也相不中,你知道为啥?人家心里有人了,人家早就相中山上平洼村的柄子了。
柄子家穷,但柄子志不短。方圆十来个村子,在城里读完了高中的就他一个,人家一开口就文绉绉的,要多好听就多好听,穿戴也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化人。最让红秀动心的是,柄子头发里有一股香香的洗头膏味。那一次红秀到平洼村她二姨家走亲戚,正好和柄子走了个迎面,柄子头上的洗头膏味一下子香到她心窝里去了。
咱长话短说,也许红秀的痴情感动了上苍,两年后红秀真的和柄子结了婚。红秀觉得她嫁进了蜜罐里,幸福得没法说。但是她又隐隐觉得柄子并不幸福,红秀常常见他把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问他,他又不说是啥事。
他们结婚的第二年,柄子爹突然得了一场病,瘫了,柄子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终于有一天,柄子对红秀说:“我得出去。”
“出去?”红秀问,“去哪儿?”
“去南方。”
“南方?南方是哪儿?”
“南方就是南方,说了你也不懂,问这些干啥?”
红秀噎了一下,停了一会儿又问:“去南方干啥?”
“挣钱。”
红秀就不理解了,她说:“咱家不是还有二百多块钱吗?”
“饿不死,撑不着,这算狗屁有钱?”
红秀不再说啥了,她想,只要柄子能不再锁眉头,那他想去南方就去南方吧。过了两天,柄子真的打起背包走了。红秀强装高兴,把柄子送出村外,有人问,她就笑着跟人家说,俺男人去南方给俺挣大钱呢。临分手,她说:“你就放心地去吧,咱爹,还有地里的活儿有我呢。”
开始,红秀并没有感到生活太难,可渐渐地就不行了,光地里的农活就累得她快直不起腰来了,回到家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人,赶上农忙的时候,她经常连饭也吃不上。这时候她就特想念柄子,想家里如果有个男人该有多好啊。
大概是柄子走了将近一年后的一天深夜,红秀正做着和柄子亲热的美梦,院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响。红秀慌忙穿上衣服,拉开门想看看出了啥事儿,不料,一个人一闪身扎进了她的屋子。
来的人是村长。红秀吓得连连后退,话也说不利索了:“村……村长,你这时候来干、干啥?”
村长先是不说话,一双放着淫光的小眼使劲儿盯着红秀,过了好大会儿才说:“干啥,你说干啥?”说着就往红秀身上扑。
红秀躲开了,说:“村长,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啊。”说着她就做出要大喊的样子。
村长害怕了,说:“别喊,我这就走。”临出门,又回头说,“算你行,不过我就不信你不想男人。”
村长走了,红秀却抱着枕头哭了一夜,她会不想男人吗?她做梦都想柄子呀,你到底在哪里啊?你知道吗,我想你都快想出病来了啊!
再说柄子,他从家里出来后,坐车直接来到了深圳,在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个零活儿,月工资八百元。他本来想往家里寄四百,自己留下四百做生活费。第一个月的工资领到手后,他就拿着去了邮局,路上经过一个发廊,一位漂亮的发廊妹拉住他说:“大哥,进来理个发吧。”这时候柄子想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打扮打扮了,于是他就跟着发廊妹走进了发廊。谁知这家发廊是干那个的,发廊妹在柄子身上三摸两摸,柄子就撑不住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兜里的八百块钱也就剩下四百了。
柄子有点后悔,但又一想反正下个月还有工资,等下个月再往家寄也不晚。可是等第二个月工资发下来后,柄子又忍不住在另外一家发廊里花了四百。第三个月,第四个月,柄子始终没有往家里寄一分钱,他想:唉,反正人挣钱就是花的,咋花不一样?
