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颗纯洁的灵魂彻底扭曲了。
听到这里。田娟娟急急追问：“你说明白点，这大姑娘是谁？那个秃顶老头又是谁啊？”
白莲花略一沉吟，扬起脸，苦涩地一笑：“你真想知道？”
“真的，快告诉我吧！”
“好，应该让你明白了。这大姑娘就是我白莲花，那秃顶老头便是辰白祥。”
一听辰白祥三个字，田娟娟惊呆了。她怔怔地望着白莲花，连连摇头说：“秃顶老头是辰白祥？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相信？哼，这个老色鬼，道貌岸然、利欲熏心。他糟蹋我，利用我，现在，眼看你的事情真相快暴露了，就下毒手想掐死我。娟娟，你知道吗？刚才压在我身上的黑影就是辰白祥！哼，他想杀人灭口，办不到，老娘这次同他拼了。”
失落的春梦
田娟娟终于相信了白莲花的话。白莲花的不幸遭遇沟通了她的心，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啃噬着她。她悔疚了，自责刚才太过分，急忙走到白莲花身边，帮她拢了拢头发，抚摸着她脸上的伤痕，恳求说：“莲花姐，我求求你，就忍了吧，我，我不怪你，你千万别去找辰白祥，不，不能跟他拼命啊！”
白莲花一听，惊得直蹦起来：“娟娟，你真糊涂，太软弱、太善良了，辰白祥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向着他？！”
田娟娟摇摇头说：“不，我不是向着他，可他是大东的父亲呀！这事一传开，大东会受株连，我不能害他，他是好人啊！”
“这……”白莲花语塞了。她沉默了一会，果断地说，“也好，走，我带你先找大东把事情挑明。”
第二天一大早，田娟娟在白莲花的鼓励下，随她来到联营公司。一按门铃，辰大东立即出现在门口，一抬头，正好与田娟娟四目相接，呆立着，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白莲花朝内室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其他人，扯起娟娟闪了进去，随即将门关上，劈头冲大东说：“你不是想了解娟娟的事吗？今天，当着娟娟的面，我给你讲一个魔鬼的故事，怎么样？”
辰大东对田娟娟望了一眼，见她神情严肃，一脸哀怨，知道白莲花不是开玩笑，伸手挪了两把椅子，客气地说：“好吧，坐下慢慢说。”
白莲花一反以往弄姿作态、开口戏谑的轻浮相，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讲开了。
两年前，有个魔鬼看中了江山北路5号一块僻静的宝地，他投资五万元，建了一幢迎宾楼，让一个绰号“胖嫂”的女人掌管。新楼开张不久，魔鬼从外地招来一批涉世不深的年轻姑娘，让她们专门接待来洽谈生意的各种实权人物。这一招果然奏效，来此“谈生意”的纷至沓来，随着一笔笔肮脏交易，成捆成捆的钞票卷进了魔鬼的腰包，魔鬼摇身变成了一个腰缠几十万贯的大富翁。
听到这里，辰大东从椅子里“腾”地坐直了，神色紧张地追问：“你快说，这，魔鬼是谁？”
白莲花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的神情，她没有正面回答，只顾继续讲着：“有一天，广州来了一个大客商，他看中了娟娟，代价是二十万元大生意。魔鬼当时很矛盾，金钱是他的命，可娟娟又是他的儿媳妇，在二者不能统一的情况下，魔鬼选择了前者。在他看来，有了二十万元生意，牺牲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不过是小事一桩。于是，他在宴席上装腔作势，而在暗中把安眠药交给了我，要我充当马前卒，用计满足杜康丁的兽欲，以保住这条财路。当你回家后要追查娟娟被害之事时，魔鬼十分恐慌，特别是当他知道你准备从我身上开刀后，面目更狰狞了，就在我们去希尔顿喝酒的那天深夜，他狗急跳墙，对我下了毒手，企图杀人灭口！你不知道，这魔鬼……”
“别说了！”辰大东脸色铁青，大吼一声，霎时，思潮闭塞了，脑际只剩下一片空白，他忙扶住椅背，控制着没让自己栽倒。过了好长一会，辰大东稳住神，问了一声：“你没胡编吧？”
白莲花脸色一寒，冷冷地说：“编不编是我的事，信不信那由你了。不过，有的话可以让田娟娟回答。”
顷刻，辰大东感到大地颤动，烈焰升腾，一腔受辱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冲向脑门。他脑海中清晰地推出两个人，一个是魔鬼，一个是慈祥的老父，他想喊、想骂，但是喉咙里干得冒烟，羞愧、痛苦、愤恨猛袭心头，似万箭穿心，疼痛难忍。
