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三号”是按载人的标准设计研制的,这是它与“神舟一号”、“神舟二号”的最大区别。换言之,其标准要高于前两艘飞船。此外,“神舟三号”的发射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或亮点:国家主席江泽民这次要亲临发射场观看。如果说前两次发射中国对外还未完全公开,那么这次发射因江泽民的到场,意味着中国航天将向世界敞开窗口,公开亮相!于是,总装备部指示:“神舟三号”飞船务必发射成功!
航天人的压力自然比前两次更大。而压力最大的,还是飞船系统。为什么?“神舟二号”的发射本来是一次漂亮的发射,可没想到飞船返回时,由于伞系统出现故障,伞绳突然被割断,结果导致返回舱受创,部分空间科学试验品受损。这意外而沉重的一击,让飞船系统上上下下一片震惊!受打击最大的,是袁家军。袁家军是飞船系统的总指挥,1962年生于吉林通化,在中国航天界有“英俊少帅”之称。“英俊”指他人长得帅气。“少帅”指他很有才气,具有人格魅力,且职位显赫——33岁便出任副总指挥,接着又升为总指挥,因而颇受上级赏识。这次,飞船返回时伞绳被割断,飞船栽了个跟头,他也栽了个跟头——一个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跟头!
袁家军说:“神舟二号”返回时,本来已经过了最艰难的关口,可没想到离地面只有10公里了,还是栽了!这次事故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产品的质量。这几年日本、印度和巴西都在搞载人航天,为什么没有搞成呢?因为载人飞船本身的技术实在是太复杂了!由于技术难,时间紧,我们的队伍就只有连续疲劳作战!因为整个载人航天工程的核心就在飞船上。我们在地上不玩命,航天员在天上就要玩命了。所以我们必须把身上所有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向生命的极限发起挑战!“神舟二号”伞绳断裂后,我们用整整八个月的时间,加班加点查找故障,整顿质量,全力打造“神舟三号”,发誓要打一个翻身仗!
然而没想到,“神舟三号”再次出师不利!
2001年10月3日,一位技术员给“神舟三号”飞船作测试时,发现压力传感器上有一个插座接点不通!消息传出,发射场再掀波澜!
这种插座飞船上有77个,涉及的点有一千多个!到底是一个插座有问题,还是77个插座都有问题?究竟是一个点不通,还是一千多个点都不通?如果只是一个插座有问题、一个点不通,重新更换一个即可,既不费太大的力气,也不用花更多的时间。但假如77个插座都不通,就是批次性问题了!所谓批次性问题,就是这一批插座全有问题!要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测试人员又经几次测试,插座、接点还是不通,而且无法判断到底是只有一个插座有问题还是其他插座也有问题。事情马上报告了指挥部。指挥部当即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一种意见认为,这种插座在“神舟一号”和“神舟二号”上已使用过,而且飞船上还有备份插座,可以不换插座,按原计划发射;另一种意见认为,备份插座是在天上用的,不能在地面就用。现在不能确定是一个插座的问题还是批次性的问题,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而要判定这个问题,只能请北京最权威的元器件专家来现场诊断,而后再决定“神舟三号”的命运。这一来,戚发轫和袁家军睡不着觉了。
北京的元器件权威专家叫朱明让。我第一次采访朱明让是在行进中的汽车上。车上噪音很大,老朱的声音很大,我的声音也很大,所以开车的司机以为我俩在吵架。老朱在航天部一直搞质量管理,对火箭、卫星、飞船的元器件了如指掌,在元器件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可谓“老江湖”了,在航天部享有“元器件首席专家”之称。
