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报梅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串可怕而诡秘的笑声，竟然是桑月的。她想喊声救命，可喉咙完全丧失了声气。她听见一个响亮的金属物件落在地上，很快，月光就幽然地浮现在上面，白森森得像落了一层砒霜。报梅忽地想起那天她从药铺买回的毒药，她本想找机会药死腊毓的，却让桑月那个畜生给搅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呢！而此刻，她又仿佛听到桑月的声音：快去死吧！不会有人来救你这个贱货！要不就等着让小鬼子搞死你吧。
报梅挣扎着摸到那把匕首，这正是她从铁匠铺里帮桑月取回来的东西，而现在，她却要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手就本能地颤抖不已，她想这就是命，想一想那些在她身体上快活过和曾令她快活过的男人，她觉得一切如烟雾一般渺茫。男人全都是狗，是畜生，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匕首紧紧捏在她的手中，它迸发出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一道闪电。此时，她蓦地看见外面火光早已充斥着寂静的天空，黑夜顿时亮如白昼，她绝望的悲鸣与苦笑在一阵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中完全湮灭。
桑年从睡梦中惊醒。后院已完全弥漫在熊熊的烈焰之中，他听见日本人在火海里鬼哭狼嚎，他们个个如惊弓之鸟胡乱地朝四周或天上放着空枪，而枪声在火势中显得苍白无力。
桑年古怪地吼了一声便疯狂地一头扎向后院，他的脸在炽艳的火光映衬下宛如剥去了一层皮，子弹朝他呼啸而来，他的眼中全是红色。
翌日。有关潘家后院鬼子弹药库爆炸以及潘掌柜的小老婆腊毓深夜失踪的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有人回想事发当晚曾在柳树巷遇见过出走已久的青年桑月。他走路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个人，那时，他的身体紧贴着路边的墙壁，他的手里捏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刀锋在临街的所有墙壁或门板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一直往前延伸下去。
责任编辑 赵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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