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6日,正月十五元宵节。
此时,窗外不时地传来鞭炮和烟花的声响。漆黑的窗口前,不时地闪耀着或红或绿或黄的烟花,美丽的烟花,像撑开的降落伞一样,一瞬间,在夜空里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坐在电脑前,双手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头和身体倚靠在墙壁上,目光向窗外看去,心想:“今夜,美丽的烟花是为我绽放的吗?我知道,当然不是,但我就是愿意相信,它是为了祝贺我完成书稿而绚丽绽放的。”
想到这儿,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突然回想起三年前,我刚刚开始学习写稿时,有一天,母亲对我说:“传红,咱家祖祖辈辈没有一个写书的,你要写成书了,要是出版了,咱就买盘鞭炮庆祝一下……”
一晃过去三年了,母亲的那句话,那认真的表情,那满眼的期待,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想着想着,我的嘴角牵动出一丝幸福的笑容,笑着笑着,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顺着满是笑容的脸上流下来。三年了,我的故事,终于以文字的方式予以呈现。
这一切,缘于我生命中出现的那个最重要的人——张大诺老师。
大诺老师是北京十大志愿者,北京志愿者协会理事,北京西城区志愿者培训导师,全国生命关怀十佳志愿者,原新华社《国际先驱导报》的记者、编辑……为了全身心地义务指导残疾人写作,大诺老师把从事十五年的新闻工作给辞了。
我脑海里回想起刚认识大诺老师时,自己豪言壮语地对老师说:“老师,只要您愿意指导我,多苦多难我都不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那时,我的想法特别天真,还有那么一点“虚荣”心理:想写出一本书来,给父母脸上争光,让父母挺直腰杆做人,为女儿感到骄傲和自豪。想证明,我是一个残而不废的人,想还自己一个儿时的梦想,不白活一回,用文字证明,我来过……
就这样,一个对写作一无所知的我,在完全零基础的情况下,带着一腔热情,天真的梦想,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开始跟着老师学习写作。在学习的路上,我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又像是一个迷失在森林里的盲童,眼前是漆黑一片,不懂得辨别方向。每向前迈一步,都是由老师在前面引领着,渐渐地,我的眼前有了一些光亮,能够看到身边的一点风景了。这时,我心里兴奋极了,时常晚上躺下之后,脑海里仍沉浸在书稿的情境之中,回忆着过往的点滴,回想着那时那刻,自己的心理和动作,甚至连一个表情也不想放过。
每当回想起一个情景时,我会立刻拉开灯,从被窝里钻出来,在寒冷的冬夜里,顾不上披一件衣服,找出本和笔,把回想起的事写下来。写着写着,身体禁不住打个寒战,才知道冷了,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钻回被窝后,突然忍不住想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不正常似的。
从如何分段,到围绕主题写重点,一个章节,一个小节,一处细节,甚至一句话……老师通过电话,耐心地给我讲解着。所以说,如果没有大诺老师,就绝对没有我的书稿,没有所有文字的呈现。三年之中,老师用心血浇灌着我的文字,用大爱培育着我的心灵,让我的文字有了生命的温度,使我的心灵时刻感受着光芒的照耀。
老师全程陪伴我走过的日子,是我心灵重生和成长的日子。
老师的大爱情怀和无私奉献,仿佛春雨润物细无声一样,慢慢地滋润并渗透到我心灵里。老师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爱的种子,这颗种子在我心灵里生根发芽,一天天地长大,逐渐地枝繁叶茂……
