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科的人说：“老李，这不怪你，这批办公用品都是处长介绍到他小舅子店里去买的，质量太次。”
正说着，处长进来了，一眼看到桌上那块碎玻璃板，脸就拉下来了：“谁弄的？”
老李想说是他不小心弄碎的，损坏公物照价赔偿，他马上就到街上去划一块赔给公家。可刚张口，处长张嘴就是一通严厉的训斥：“老李呀，你也是个老同志了，遵守劳动纪律，爱护公共财产，这是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难道要我三番五次地给你讲吗？”
处长讲了老半天，老李一句话也插不进，等处长讲完走了，老李才有空擦一把汗。
回到自己办公室，老李心想：批评都挨了，我何苦还掏钱赔？买一块玻璃要几十块钱呢，儿子的工作还没着落，女儿又马上要结婚，家里正缺钱花……他脑子一转，于是就把自己办公桌上的好玻璃板搬到财务科去，把那块碎的换了回来，用透明胶带把碎缝粘好，又用文件夹把它遮着，这样旁人就不大会察觉了。
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让人察觉，就越是会被别人察觉。这天，单位搞卫生，处长亲自检查，检查到老李办公室时特别认真，还用手指在桌上抹呀抹。这一抹，就抹到老李桌上这块碎玻璃板了，处长责备老李说：“老李呀，你怎么又打碎玻璃板了呢？”
老李本想解释这就是从财务科换回来的那块，可刚张嘴，处长又唾沫横飞地训斥起他来：“我说老李呀，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上次你弄碎了别人桌上的玻璃板，我不过是批评了几句，怎么，心里不服气？不服气也不能拿集体的财产来撒气呀！你对我有意见可以提嘛，怎么能这么干呢？”
处长说完最后一句话，也不容老李解释，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李气得浑身颤抖，他想了想，咬咬牙立刻上街，掏出五十块钱划了一块新玻璃，回到办公室换上，心想：这回看你处长还有什么话可说？
换下来的碎玻璃有几块大的，老李舍不得扔掉，准备拿到玻璃店里划划齐整，然后拿回家可以铺到家里的小桌上。
这天下班，老李提着捆好的碎玻璃刚走出单位大门，一辆“奥迪”迎面开来，“吱”一声在他身边停住了。只见处长“噌”地从车里跳出来，指着老李手里的玻璃，怒气冲冲地说：“好哇，又碎了一块！又碎了一块！”
老李觉得非得把这事从头到尾好好给处长解释一遍，可处长根本不让他开口，处长把老李狠狠批评了一顿，从行为到思想，然后又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最后说：“你明天可以不来上班了，在家里写检查，什么时候有了深刻认识，就什么时候再来上班。这段时间，没有工资，你也别想拿到一分钱奖金。”
老李在单位里一向为人老老实实，做事兢兢业业，没想到现在一块碎玻璃板竟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这时正是下班时候，单位的职工，还有来往行人，都围上来看处长像教训孩子一样训他，老李心里真不是滋味，回到家里饭也吃不下，闷着头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老李起床时忽然觉得头晕眼花，他一下子倒在床上，动不了身，也说不了话。家里人赶紧把老李送到医院，一检查，不得了，脑溢血啦！
老李躺在医院里，同事们都来看他，处长也来了。此刻，处长的态度完全变了样，他拉着老李的手，说着暖暖的话：“老李同志，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组织上会考虑的。”
老李哆哆嗦嗦地抓过放在床头的纸和笔，写下一句话。处长一看，老李写的是：给我说话的权利。
（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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