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全村欢天喜地,大家都涌到码头上去迎候亲人。火旺比谁都激动,他急着给哥哥一个惊喜。但他不敢让女孩儿出来,自己临出门时还用一把黄铜锁把门锁住。平时是不锁门的,渔村基本是家家门户洞开,邻里之间需要借个斧头、锯子什么的,或一时缺根葱、少把盐,都可以直接进门来拿。他之所以要锁门,是怕女孩儿跑了,又怕万一女孩的家人得到音讯找来了,还怕渔船上一下子回来那么多的男人,对女孩儿有威胁,总之是怕哥哥失去这个女人。
哥哥还在船上帮忙卸货,火旺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跳板上挤上船去,拉了哥哥就要他回家。
船老大说:“阿火想吃奶啊?这么急拉你兄回去干吗!”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就兄弟俩,两人差了快10岁,是哥哥养大了火旺。虽说是兄弟,不如说是父子或母子,水旺是又当爹又当娘。
水旺看到弟弟就有一股怜爱,嘴巴笑个不停。他怕船老大的话惹弟弟不高兴,替火旺打圆场:“这次出海遇险了,阿火想我了,是不是?”
火旺却说:“不是!”
“啊?不想兄啦?”水旺都笑起来。
其他人跟着笑,说:“你疼他没用啦,人家不想你!”有的还说:“现在懂得想老婆了!”
火旺急得满脸通红,大叫着:“你们不知道啦!兄你快回家,回家就知道了!”
船老大逗他:“是不是给你兄找到老婆了?家里藏着女人?”
火旺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船老大怎么知道消息的,怕他把女人抢走。他不敢吭声。
站在船下两条腿没在海水里的海树婶却冲着船上大声喊:“他在白龙湾捡了个女人,要给他兄做某!”破锣嗓子喊得几条船的人都听到了。她是在船下等着捡人家担鱼时,不小心从竹筐里掉下去的小鱼,就像收割后的麦田,老人小孩可以捡遗留的麦穗一样。有时,担鱼的人会顺手丢几条鱼给她,乡里乡亲的,她也是打鱼人的遗孀。
“哇!”船上的人大叫,“真有女人了呀!”推着水旺说,“快去快去!白龙湾的女人要好生侍候!”渔民们对白龙湾并不忌讳,似乎男人更喜欢水妖。
水旺不知是真是假,他怕火旺被说急了,就顺水推舟地下船,船老大不忘把分给他的一筐海鲜和他舍不得吃的一只大虎蟹让他拿着,叫他多吃点,晚上才有力气。那只虎蟹是他想留给弟弟吃的,平时不容易逮到,只有台风天虎蟹才会从很深的洞穴里出来。所以,勇敢的渔民,有时更喜欢有风浪的日子,可以发现大海的珍藏和秘密。
回家路上,火旺絮絮叨叨地把捡到女孩的经过讲了个大概,他担心地问:“兄,你说,她是人还是仙?”他不敢说妖。
水旺想,女孩可能是在这次风暴中落水的邻近地区的人,近点的有云霄、诏安、南澳,远点的有汕头、潮州、澎湖,再远就是海南和台湾本岛了。这次的风向是从东南向西北刮,他们的渔船就被刮到了澎湖。他觉得,女孩应该是在诏安或南澳一带落水的,才可能活着漂到白龙湾。这样,她很快就会回家的。他不相信女孩儿会留下来跟他们过日子,也不相信有什么水妖的事,就开玩笑说:“母的就行!”
回到家,看到家里变得整洁亮堂,有一股甜甜的气息氤氲在屋子里。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裳的女孩子坐在西屋的门槛上,头斜靠着门框,头上插着一朵长在墙缝里的牵牛花,嘴里衔着一根芒草秆,正怡然自得地吹出一种好听的声音,是一种他们不熟悉的调调。
水旺觉得那声音在哪里听过,他一走神,手里的鱼筐掉到地上。女孩听到响声,笛声停了,她看一眼水旺,不像第一次看到火旺时那样茫然地瞪着眼,而是红了脸,收回一只伸长的光脚,羞羞答答地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从头顶落下,遮住了她的脸。
水旺像丢了魂,站在原地不动。火旺上前推推女孩,示意她起来跟哥哥认识。她抬起头,斜眼看水旺,半羞半怯,但仍不肯站起来。
水旺看到她黑黑的、瘦瘦的,眼睛很大,鼻梁高高的,嘴巴有点阔,眉目间有一种天真和娇媚。她还是个孩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
水旺又喜欢又紧张,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不敢靠近女孩儿,只是搓着手没话找话对弟弟说:“阿火,你咋这样好运?”
