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想像中的意大利的天与天时,但想望总不免过分;在这世界上最美满的事情离着理想的境界总还有几步路:意大利的天,虽则比别处的好,终究还不是“洞天”,你们后来的记好了,不要期望过奢,我自己幸亏多住了几天,否则不但满意,差一些不曾十分的失望。
初入境时的印象我敢说一定是很强的,我记得那天钻出了阿尔帕斯的山脚,连环的雪峰向后直退。郎巴德的平壤像一条地毯似的直铺到前望的天边,那时头上的天与阳光的确不同,急切说不清怎样的不同,就只蓝天比往常的蓝,白云比寻常的白,阳光比平常的亮。你身边站着的旅伴说“阿,这是意大利”,你也脱口的回答“阿,这是意大利”,你的心跳就自然的会增快,你的眼力自然的会加强,田里的草,路旁的树,湖里的水都仿佛微笑着轻轻的回应你,阿,这是意大利!
但我初到的两个星期,从米兰到威尼市,经翡冷翠去罗马,意大利的天时,你说怎样,简直是荒谬!威尼市不曾见着它有名夕照的影子,翡冷翠只是不清明,罗马最不顾廉耻,简直连绵的淫雨了四天,四月有正月的冷,什么游兴都给毁了,临了逃回翡冷翠那天我真忍不住咒了。
(发表于1925年8月19日北京《晨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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