渐渐地,我明白了,老师为中国8000万残疾人打造的心灵工程,是让残疾人更有尊严地活着,让每一个残障领域的人,都能找到释解心灵的书籍,得到心灵的慰藉和鼓舞,从而走出心灵的弱势,走出绝望的境地。
我感到很荣幸,在这个工程中能有自己的一砖一瓦。这一刻,我原本的想法改变了,身上突然具有了某种使命感。如果我的文字能够让困顿中的残疾孩子,走出心灵的困惑,哪怕只是帮助了一个孩子,那么,我的所有努力,我和老师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二)
我能成为老师的学生是幸运的,同时,作为老师的学生我又是感到羞愧的。就在我写恩师的那篇书稿时,我哭了。三年以来,老师为我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而我,连老师千分之一的好都没能表达出来。面对这份恩重如山的帮助和给予,我竟无法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内心的感激与感恩。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都无法诠释老师殚精竭虑的辛苦付出。
每到春天来临时,我时常转动轮椅去院子,看屋檐下燕子衔着食物喂雏鸟,看燕子带着雏鸟学飞行。这时,我就会想起老师,老师就是这样,一点点地给我灌输着生命的给养,不离不弃地教我学走路、学做人。时常,我脑际里会浮现出一个画面: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在青青的草地上啄虫子,突然,天上飞过一只老鹰,鸡妈妈赶紧咕咕地把小鸡唤过来,撑开它的翅膀,把小鸡全部护在它的肚子底下……我觉得,大诺老师对他的这群特殊的学生,就像鸡妈妈一样,时刻以保护的姿态,无私地奉献着全部的爱……
跟着老师学习写作的日子,我感觉到了生命的充盈和快乐。同时,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也要克服一些困难和挑战。对我来说,最需要克服的是身体的疼痛,最难熬的是东北漫长的冬天,零下近30度的天气里,房间里没有暖气,唯一取暖的地方就是一铺炕。
由于电脑放在地上的柜子上,所以我只能坐在轮椅上写稿。每次坐到轮椅上时,都要把自己全副武装一下,穿上棉袄,然后身上再披上一条毯子。家人看了我的装扮,都笑着说我像个江湖女侠似的。一坐到轮椅上,我就感觉寒气不停地往身体里钻,垂悬着的双腿有一种刺骨的冰凉,心仿佛都冻得缩成了一团,双手冻得不听使唤,手指好像分不开似的,在键盘上按来按去也打不上字,要么就是总打错。
我只好把双腿蜷缩起来,盘腿坐在轮椅上,这时,也顾及不上姿势雅不雅观了,只要能缓解一点冷,能避免双腿垂悬着的肿胀,能继续写稿就好!但是,轮椅座位上的面积太小,身体和双腿挤在上面,双腿很快就麻木了。因此,每隔两三分钟,身体会本能地抗议,需要不时地搬动一下麻木的腿和脚。
我只要是坐着,身体就始终处在疼痛的状态中,后背如同针扎般的疼痛,连呼吸都感觉受压迫似的。不过,疼痛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夜晚时可以提神,即使很疲乏,也不会困倦。实在坐不住时,我就到炕上暖一暖,但是,身体好像僵硬了一样,想从轮椅上挪到炕上,都成了一种挑战。绵软无力的手臂,冻僵的手指,想将身体拖到炕上,每次都是连滚带爬。上了炕,刚暖过来一点,我再爬到轮椅上继续写稿。有时,休息晚了,身上疼得厉害,连衣服也懒得脱,索性就穿着衣服钻进被窝里。
这些事,我觉得自己可以克服,所以不会让家人和老师知道。但是,老师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每次给我来电话指导稿子时,只要我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老师便能从我说话的气息声中听出来。在老师的追问下,我只好把情况如实地说了。接着,老师就开始帮我想办法,建议我把电脑搬到炕上去。当我坐在热乎的炕上,守在电脑前打字,双腿舒展地放平,身体不再发抖,手指不再僵硬时,想到老师帮我解决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流,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老师像一位——父亲。
