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作故事-一场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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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大·大仲马(1802—1870),“法国最杰出的浪漫小说家”,“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多产作家之一”。他的代表作有《基度山伯爵》、《二十年后》、《蒙德克利斯都》等。大仲马一生创作的作品达100多篇。大仲马擅长创造一种引人入胜的场面,作品中故事情节发展急速紧凑,新奇自然,常常是一浪高过一浪,使读者欲罢不能。

    《一场决斗》就是较为典型的一篇。

    1827年5月4日,一支部队驻扎在奥地利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

    这天上午,一批军官到团副官安德鲁住所庆贺他的生日。在上第一道菜时,安德鲁对军官们说:“请诸位稍等一下,我们团新调来一位上尉,他叫佐多米尔斯基。他很想同诸位认识,所以我已邀请他来吃饭。”

    听说来了新伙伴,大家便放下刀叉,挺感兴趣地问:“上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安德鲁介绍道:“佐多米尔斯基是个受人尊敬的英俊小伙子,就是脾气暴躁,性如烈火。最近他和漂亮的玛丽安娜小姐订婚了。”

    “哼,”这时在一旁的上尉斯坦姆重重地抽了下鼻子,冷冷地说,“我知道,他家里很有钱,不过很遗憾,他是个挥金如土的花花公子,听说还是个决斗能手哩。”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皮靴声响,佐多米尔斯基走了进来,军官们连忙起身表示欢迎,只有斯坦姆心怀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

    斯坦姆生性少言寡语,对人冷若冰霜,似乎跟谁都合不来。他见佐多米尔斯基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就妒嫉得直咬牙,竟不顾一切地上去冷嘲热讽,把个气氛弄得十分尴尬。

    佐多米尔斯基终于发怒了,他一把拉开军服,大声嚷道:“斯坦姆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尊重我的人格,我们可以决斗!”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斯坦姆出人意料地一口答应,还补充道,“不过,决斗的一切具体细节由我定,明天见!”说完,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

    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军官们这时才慢慢缓过神来,大家纷纷劝道:“佐多米尔斯基,这又何必呢?决斗对双方来说,都是没有好处的。”

    佐多米尔斯基挥舞着双拳,显得很激动地说:“不行,我刚到这里,大家都不了解我,所以我必须为自己争个好名声。我不理解的是,斯坦姆为何对我怀有如此深的恶意?”

    安德鲁踌躇了一下,终于如实相告道:“斯坦姆也爱上了玛丽安娜。”

    “噢,是这样。”佐多米尔斯基轻轻地咕哝了一声,马上,他的态度变得更加坚决了,“为了我心爱的姑娘,我决不能退缩!现在咱们忘记斯坦姆,好好地吃一顿吧。”

    菜上来了,军官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觥筹交错,似乎真的把刚才的事给忘了。宴会进入高潮,有人拉起了手风琴,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戴斗篷的女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她拉开斗篷上的垂布,大家才认出她就是玛丽安娜。佐多米尔斯基赶紧迎上去,惊愕地问:“你来干什么?”

    玛丽安娜旁若无人地张开双臂,猛地抱住佐多米尔斯基的脖子,哭着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同斯坦姆决斗。你的生命是属于我的,你绝对不能干这样的事!”

    佐多米尔斯基没想到心上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时间有些慌乱,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讷讷地说:“玛丽安娜,你别折磨我了,我能拒绝这场决斗吗?如果拒绝,那我就会身败名裂,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让人肝胆俱裂的场面,把军官们弄得面面相觑,有人渐渐朝门口移动脚步。玛丽安娜急了,朝安德鲁哀求道:“你在团里德高望重,你一定能够阻止这场决斗!可怜可怜我,快劝劝他,这不是决斗,而是谋杀。”

    安德鲁显然被感动了,他双唇颤抖,两眼挂着泪水,站起身,走到玛丽安娜面前,恭敬有礼地吻了吻她的手,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小姐,为了消除你的悲哀,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今天,我万万不能阻止这场决斗,因为这样做,佐多米尔斯基会丧失一个军人的荣誉。”

    佐多米尔斯基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他用力扳起玛丽安娜的脸,对着她的眼睛问:“是的,你会爱一个名声扫地的男人吗?”

