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林只得带了一班人驻在石牌,汪大才觉得这是袭杀田久一郎的好机会,所以这天早上他交待了匡劲风后,当天去东唐市报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因为除掉了田久,寺谷一定会召霍家林回巴城破案,可以减轻石牌地下党的压力,所以留守处陆主任立刻同意了。
两天后,田久又要吃狗肉,汪大才来到郑家药店买药,以便通知匡劲风他们今夜动手,不料匡劲风却不在。原来郑焕璋昆山的妹夫死了,这天早上他带了女儿女婿去吊丧。汪大才想真是好事多磨,只得在药店耐心等待。下午,忽见匡劲风回来了,汪大才把他拉进后堂,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真急死人!“狼今天出洞了?”
江大菜点点头,问,就你一人回来?
“老爸和翠云明天要送葬,住在了丧家,叫我回来守店。”“这样好,省得妹子又盯你梢。”
匡劲风轻松地笑了笑,说,可不是,今夜可以让她知道,是她的轻功管用,还是她男人的枪派用场!
汪大才却脸色凝重地说,你上过战场,枪法又准,我信得过,不过,芦哥罗根俩从未打过真仗,难免上场晕,我有点不放心。这样,田久坐在摩托车后座,你打他,他俩一个打轮胎,一个打驾驶的小鬼子。要注意的是,你打田久必须一枪毙命,否则这头恶狼玩起命来恐怕你们三个也难近他身,况且他的左轮手枪,百步之内,弹无虚发。
匡劲风觉得汪大才有点婆婆妈妈,太高看鬼子了,说,汪哥,知道了。不过,我这把匣子炮也是那年从鬼子手里缴来的,虽然旧了点,但保管得好,擦得像新的一样,保准一枪把田久送上西天!
“这样当然最好,要是一枪未中,芦哥罗根都是新手,你不可贪功恋战,一定要带他们全身而退。”
这天是农历十二月半,傍晚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雨,到夜才吹了西北风,天气转睛。月亮初升,匡劲风和芦哥罗根冒着寒风,来到女魂墩。女魂墩上高树参天荆棘丛生,坟山挡住了月光,冷风嗖嗖,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罗根背上有点发毛,问芦哥,都说这坟里有女魂,你怕不怕?说实话,芦哥也有点心虚,硬是壮了壮胆,说,怕什么?听老辈人说,坟山里的女魂也是打鬼子的,要是她真有灵,只会帮我们一起打东洋鬼!
匡劲风知道他俩有点害怕了,说,看你们说的,世上哪有什么魂啊鬼的?告诉你们吧,当年我在上海宝山跟日本人打,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呢。打仗要的是心无旁鹜,振足精神,要不得半点胆怯,枪才能瞄得准打得中。不过芦哥说得对,即使有鬼魂,也会帮我们的!
匡劲风选择了伏击的位置,和芦哥罗根匐匍在土疙瘩后,神稳气静用枪瞄准了惊马塘江岸。
月亮把江岸照得一片白,北风中,路旁稀疏的小树身影婆娑,不远处,还传来睡鸟的夜啼。匡劲风踌躇满志,这么好的夜色,凭自己的枪法,田久一郎来了保证一枪毙命!
等了好久好久,没听到一点动静,芦哥罗根不耐烦了,焦躁地问,匡哥,“狼”不来了吧?匡劲风掏出怀表看了看,已近十一点,心中嘀咕,往常这时候“狼”早进镇了,难道今夜不来了?但又不甘心放弃,只得安慰两人,怎么会不来?耐心等待!
约摸又过了半小时,龙王庙方向渐渐传来了摩托车的引擎声,芦哥罗根激动的躬起了腰,紧张地说,来了,来了!匡劲风按住了他俩的背,说,别动,憋住气,眼睛盯住前方,把枪握稳了,扣住扳机,等他们进入射程,听我口令,三支枪齐打!