书稿进入最后冲刺的这段时间里,为了赶时间,赶稿子,我时常熬到下半夜,身体再次挑战了新的极限。有时,看着电脑头昏眼花,甚至感觉恶心。我就趴在放键盘的小桌子上,闭一会儿眼睛,休息几分钟,然后继续整理稿子。这时,我内心感觉很惭愧,如果之前但凡抓抓紧,也不至于把老师拖累了这么久。
同时,我又有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体会到一种“高考冲刺”的感觉。为了一个目标而全力以赴的状态,是令人兴奋、令人激动的。仿佛身体里原本沉睡的细胞都被激活似的,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前推动着自己,身体超出了平时所能承受的极限,并且精力充沛,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三)
书稿创作中,母亲对我的期望和全力支持,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和信心。母亲怕我休息不好,身体吃不消,就去给我买葡萄糖粉,每天早晨给我冲糖水喝。家里若是做点好吃的,总是推到我面前,父亲和母亲几乎不动。有时,家里包饺子,我想和母亲一起包,母亲总是坚持拒绝,对我说:“你快去看书写字吧!要不就躺着歇会。”
偶尔,我写作状态不好时,母亲似乎比我还急,时不时进我房间看看,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又出去了。一天,母亲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要推我出去走一走,我乐呵呵地就跟着母亲出去了。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母亲一边推着我走,一边说:“听人家说,出来散散心,写东西才能有灵感。”我忍不住笑了,才明白母亲的心思。母亲接着说:“前几天,我心脏突然难受,当时一动也不敢动。我寻思,但凡能动一点,我爬也要爬过去嘱咐你,一定要把这本书完成,千万别辜负了张老师对你的帮助,也别辜负了你自己的努力。”我转回头看着母亲,眼眶发热,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面对家人的支持和关爱,我心里挺愧疚的。每年春节,家人举起酒杯时,都要祝我早日顺利完成书稿,而我,却让他们等了这么久。为了不影响我写稿,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们,甚至是家里的孩子们,都尽量避免打扰我,给我买来好吃的,送到房间就匆忙走开……
小侄儿迫切地盼望着我能早点把“作业”写完,因为,他喜欢玩游戏,每次等我吃饭的时候,他去电脑前玩一会儿,等我吃完饭,他就马上自动离开电脑前,时常令我感觉挺心疼的。
前几天,89岁高龄的姥姥来了,她喜欢和我聊天,喜欢讲过去的事情。但是,我却时常顾不上陪姥姥聊天。姥姥每次进我房间,总是小声地问我:“你老师来没来电话?你现在上不上课?你忙你的吧!我就坐在这儿看着就行。”听了姥的话,我的鼻子酸了。中午的时候,我把电脑关了,转动轮椅去母亲房间陪陪姥姥。可是,我不写稿子时,整个人好像绵软了一样,没有力气说话,在姥姥身边躺一会儿,算是陪一陪姥姥……
今年70多岁的姨姥爷,由于患脑血栓行动不便,来不了我家,但他却始终记挂着我,时不时给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的书写得怎么样了?姨姥爷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特别重视这方面的事情。鼓励我一定要跟着老师好好学,每当接到姨姥爷的电话,我都会感到脸红,本该是我给他老人家打电话才是啊!