红秀原以为那天夜里把村长吓跑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想她的好事了,谁知刚刚过了两天,村长就又来了。这次村长没有直接要求红秀办那事,他说红秀你们家的提留该交了。红秀虽然知道村长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嘴上还不得不说,村长你看我这男人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家,里里外外也够难的,你就宽限几天吧。村长的眼里又放淫光了,他说宽限也行,不过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红秀又哭了,柄子都走了近一年了,至今也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地里庄稼换的那两个钱儿,连给老人看病吃药都不够,哪儿再去弄钱交提留?村长就趁机抱住了红秀的腰,红秀死挣活挣挣不开,剩下的就只有哭了。
从这天起,红秀的院子里经常半夜响起“扑通”声。这一年,村长没有再收红秀家的提留,说红秀是村里的困难户,免了。村长哪天来,红秀哪天就想柄子想得特别狠。她想,柄子呀,你快点回来吧,咱不要挣那些臭钱了,你的老婆在家被人欺负了啊,你知道吗,柄子?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朝前滚着,直到有一天,柄子突然把电话打到村委会,说再过两天他就回家了。听到这个信儿后,红秀坚决地对村长说:“我男人就要回来了,你敢再来我就叫他打断你的腿。”
柄子刚进家门时,把红秀吓了一跳,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褂子,脸上也黑一块白一块的,像是三年没有洗过了。一问才知道,这两年柄子在外面拼了命地干活,也确实挣了不少钱,可正当他要带着回家时,包却在火车站被偷了,没办法他只有扒货车回家来了。没等柄子说完,红秀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心疼得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滴,她说:“不管咋着,回来就好,饿不死人家就饿不死咱,怕啥?”
可是红秀想错了,柄子回来后,和走之前不一样了。回来后他成天地闷在房里睡大头觉,红秀催得急了,他也扛着锄头到地里转一圈,但总是刚到地头就拐回来了。他说:“那点地种它干啥,辛苦一年还不够赔血汗钱的呢,那点收成我柄子根本就不看在眼里。”说归这样说,但柄子又丝毫没有挣大钱的门路,甚至根本就没有挣大钱的想法。红秀拿他没办法,只得再次偷偷地哭。她想这外面到底是个啥世界哟,好好的人出去两年,咋就变了呢?
村长对红秀并没有死心,柄子刚回来那几天,虽然他心里也很想再和红秀套套近乎,但他没有那个胆量,只能在红秀家院墙外转两圈了事,因为柄子不是一般的农村小伙子,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能人。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现在的柄子越看越像一个大脓包,于是他的胆子大了。这天,柄子刚刚被红秀劝到地里去,村长就推开了红秀的门。当时红秀正在给柄子缝制一件新衣服,她一见村长脸都吓黄了,她说村长你咋恁不要脸,俺男人都回家来了你还往俺家里跑?村长咂咂嘴说:“红秀你还得和我好。”说着就把红秀往床上推。
红秀急了,说:“村长,我跟你说,你再来我就让俺男人打断你的腿,你等着,我这就去地里喊他去!”
村长一声冷笑,说:“就他那个熊包,还打断我的腿?红秀你也想想,以前你一个人干活养两个人都困难,现在再加上一个吃闲饭的,你的日子不更需要我这个村长照顾吗?”
一句话说到了红秀的痛处,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村长乘机扑上去,再一次满足了他的欲望。
村长刚走,柄子就扛着锄头回来了,一进屋就说:“完事了?”
红秀的缝衣针就扎进手里了,她问:“啥……完啥事?”
柄子说:“你跟村长的好事啊。”
原来柄子刚到地里就回来了,进家时正好赶上村长和红秀办那事,于是他调头就出了家门,到外面遛了一圈才拐了回来。
红秀“扑通”一声就跪在柄子面前了。她说:“柄子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一个女人家也是没有办法啊,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愿打愿骂都随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
柄子却笑了,像得了个宝贝。他拉起红秀,说:“谁说要打你骂你了,这种事我在外面见得多了,根本算不得事啦,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得问问你,村长他给了你多少钱?”
红秀愣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机械地说:“钱,他没有给钱。”
柄子一巴掌打过去:“混蛋,不给钱你跟他干啥?”说完就怒冲冲地出了门。
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红秀觉得有人进了家门,来人一进来就抱住了她。开始她以为是柄子,可回头一看竟然是村长。红秀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你——给——我——滚!”
村长说:“滚?你叫谁滚?我是付了钱的。”
“付钱?”
“对,你男人收了我的钱,一下子要二百块,还说给我打了半价!”
很奇怪,好哭的红秀这次没有哭,她像死了一般任由村长摆布。
当天夜里,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柄子死了。据后来法医说,是他晚饭吃的面条里掺入了毒鼠强。第二天一早,红秀就被一辆警车拉走了。
村里有人听到红秀临上车时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杀的不是柄子,俺柄子早死在外面了。”
(刘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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