火旺赶紧讨好地说:“给兄做某。”
虽然这是火旺一再说的,水旺也相信是这样的,但真的看到眼前的女孩,想到她就会是自己的女人,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他喃喃道:“怎么好,是你捡的啊!”
弟弟急忙说:“我捡给阿兄的!”
水旺已听不到弟弟在说什么了,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像天外来物的女孩子。他小心地走到她面前,蹲下,郑重地问:“你要在我家住下?”他做了个睡觉和吃饭的动作。女孩儿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也不回答。
火旺说:“她是哑狗!”又说,“她听不懂!”女孩儿来家里七八天了,没有说过一句话。有一次,天上突然一声炸雷,女孩吓得跳了起来,火旺才确信她耳朵没坏。又有一次,她帮火旺煮饭的时候,一个火星弹到她手上,她叫了一声什么,火旺才确信她是会说话的,是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话。但是,火旺、海树婶、村里的其他女人问她话,她都愣愣地看着人家,没反应。至今他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出了什么事,她家还有什么人。海树婶给她下了个结论:“废物!”
不管是不是废物,只要是女人就好。水旺好像捞到了大鱼,脸色一亮,不再多说,一边叫火旺到海树婶家借一坛米酒,一边抓了火旺养的小母鸡就宰。火旺不愿意借海树婶的酒,他借了别家的,他也没跟哥哥说海树婶的毒咒。兄弟俩围着女孩儿吃了一顿有鸡有鱼有米饭的晚餐,水旺把鸡腿分了一根给女孩,一根给弟弟,自己只是大口喝酒。那只虎蟹给了弟弟,火旺又给了女孩。但火旺想到海树婶说的话,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吃饱了饭,女孩洗了碗,就端了油灯走进她已睡了几天的西屋。这间房原是兄弟俩睡的,女孩来了以后,火旺让给她睡,自己睡到原来父母住的东屋。今晚,水旺无疑是要睡在西屋的。
此时,天色已黑。渔村的夜是与海风结伴而来的,夜幕像潮水一样慢慢拢上来的时候,海风也像海盗一样扬起沙子抽打在石屋土墙上,把村子团团裹住,用它那千年不变的嗓音一声又一声地嘶吼着。远处的大海像幕后的指使者,甩打着海浪在助威呐喊。渔村的夜,因男人们的归来变得结实而骚动,空气中传递着有力的脚步声和开心的笑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和狗的低吟。
兄弟俩呆呆地看着女孩进屋,好像她把一件紧要的事留给了他们,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两人的身子都僵硬了,喘气声也变得粗重,他们不由自主地对看一眼,眼神像绝望的猛兽。仿佛一个信号,水旺不由分说站起来,搓着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掌,这是他要干事的前兆。
看到哥哥叉着两条腿像一只“翘尾公”踱进西屋,火旺的心情突然变得跟酱缸一样分不出味道。他恼怒地蹬了一下腿,不想把脚边的一只木凳踢倒了。“砰”的一声,在绷紧的气氛中,先把自己吓着了,他怕干扰哥哥,但水旺只是回头看他一眼,幽暗中他看到哥哥眼里闪亮的光,还有咧嘴一笑露出的白牙。那一道白像刀光一样劈在火旺的脑门前,他第一次发现哥哥的陌生。
火旺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大气不敢出地等着里面发出声响。他知道哥哥很容易把像沙虾一样的女孩儿打开,露出柔嫩的胸腹部,这是火旺向往已久的地方。想到这里,火旺就像被火燎到一样全身又烫又痛,不知不觉间,胯下已多出一物,两眼含着泪。
突然,西屋传来女孩凄厉的叫声,他整颗心提起来,想再听听下文,但屋子归于沉寂。他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回自己的屋子,扑在床上不敢动。想象着西屋的情形,自己的什物也忙活起来,结果他也没闲着。
一整夜,西屋里的声响让他睡不着。他偷偷跑到西屋门边,所谓门,就是一个门框,没有门扇,也没有门帘,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他看到哥哥像个醉汉,脸上挂着说不清是笑还是恼火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地扑到女孩身上。有时又像漏气了一样从女孩身上瘫软下来,但一会儿又爬上去,好像那里有什么他总也搞不清楚的东西。女孩刚开始还想抵抗,还想把自己的身子卷起来,但哥哥两手一抹就把她打开,他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在她打开的柔软部位乱拱乱咬。女孩无力抵抗,然后就像一团面,软绵绵地任哥哥摆弄。在哥哥着魔似的在她身上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时,她从惊惧、痛苦到麻木、疲惫,最后像死了一样睡过去,任他怎么折腾都不知道了。火旺也惊呆了。
等到半夜被哥哥叫醒,一屋的月色铺排得到处都是银光,月光下的哥哥像醉汉一样,他傻傻地笑着,似乎魂还在女孩身上。
哥哥小声问火旺:“你要不要?”
