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轻生,也没想过轻生,因为,对父母来说,我非常“重要”。
十六岁那年,当爸妈把全家仅有的几百元钱,还有抽屉的钥匙交由我保管时,我诚惶诚恐。因为,这是哥姐们都没享有的“特权”。爸妈笑着对我说:“现在就我们三个人,谁放着都一样,你保管着,我们又省心又放心!”
从此,我成了爸妈的会计和出纳。时间长了,就连村长都知道了,每次来征收税费或是填表单时,村长会直接跟爸妈说:“我去跟丁传红说,找她拿钱签字!”
除了保管财物,就连吃药这样的小事,父母也离不开我。因为父母身体不好,家里的药时常是左一包右一包。爸妈不认识字,哪样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饭前吃,还是饭后服用,每次都是由我亲自给分发。
一天,一个朋友在我家玩儿,饭后,我照常打开药盒子,开始给爸妈拿药。“妈,这是你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药放到母亲的手里。这时,父亲也凑了过来,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爸,这是你的!”我习惯性地叮嘱一句,“爸、妈,你们记住,饭后半小时再吃啊!”
朋友在一旁感慨地说:“传红,看到你们家里这幸福温馨的一幕,真的令我很感动!”听了朋友的话,我笑着说:“真新鲜,吃药还能体现温馨幸福啊!”朋友一脸认真的表情说:“真的!我看着你一样一样地拿药,看着你父母等待时的那副神情,真的令我感动了。”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幸福地、甜甜地笑了。
爸爸妈妈逐渐地上了岁数,有什么事就从心里退缩了,因此,对我的依赖也变得越来越明显。有些事,就靠我用电话联系……尤其到了——非常重要的——卖粮的时候。
那天,我先后联系了几家粮店,都不太顺利,这时我想起了刘哥,他年年收粮,关键是他有车,还有玉米脱粒机。因此,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当我向刘哥了解玉米价格时,精明的刘哥含糊地说:“市场价也就六毛五到六毛七、八分吧!”这就是生意人啊!一句话差出去好几分。实际上,我知道已经达到七毛了,爸妈辛苦一年的付出,我绝对不能给卖亏了!
一转念,我也将计就计吧!说:“刘哥,谢谢你了!我这边还有买家等我回话,我们改天再联系。”就在我担心结果的时候,我听到刘哥忙说:“小丁,合计一下把你家苞米卖给我吧!”
我无声地笑了,为了争取一下价格,我说:“好啊!我保证玉米的质量没问题,而且,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多给你联系几户。不过,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价格,不然的话,我没法跟人家说啊!”
“那就按市场价六毛八吧!”他的高价对我来说却并不理想,所以我直说:“刘哥,不瞒你说,这个价我恐怕给你联系不到卖粮户!”
刘哥一听就明白了,说:“小丁,你说个价吧!”我毫不含糊地说:“七毛!”刘哥爽朗地大笑一声说:“好,成交!”
当我谈好价钱,约好时间,放下电话时,一转身,母亲坐在我身后,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显然母亲已经知道,已经听明白了。只是,耳朵背的父亲还是一脸的茫然,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母亲。
我大声地说:“爸,我联系到买主了,把包米卖了,七毛一斤,明天来车拉!”父亲听了,眉开眼笑地连声说:“好!好!价挺好!卖了就了心事了!要不赶上连雨天,路不好,包米就拉不出去了……”
对于种了一辈子地的父母来说,只有两件事是最重要的,孩子最重要,庄稼最重要。母亲感慨地说:“有传红张罗着,咱俩省老心了!”父亲很认同地点着头,两个人就那么一直乐呵呵地看着我。
我看着父母欣慰的表情,心里也很自豪,要知道,不是拖累,不是累赘,我还有用,我很有用,这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太重要了。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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