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那个人和那些歌,都来自一个叫张雨生的男人。
二十三岁的时候,她认识他。那时她在一家PUB唱歌。他来听歌。看着安静坐在台下的他那头标志性的黄色头发和黑框眼镜。她既激动又觉得自己幸运。她把自己最喜欢的歌唱给他听。他接连一个星期都来听。他喜欢她多变有爆发力极富感染力的声音,便和她签了约。
那之前他一直在台前,做着他的“音乐魔术师”。
他何其幸运。一亮嗓,他高亢有生命激情的声音就走入听歌者心里那个隐藏很深的叫作孤独的地方,轻轻而有力地叩击着大家年少轻狂的心。当年红遍两岸的那首《永远不回头》第一次在电视上播出时,四个帅气的男人王杰、邰正宵、姚可杰、张雨生合唱的那首撕裂忧伤和寂寞的歌叫人印象深刻。独特的嗓音让人轻而易举地就记住了这个叫张雨生的人。
他就像一个多变的音乐精灵,他的歌时时带给人感动与惊喜。有时深沉,有时忧伤,有时又激情万丈。他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天天想你》《大海》《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我期待》《带我去月球》留下了一代人的记忆。
没有张雨生,我们的青春好像并不完整。
他唱歌最初是为了妹妹。妹妹一直有个未完成的音乐梦想,小小年纪溺水身亡后,那痛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伤痕。他替妹妹站上了属于自己闪光的舞台。
直到遇到她。她认真用情唱歌的态度感动了他。他觉得她就像是他日夜思念的妹妹换了个身份重新回到他身边。
她坚定了他转做幕后成就她辉煌的决心。
第一次进录音室,她紧张又兴奋,什么也不懂。唱歌时怕喘气声被录进去,连呼吸都不敢,唱得脸通红,青筋暴起。他知道后被逗得大声笑了好久。
再进录音室,她发现他就穿着一件睡衣、一条大短裤,趿拉着拖鞋。她很奇怪地看着他,他耸了一下肩,说这样才够放松嘛。唱歌本来就是一件轻松的事,他自己是这样做的,也希望她能感受到轻松唱歌才是最好的状态。
他们合唱的第一首歌《最爱的人伤我最深》,收录在同年7月张雨生的专辑里。之后,他为她打造的《姐妹》横空出世。
专辑一出版,即横扫各大音乐排行榜,街头巷尾都在放她的歌。
她成为新一代乐坛天后——张惠妹。
如果不是他遭遇车祸,憾然离世。他和她将会成为永远不回头的音乐传奇。
可是,他还是走了。这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去了属于他的月球。唯独留下了看见月亮就会想起他流泪的她。
没有了他,她的音乐一下子没有了灵魂。
她从华纳的销量冠军变成唱片公司的累赘,她的唱片卖不出去,成为乐坛第一个被劝退的人。她被封杀,曾经陪伴在她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一离开她。她得了重度抑郁。
整整六年,她都走不出自我那个萎靡不振的世界。
直到遇到陈子鸿。陈子鸿是张雨生的大学同学,曾一起组建过乐队。张雨生第一次来应试主唱时,个子小却骑着DT摩托车,还留着香菇头。他见张雨生第一眼便嘲笑他这个样子也能唱歌。可当他唱了一首英文歌“DESERT MOON”,飙出漂亮高音后,陈子鸿立刻对他刮目相看,并让他做了乐队主唱。
张雨生走后怀念他的人,都怕听到与他有关的一切。只是默默地把他藏在心里最珍贵的地方思念着他。
冥冥之中,陈子鸿就像是张雨生派来拯救张惠妹的使者。
他为她全新制作的《我要快乐》专辑,让她重新回归到乐坛备受瞩目的位置。
李宗盛也赞她:“张惠妹是华语歌坛的最后一个巨星!”
这些年来,张惠妹越活越随意,越活越放松,越活越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作为天后,她越来越胖,出席综艺节目,你丝毫看不出她因为身材走样而掩饰,也不刻意减肥。她就是那么自信。喜欢张惠妹的人不会因为她的胖瘦美丑而嫌弃她。她就是她,那个活得率性自然,如今头顶一头紫色长发好好唱歌的张惠妹。
只是这样一个率性的人,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有不能碰触的人和歌。
比如,有期《梦想的声音》。她听到李圣杰选择了颇具故事性的《听你听我》作为讨教歌曲。这首在张雨生车祸后的72小时内诞生的歌曲包含了张惠妹和其他主创对张雨生康复的期许。在听到歌曲名后张惠妹甚至直接表示:“这首歌我不敢碰,我可以不听吗?”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当痛彻心扉的歌词针一样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上,她不停用手拭去眼角忍也忍不住流下的泪。
轮到张惠妹演唱《我期待》时,她更是怕自己情绪失控唱不好这首歌。她真情流露演唱出来的歌曲戳中了泪点。
对张雨生和张惠妹都十分熟悉的音乐助理团老师陈子鸿则颇为伤感地感慨:“我觉得今天这两首歌真的是在折磨张惠妹,我听完只能讲阿妹你真的很棒。”
人的生命里一定有那么一个想都不敢想,忘也不能忘的重要的人,让你何时想起他都不能自已。
这么多年,只要是她的演唱会唱到张雨生的歌,她都哭得无法开口。有次演唱会,她和张雨生隔空演唱她一直以来碰都不敢碰的歌曲《最爱的人伤我最深》时,她更是数度哽咽,泪流满面。
他曾陪她度过生命中最璀璨辉煌的日子,没有他的岁月,她穿过没有翅膀飞不出的黑暗,重新振翅高飞,又变成最初认识张雨生的那个“只要给我一件亮闪闪的衣服、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我可以把任何地方当成舞台”的天后张惠妹。
今年是她出道二十年。她说:“这些歌曲中有我的故事,也有你们的故事,我很开心能够参与你们的故事,这也是我喜欢当歌手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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