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夸奖，凯尔。很荣幸你对一切都很满意。”夏娃面对新郎展开了感激的笑容，“但要说是奇迹，可就抬举了。”夏娃满意地巡视着婚礼会场。白沙覆盖着整个会场的地板，近200位精灵身穿特别定制的夏威夷花衬衫，大部分手拿一杯杯口饰有小纸伞的鸡尾酒在会场悠闲踱步。会场内，诶维斯·普利斯特版《夏威夷婚礼之歌》在循环播放。夏娃觉得，除了在这个别样的魔法般的“北极圣诞前夕的夏威夷婚礼”，她很难再有幸听到这首美妙的夏威夷婚礼之歌了。
“克里斯一定会很满意的。这就是她想要的。”
夏娃和凯尔相互理解地点点头。他们都知道克里斯·柯林格勒真正想要的是在真实的沙滩上举行她的婚礼，但家庭嘛，总是需要相互妥协的，即使是圣诞老人的家庭也是一样。
“你今天很美。”凯尔说道，“裙子很合身。”
“谢谢。裙子很棒。”她说道，“一个月后，我回到家，就算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我也不会忘记这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凯尔突然表情严肃。“对了，夏娃，亨特提前离开，克里斯和我都感到很遗憾。如果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我们——”
夏娃知道他接下来会讲什么，赶紧抬手制止，“好了，凯尔，别说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是来庆祝你和克里斯新生活开始的。”她竭力抑制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今天可不能哭，不能再为亨特·尼尔森哭了，再也不了。
新郎也意识到了，“好吧，你要记住，爱可以战胜一切，真的！”
她强颜欢笑，“希望如此，至少这会有益我的工作。”是时候从“被抛弃的前女友”转换到“高效的婚礼指挥者”了，“现在，请找到你的伴郎，然后从木槿花拱门那儿上台。”她低头查看记事本，皱眉道，“我们有没有确认过圣诞老人的位置？”
因为现在仍然是圣诞夜前夕，所以圣诞老人还在分发礼物。只要他一回来，婚礼就会如期展开。虽然她知道圣诞老人是一个既善良又绅士的老人，但是在她亲眼看到圣诞老人出席这场热带婚礼主题的婚礼仪式前，她还是不敢过分自信。
“他应该马上能到了。”凯尔瞄一眼手表，说道，“或许我可以请拉普斯去指挥中心查看一下？”
夏娃摇摇头。“不用了。别麻烦拉普斯了。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更放心。”
凯尔听了大笑。“那我去找尼克了，相信他知道他爸爸在哪。”
“好。你要随时注意圣诞老人的反应，看看是不是如我们所料。”
***
亨特双手插袋，感慨意大利现在的寒冷。他在圣彼得广场周边游荡，看人群聚集在这儿，听教皇的圣诞节演讲。
他抬头望向天空，期望看到浮华和他商量好的接头信息。浮华一直没来接他。虽然待在梵蒂冈过圣诞节很不错，但他心不在此，他想去的地方是北极，和他的夏娃一起。
口袋里，他的手指触摸那个丝绒盒子，他轻轻地转动盒子，静静地祷告，希望夏娃能原谅他的不辞而别。
***
“请各位来宾安静，”圣诞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整个圣诞中心，“我是新娘的叔叔。我刚刚才着地，马上我就要将我的侄女转交给她的新郎了。请管弦乐队准备。”
两百位精灵自发地看向拉普斯，当听见他正在演奏尤克里里时，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细语，夏娃注意到他们的惊讶。突然，圣诞老人就想起来他们所说的“海滩主题婚礼”，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场背叛。
“夏娃？”克里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担心，“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我很担心。”她棕色的眼膜放大，就同她的女儿一样。
夏娃双眼在这对母女身上转了一圈，职业本能马上闪现。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安抚不开心的圣诞老人，但是这个浑身紧张的新娘，她还是能解决的。她先把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诺艾尔，你今天真漂亮。”夏娃绽放她最真诚的笑容，“你开心吗？”
小姑娘点点头，她眼中的光芒告诉夏娃，对于她妈妈和爸爸的婚礼，她和他们一样开心。真棒！
要是圣诞老人能同意就更棒了。夏娃看向通往礼堂的门。也许马上就能同意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那扇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圣诞老人穿着他的红色丝绒衣服和黑色靴子，站在门廊口。他巡视一圈由于他的到来而突然寂静的房间，脸上是看不出所以的表情。圣诞老奶奶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表情同她的丈夫一样，晦涩难猜。
夏娃大概能猜到圣诞老人所想。礼堂里铺满白沙，而不是他希望的白色木长椅。无疑，圣诞老人希望他的精灵能穿上他们最好的节日套装，但他们却穿着夏威夷花衬衫，沙滩裤和人字拖。管弦乐队没有了，换成了尤克里里。空气中到处是椰子香浓的味道。他所希望的圣诞气氛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夏威夷风情。
