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闷地问手下:“他现在鼓弄到什么程度了?”手下回答:“下个月就要开赛了,听说他别出心裁地把决赛地点选在了老黄的农场。”刘正痛苦地搔了搔光秃的脑袋,重复着他近期才掌握的低级动作,可沉睡的记忆就是不争气,没有一丝想起赌注筹码的灵光闪现。他郁闷地说:“你他妈的就不能想方设法地把那个该死的赌注给我问出来?”手下爱莫能助地说:“老板,该想的办法全都用过了,可是,只有你们两人知道的赌注谁又能问得出来呢?”“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刘正无可奈何地吼道。在他最狂躁的时候,手下用平静告诉他什么是处事不惊,他平静地说:“事态的发展远没有您想得那么悲观,我们只要不让那个臭乞丐获胜,他陆之遥就赢不了。”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手下另辟蹊径的策略让刘正阴霾了多日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这个主意好!养你还是他妈的有点用。”
他难得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充分展开,就被推门进来的秘书无情地打断了。她把一帧做工考究的请柬递给他,说:“大红传媒的人送来的。”刘正打开请柬,上面写着新锐歌手大奖赛的日期和地点,里边还夹着一张陆之遥的便笺,问他有没有当评委或赞助一个环节的意向。刘正觉得这张疯狂的便笺,有点羞辱和挑畔的意思了。他用手中粗大的雪茄烟把评委两个字烧成一个冒烟的黑洞,他把目光从逐渐变焦的洞口直射到手下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让那个臭乞丐变成哑巴,老子重重有赏。”
林三从山庄回到城里一个叫“大吉祥”的饭店,王亮就在这里打工。林三走在油渍和酒精混合在一起特别粘脚的大理石地上,看见王亮满头大汗地穿行在那些残渣剩饭之中,和那些无聊地坐在一边嗑瓜子聊闲话的厨师们相比,他疲倦的身影像劳模一样崇高。
林三赶紧过去帮忙,他们把桌子上的碗筷碟盘杯一股脑搬进乌烟瘴气的后厨,好像全天下所有的餐具都集合在他们身边了。
干完了所有的活儿,已经是深夜了。
林三和王亮慵倦地走在如水的星光月影里,通身的疲惫让他们的行走像醉汉一样踉跄。
忽然,在他们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束刺眼的光柱冰冷地照射过来,锋利的光柱先是一道,紧接着数条光柱连成了一片,把他们的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达声以高分贝的能量咆哮起来。至少有十辆摩托车狂叫着从不同的方向向他们席卷而来。摩托车群在他们四周陀螺般地旋转着、运动着、咆哮着。车灯的光柱绞杀在一起,马达的轰鸣声和骑手们的怪叫声,山呼海啸般将他们淹没其中。
林三没想到这么疯狂的阵势竟是为他们摆的。这让他马上想起下午陆之遥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山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的策划和炒作,你大胆应对,啥事都没有。”心里有底的林三大义凛然地把王亮挡在自己的身后,用身体为他遮住了那片刺目的切割。他对惊慌失措的王亮说:“别怕,这些都是陆老板的策划和炒作,明白吗?”王亮害怕地说:“你说的怎么一点也不靠谱呀!”
包围圈越缩越小,其中一名骑手对他们吼道:“臭小子,识相的哪来的回哪儿去,如果再敢用破锣的嗓子唱歌,老子让你们立马变成哑吧!”林三从惊恐万分的王亮手里夺下那半瓶客人剩下的“衡水老白干”酒,他知道这酒的浓度,关键时刻可以当酒精使用,没想到它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林三慢慢地解开衣扣,脱下了汗渍斑斑的衬衣,他像拍电影似的从容不迫地打开瓶盖,狠狠地喝了一口,为了给自己接下去的搏斗壮胆。随后他又灌了一口,这回他没有咽下去,而是全喷在了衣服上,车手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时,只见林三掏出打火机,沾满高度白酒的衬衣腾地燃烧起来。乱窜的火苗,映着他坚毅的脸,他带着这团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恫吓他的车手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车手没料到林三会有这么一手,面对那团燃烧的愤怒,他们一时不知所措。火光带着浓烟,迎面翻滚过来。
摩托车队的阵脚被林三的勇猛打乱了,混乱中忽然有人打了一声长长的唿哨,慌乱的车队抛下他们俩顷刻间逃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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