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顺当,签约付款后半个月过去了,按照双方签订的协议,今天是第一批海鲜装运起飞的日子。
一清早,张挺守候在经营部的办公室里,等着业务员王强从海南发来的消息。可是等啊等,一直等到下午三点还没有来电。正在焦急时,电话铃骤然响起,张挺神情紧张地抓起听筒,一听,果然是王强的声音,立刻笑逐颜开,拉开了大嗓门喊:“喂,我是张挺。飞机什么时候到青山?嗯……啥,五万元?三天之内就要汇出?”
听完这个电话,张挺直瞪着眼,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人像木桩一样钉在那里不动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来对方提出,还要预付五万元保鲜押金,如果三天之内不汇出,海鲜质量不保证,一切损失自负。
张挺一下子乱了方寸:当初订这批货要预付十万元押金,自己到处求爷爷、拜奶奶,把浑身的解数都使尽了,现在还要付五万元钱,到哪里去借呢?
这时,办事员小曲推门进来了,把一张大红请柬送到张挺面前,神秘地说:“张经理,有人请你晚上去跳舞。”张挺此刻心烦意乱正没地方发泄,听说要自己去跳舞,“噔”地跳起来大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跳什么屁舞?”抓过请柬就要撕,小曲忙提醒道:“这是汪吉庆的请柬啊!”
“汪吉庆?”听到“汪吉庆”三个字,张挺突然眼前一亮,连声说:“好好,我去,我去跳舞,一定要去跳舞!”张挺与汪吉庆在喜相逢海鲜馆分别后,还没有再见过面,本来他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刚交上朋友就向人家借钱,但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顾不上面子了,此刻,只有汪吉庆能救自己的命了。
时近黄昏,张挺特地上美发厅吹了头发,换上一身全新的培罗蒙西装,来到仙斯舞厅。刚下车,只见汪吉庆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彬彬有礼地说:“啊呀,张经理,你把我眼睛都望穿了。”他恭恭敬敬把张挺迎进舞厅,安排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舞厅不大,十几只小圆桌旁已经坐满了男女宾客,汪吉庆登上小舞台说了几句欢迎词,便宣布舞会开始。张挺定下神来,借着蒙眬闪烁的灯光,发现坐在自己前面的都是一些生意场上的熟人,一股愁绪又袭上心头,顿时感到失魂落魄起来。
汪吉庆在张挺桌旁坐下,伸手取过桌上的易拉罐,启开后往张挺面前一推,说:“喝点饮料,下舞池吧!”张挺推开易拉罐,身子朝汪吉庆跟前凑凑,焦急地说:“今天我有件为难事,想跟你商量。”汪吉庆见他满面愁容,忙问:“有什么事,你快说吧!”张挺便压低嗓门,把与海南签约购海鲜之事讲了一遍。讲完,他低声向汪吉庆哀求道:“汪大哥,小弟初出茅庐,社会上朋友甚少,这燃眉之事,只能仰仗兄长你帮忙了。”
“这……”汪吉庆听后,略微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说,“好吧!我的命也是小弟你救的,借五万元钱算什么。三天之内我帮你解决,放心,回去等我的电话。”这一番话,犹如搬掉了张挺身上一座山,感动得他真想跪下来朝汪吉庆磕头。
时间过得真快,第一天过去了,张挺没有接到汪吉庆的电话。他心里不急,反正还有两天,呼呼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张挺一早就守在电话机旁,可是一直等到傍晚,还没有消息,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汪吉庆事情多把他给忘了?这一夜,张挺几乎没有合眼,几次爬起来给汪吉庆打电话,可是一次都没有挂通。
第三天一早,张挺又接连给汪吉庆挂电话,电话通了,但是回说人不在,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子等待。他守着电话机,一步也不敢离开,可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张挺忍不住了,他感到事情不妙,立即推出摩托车,准备出门去寻找汪吉庆。
正在这时,“嘀嘀——”一辆小车急驰而来,停在经营部门口。张挺见汪吉庆从小车里钻出来,顿时像拾到了金元宝,奔上前喊道:“啊呀,大哥哎,你把我急死了,怎么不打个电话来呀?”汪吉庆没有吭声,铁青着脸走进办公室,喘了半天粗气,才难过地说:“小弟,实在抱歉,你的那笔钱我无法解决了。”
“啊?”这句话对张挺来说,就像晴天响了个霹雳,他大叫一声,差点瘫倒下去,扶着桌子镇静了一下,问:“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汪吉庆一屁股坐下,掏出香烟点上,狠命吸了一口,燃去了半支。他喷着烟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小弟,我倒霉了,最近,受深圳老板骗买了一批假货,客户纷纷要求退赔,正在打官司,惨啊!现在……”
张挺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说:“大哥,我的钱你要想办法啊!”“你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打官司钱都赔光不算,还倒欠了三十万。小弟,大哥实在无能为力了,大哥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
这番话像一盆凉水,把张挺浇得浑身直打哆嗦,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汪吉庆面前,哀求说:“大哥,看在我救你的情分上,你一定要帮帮忙,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帮我借钱呀!”汪吉庆慌忙扶住他,连声说:“别这样,快起来。你不要误会,知恩不报是王八,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张挺跪在汪吉庆面前,任凭他如何拉扯也不肯起来。这也难怪,如果汪吉庆这里的钱落空,海南的那笔生意就要泡汤。海鲜不及时空运,一天就要腐烂变质,十万元定金就付之汪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汪吉庆非常明白张挺的心情,见他缠住自己不放,急得直跺脚,狠声说:“张挺,你别死心眼了,跪在我面前,到天亮也不会有钱的,快想别的办法,时间不饶人啊!”
听到“时间”两字,张挺像被人用尖刀捅了一下,“腾”地跳起来,抬手看表,已是晚上七点多了,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这时,汪吉庆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小车,他向张挺晃了晃手,摇头叹息着,没有说半句话,“嘀嘀——”汽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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