夏娃知道，此刻她必须站出来充当这个调解者，夏娃低声安抚了新娘，随后走上前，在圣诞老人面前站定。“你好啊，圣诞老人，还有圣诞老太太，”她绽放一个绝对灿烂的笑容，率先开口，“分发礼物的工作应该很顺利吧？”
圣诞老人深蓝色的眼睛望向她。夏娃似乎能看见他眼里的小火花，但那不是愉悦的小火花，而是愤怒的小火花。夏娃猛咽了一口水，深深吸一口气，“请听我解释。”
圣诞老人举起戴着白手套的手，“夏娃，我是不是要上台致辞？”
夏娃将记事本抱在胸前，说道：“当然。”
“你们应该能想到，现在我和我的妻子该有多疑惑。圣诞节后，我们总是会去毛伊岛度假，但就现在而言，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可依然是圣诞节前夕啊。”他低头看一眼手表，“是啊，就像我说的，还是圣诞夜前夕。”
夏娃不欲打断，她知道，圣诞老人还有话说。他本就是个多话之人。这是这周她体会到的。
“我亲爱的妻子和我都很高兴看到凯尔和我的侄女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我们是那么喜爱克里斯和诺艾尔，希望他们能拥有最好的婚礼。就我们而言，最好的婚礼，就是传统的圣诞前夕婚礼。”他环顾整个会场，对于他所看到的，他难受地摇头，“但现在看来，你们想的和我们期望的完全不同。”
夏娃注意到，会场两头的克里斯和凯尔相互交换了担心的眼神。在场大多数精灵愧疚地不停挪动着。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尽力把这场婚姻布置好。“圣诞老人，希望你能明白——”
但是，圣诞老人打断她的话。“我只想对在座各位说一句话。”他大步走到会场中心，脱下他的夹克衫，露出一件短袖的夏威夷衬衫，张开双臂大声高呼。“圣诞快乐！”
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夏娃睁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圣诞老人，随后，她由惊讶变成大笑。所有人都自发地鼓起掌，全场振奋！
圣诞老人走上前，双手拥抱夏娃。“马哈啰[1]，夏娃，为你所做的一切。马哈啰。”
夏娃闻言，双眼满含泪水。圣诞老人和他的家人感谢她，但现在可不是时候。现在，可是婚礼时间啊！
***
“这是我参加过的最开心的一场婚礼了。”夏娃席地而坐，脱下她的人字拖，把脚丫子伸到白沙里。“哦，这感觉棒极了。”
“来和我说说吧。”乔丽递给夏娃一杯白葡萄酒，席地坐在她身旁，说道，“你们那儿，应该有一些搞笑的婚礼吧。”
夏娃笑道：“乔丽，如果我离开了，我一定会想你的。”
正躺在沙子上捏热带雪人的拉普斯闻言抬起头看向她，“你也会想我吗，夏娃？”
“当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敢相信，当时我是那么固执，不相信圣诞老人和北极的存在。”
乔丽笑道。“我们不会在意的。如果没亲眼见过，是很难相信的。”
“就像爱情。”拉普斯接道，他说这话时，语气比平时来得严肃许多，“有时候我觉得爱情是最难跨越的桥梁。”
“我懂你。”她试图不去想亨特，但是整场婚礼和宴会下来，她总是不经意地想起他。虽然她看着克里斯和凯尔相互宣誓，听着他们相互倾诉爱与永恒时，她是如此开心，但心底，她总是在遗憾。
乔丽的笑容不再那么明亮。“你知道的，你和亨特之间，还不晚。”
不，晚了，晚得连提起来都倍感疼痛。她忽然意识到，没有亨特的人生，简直度日如年。她唯一能想到就是把记忆永久封锁，尽可能地封锁。
***
雪橇降落的广场全是精灵，亨特费力地从人群里穿过。尽管他拥有身高优势，但是他和人群的前进方向正好相反。他的雪橇正好停在了新婚夫妇将要去度蜜月的地方。
节日的气氛如此浓烈，亨特却毫不奇怪。部分可能是因为圣诞前夕，但他知道，夏娃才是最大的原因。她竭尽全力策划一场完美的婚礼，而圆满的仪式和愉悦的宴会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惜他当时不在，但幸好他回来了。现在，他得赶紧回到夏娃身边，请求她的原谅。
突然，他脑海中涌现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如果夏娃已经离开了怎么办？他马上叫住离他最近的精灵。“打扰一下，你知道夏娃·本宁顿还在这儿吗？”
精灵高兴地说道：“我刚刚看到她在喝白葡萄酒。嘿，应该是在婚礼上。对吧？”
“我也这么认为。”亨特说道。他点头致谢。大步走向夏娃的房间。虽然他一直都很幸运，但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刻还未到来，他知道他不值得她的原谅和她的爱，但他还是想放手一搏。
***
夏娃啪地合上行李箱的盖子。这个箱子是从乔丽那儿借来的，用来放这边朋友们送她的纪念品，还有精灵们给斯塔西家的宝宝准备的各类礼物。夏娃环顾整理一空的房间，终于意识到真的是时候离开了。宴会上，圣诞老人一家极力劝说夏娃同他们一道去毛伊岛度假。虽然这个邀请诚意十足，但是她觉得她不适合陪同出游。她觉得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曼哈顿，投入到工作的怀抱。情人节就快到了，伴随而来的，一定是各类婚礼咨询和筹划。