    玛丽安娜脸色灰白得好似死人一样,她默默地又戴上了斗篷,凄惨地说:“我不阻拦你,否则你会恨我一辈子的。只是……只是明天,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说完,她又扑进佐多米尔斯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这一别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第二天一早,佐多米尔斯基带着一批随从早早地上了马车。去决斗现场,必须经过玛丽安娜家门口,此刻,可怜的玛丽安娜正坐在窗前,如同一尊雕像,纹丝不动,她甚至没有朝马车上的人点一下头。佐多米尔斯基也没敢看玛丽安娜,只是不耐烦地催着车夫快一点赶车。

    马车掀起阵阵尘土,很快来到决斗现场。这是一块平地,中间有两个隆起的大土堆,这一带的人把它称作“两兄弟之墓”。

    很快,斯坦姆也带着随从赶来了,他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装手枪的盒子,一照面,朝大家客气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问:“我订的规则,佐多米尔斯基先生能接受吗?”

    斯坦姆的规则事先已经告诉了佐多米尔斯基,条件很清楚,那就是:在地上插两把剑,间隔距离一步远,双方都伸直手臂,听到号令“一二三”时,便同时开枪。不过,两支枪中只有一支枪是上了子弹的,也就是说,这场决斗后只有一人可以活下来。眼下,佐多米尔斯基早已热血沸腾,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没有再和对方啰唆,只是坦然地向周围的人:“谁来发令?”

    军官们窘困地左顾右盼,谁也不愿上前接受这个充当判官的差使,因为随着“一二三”的号令,一个生灵将倒在枪口下。

    佐多米尔斯基见没人响应,只得点名道:“安德鲁副官,劳驾您帮个忙,好吗?”

    安得鲁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

    斯坦姆取出两支手枪,扔在地上,说:“上尉,您先挑吧,祝您好运!”

    佐多米尔斯基走了过去,毫不迟疑地捡起靠近自己的一支手枪,然后在一把长剑后面站定。

    斯坦姆眼睛不眨地观察着对手的表情,见佐多米尔斯基脸上平静而安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心里不由暗暗夸道:“有胆量。”他捡起地上另一支手枪,也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安德鲁无可奈何地走到他们旁边,朝两人看看,轻声问:“两位先生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佐多米尔斯基和斯坦姆同声回答,并同时举起手枪,对准对方的胸膛。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附近灌木丛中的鸟儿在啼叫。在这可怕的寂静中,安德鲁终于发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号令:“一,二,三!”

    “扑”只听见佐多米尔斯基那支枪的击铁打在火帽上的声音,火光一闪,可枪没有响!佐多米尔斯基运气不好,拣了支枪膛里没有子弹的手枪。可奇怪的是,斯坦姆没有开枪,他依然握住手枪,枪口直直地对准佐多米尔斯基的胸膛,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开枪,你为什么不开枪?”面对死亡的威胁,佐多米尔斯基表现得从容镇定,无所畏惧。

    斯坦姆被惹怒了,他狠狠地骂道:“你没有资格发号施令,我在结束你的性命之前,要提一个条件。”

    佐多米尔斯基愣了一下,点头说:“你说吧,不过请快一点。”

    “我不想结束你的性命。”斯坦姆说,“我是个命运不济而又玩世不恭的人,而你却有万贯家财,前程似锦。今天,命运之神却开了个玩笑,你必须死去,我却可以继续活下来。这样吧,你只要答应今后不再动辄跟人决斗,那我就不开枪。”

    佐多米尔斯基冷冷一笑:“是你逼得我不得不跟你决斗的,你不要再多说了,快开枪吧。”

    斯坦姆一时反而显得有些茫然,他转过脸,求援似的对安德鲁要求道:“副官,我的条件并不苛刻,你帮我劝劝他吧!”