朱明让说:我接到通知后,很快组成了元器件专家组。10月16日这天,我们就要上飞机了,航天科技集团公司总经理、载人航天工程副总指挥王礼恒一连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他说,老朱啊,你们这次去发射场事关重大,决定“神舟三号”飞船是否如期发射。我现在给你三条意见:第一,你到现场,充分发扬技术民主,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第二,专家组独立判断,拿出意见;第三,行政领导不得干预。王礼恒的这三条意见看起来是给了我很大的权力,给了我尚方宝剑,实际上是把我给架起来了。因为行不行就是我一句话,所有责任都要我扛。过去遇到元器件问题,我说这个元器件能用就用,我说不能用就不能用,航天部领导也要过我这一关。所以我一下飞机,发射场的专家们在机场一接到我,就先给我诉苦,说这个插头如果要取下来,如何如何困难,如果这批插座要更换,问题多么多么严重,等等。但在我没有看到事实之前,我不能表态,所以我只听不说话。
朱明让到了基地,招待所都没去,便直奔飞船测试现场。现场气氛紧张,争论激烈。大家见老朱带着专家组来了,既高兴又担心。因为都知道老朱是权威,是大腕,是北京派来的“钦差大臣”,他的一句话,甚至就一两个字——行或不行,将决定飞船的命运!于是大家都等着、盼着,甚至是催着老朱表态。尤其是飞船系统的戚发轫和袁家军,更是虚火攻心,心急如焚!所以老朱赶到后不到两分钟,血压就升至160!但老朱毕竟是“老江湖”了,金口玉言,岂能轻易表态!他和专家组一起,反反复复查看了一个下午。末了,心里明白问题复杂,相当棘手。但老朱就是老朱,他一言不发,去了招待所,洗把脸,擦把汗,再喝水。
老朱不表态,戚发轫和袁家军心里开始发毛了。
晚上,现场开会。发射场的领导、专家,加上朱明让带领的元器件专家组全部到场。分析,讨论,争吵,辩论,你来我往,各持己见,争论得十分激烈。飞船系统这边人多势众,戚发轫、袁家军、王壮等主要的头头都去了。而元器件专家组这边主要靠老朱一人顶着。所以后来有人开玩笑说,这天晚上老朱是舌战群儒。会议从晚上七点开到深夜十一点半,插座到底是个别问题还是批次性问题,仍然没有结果。最后,大家只有等老朱一句话。
朱明让说:飞船系统的专家们都希望插座是个别问题,而不是批次性问题,都不希望更换插座,心情我完全理解。我和这些专家朝夕相处几十年,他们的艰辛、他们的不易、他们的委屈、他们的酸甜苦辣我都清楚。我也不希望是批次性问题,我也不忍心看着飞船来回折腾。但我要讲情面,更要讲原则,不能为了情面就放弃原则。飞船是要载人的,如果不载人,这次我就放行了。由于情况复杂,当时我确实很难表态。说是批次性问题,还没有证据。说不是批次性问题,又很难排除这种可能。所以逼到最后,我绞尽脑汁,只好表态说,在飞船没有解剖之前,很难排除不是批次性问题!
朱明让刚表了这个态,会场便炸开了锅!
朱明让的这个结论是中性的,既没说肯定是,又没说肯定不是,而是“很难排除不是”——老朱就是老朱啊!但在飞船系统的专家们听来,这就等于说是批次性的问题了!这一来,飞船系统专家们的心一下就被悬了起来!因为如果是批次性问题,飞船上的77个插座就等于全部被判了死刑,就得全部撤换下来。但要命的是,工厂没有现成的插座,要重新设计生产这样的插座,最快也要等上三个月!这就意味着,经过八个月艰苦准备、发誓要打翻身仗的“神舟三号”必须中止发射,已经到了发射场的四百多人的发射人马将撤离现场,打道回府,而下一步“神舟四号”、“神舟五号”的发射计划也会被全部打乱!所以,在场的飞船系统的所有人员对老朱的表态都很不满意。
最不满意的是总师戚发轫,最先起来反驳的也是戚发轫。说实话,戚发轫早就坐不住了,一听老朱的“结论”,就更是急眼了。所以,一向慈眉善目、温和低调的他,嗓门一下比平常大了好几倍。
戚发轫说,老朱,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意见啊!你给了我一个很含糊的结论,什么“很难排除不是批次性问题”。到底是还是不是啊?你这么说,让我这个当总师的怎么办?不是批次性问题,我只换一个插座就行了;是批次性问题,那我的飞船就非得开膛破肚了!我们办事得有科学根据,得有原则,你说这话的根据是什么?原则是什么?
