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根据他的小说《两个渔夫》改编而成,故事情节虽然并不复杂,但是人物刻画以及出乎意料的结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萨伊曼和道玛斯是一对好朋友,他俩同住一个渔村,平时一块出海打鱼。萨伊曼是个地道的渔民,小鼻子,尖脸长须,虽说长相并不怎么样,但他却有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罗萨;道玛斯还年轻,至今仍是光棍一条。
这天,他俩刚刚出海归来,萨伊曼提着一只大篮子,两人有说有笑。到了萨伊曼的家,萨伊曼将大篮子放在地上,走进里屋,没见到妻子罗萨,不由高叫了一声:“罗萨!”“哎。”一个女人应声从灶间跑出来,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高鼻梁,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招人喜爱,她见是丈夫回来了,高兴地迎了上去。
“罗萨,”萨伊曼满脸堆笑地对妻子说,“看我给你捎来什么好礼物啦!”“啥礼物?”萨伊曼从腰间掏出一个小三角形盒子,罗萨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她不禁高兴地跳了起来,在萨伊曼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萨伊曼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项链,把它戴在了妻子那柔软丰润的脖颈上,然后退后一步,转过身对道玛斯说:“道玛斯,你看我的罗萨多漂亮呀!”
道玛斯接口道:“嗯,真像个皇后。”
罗萨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萨伊曼对着妻子左看右看,突然说:“罗萨,等下一次出海回来,我一定给你买一副手镯,好和这条项链相配。”罗萨忙说:“不,不用了,我已经有手镯了。”“什么?”萨伊曼惊异极了,“你什么时候买好了手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你等一下,我这就拿给你看。”罗萨转身返回屋里。
不一会,她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萨伊曼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副雕花手镯,正好和这串项链相配。罗萨见丈夫满脸诧异的表情,忙甜甜地解释说:“这是我一个月以前买的,我从你给我的零花钱中好不容易攒下这二十卢比。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不生气吧?”萨伊曼将手镯套在罗萨的手腕上,高兴地说:“有你这样勤俭的老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会生气。”
罗萨又和道玛斯聊了几句,便进屋为他们做饭去了。
萨伊曼和道玛斯坐在屋前抽烟闲聊,“你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女人给你做老婆。”道玛斯夸道,萨伊曼“嘿嘿”地笑了。
因为替罗萨买金项链花了不少钱,一天,萨伊曼和道玛斯商量,打算再出一次远海,这样可以捕到更多的鱼。道玛斯没有吭声,因为这几个月海上一直不太平,出远海怕有风险,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出海的这一天,早晨天气非常好,蔚蓝色的大海就像一个巨大的蓝宝石,在初升的太阳光下熠熠发光,萨伊曼和道玛斯扯足风帆向大海深处驰去。但是时过中午,西边天际突然涌起了大块大块铅状色的乌云,乌云互相撕扯着、翻滚着向这边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不一会天色骤然暗了,大海变得烦躁不安,小船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萨伊曼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渔民,他扯着喉咙对道玛斯说:“暴风雨就要下来了,快落帆,落帆!”他的喊声在“呜呜”的狂风中就像蚊子叫声一般。道玛斯年轻力壮,很快放下了帆,但是无情的大风已把小船打得横了过来,“稳住,稳住!”萨伊曼全力吼着,努力想将船头正对一层层从海底涌起的海浪。这时,暴雨倾盆而下,风助雨威,小船在发狂般的浪尖上起伏。一个排浪从半空中砸向小船,小船被砸到了浪谷,然后随着海浪的涌起,小船又顽强地出现在浪尖。又一个更狂更猛的排浪砸了下来,小船顷刻便砸成了碎片。萨伊曼和道玛斯同时被抛进了大海。
大海整整狂怒了一个多小时,云散风敛,海面上竟出现了出奇的平静,萨伊曼和道玛斯大难不死,他俩抓着一块船板才得以九死一生。然而此刻四周茫茫一片,他俩不知道海岸在哪个方向,更不知道离海岸有多远,他们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碰上一条过路的船只。但在这个季节,谁会驾船到这个地方来呢?
