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默

    那年，我在省城一所著名大学进修时，七十开外的程老教授在第一节课上就对我们说：“听说你们这些进修生大多数人早已成家立业，今天我在上课之前跟大家做个游戏好不好？”

    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学生顿时像自己的孩子们在课堂上一样，高兴地把掌声鼓得雷响，并连声叫好。

    程教授说：“谁愿意上来与我一起做这个游戏？”

    同学们的手顿时如春天的禾苗一样，齐刷刷地耸立在程教授的视线里。

    于是，程教授把前排的一位女生叫到了黑板前，说：“请你在黑板上写下与你生死攸关、心心相印的十个人的名字。”

    这位女同学认认真真地照做了。这些名字里既有她的亲人也有她的朋友。

    教授说：“现在请你把这里面你认为最不重要的人名字拉掉一个。”

    这位女同学立即上前拉掉了一个朋友的名字。

    教授又说：“请你在这里面再拉掉一个你认为最不重要的人的名字。”

    这位女同学又拉掉了一个人的名字。

    当黑板上只剩下最后四个人的名字、教授再让这位女同学拉掉黑板上的名字时，她犹豫了。她对教授说：“现在黑板上只剩下我父母、孩子和丈夫的名字了，对于他们我一个也割舍不下，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教授看了她一眼，固执地说：“你必须还要把这里面你认为最不重要的人的名字拉掉。”这时，教室里非常地安静，静得能听到这位女同学的喘息声。

    当这位女同学伤心欲绝地拉掉她父母的名字后，教授仍然波澜不惊地对她说：“你必须把你的丈夫和孩子的名字再拉掉一个。”

    这位女同学惊恐地望着教授，拿着粉笔迟迟疑疑，久久不忍动手。教授再次平静而固执地对她说：“你必须把你的丈夫和孩子的名字再拉掉一个。”这时，大家都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游戏了，而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心灵的选择。

    这位女同学使出全身的力气，抖抖颤颤地举起了手中那支胜似干钧的粉笔，颤颤巍巍地拉掉了她孩子的名字。紧接着，那支粉笔从她的手中滑落下来，“啪”一声摔得粉碎。同时，她“哇”地号啕大哭起来，她的样子非常痛苦，也很感人。

    待她平静下来，教授问：“和你最亲近的人应该是你的父母和孩子，因为父母是养育你的人，孩子是你养育的人，而丈夫是可以重新选择的，为什么丈夫反倒是你最生死攸关、心心相印的人呢？！”

    这时，程教授和同学们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女生，等待着她的回答。这个女生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平静而缓慢地答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父母会先我而去，孩子长大成人后也会离开我身边。而真正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只有我的丈夫。”瞬间，教室里掌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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