朱明让也不示弱,一旦较上劲,嗓门也大了。他说,我这么说当然有我的原则。第一,这个缺陷是系统性问题还是偶然性问题?我认为是系统性的问题。第二,这个故障筛选、剔除不掉,不但剔除不掉,而且是发展的,有可能越来越多。第三,出现故障的概率不符合航天元器件的标准,航天工程元器件允许故障率是万分之五,现在是千分之一。而且,要搞清问题,只有拆开飞船,解剖插座。在插座没有解剖之前,我不好下一个绝对的结论,只能说这个故障很难排除不是批次性的问题。
双方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会议一结束,副总指挥胡世祥连夜带着几位专家飞往插座的生产厂家。经过对插座的分析检验,他们发现,原来插座在设计和生产上都存在问题,而且是批次性问题!
10月22日,航天科技集团也作了试验分析,结果证明插座是系统性问题。于是朱明让代表元器件专家组正式下了结论:“神舟三号”上的插座故障是批次性问题!
2001年10月底,载人航天工程指挥部召开会议,七大系统老总云集北京,共商“神舟三号”命运问题。全部更换“神舟三号”的插座已成定局,用不着再讨论。但更换插座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先更换再发射——反正早晚都要换,晚换不如早换;另一种是先发射再更换,从理论上讲这也是可以的。问题是,如果在发射前就更换,时间至少要往后推迟三个月!这意味着,此前所有计划将统统变动,发射场人员将全部撤场!
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作何决策,难以定夺。最后,载人航天工程指挥部将报告打到了中央。于是,数千名参试人员在发射场上等待中央最后的消息。他们等待的心情非常难受,非常复杂,非常微妙,也非常矛盾。推迟发射,感情上很难接受;不推迟发射,又担心飞船上天后万一出问题。
很快,江泽民在报告上作了批示:要绝对保证安全。既然发生了问题,就一定要彻底解决,切勿抢时间!于是,载人航天工程指挥部最后决定,“神舟三号”推迟三个月发射!飞船上的77个插座全部重新设计,重新生产,然后重新更换。参加“神舟三号”发射的试验队全部撤出发射场!
如此大撤退,在中国四十多年的航天发射史上还不曾有过先例。许多专家和科技人员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只能用沉默面对一切。有的专家在离开发射场那天甚至抱头痛哭。而对载人航天工程的领导和专家们来说,这更是一次强烈的震动!
七大系统,上上下下,很快掀起了一股整顿质量的高潮。飞船系统总指挥袁家军在空间技术研究院召开的质量控制大会上,宣布了研究院刚刚作出的一项决定:全院所有人员一年内工资下调10%!参与载人航天工程的人员,从总师、总指挥到下面的工作人员,工资下调15%!空间技术研究院顿时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闷的气氛中。英俊潇洒的袁家军一夜之间也像老了好几岁。袁家军说,说实话,“神舟三号”出现问题,是我没想到的。尽管此前我们下了很大的力气抓质量,还是防不胜防!就因为某一个人一点点疏忽,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插座,就让成千上万科技人员八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就让几百人的试验队伍无功而返,还让全院跟着背黑锅,实在令人痛心,也让我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又是反反复复地作检查。但也再次接受了一个沉痛的教训,就是载人航天的确没有小问题,芝麻大点事,在飞船上就是天大的事!
