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换老师,我能拍板的,我当着领导的面拍板行吗?你还不相信我吗?”曹炎看着这一切,他拿定了主意,视死如归。这对他极其不利甚至是置他于死地的事件,他若能制服这个人,也许可以反转,只能快速行动了……
仝大喊看到的曹炎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头上冒汗,毛衣领口的拉链全拉开了,像是要窒息的感觉,口气柔软甚至带着乞求。
但是曹炎果断地进去,他一把将女老师拉到背后来,就挡在了仝大喊面前。好决绝、冷静。这个交换很成功。谁都没有料到。
“你一定喝了早酒,大喊。”他麻痹他。
但是大喊很犟,他依然回答“没有”。可是他发现眼前的人换成了曹炎,女老师不见了,一时的恍惚,跟他说话的人就变了。这时那个女伢想从他两腿间挣脱出去,哭喊起来:“爸爸,爸爸!”
这稚嫩的叫声揪心,甚至撕心裂肺。一瞬间,学生们就都哇哇地哭出了声。哭声在传染,教室内外在骚动。
“把她给我,让她过来!”曹炎隔着课桌对仝大喊厉声喝道。他完全变了腔调,面目狰狞,口气像砸铁,“你赶快放人,投案自首。这是绑架,你知道绑架罪吗?”他说。
仝大喊听清了,头发直往外冒汗,眼里是恐惧的大壑,有被吞噬感。你的下场将很惨,你自讨的,上帝活该叫你灭亡,这多危险,再怎么也不能拿小伢们的生命开玩笑。走极端的你只好消失吧,你没救了。他娘的!他猛地去抓他手上的打火机。仝大喊一让,没让抓到,柴油泼出来,泼得到处都是,淋到他自己和那个女伢身上,还有曹炎身上。这个动作很危险。
“你到外村给我几亩地也行。”曹炎听到仝大喊说出这样一句话,这近乎哀鸣。
“你早说呀。现在晚了。”他一口拒绝。
“难道外村也不行吗?湖边滩涂也行呀。”
“你想抽烟?”曹炎忽然问。
这提醒了仝大喊,是故意提醒的,仝大喊下意识地看了下手上的打火机,也许紧张的他早忘了手上拿着打火机。曹炎引诱他去看打火机太英明,曹炎去掏烟,栽到他嘴上,他的大拇指只要向下一压,事情就变质了,就是向特警发出的信号。
曹炎慢慢腾腾地从荷包里摸索出了一支烟,他用左手递向他的嘴边。没等仝大喊咬住,他扯起喉咙喊:“你找死啊!”同时趁其不备,一把薅住他的衣服,用身子扑上去,将仝大喊的脑袋狠狠地压在桌子上,桌上的种子袋四散乱飞,落到地上,另一瓶柴油也飞向墙角。两个人两只手在争夺着打火机。打火机终于掉落地上。仝大喊虽然脑袋被压着,在抗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喊叫。他顶开了曹炎。曹炎已经豁出去了,机会千载难逢,必须孤注一掷、全力一搏!他把仝大喊死死往墙角里扯,扯离课桌,机灵的小女伢从课桌底下溜出来了。两个人的身子终于纠缠在一起。这时候,仝大喊的上身抬起来,他的另一只手上是剩下的半瓶柴油,乱泼乱洒。特警的枪口早就瞄准了那个人,只是没有找到最佳角度,以避免误伤他人。曹炎让出了地方,让仝大喊身子暴露出来,那个墙角很空旷。“砰”的一声,非常闷,就像自行车爆胎,不像是从铁管里射出来的。曹炎感到眼前一片血红,血水飙到了他的脸上和眼里,又辣又腥又咸。再睁开眼,枪声没了,就像一次大风的撞门声。仝大喊手抓着那个柴油瓶子,像一条大虫子软绵绵地扭曲着身子委在了墙角。他最后听见了老婆卞如花喊他:“大喊呀大喊!”他那个光光的脑袋贴在了自己的黏血和散落的蔬菜种子里。
“畜生!”领导模样的人骂道。警察们跑过去将惊吓得乱喊乱哭的学生们抱出来,交给同样哭成一片的家长。仝大喊安静了,他什么也不再知道。眼睛却睁着,看着地上,就像在寻找什么。
责任编辑 师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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