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月台上的站牌名,急忙招呼妻儿们下车。我说这就是蒋村车站,火车不走了,没有它走的路了。
儿子说爸,这可不是您那时候了,铁路通到滹沱河岸边的河边村了,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阎锡山的村子。我们可以少走一站地了。我才记起,自那年送妈妈回姥姥家,已经40年过去了。
家乡正在新建一座含铁量很高的现代铁矿,学矿山开采的儿子今年就要大学毕业,想趁着春节后的闲暇,去看看那座新型矿山。我决定,借着年的喜气带妻儿们回一趟五台老家,看看爷爷奶奶,看看孤独可怜的妈妈。计划好了,不开车,不打的,还是坐火车,步行。寻着当年送妈妈时的老路找找旧日子的感受,忆忆有妈时的感觉;也让儿女们认认回家的路。
妻本来是不想跟我们回的。她说回家?你姥姥早说了,你家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垅,连个亲戚都没有,还想有家?我说哪个人没家,哪棵树没根,回家就是寻根,你不是老嫌钱不够花么,我奶奶说了,“要想富,敬祖墓”。为了将来能过上花钱不用算计的“富”日子,妻同意与我们同行,可是不同意步行,什么年代了,何必作践自个儿呢。儿子说想体会体会爸爸的感觉,女儿好奇,说听大学生的没错。妻只好随了大流。
不知何年何月什么原因,五台县河边村划归定襄县了。火车开到滹沱河边的河边村,虽然比40年前延伸了一站,它的路还是没了,没有开过滹沱河,没有走进五台山佛地,没有走进五台县境。它仍旧停在定襄县的边上。是惧怕滔滔的滹沱河水?河水早已经瘦了;是喜欢清静的佛祖见不得文明搔扰?五台山上早已是旅游胜地;山下已在挖矿。或许,五台划归定襄……
站在滹沱河畔的铁路终止点,望着对岸巍峨叠嶂的崇山峻岭,嗅着脚下广袤肥沃的土香,听着流淌了千百年的滹沱河水的涛声,呼吸着现代都市少有的清新空气,面对这干干净净的蓝天白云黄土地,这原始的粗犷秀丽,胸腔里有热流在涌动,喉咙里泛起悠悠的铁腥。爷爷,奶奶,孙儿成人了,有家了。我冲着空旷的原野大声呼喊。妈—妈!我们,来了!
对岸的群山大声回应:来!来!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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