“要什么?”
哥哥用嘴努努西屋:“她。”
“啊?”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去睡她。”
他一骨碌坐起来,叫着:“她是阿嫂了。”
哥哥说:“嗯,我总算做了男人,很爽的,你也去试试。”
他吓得捂住自己的裤裆,带着哭腔喊:“我不敢!”
哥哥鼓励道:“她是你捡的。”
“我不敢!”
哥哥想了想说:“也好,那她以后就是你阿嫂了,你的女人兄给你买!”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跟女孩亲近了,她是阿嫂了,虽然他一开始就没想要碰她,可被哥哥这么一说,心里却痒痒的,这些天跟她相处的愉快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他很想去看看她。但他知道,自己已不能随便进西屋了,以后西屋就是哥嫂的房了。他突然觉得,哥哥不但占有了女人,还跟自己生分了,以后自己不是哥哥最疼爱的人了!这是火旺没想到的,他感到怅然若失。
哥哥的样子让火旺产生莫名的陌生和厌恶。他低着头,不敢看哥哥,而哥哥的心思也不在他这儿,他无心跟火旺浪费时间,拍拍弟弟的头说:“那,你睡吧,我过去了。”他像火星,一闪就不见了。
他知道哥哥又去干那事了,他都干了一夜了!火旺的心上像被刷了一层厚厚的桐油,又黏又紧又憋闷,他想:在等哥哥回来的那些天,自己把女孩照顾得那么好,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他也没想要干什么,他都是想着哥哥呀!他气得把被子枕头摔到地板上,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对不对。
这是一对患难兄弟。据说他们母亲曾生了好几个,至于多少个,谁也记不清,最后只剩他们这头尾两个。有的一出娘胎就回去了,有的哼哈了一阵子也走了,没一个活到出牙的。都说他们是命大。
就因为这个命大,让他们感到冥冥之中有某种支撑,便有了点自大,两人之间在兄弟以外还有既像难友又像战友的情意,是一种绵软而坚韧的东西。他们就这样麻花似的缠绕在一起,离开了谁,哪里都不对劲,好像那支撑要塌了一样。
小时候,他们常常在戏耍到昏头时,或有意外收获时,比如在退潮的海滩上捡到大鱼,两人会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接着又哈哈大笑,然后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地上是蚵壳是猪屎都挡不住他们。总是哥哥抱住弟弟,他比弟弟大9岁,皮包骨头的弟弟在他怀里扭着蹬着的时候,他分明感到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像退潮时来不及逃回海里的鱼,心里有一种惊喜和爱恋。
以前水旺见过父亲把一个久不作声的弟弟扔进一个草袋子里,像扔一只死蟹一样。父亲提了弟弟的两只光脚,弟弟是头朝下装进草袋里的。父亲拎起草袋,背着手,走出门去,草袋就在他的屁股后面晃。母亲顺手把弟弟睡过的木盆拿到院子里,倒磕一下把里面的被单、棉絮、衣物倒在石板地上,用脚踢开,翻过木盆与那些东西一起放在太阳底下晒,自己径直到猪圈喂猪去了。猪仔发出一片抢食的“叽喳”声。
父亲低头走到村西头的崖边。路上碰到几个村人,都点点头,没说话。只有阿头伯含着烟嘴问:“又去了?”父亲“嗯”了一声,继续走路。阿头伯也走,却突然拔出烟嘴扯开嗓门吼起来:“抓鱼的啊——是真艰苦,少年是——娶无某,生囝是——装草蒲,吃老是——无人顾……”阿头伯沙哑的声音,被海风吹得到处都是。父亲站在崖上,宽大的折裤被风吹得鼓胀起来,使他远远地看去像一个鸡笼。阿头伯的声音散了,父亲把草袋举到齐眉高的地方,像是在掂分量,然后收回手臂一甩,“呼”地把草袋抛进海里。水旺吓得把四根手指塞进嘴里,生怕哪天父亲不高兴了,也把自己装进草袋抛入大海。