最痛苦的,是飞船系统总师戚发轫。一夜之间,他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片。试验队宣布撤离发射场那天,他流泪了。他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默默地收拾着资料,一边在心里默默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实事求是地说,在载人航天工程七大系统中,飞船系统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作为总师的戚发轫,承受的压力自然也就最大。并且,这压力自始至终从未间断。本来“神舟二号”返回失利给戚发轫造成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不料祸不单行,“神舟三号”再次受挫!戚发轫的心痛到了何等滋味,可想而知。而这心痛不只是来自工作的受挫,还加上了家庭的不幸!在一般人的眼里,像戚发轫这样的大科学家,夫人肯定是大专家、大教授、大知识分子。中国不少科学家的家庭也的确如此。但戚发轫不然,他的妻子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纺织工,而且两人的爱情是素面朝天,像一加一那样简单,没有半点的浪漫。1957年戚发轫大学毕业时,其他同学都一对一双了,唯独他是单身。他后来娶的妻子先在老家织渔网,后去金县纺织厂当工人,再后来去天津纺织学校读了中专,1958年毕业后分到了内蒙古。他俩从小就认识,是邻居,而两家的老人比他俩还热乎,穿针引线,就把他俩“穿”到一起了。戚发轫当时被分配到国防部五院,组织决定他去苏联莫斯科航空军事工程学院学习。于是领导便催他说,赶快结婚吧,若不结婚,等从苏联回来媳妇就跑了。他俩就结婚了。结婚后戚发轫没有去成苏联。因为中苏关系开始恶化,他是学总体设计的,苏联不愿给中国培养总体设计师。1961年,妻子调入北京,被安排在中央华北局国家物资局,地点在白塔寺。戚发轫家住在南苑,妻子每天上班在路上要走两个多小时,走了整整八年!妻子怀孕时住在办公室,孩子都生了,也没告诉他。后来是妻子单位的人打电话告诉他说,你爱人给你生了个男孩,快来看看吧!他当时正忙着搞“东风一号”导弹,第二天才赶去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后来妻子又为他生了第二个孩子,是女儿,他同样不在身边。戚发轫与妻子结婚41年,一直埋头忙工作,忙了导弹忙卫星,忙了卫星忙飞船,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搁在老伴肩上。甚至他的父亲母亲以及两个弟弟,有事时从来都只找他老伴而不找他。1984年,中国发射第一颗通信卫星,他去基地一干就是八个月,他的父母和两个孩子全靠老伴一人照顾,这让他省去了后顾之忧。不仅如此,载人航天工程上马后,老伴还把空间研究院所有参加载人航天工程人员的家属(包括未婚妻)召集到一起开会,她现身说法地告诉家属们,男人干上了航天,你就别指望他们帮家里做事情。搞航天是非常辛苦、非常劳神的,一年四季加班加点,还常常在外,要理解他们,支持他们。
“神舟一号”发射成功后,戚发轫找到航天科技集团副总经理张庆伟,说自己已经66岁了,现在实验飞船搞成了,是不是可以不再干了?张庆伟说,总指挥你可以不干,但总师还得干!他只好接着又干。没想到,不该发生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有一天,老伴觉得胸部难受,去医院透视,发现整个左肺已经不能呼吸了!再检查,肺癌晚期!戚发轫当时在发射场,等他赶回家,已是半夜了。一推门,见本来在香港的儿子已回到家里,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一去医院,医生如实相告:老伴肺癌晚期,可能只有几个月了!疲惫不堪的他如雷轰顶,差一点就摔倒在医院里。当时正值2000年春节前夕,他没有告诉老伴真相,只对老伴说是肺结核。这个春节,他是陪着老伴在医院度过的。数十年来,由于冬季的发射窗口都在春节前夕,所以他很少在家过春节,而且从来没有因老伴的事请过一天假,没专门陪过老伴一天。这一次,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几天几夜守在老伴的身边。可惜晚了,老伴生命已经到了尽头,这样的机会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春节过后,他把病情如实告诉了老伴,没想到老伴很平静,像早就知道似的,说,没事,我一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你放心走吧!