长春的孔德高老师,是我在2009年长春的一个学习班认识的。孔老师是一位热心于公益事业的人,资助孤残儿童,向希望小学捐资捐物,去灾区做志愿者……我认识孔老师之后,同样得到孔老师很多的帮助,2009年秋天,孔老师和家人朋友一起带我去旅游,看到我的轮椅坏了,还特意给我买了一辆轮椅。每当我对孔老师说谢谢时,孔老师便笑着说:“等你出书了,把你签名的第一本书送我就行了。”
清河镇民政助理许建福叔叔,了解我的情况后,及时地帮我解决了很多生活上的困难,让我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政府的温暖。得知我正在写书稿,许叔还特意打来电话,问我的书稿进行得怎么样?问我的身体怎么样?鼓励我创作的同时,也提醒我要注意身体。那一刻,我拿着电话,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2008年,从我第一次接触网络开始,联通公司林强主任,联通公司清河支局卢志辉局长,得知我的情况后,每年都为我减免了一大部分网费,使我在没有太多压力的情况下,能够有机会上网学习,能够安心完成书稿……
(四)
通化电台《百姓访谈》节目主持人王燕,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孩,2008年来到我家,为我做了一次访谈节目。当她得知我母亲因为背我而把腰摔伤后,特意找出租车司机给母亲捎来了治腰疼的药。之后,得知我开始写书稿,每次在QQ上交流时,都会给我很多的鼓励……
清河镇中学的崔桂增老师,从认识我之后,就给我借了很多书。并且,崔老师一再地告诉我,需要什么书,或者有什么事,都不要客气,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朋友黄哥和四哥,他们偶尔在假日的时候,带着水果来看我,每次见到我时,都会叮嘱我要心无旁骛地写书,催促我早日完成作品。黄哥还给我送来了好多本子,让我写草稿或是做记录时用……面对亲朋好友对我的关爱和支持,我唯有将这份厚重的爱珍藏在心里,用努力来回报……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大诺老师的爱人——亲爱的亓昕姐。
亓昕姐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性,大诺老师放弃工作后,用家里的积蓄打电话指导残疾学生写作时,亓昕姐全力地支持着老师的心灵事业。一位女性,拥有如此博大的胸怀,这份超凡的爱,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如果没有亓昕姐的支持,那么,大诺老师即使有这份强大的爱心,可能也没有这份心力来做这件事情……
另一位我心里非常敬重和感谢的人,是台湾周大观文教基金会副董事长和总执行长——赵翠慧女士(我们亲切地称她小慧阿姨)。小慧阿姨得知大诺老师义务指导残疾朋友写书,非常的感动,她和她的朋友一同资助大诺老师这项公益工程所需的费用,我由衷感谢小慧阿姨多年以来温暖的陪伴和帮助,更要感谢小慧阿姨的朋友罗李阿昭阿姨对于此书出版的资助。同时,我还要由衷感谢爱心人士——谢清霞小姐,对于本书出版的资助。
另外,这本书能够顺利出版,还要特别感谢——电子工业出版社基础教育分社的贾贺社长和刘荣编辑,以及施编辑,他们为此书的出版倾注了太多的辛劳、爱心和努力。
这些帮助我的爱心人士,我和他们都素不相识,但是,所有的人,所有的心情,都是因为一个字——爱,因为爱,此书得以问世。
在此,我还要感谢“心灵史诗”团队的所有同学,虽然我们天各一方,相隔天南海北,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心灵史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家长——大诺老师。谢谢你们陪伴我一起学习,一起成长的日子,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写到这儿,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仍没有一点困倦,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激、感慨与感动。
三年以来,在这间五平方米的房间里,虽然,我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越过高高的围墙,只能看到一块不大的天空;但是,我的心情依然广阔无垠,五平方米的世界一样丰富多彩,为了理想而努力的生活,是充实并快乐的。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刚刚开始学步的我,时刻会面对新的困难和挑战。但是,我不怕,因为,心中有爱陪伴着我。我要用双手寻找到自食其力的事情,有一天,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父母,回报恩师,回报社会,回报所有的爱……同时,我将追随大诺老师大爱的脚步,学习心灵关怀,做心灵陪伴,有机会从事公益事业……一想到这些,我的内心便激动不已,心花怒放。
此刻,我情不自禁地想说:感谢父母给予我生命和爱,让我来到世间感受如此多的美好;感谢老师的心血陪伴和大爱付出,让我体会到生命的蓬勃和绚烂;感谢家人以及所有朋友对我的爱护,是你们的爱,温暖并滋润了我的生命……
太多感动的人,太多感动的事,在此,无法一一列举,无法一一提及,还望谅解。请相信:你们的爱,始终在我心灵里,伴我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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