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学的校园夏景是美丽的,眺望西北,有隐隐约约的西山,勾抹出一片远景;颐和园的万寿山佛香阁,圆明园废墟的断壁颓垣,点染为清晰的近景。清华园校舍高楼和燕大的水塔遥遥对峙,成为北京西郊这两座最高学府的标志。在燕园之内,东大地、燕南园的幢幢洋房与西侧的蔚秀园、北面的郎润园等古老园囿相配合,簇拥着校园内的楼台亭轩、湖光塔影、蔚绿青翠、树影婆娑,真是处处赏心悦目,令人陶醉。
那一年暑期,我住在未名湖北岸的男生宿舍北楼。黎明起床,迎晓风,戴残月,先跑到临湖轩南面的球场上玩一会儿网球,然后回宿舍沐浴,早餐后,又到湖畔垂钓,待到艳阳爬上坡,略有热意,便收拾钓具而归,这时正是8点多钟,该是工作时间了。乃去图书馆,查资料、填卡片,伏案疾书,撰写文章。
午后,在去图书馆之余,偶与留校同学结伴,骑车去颐和园龙王庙天然游泳场游泳,其时东北短跑名将刘长春正在那里任场长,这位田径赛元老的体态已发胖了。有时会遇到校务长司徒雷登先生,他暑期生活是清晨骑马郊游,午后也来游水。六十多岁的老人还能和我们青年同学一起游到石舫。
晚饭后,有时去燕南园教授住宅楼拜访邓之诚、齐思和诸教授,观赏邓老珍藏的清末民初风物照片,聆听齐老谈古论今。这都非平日上课时间所能享受到的文化陶冶,时或去朗润园拜访吴雪川教授。吴老是清末翰林,在燕大是挂名校长,也给学生讲几篇古文,孤身一人,有个孙儿也不在膝下,可是门生甚众,不断有人前去承欢。他一见学生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或正挥毫题字的笔,欣然畅叙起来,虽已白发苍苍,还是不谈到深夜不散。
新闻系主任刘豁轩,他早年毕业于南开大学,曾在天津《益世报》任过多年总编,与主笔罗隆基珠联璧合,把《益世报》办得有声有色。离开《益世报》后,即到燕大新闻系任教,他是我的良师益友,那个夏季,我是常去拜谒的,有时也在园内巧遇。
时光匆匆,一去已是四十三年。负笈燕园的游钓乐趣,培育我成长的良师硕德,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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