“啪啪啪”的引擎声越来越近,须臾间,摩托车驶入了他们的视线,看清车上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匡劲风一声沉喝:打!匡劲风的子弹击中了拖斗里鬼子的脑壳,立刻倒了下去。罗根的目标是前轮胎,却打了空,子弹在两轮的中间穿过。芦哥是打驾车的鬼子,果然击中了,但打在了鬼子的胯部,鬼子只晃了一晃,刹住了摩托,匡劲风急忙补上一枪,却见鬼子已翻身下车,猫在了车后,向女魂墩回击了几枪。鬼子虽然在仓促间还击,但他的枪法极准,一颗子弹竟然在芦哥的耳边穿过。
匡劲风急忙拉了两人转移位置,命他俩不要开枪。他倒不是害怕,因为已经击毙了田久,大功告成,如果恋战,怕伤了芦哥罗根。躲在车后的鬼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了好久,匡劲风因为汪大才说过要他不可恋战安全撤退的话,他早已准备,带上了妻子的两颗手榴弹,现在可以派用场了,他掏出一个,向江岸掷去,趁手榴弹爆炸升起的硝烟,带着芦哥罗根迅速撤离女魂墩,抄小路迂追回了巴城镇。
可是,匡劲风不知道,他击毙的不是田久,而是平时驾车的那个小鬼子。因为田久刚要出发,寺谷打来了电话,向他说了昆山司令部的通报,说沪西昆东的“江抗”游击队有向昆北转移的迹象,要他们恪尽职守,确保昆北这扇门户。寺谷知道田久常夜闯巴城,特别严厉告诫田久决不可擅离职守,还游击队的行动捉摸不定,防不胜防,夜间的布防更不可掉以轻心,寺谷唠唠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田久嘴上一声一个“嗨依”,心里却骂寺谷是个听风就是雨的胆小鬼!但还是召集士兵传达了他的命令,又检查了庙外的暗哨。所以耽误了好多时间,他嫌小鬼子开车慢,两人换了位置。
田久一郎想不到在女魂墩会遭到袭击,幸亏换了位置,后座的士兵被一枪毙命,否则今夜死的是自己。他虽然胯部被击中,却被挂在腰下的左轮枪挡住了,田久果然勇狠艺高,他临危不乱,翻身躲过了后来的一枪,还反击一枪。他摸不清袭击的有多少人,不敢冒失出击,僵持到对方又掷来了手榴弹,他才对寺谷的话将信将疑,伏击他的也许真是“江抗”游击队。
次日,田久一郎回巴城向寺谷汇报时,被狠狠掴了两个大耳光。寺谷教训他,你以为我打电话是吓唬你?放了电话就离开岗位,你太小看支那人的游击队了!你以为死了一位皇军士兵是小事?天皇战士的生命是珍贵的,应该死在圣战的战场上。现在你为了泄欲,让他作了无谓牺牲。我一再告诫你,你私闯民宅强暴妇女违反了大东亚共荣的战略意图,你却屡屡肇事,念你作战骁勇,今天再饶你一次,如果再犯,给皇军造成损失,一定送你上军事法庭!
寺谷严厉训斥田久,有他的难言之隐。当初,昆山驻军司令部派他带了七十多名鬼子进驻巴城,清剿昆北阳澄湖的新四军游击队,可是,近一年来,他只发现冒充江抗的几股土匪,就是找不到真正的新四军游击队,却发生了小溇村二名士兵被杀事件,虽然疯狂地报复了村民,还是因为这是非战斗减员,受了处分。
前一阵,江抗东移,在沪西昆东穿插活动,昆山驻军兵力不足,从巴城调走了四十名士兵,如今他手下连龙王庙在内只剩三十不到。靠20多人统治这么大地区,难免捉襟见肘,寺谷就玩中日亲善这一手,笼络地方加大大东亚共荣共治力度。为了解决像田久一类人的问题,他跟上司要求派慰安妇。昨夜打电话向昆山司令部催问,上司回说,本土慰安妇杯水车薪,要他自己解决,还通报了发现“江抗”部队挥师向昆北常熟游动的消息,要他把心思放在清乡上。寺谷要求没达到,反而遭上司数落,心里很憋屈,现在又出了女魂墩遭伏击死了一个战士的事,更是火上添油,所以把田久训斥了半个多小时。
寺谷气平之后,问田久,袭击你的真是江抗游击队?
田久回说,他们还掷了手榴弹,趁硝烟升起就逃了,这是游击队惯用的战法。
他们有多少人?
看不清。
这时,等在一旁来汇报工作的霍家林插话说,寺谷长官,田久太君遇到的不是江抗游击队。
田久不服气地斥问,你的,怎么知道?
寺谷瞪了田久一眼,对霍家林说,霍桑,你说。
霍家林恭敬地对寺谷点了一下头,说,昆山大太君说向东移动的江抗队伍,今天拂晓在任阳跟皇军遭遇,开了一仗,他们不可能到惊马塘。
寺谷立刻给昆山司令部打电话询问,回说有这回事,还说皇军伧仓促应战,损失颇重。
到底哪支部队袭击了田久呢?寺谷有点蒙了。他把田久又骂了一回,才说,你别以为伏击的是几个小毛贼,新四军鬼一样精,善于出其不意,声东击西。况且阳澄湖还有别的游击队,中国人都不可信,回去后睡觉也要睁一只眼,高度警惕!
田久走后,寺谷命霍家林把石牌的事先放一下,立刻去出事地点侦查勘察。之后,寺谷拨通了维持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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