这时，田娟娟早已哭成泪人。辰大东起身走向田娟娟，替她抹着泪水，颤着音说：“娟娟，你受苦了，我错怪了你，我们辰家害苦了你，请原谅我吧，我有罪！”边说，把田娟娟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真情的呼唤，修复着田娟娟那颗残破的心，她呆愣着一动也不动，她怀疑这是做梦，生怕一动，幻梦就会消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辰大东与田娟娟从感情的漩涡中醒了过来，可是，发现白莲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桌上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大东：我走了。因为我爱你，但又得不到你。你放心，为了你，我不会去告辰白祥，也不会叫人去揍他！也是为了你，我将永远严守机密，魔鬼的故事绝不让别人知道。放心吧，白莲花。”
看完这张纸条，辰大东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抓起田娟娟的手，发疯似的大声吼叫起来：“走，娟娟，我们上法院去！”
田娟娟明白辰大东去法院要干什么，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拽住他连连哀求：“不不，大东，你冷静想一想，这法院去不得啊！”
辰大东怒火中烧，他暴跳着将田娟娟搡开，拉开门，正想往外冲，只见父亲堵在门口，冷冷地问；“你要去哪里？”
“这，你不用管！”大东一脸怒容没好气地说。
“哦，你是我儿子，又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能不管吗？”辰白祥没有抬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会管自己的。”辰大东耐不住了，一用力将辰白祥推开，飞快跳上“雅马哈”，旋风似的往江山市人民法院飞驰而去。
“雅马哈”风驰电掣飞速行驶着。快到法院门口了，辰大东脚下一松正想拐弯，突然，一辆丰田牌轿车从弄堂口猛窜出来，拦住“雅马哈”，“嘎”一声停了下来。车窗启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胖乎乎的秃脑袋，急促地低声说：“大东，父子之间有什么不好商量，快回家去，一切都会让你满意的。”
辰大东见是父亲追来，先一怔，接着冷冷地说：“你干了些什么，心里明白，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辰白祥身子微微一颠，声音更柔了，他将头往前伸了伸说：“大东，你也是个明白人，当今是钱的世界，我都是为了你，那留着的几十万现成家产，难道你也不想要吗？”
辰大东神经质地一阵大笑，随即收住笑声，吼道：“我要的是道德，良心！”话音未落，他将车头一拐，准备从小车旁边窜过去。
辰白祥看得真切，他知道大东要强行超车往前冲了，刹时，金钱、地位、女人、名誉，一切的一切都像雪崩一样塌了下来，一股无可言状的苦涩和恼怒袭上心头，他彻底失望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突然，猛地一踩油门，驾着小车往前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一声，丰田小车将“雅马哈”撞翻在地。
辰大东猝不及防被抛出车座，一下摔倒在人行道上。
过路行人见出了车祸，纷纷围拢来。一看辰大东浑身是血，人们惊叫起来：“不好了，撞死人啦！”“快，抓住他。”“别让那辆丰田逃了。”
喊声乱成一团。这时，坐在小车里的辰白祥如恶梦惊醒，他疯了似的爬出来，跺着脚，撕裂着嗓门，像狼一样吼叫：“快走，你们快闪开，我要救他，他，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啊！呜——呜——我就这一根独苗呀！”他又哭又号，使劲将辰大东抱上车，油门一踩，小车像箭一样射向医院而去。
这时，弄堂拐弯处十字路口站着两位姑娘，她们神情严肃，低声私语着，像是在商量什么重大决策。一会儿，只见她俩挽起手，挺着胸，并肩走进了法院大门……
（陈桂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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