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冰的心彻底凉了，她没有了怒火，没有了悲伤，有的只是厌恶，有的只是想迅速离开。刘晓冰急匆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王法吃惊地问，怎么，你要走？
刘晓冰收拾好东西，看看天还没黑，带了这些东西走让人看到不好解释。但她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她将东西放下，只身出了门。
事情又出现了出人意料的转折，生物制药厂的人来找周剑松，要求买专利或者合作生产5号病疫苗。按常规，实验还得五六天才能下最后结论，但根据目前情况判断，疫苗有很好的作用不容怀疑。周剑松想卖专利，但实现疫苗大规模生产还需要一些研究改进，他担心制药厂在生产中不能保证质量，便想合作生产，但于处长挂了主持人，这事得于处长来定。周剑松去找于处长谈，于处长说，研究是你搞的，一切由你定，如果获了什么大奖，你给我挂个名就行了。
实验羊跑出事件发生后，于处长就不敢露头，现在肯定还心有余悸，不愿再沾事非。周剑松觉得这样也好，合作生产后还他的科研费就是了。没想到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后，认为周剑松是学校教师，教师具有教学科研双重任务，所以周剑松的研究属于职务行为，研究成果的产权应归学校所有，制药厂只能和学校签订合同。学校的要求是合理合法的，周剑松同意学校的意见，一切事务都推给了学校，自己仍把精力放在研究上。
不久校领导亲自来找周剑松，说学校已有初步意见，学校独立办一个兽药厂，由周剑松任药厂总工程师，同时奖励他一套四居室的住房，5万块的生活补贴，20万的科研经费，还说那次事故花费的11万也全由学校出。周剑松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大起大落，他的头脑一时一片空白。过后细想，才兴奋难抑，一晚都没有睡着。
不由得就想到刘晓冰。他知道自己仍深深地爱着她，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没有人能取代。那天和龚春燕睡在一起后他就后悔。和龚春燕睡在一起，他仍感到是一种师生关系，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愧。他知道这不是爱情。想到这些年和刘晓冰的生活，他又一阵自责。他认为，人都有这样一个误区，对已经得到的东西往往不太珍重，一旦失去才倍感痛惜。他感到对不起刘晓冰，这些年对她关心太少，照顾也太少，缺乏丈夫的关爱才是她婚外恋的原因。他想弥补，但感到一切都晚了：已经和龚春燕睡在了一起，就不能再对不起龚春燕。痛苦让他神情恍惚，他想和刘晓冰谈谈，谈谈他的歉意，谈谈他一肚子的心里话。
他估计刘晓冰在王法那里，但用钥匙打开门后，让他惊喜的是刘晓冰就坐在书桌前看书，一如从前打开门就看到的那样。这身影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他的心里涌上一股热流，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刘晓冰也发现了他，站起来向前走几步，又停下。俩人对站着，一时无语。还是刘晓冰打破了僵局，她低了头说，明天我就要下乡去，可能得一个多月。
此时的周剑松心里翻江倒海，一肚子话竟无法表达。如果是过去，他会扑上去将她抱起，可现在不行，他已经抱过了龚春燕。他嘴唇不停地颤抖，眼泪更加猛烈地大串大串滚落下来，很快洇湿了前胸。
刘晓冰也哭了。她想好了，要在下乡前给周剑松写一封长信，详细说明这些天的事情，说明自己当时一些糊涂的想法和后悔的心情。她也想好了，她并不求他什么，而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如果他愿意和好如初，她愿意重新做一个好妻子；如果他另有想法，那就做一个朋友。信还没有写，她觉得许多话还是写信说好。她也不再说话。
俩人就这么对站着，长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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