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笔者忆及四十年前老舍先生创作这部巨著的情景。那是济南沦陷前夕,老舍忍痛离开妻子胡絜青和三个幼小的儿女,只身逃亡武汉。1938年,胡絜青携子女从济南回到北平,靠教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直到1943年日本兵加紧掠夺,实行强化治安,挨饿、受冻、恐怖使人无法忍受下去,胡女士才毅然带着三个孩子,历尽千辛万苦,万里寻夫,奔赴重庆。
到重庆后,一家人住在市郊的北碚。当时老舍先生刚刚割过盲肠,身体虚弱,新知旧朋都来探望,见到胡絜青来自北平,自然详细询问起北平的情况。胡絜青一遍又一遍地叙述老百姓的苦难,老舍在一旁默默地听了一次又一次。谁也没想到这些活生生的材料,使他长久以来构思的一部小说在心中逐渐成熟起来,终于在1944年元旦,忍着病痛开始创作起《四世同堂》。
老舍先生原计划用两年的时间写完这部一百万字的小说,但因他屡被疟疾折磨,常因贫血头晕而写得很慢,直到抗战胜利才写完第一部《惶惑》和第二部《偷生》,完成了全书的三分之二。
第三部《饥荒》是先生1948年应邀在美国讲学时写完的。然而,遗憾得很,从20世纪50年代起直至“文革”,全书最后十三章没有发表的机会。1966年,“文革”狂飙似疾风暴雨般席卷大陆,老舍先生被诬指为“资产阶级权威”,在劫难逃,这三部珍贵的手稿也像老舍先生的生命一样永远从世间消逝了。近年出版的十三章《四世同堂》,是从这部书的英文缩写本再译为中文找补回来的,但已不是先生原来的文字了。
综观先生的一生和创作,应该说,《四世同堂》是其写作时间最长、篇幅最大、耗费心血最多的一部,也是他的心爱之作。如今成功地拍摄与播放这部电视剧,使更多的人了解这部巨著的思想含义和艺术价值,也更认识世界闻名的作家老舍先生的伟大。先生九泉有知,当可稍慰于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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