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斗笑得眼都眯着：“哎呀，你去哪里了？那么好的戏没见着！”
“瞧你幸灾乐祸的！那不是你的革命兄弟吗？”
“是啊，今天真是寸了。咱们不是要走吗？我就没敢使劲喝，他们哥儿几个喝高了，跑到人家喜宴上去捣乱，把人家新郎给打了，后来王远被人家堵在外头打惨了。”
“怎么就选了王远呢？”青果好奇了。
“这也是该着的，你知道贴赤风的那女的吗？王远把她搞定了，拉了她又不好走门，就跳窗想到外面去快活。哎哟！正跳进人家的埋伏里，这一通打，把那个女的吓个半死，还好她马上跑回来报了信。”
青果一听，也忍不住笑起来：“瞧你们这些该打的，没个好的！那后来呢？”
窦斗开心得眉飞色舞：“这楼里的哥们儿听了还有不急的？谁怕打架啊？这几天吃香喝辣的，憋得都恨不得大打一场。大伙儿冲了出去，把王远救了回来，跟这些个山里的土匪一通乱打，把他们打跑了。”
“啊？！”青果喜得大叫一声。
窦斗眼里冒光，兴奋地接着说：“没想到，这帮子地头蛇、土匪，他们邀了一大帮的人来，百十来口人呢，都带了家伙，这么粗的大木头棍子，”窦斗两手比划了一下，“把这里围住了，谁也别想走了，见我们的人就打。”
“你，你什么意思？这些人现在就在外面，我们出不去了？”青果更惊了。
“哦，你以为呢？刚才送王远去医院都交涉了半天，其他的都别想离开。这回惨了，王远流了那么多血，得缝个十几大针的。”
“那陆华旁边的不是公安吗？难道他们不管吗？”青果急得问。
“青果，这些公安怎么会向着我们这些外人？你难道连这都不明白？现在要看陆华的本事了，看他怎么搞定这件事情。”窦斗笑着搓了下手。
青果站在窦斗身旁，也兴奋起来：“我想出去看看这帮子人，我好奇他们长什么样？”
“好，你出去看看，看他们还在不在？这里还有几个受伤的兄弟，看能否送出去？”
青果听了抬腿就要往外走，还没走两步，窦斗抓住她的胳膊，喊：“你还真敢往外走啊？回来，回来！这些土匪真没准打女人呢，他们都红了眼了，你可真够勇的！”
青果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这有什么？不过她还是回到了窦斗身边，知道今晚是走不成了。
陆华面对面地跟刘局长坐在当地公安局一间小办公室里，他已经跟他耗了快两三个小时，事情一发，他就知道不妙，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这个刘局长抓走任何一个艺术家，现在已经有一个躺在医院里缝了针了，不能让事态再进一步恶化。说实话他有点后悔，当婚礼的队伍进到酒店隔壁大厅时，他就该警觉，这些喝醉的“土匪”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刘局长面白，精瘦，一双细眼，面无表情，抬手吸一口烟，不耐烦地吐出来。陆华低头诚恳地说：“刘局长，真要感谢你对这些艺术家的照顾，你看，如果不是你同意及时把那位受伤的画家送到医院，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呢？”
刘局长现在和两个小时前比起来已经平和多了，当他刚听说画家们在酒店里闹事，聚众打架，第一个反应就是非得抓几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些外地人欺负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还了得？他怒不可遏，没想就碰上陆华，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却不卑不亢，有理有节，该争取争取，该承担承担，一步一步地，把事情压下来，不过刘局长还是没有放弃他的初衷，他今晚一定要抓至少一个进局子，不这样，怎么能杀一儆百？叫乡亲们气顺？
陆华见刘局长没答他的话，就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他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说：“刘局长，您看，来这里开会的艺术家们都是全国有影响的人物，我们这次在你们这里开会，给你们地方带来了多少知名度？上了电视、报纸，你想想，过去谁知道你们这个地方？你们这里这么好个宾馆都没人来住，可现在不同了，大家都知道你们这里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我们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但还是不要把这些艺术家弄到和群众的对立面去，我相信他们跟这里的老乡没仇，他们喝了酒，是过失，重要的还是批评教育。”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刘局长伸手弹掉烟灰，终于开腔：“可是陆华，你们这些画家的行为非常恶劣，民愤极大，我们公安如果办事不力，也很难交差啊！”
