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时10分,王捧着他爹的骨灰盒,坐进了灵车车队的一号车内。
7时28分,所有车辆、人员各就各位,老张一声令下,队伍向王的老家行进。鼓乐齐鸣,炮声震天。
9时20分,车队受到隆重的进村接待,幡旗飘飘,人头攒动,火铳、响天雷、震天雷、彩雷王密集在天空炸裂,用巨大的声音和浓烈的硝烟宣示小山村曾经的一个伟大存在。
王带领他的亲人跪谢完一家又一家的路祭后,他爹的骨灰盒才得以安放在那口粗犷而结实的棺木之中。
行过祭礼,八条健壮的汉子围绕“龙头杠”转三圈,在棺木被抬起的最后一刻,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礼生左手端着满满一碗大米,右手抓米奋力抛撒,嘴里大声念道:“天无忌,地无忌,人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阴阳无忌,诸神到此,百无禁忌,孤魂野鬼,远殄他方。”
顿时,千百颗米粒像千百支利箭,裹挟着道道寒光,向我们飞速射来。
原载《创作与评论》2012年第11期
原刊责编 曹庆红
本刊责编 章 颖
作者简介:潘绍东,男,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湖南汨罗人。曾当过教师,现供职于汨罗市政协机关,兼《汨罗周刊》副刊编辑。毛泽东文学院第11期中青年作家班学员。在《北京文学》等刊物发表过文学作品若干,《长江文艺·好小说》曾转载短篇小说《歌郎》。
创作谈:有关抑或无关
潘绍东
我曾是一名小学和初中教师(主要教数学),现在是一名基层公务员。作为一个职业人,与文学没有什么关系;但作为一个“生活人”,我自学生时代就一直喜爱文学,一直梦想哪天能当上作家,文学书籍一摞摞地买,一本本地读,文学创作虽然不多,但也一直不曾辍笔,与文学始终保持着不离不弃的关系。
有人说现实世界是文学的母体;有人说文学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还有人说“贴地”的文学才是好文学。而纳博科夫则说:“我们要把它(任何艺术品)当作一件同我们所了解的世界没有任何明显联系的崭新的东西来对待。”王安忆也说过:“这个世界(小说)我们对其基本上的了解是,和我们真实的世界没有明显的关系……它是一个另外存在的,一个独立的,完全是由它自已来决定的,由它自己的规定、原则去推动、发展、构造的,而这个世界是由一个人创造的,这个人可以说有相对的封闭性,他在心灵的天地,心灵的制作场里把它慢慢构筑成功的。”那么,文学作品与现实世界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何种关系?恐怕一时很难说清。就《守丧》来说,说它与现实有关,是因为我在机关单位十多年,每年都有几次甚至上十次到殡仪馆参加吊唁活动的“机会”:有些缘于理,有些碍于情,有些则是情理交织。有时,还得亲自参与治丧工作,在那儿做一些迎送、开烟、摆花圈、写祭幛的活儿,一呆就是好几天。这些经历,必然在我的小说中或多或少地得到映射;说它与现实无关,小说中的人物与我所在区域的领导、同事和朋友,基本无一可以对号入座。到底有关抑或无关?我也说不清楚。
小说写完后,给朋友老蒋看,老蒋说不错,只是“第五天”力量不够,还要来点高潮。于是,我便加了“上访”那段。现在看来确实增色不少。朋友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对我来说却是点石成金般的受用,从而直接影响到小说的最终品质(尽管还有很多不足)。小说的作者只有我一个,但小说的成败与他人的点拨关系莫大。
小说的发表和转载,与人缘、地缘、贿赂和强买强卖关系不大,与编辑的良心、敬业、辛劳和审美取向关系莫大;小说发表后和转载后,与喜欢阅读和勉强阅读的读者始有关联,与不愿意阅读和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篇小说的绝大部分世人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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