他依稀记得父亲的举动跟母亲的肚子有关,母亲的肚子总是大着,走路很难看,像是在水塘里吃饱了田螺的鸭母,走路一摇一晃的,好像要把肚子里的东西晃下去。等她的肚子晃下去了,家里就有了小孩的哭声,母亲说那是弟弟或妹妹,但没多久,哭声就没了,弟弟或妹妹也不见了。他就是搞不清楚弟弟妹妹怎么来的,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哪去了,只有那次看到父亲把一个弟弟装进草袋子里,他才明白弟弟妹妹们到哪去了。他突然有一种恐慌,知道这是一件不好的事。他想躲起来,慌慌地在家里转了一圈,又感到无事可做,家里没其他人,父亲又出海去了,母亲下地干活,以前弟弟睡觉的木盆竖起来靠在墙角。家里静得像白龙湾的乱坟堆,只有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已经翻了无数遍的蚵壳堆里继续翻找着,刨得嘴上都是血。他闷闷不乐地端起弟弟睡过的木盆,踱到屋后,坐在一块石板上,抱着木盆看着刺眼的太阳,慢慢啜泣起来,越哭越想哭,最后倒在石板上睡着了,木盆倒扣在他脚边的地上。醒来后他忘了自己曾经哭过,但心里空荡荡的,从那以后,他的心就老是空的,很没有着落的时候,他就要去抱抱木盆,直到这个弟弟睡上了木盆。
后来他知道那个弟弟是死了,他不懂得死是什么,只知道父亲把弟弟抛到海里,他想如果自己也这样被扔出去,就跟那个弟弟一样死了,再也不会吃饭了。结果他分不清死和被抛入海里的因果关系,只感到自己也有这种威胁。但看到眼前这个弟弟活蹦乱跳的,他就感到很欣慰,似乎这个弟弟活着,自己就没有被抛入大海的危险。所以,他对这个弟弟很看重。
他喜欢用力抱紧弟弟,弟弟也喜欢在他抱紧时使劲挣,这种力与力之间的对抗,让他们感到彼此的存在。直到弄疼了,才停下手来,莫名其妙地看一眼,然后又笑。一天的心头就很安稳。从小没有人抱、没有人亲的弟弟喜欢哥哥这样弄他,他总是想方设法引诱哥哥弄他,有时干脆央求道:“兄,咱再来滚,哈?”他叫哥哥“兄”或“阿兄”,哥哥叫他“阿火”。往往哥哥还没动手,阿火已笑得全身打战。弟弟笑得全身打颤的模样让他充满了自豪,童年的记忆就是这种自豪和抱着弟弟时胳膊、胸部那种骨与骨碰撞的温柔的痛感。村里人也都记得,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常像狗一样咬成一团,满村子打滚。
母亲是在生完这个弟弟后,由父亲用一张草席卷起来,扛到龟仔山的坟地里埋的。人们以为弟弟也会被装进草袋扔到海里,父亲等了两天,但等不及,就出海去了。弟弟交给了他,父亲还指指墙角的草袋子说:“等他手脚硬了,就跟以前一样。”他做了个投掷动作。草袋是用来装咸鱼的,家家户户都有。人死了鱼死了,都会变僵硬。
他不敢看父亲,装作快睡着的样子,等父亲一走,他立即喊来家里刚下崽的黑狗,让它躺下,把狗崽扔到一边,把软绵绵的弟弟放到黑狗的怀里,弟弟闻到奶香,拱着拱着,小嘴就拱到了黑狗的奶头,发狠地吸起来,吸了几口,奶水又从嘴巴和鼻孔溢出来,呕了黑狗一身。黑狗舒服得狺狺哼着,自己的孩子在旁边爬来爬去,它眯眼看着,无动于衷。弟弟活了下来,他是靠黑狗的奶水和村里女人们的好心养大的。父亲在一次出海后没有回来,他像弟弟妹妹们一样,葬身大海。对于打鱼人来说,这是命中的归宿。村里有许多孩子跟他们一样没有父亲,而他们连母亲也没了,女人们对他们有一份怜惜。
兄弟俩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水旺十六七岁就跟着大人们出海去了,他得养家,他还想要挣钱娶老婆。现在火旺也17岁了,因为先天不足,加上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水旺不让弟弟出海,他心疼弟弟,每次出海,那辛苦劳累就像剥了一层皮。如果遇到大风暴,在海里,是跟过鬼门关一样。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劳累只能自己扛,不能让弟弟去!
火旺知道哥哥疼自己,自己也一心要为哥哥好。但是,昨天,在看到哥哥干那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会讨厌哥哥,也会冒出来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他感到羞愧,连自己都讨厌了。
天还没亮,他起床煮好了稀饭、煎了鱼,心想他们劳累了一夜,醒来一定饿了。再到西屋听听动静,哥哥嫂嫂睡得正香呢!他一颗心踏实下来,看看家里,因为有个女人与哥哥睡在床上,这个家才像个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哥哥欢喜,自己就欢喜。但他不知道等他们醒来后,是一种什么模样,他不敢看,便背了鱼篓出门,做贼似的,只想躲着哥哥和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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