陆华一听急了：“刘局长，请再考虑考虑，我们全国优秀的现代艺术家就这么几个，这次来你们这里开会，犯了错误，你们就给拘了，这在全国会造成多不好的影响？你们这里不是要大力发展旅游事业吗？这么容不得人，来了这里一不小心得罪了你们地方上的人就把人抓了，那谁还敢来你们这里？我看将来你们也别想发展旅游事业了。还有你们如果真的抓了人，我也交不了差，我们这个会议中央也挂了号的，是全国性的，如果真的怎么样了，还是得上面的人来跟您解决问题，到时候你们不更麻烦？”陆华这一句话倒把刘局长说得没了话了。
整个晚上，大家都没有睡，等陆华跟公安和山民交涉的结果。青果和衣躺在床上，让房门大敞着，随时都有人进来通报情况，一会儿来说：
“陆华去派出所了，公安抓了两边的人过去了。”
“陆华把我们的人保出来了。”
“陆华又送了一些人去医院了。”
“陆华把他们的人也送进医院了。”
“陆华跟他们谈判呢……”
凌晨5：00，终于传来消息，事情解决了。会议组支付对方的医疗费用，所有肇事者向山民道歉。免除所有参与打架人员的刑事责任，山民们撤出宾馆。消息传来，窦斗正好坐在青果的房间里，听后高兴地喊：“今天我们可以走了！今天下午还有趟车，咱们下午走怎样？”
“好，”青果一口气松下来，就觉得困得不行了，“窦斗你去安排，到时候叫我，我可要眯一会儿。”说完翻过身就闭上眼。
窦斗低头端详她，见她微微皱着眉头，已经睡着了。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温柔平和，窦斗摇头，一醒了就不是她了，那个活泛！他压着想摸她、吻她的冲动，跟自己说：不行，这哪行？那样我在她心里成什么人了？将来还怎么见她？他站起来，帮她关了灯，碰上门，走了出去。
中午，电话铃把青果吵醒了，她拿起话筒听见窦斗在那头喊：“青果快起来，到餐厅来。”
青果忙收拾好，提上包就走。餐厅里，稀稀拉拉就几个人了，窦斗站在门口，见着她就说：“咱们快吃，3：00的车，开会的都走得差不多了。”
青果跟他坐在桌子前，忙忙地吃了些，问：“你今天见着陆华了吗？”
“没有，他们会议组的人还在解决事情呢。”
“嗯。”青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就见陆华同着几个公安还有会议组的一些人进来，青果知道他恐怕没得机会睡觉，又见他两眼炯炯冒光，似乎比昨天还精神，就奇怪这个人真神了，就不知道累吗？
青果和窦斗吃完站起来，拿上包准备往外走，两人默契不跟陆华道别，显然他跟公安还有没了的事情。
陆华在那头看见他们，离了桌子过去问：“这就走了？”
青果轻声问：“你睡了一会儿没有？”
陆华却盯着她，露着不管不顾的神情：“我可最后再问一次了，我们下午上黄山，你跟我去吗？”
青果听完笑起来：“看来你真不累啊？还想着呢！我们可走了，陆华，你好好玩儿吧，咱们以后再联系。再见！”说完她伸出手，陆华使劲握住，青果觉得他的手在颤抖，让她的不安似乎越加漫长，终于他松开了。
陆华不顾窦斗就在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里遮不住的失望，半天才说：“好！你们慢走！青果，窦斗，北京再见！”
“再见！”
走出宾馆大门，窦斗高声喊：“青果，我们得快，先得坐半个小时的汽车到火车站。”
“好！”青果也高兴起来，终于可以走了，离开这个宾馆，离开陆华，真是太好不过了。
上了直达T市的火车，因为有很多人从这里下车去黄山，他们补买到卧铺票。青果一上车就说：“还是我睡在上面？”
窦斗开心道：“当然只有你压迫我，我哪敢压迫你啊！”
青果笑道：“真是没良心的，照顾你，不让你爬上爬下的，不说个谢字，还不知足啊！”
“谢，谢，能不谢啊！我已经都高兴得不得了了。你既没跟西南的人走，也没跟陆华走，坚定地跟了我，能不让我高兴吗？”他嬉皮笑脸地直朝她眨眼。
“真不要脸！”青果笑着瞪他一眼。她很高兴，这次开会，窦斗成了真正的朋友，不似过去在背后盯着她，让她发毛的怪物。现在好了，会也开了，饭也一起吃了，架也打了，舞也跳了，对了，奇怪他怎么没有跟我跳舞？看着窦斗把包都放到了架子上，青果坐在窦斗的铺上问：“哎！怎么那天跳舞我都没有看见你，你不是说要跳舞的吗？”
窦斗瞥了她一眼，小声嘟囔：“还跳什么舞？一开始就跟林间贴得那么近，我——”
“要是欢欢见了还不得气死！”
青果听了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窦斗再看了眼她，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