她把行李箱竖在地上，又去衣柜里拿她的大衣。正好看到圣诞老人送她的礼物，她还没有开启。犹豫半晌，她把礼物放在床上，盯着礼物看了许久。虽然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礼物，但是她知道，圣诞老人送的礼物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一定是特别的。夏娃忍住诱惑不去打开。因为圣诞老人送的这个礼物，值得更认真地对待。
夏娃解开粉色的丝绸蝴蝶结，打开礼物盒的盖子。她轻轻地将上面的银色包装纸揭开，看到一条山东绸的真丝裙整齐地叠放在盒子里，夏娃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条裙子。她眼角湿润，几近虔诚地取出裙子，捧在手心抖开，往身上比照。
“噢，圣诞老人，”她轻声轻语，“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落地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裙子是抹胸款的，腰围处绕了一圈芭蕾裙般的绸缎腰带。胸围处是手工缝制的珍珠和水钻，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些珍珠和水钻。她认得这条裙子，甚至不用细看她就知道，因为这就是她的裙子，是她12岁那年亲自设计的裙子。那时候，她还很年轻，相信童话故事，相信幸福永在。
突然，她听见一阵敲门声，她觉得她知道外面站的是谁。圣诞老人一定想来看看她是否已经打开了礼物。“请进。”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仍然全神贯注于她手上的裙子。
“嗨，夏娃。”
闻声，她迅速转头，“亨特？”看见来人，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走进房间，看着她手里拿着裙子在身前比画着，说道：“我来找你。”
“找我？”她未能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诧异。亨特看上去有点儿凌乱和疲惫，毕竟他从意大利转了一圈回来。即使如此，这样的他也让夏娃心跳加速。“你为什么不待在梵蒂冈？”
“因为你不在那里。”他的笑容里带着些许试探。“我是去了梵蒂冈，但我一到那儿，我就知道我错了。”
夏娃尽力不做他想，以免希望最终惨淡收场，“我不明白。你见到教皇了吗？”
“见到了。”
他的话让夏娃像被泼了一头冷水。看，万事依旧。亨特因公出差采访，最后才回来，待在她的身边，可一通电话又将离开。她不会再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了。
她垂下裙子，最后看了一眼，就小心地叠了起来，捧在手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亨特，但是我现在得走了。我得回曼哈顿去了。”
“我们一起走。”
她能听出他话里的小心询问。
“不要。”她试着不去看他，但说实话，很难。他对她来说似乎是块神奇的电磁场。“你决定去见教皇的那会儿，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亨特走近几步，说道：“我没有去采访他，夏娃，我的选择是你。”
她皱眉。“但你不是说你见到他了。”
“我是见到他了。但不是为了采访。我是去拜访他的。”
“拜访？”她十分疑惑。
他点头。“是的。没到意大利前，我就知道，离开你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浪费了教皇的时间我向教皇致歉，但我告诉他我必须要回来见我深爱的女人。”
夏娃目瞪口呆。“你在我和教皇之间，选择了我？”
亨特接下来的话语虽轻柔，但毫不犹豫，“以前是你，现在也是你。不论如何，都是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夏娃极力忍住涌上来的哭腔，“但你还是去拜访了？”她说道。她现在很乱，但她必须搞清楚。
作为回答，亨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黑色丝绒小盒。“我请求教皇为这个做祷告。”他打开盒子，举到她面前。
瞬间呆住，夏娃只是紧紧地盯着他递过来的盒子。这是一只钻戒，碎钻围绕着一颗爱心形状的红宝石。夏娃瞬间双眼泪涌不止。
“夏娃，请你收下吧。这是我的爱，是我对你的全心全意。从今天起，我的身心皆为你所有。”
她伸手去接，但突然发现她怀里还抱着圣诞老人送给她的裙子。她转身把裙子放进礼盒，与此同时，她在盒底发现一个之前未曾注意到的信封。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她毫不迟疑地打开卡片，阅读里面的信息。
我们最珍惜的渴望源于我们的梦想和信仰。在梦想成真之前，夏娃，你要坚信它的存在。你的心会告诉你最想要的。听从内心的渴望。
爱你。
圣诞老人
夏娃双眼紧闭。她的心知道她最想要的。要坚信梦想，她似乎能听见圣诞老人在她耳边轻语。他说的对！她的心真的知道！一直都知道。那就是亨特，她想和亨特在一起！
她温柔地叠起她亲手设计的婚礼礼服，然后转身看向亨特。“我愿意。”
闻言，他开怀大笑。“愿意吗？”
“我愿意。”夏娃扑向他的怀抱。“我愿意我们长相厮守。”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轻啄他的双唇，“我愿意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注释：
[1]马哈啰：夏威夷语，谢谢，感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