他俩已经在大海中漂泊了整整三天三夜,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两只抓着船板的手,每根指头都抓出了血,伤口又被海水浸泡得发白,胳膊更是酸疼难忍。在白天烈日毫无遮掩的暴晒下,裸露在水面上的身子全都爆开了皮,而水下的两腿也早已失去了知觉。
“道玛斯,”萨伊曼叫道,“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下去了。”道玛斯抬起头道:“萨伊曼,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熬过来了,再坚持一下,兴许命不该我们死哩。”“不,道玛斯,还是你咬牙坚持吧,我实在不行了,我要撒手了,道玛斯。”萨伊曼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哀,“如果你能够活下去的话,告诉我的罗萨,我至死都爱着她。”道玛斯像是一点都没听见似的。萨伊曼又说:“还有,你一定要照顾好罗萨,你要向我发誓,照顾好她,否则我死了也不会瞑目的。”道玛斯仍然没有回答。萨伊曼语气越来越弱:“道玛斯,你知道吗,罗萨已经有孩子了,等孩子生下来,给孩子取上我的名字。道玛斯,我的朋友,我撒手了,永别了。”
“萨伊曼!”一直保持沉默的道玛斯突然开口道,“在你死之前,我不想再瞒你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你的罗萨和人私通!”
“什么?你说什么!”萨伊曼突然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叫了起来。“罗萨早就和一个人暗中勾搭,你这个傻瓜还蒙在鼓里,还以为她是多么多么的贞洁。你知道吗,她那副手镯就是她的奸夫买给她的!”
“道玛斯,”萨伊曼此刻愤怒极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快要葬身鱼腹了,还要骗你干什么。”“那你快告诉我,那个奸夫是谁?是谁!”
但是道玛斯只是摇头,不再说话了。
萨伊曼咬着牙对道玛斯说:“我不撒手了,我要活着回去,我要亲手揍她,让她说出奸夫是谁,然后……”他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他仰望天空,祈祷道:“耶稣,我的主啊,保佑保佑我吧,哪怕只给我活到岸上一个小时,让我杀了那个奸夫,一个小时就够了,主啊。”
天又黑了下来,萨伊曼两手紧紧地抓着船板,全然忘却了手指裂开的剧痛,嘴里不停地追问道玛斯,让他说出奸夫的名字。但道玛斯还是守口如瓶,一字不吐。
黎明时分,终于有一艘路过的商船发现了他们,并很快把他们救了上来。中午,他们被送到了岸上科伦坡的中心医院,当时他俩已是气息奄奄了。医生们全力抢救,因为萨伊曼活的愿望十分强烈,经过几小时的抢救,神志渐渐有点恢复了,然而道玛斯的病情却很严重,打针灌药都已无济于事,生命垂危。
深夜,病人们都熟睡了。萨伊曼挣扎着下了病床,扶着床沿蹭到道玛斯的病床前,凑着昏暗的灯光,他见到原本高大英俊的好友道玛斯已经是面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他俯下身,呼唤着道玛斯。道玛斯在昏迷中苏醒过来。萨伊曼见他醒了,忙说:“道玛斯,我的好朋友,请你告诉我那个奸夫是谁,求求你快告诉我。”
道玛斯无神的眼睛盯着萨伊曼的脸,足足有几分钟,然后艰难地说道:“萨伊曼,那个奸夫就是我,那副手镯也是我替她买下的。”
萨伊曼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如果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道玛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早就不在人世了。”道玛斯话刚说完,头无力地侧向了一边,他死了。
“道玛斯,我的好朋友。”萨伊曼哭了,泪水无声地滴落在道玛斯那张毫无血色的面颊上……
(冯源 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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