    安德鲁想不到事情会有如此好的结局,赶紧插到两人中间,说:“行,我替他答应了,今后不再动辄跟人决斗。”

    “不,这是你说的,我不同意!”佐多米尔斯基暴躁地推开安德鲁。

    四周的军官们“哗”地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哀求道:“上尉,你就看在众人的份上,答应了吧。你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军人,答应斯坦姆的条件,无损于你的荣誉。”

    佐多米尔斯基被众人劝得没了主意,好半天才像蚊子叫似的说了声:“好吧,我答应。”“好,太好了。”军官们全都高喊起来,都为有这样一个结局而欣喜若狂,有的人还把帽子扔向天空。

    斯坦姆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他举起枪,微笑着对佐多米尔斯基说:“我比谁都高兴,因为事实证明你是个勇敢的人,接受我的祝贺吧,这两支枪里都没有装子弹。”说完,他扣动扳机,枪果真没有响!

    “哇!”佐多米尔斯基大叫一声,犹如受伤的狮子在吼叫,“我对天发誓,这是变本加厉的冒犯,比第一次更加叫人忍无可忍。不行,咱们得装上子弹重新来过。”

    此时,斯坦姆像刚刚完成了一部杰作,显得心平气和。他双手一摊,说:“今天随你怎样侮辱我,我也不会再同你决斗。”

    “那么,你肯同我决斗吗?斯坦姆先生?”安德鲁也从惊愕中醒来,他一下脱去外套,大声骂道,“你的行为简直像个流氓,你不仅欺骗了佐多米尔斯基,也欺骗了我们大家。”

    “对。假如安德鲁不能杀死你,下一个决斗对手轮到我。”“我排下一个!”军官们义愤填膺,异口同声地站出来要和斯坦姆决斗。

    斯坦姆这时才感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时间,慌乱得口齿也不清了:“不、我、我,不……”

    军官们很快围拢过来,经过讨论,安德鲁作为证人,走到斯坦姆面前,严肃地说:“先生,你已经丧失了一切荣誉的准则,你的罪行是惨无人道的预谋,让佐多米尔斯基经受临死的人在感情上的各种冲动,而你却逍遥自在,不肯再次决斗……”

    “不,把枪装上子弹,我愿同你们任何一位决斗!”斯坦姆恼羞成怒,他真的准备豁出去了。

    可是,安德鲁轻蔑地摇摇头:“晚了,你现在已没有资格同你的伙伴决斗了,因为你玷污了你的军装,大家希望你立刻离开本团。”

    斯坦姆呆呆地望着那一张张被激怒的脸,终于慢慢地低下了头,捡起地上的长剑,翻身跳上马背,狼狈地朝村子里飞奔而去。

    军官们围在佐多米尔斯基身边,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可佐多米尔斯基却面带忧容,深深地叹了口气,摇着头,仿佛要驱散心中的愤懑和不快。

    佐多米尔斯基回到家,人还没坐定,安德鲁满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快、快,上尉,你快去看看玛丽安娜吧。”佐多米尔斯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感到浑身发冷,紧张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安德鲁头垂了下来,悲痛地说:“玛丽安娜刚才还坐在窗前,盼着你凯旋,可是后来她看见斯坦姆骑马经过,她惊叫一声,昏倒在地。因为斯坦姆活着,结论必定是你死了。从那时起,她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啊,我的玛丽安娜。”佐多米尔斯基惊叫一声,一头冲出门外,直奔玛丽安娜家。

    只见玛丽安娜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她的容颜是那样安静,仿佛睡着了似的。此刻不管佐多米尔斯基如何呼喊,她再也不会开口答应,她虚弱的心脏再也经受不住沉重的打击!

    没有多久,特罗依查修道院里多了一个26岁的修道士,不用问,他就是佐多米尔斯基……

    (叶金 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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