不久,航天科技集团组织一批老专家的家属去酒泉基地参观。戚发轫的老伴也去了。从基地回来后,老伴对他说,她很受感动,很受鼓舞,一定要好好支持他搞载人航天,一定要等着他们把中国航天员送上天!老伴住院化疗期间,戚发轫一直很忙,只能晚上去医院陪她两小时。他知道老伴化疗很痛苦,但老伴不但没让他留下,还催他快去发射场。“神舟二号”发射在即,戚发轫只能离开。临走时,老伴病情加重,正在发烧,医生说啥也不同意他走。但他是中国飞船的总师,飞船是国家的,老伴是自己的,不得不走。他自己不喜欢手机,老伴也不用手机,但去发射场之前,他还是专门给老伴买了个手机,然后每天在发射场抽空给老伴打个电话,算是对老伴最大的安慰。
2001年3月的一天,与戚发轫相濡以沫41年、在病痛中顽强坚持了13个月的老伴终于离他而去。等他赶到老伴身边时,老伴已经走了。简单处理完后事后,戚发轫把悲痛深深掩藏在心底,又带着“神舟三号”飞船的队伍匆匆赶往发射场。临行前,他把老伴的照片摆放在面向大西北的位置上,他希望还是一人在家的老伴每天都能看见他忙碌在发射场上。
然而,戚发轫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一个小小的插座竟导致“神舟三号”的大撤场!这让他本来就难受的心雪上加霜!作为飞船总师,他非常清楚,飞船整个系统的所有元器件都安装好了,并通过了测试,现在要全部撤换插座,飞船就只能又像“神舟一号”一样开膛破肚,大动干戈!最麻烦的是,77个插座的重新更换和一千多个点的重新焊接,全都要在飞船的船舱里操作,而飞船舱内空间狭小,又闷又热,更换插座的师傅只能在里面蹲着、跪着、趴着、躺着进行盲插。一旦有一个地方出现纰漏,都会捅出新的娄子!
一回到北京,戚发轫和袁家军立即率领队伍全身心地投入“神舟三号”的修复工作中。从基地到北京,从北京到基地,埋头苦干,一干就是三个月!
2002年2月2日,即春节前几天,发射“神舟三号”飞船的火箭专列顺利抵达酒泉基地。3月18日,飞船、火箭完成对接。经过三次测试,飞船、火箭符合发射条件。于是指挥部决定,3月25日正式发射“神舟三号”!但就在3月23日中午11时,火箭控制系统地面发射台的一个继电器却突然出现故障!
按计划,江泽民的专机第二天下午16时就要飞到基地,这个时候火箭又出问题,那还了得!火箭系统总指挥黄春平说,此前这个继电器一直都很正常,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卡住了。这天又没有直飞北京的飞机,我们都非常着急。下午4点,我们办好了继电器的免检手续,决定派人坐晚上十点多的火车把继电器送到兰州,同时让北京派人坐飞机到兰州接头,然后拿上继电器再乘飞机返回北京进行检验。24日下午5点,当继电器送回北京火箭大院时,江泽民的专车都开进基地大院了。于是发射指挥部的领导一边向江泽民介绍有关发射情况,一边等候北京继电器的消息。其焦急复杂的心情可想而知。25日上午,北京传回消息:送回的继电器经过专家和厂家分析解剖,并无大碍,可以发射!
一场虚惊刚刚过去,“日凌”问题又困扰着指挥部。所谓“日凌”问题,是指每年春分、秋分前后,定点卫星处于太阳与地球之间,地面通信站在对准卫星的同时,也对准了太阳。于是,强大的太阳噪声很可能导致卫星通信无法正常工作。这一现象被称为日凌中断。而“神舟三号”的发射窗口正赶上日凌中断时间。尽管专家们计算的结果是日凌中断的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大约只有五分钟。但万一地面与天上的通信正好赶上这五分钟,信息突然中断,那将对“神舟三号”的试验飞行造成很大影响!
就因为这短短的五分钟,总指挥睡不好觉了。24日,已是深夜时分,他还打电话给副总指挥胡世祥,让专家们一定要好好计算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宁可发射推迟一天。因为江泽民总书记是第一次观看飞船发射,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发射成功!胡世祥放下电话后立即召开会议,紧急召见通信系统总师于志坚。面对大家的担心,于志坚的表态非常自信,他说,我们经过反复计算,不会出现问题。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推迟五分钟发射,这样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了!于是指挥部临时决定,25日的发射推迟五分钟!
2002年3月25日晚10时15分,“神舟三号”成功起飞,准确入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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