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人推开卧室的门,门发出吱呀呀的微弱的响声。床上的母子二人都没有一丝反应,树人走到床边,随手把拎着的一兜北京果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是他在北京站等车时买的。树人看着熟睡的皎蘩和孩子,娘俩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甜。皎蘩那样年轻那样漂亮,完全是没结婚时少女的样子,嘴角还露着微笑。孩子斜着身子,头在母亲的臂弯里,两只脚调皮地搭在母亲的腰上,他双腮通红,额头上的痘痘晶莹剔透,如露如电如梦幻如泡影。树人缓缓地躺下,躺在母子两人的外面,面朝着她们,孩子柔软的头发刺得他直痒痒,孩子鼻孔里扑出的带着奶腥的热气直扑到他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躺了不知多长时间,树人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关好。他连夜乘车回到了北京,就像没有回去过。
事实上,这是树人在回都匀的火车上的想象。真实的场景其实是这样的:火车刚到都匀,树人一下车就被守候在车站的两名警察抓住了。他们揪着他的头发,掐着他的脖子,扭着他的胳膊,使他抬不起头来,一支冷冰冰的手枪顶在他的腰上。
皎蘩闻讯抱着孩子赶到车站派出所时,树人已经被押解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你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吗?”一名四十来岁戴眼镜的警察问。皎蘩木讷地点点头。
“这是他留下的,拿走吧!”警察指了指墙角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用塑料绳捆扎的一兜色彩鲜艳的盒子,最上端一盒上印着大大的四个字:“北京果脯”。
皎蘩还没有动,她怀里的宝儿一把把果脯提了起来。
“爸爸!”他兴奋地嚷嚷着,声音那样稚嫩、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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