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说话与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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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别说,人人都有一张嘴,除了吃喝,就是说话。在吃喝上,有人味重,有人味淡,有人好辣,有人好甜,是很不一样的,所谓“巧厨子难调众人口”,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但这是不伤大雅的,而且也不会伤人,说话就不一样了,会说不会说,结果截然不同,不会说了,一言既出,撞得墙倒房塌;而会说了呢,阳光灿烂,皆大欢喜。

    有一些人,话说得真是绝。

    不是我自夸,我的女儿就是个会说话的人,她和我的几次闲扯,把我说得就极服气。现在女儿在大学读书,寒假回来,朋友的女儿出嫁,吃罢喜宴往回走,我对女儿说:“你出嫁时,爸说不定会哭死呢!”我女儿笑了笑说:“别是我嫁不出去,你才要哭死呢!”如此一针见血,我还能怎么说?回家后默默地去了书房,翻开一本杂志,随便地看着,女儿跟了进来,给我又说了一句话。她说:“你如果乐意做我的嫁妆,我出嫁时,你不会哭,我也不会哭。”

    女儿人小鬼大,在我们家,活宝一个。一次回家坐到沙发上,我感觉到把女儿的脚压住了。她不等我抬屁股,自己已哎哟哎哟地叫上了,她说:“爸爸,你的屁股踩上我的脚了!”

    一个“踩”字,被女儿用得真是叫绝。

    女儿这种叫绝的话,写出来不知要消耗多少笔墨。那么,就此打住吧,因为我想写的是另一个人,这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这个人是我女儿敬重的叔叔穆涛,他们两个有过几次短暂的交往,其中就有一些非常使人难忘的对话。不过,我仍然不想在此用功夫,我只想说一说很会说话的穆涛。

    我比穆涛年长十岁,但我发自内心地把他视为我的老师。我所以二次走上文学道路,没有他的鼓励和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与他相熟,先是我写的一些关于民间碑刻的随笔,受了他的唆使,我写了近一百篇,后集书一册。书成之日,朋友们一起喝酒,他端了杯酒敬我,还说他有一句话相赠。他说,老兄,你的故乡出土了那么多青铜器,你该写写它们了。这句话成了我们的下酒菜,我们仰起脖子,都很豪迈地将酒灌进了肚子。他这一说,只是一杯酒的时间,而我为此,付出了一年半的光阴,在广州的《随笔》杂志开设专栏,写了三十来篇关于青铜器的随笔,2009年被紫禁城出版社结集为《青铜散》,出版后很受市场青睐。

    穆涛的话说到了要害上,我乐意听他说话。

    在我的枕边,放着他的新书《散文观察》,有他这本书伴我入眠,我睡得是很踏实的,当然也还有梦要做。有好多次,就梦到他书里的话,都是我入睡前,读得会心一笑的句子。

    譬如:人格中怕的是虚伪。伪是容易看出来的,不需要讨论,人见人憎。但虚是需要认识的,散文写作里的虚,更需要认识。

    还譬如:文学在实验室里,正如文而不化不是真的文化人一样。散文的手法要有突破和创新,更要有尘世感,一只脚可以云里雾里地摸索,另一只脚要踩到实地。

    有此两段话可以了吧,我不能把穆涛的书全抄出来给大家读。仅此我们该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他说的都是人话!我在认真地听着,也在认真地实践着。

    2012年8月18日    西安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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