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你们中国能看到他的小说吗?”
“能看到一部分,但是——”我摇晃手里的书,“中文版本会有删节,比如这里有一大段描写口交的,在中文里全没了——她嘬干净了我最后一滴,一个金发美女用嘴,平常我那玩意都喷到地下室的煤筐里或者床上的手帕里——您能让我先读完这段吗?”
“好吧,你看吧。”阿姨说。
我立在书架前,把那段色情描写看完,怅然若失。
“第一百二十五页还有一大段色情描写,也不错!”阿姨说。
我连忙翻到第一百二十五页,看完:“我不敢肯定这段描写,中文版是否删掉了,我好像看过。”
“那再看一遍也不错啊。”阿姨说。
我挑了三本书,《我伺候过英国国王》《绝对恐惧》《赫拉巴尔访谈录》。阿姨拿过书,我掏信用卡,阿姨说:“这里只收现金。”我只好给她一张五百的,她拿出《绝对恐惧》,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不知道,难道不是小说集?”
“不是,是书信集,有个美国女留学生,跑到布拉格来找赫拉巴尔,那女的叫杜本卡,老赫被她迷住了,这本书全是写给杜本卡的信。”
“老小子艳福不浅啊,那他操了她没有?”
“那是老赫的缪斯,一般来说,作家会不会操自己的缪斯女神呢?”
“卡夫卡肯定不会,因为他的缪斯是他爸爸!但赫拉巴尔应该不会放过的!”
书店大妈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她拿着我的零钱,不肯给我:“我们去喝上一杯?”见我有些迟疑,她补充了一句:“兴许我们在酒馆里能碰见赫拉巴尔!”
“难道这老小子还没死。”
“说不准!”
大妈把书店门板上了,带我在老城区七拐八拐的,找到一家酒馆,我们进去,里面有一大堆球迷,正在看布拉格的同城德比,赫拉巴尔就在人群之中。大妈扯开嗓子给我介绍——嘿,老赫,这个中国小子在书店里把你的所有黄色段落都看了一遍。赫拉巴尔点点头,我过去和他碰杯,问:“你们支持哪个队?”赫拉巴尔说:“布拉格斯巴达队!你知道吗,罗西基就在这个队踢球!”
“我不喜欢罗西基,我喜欢你们的内德维德。”
“哈哈,他也在斯巴达队踢过!”
“那斯巴达队很牛逼啊!”
“当然,牛逼大了!”赫拉巴尔说。
这时,旁边一个老家伙站起来:“嘿,小子,你不懂足球,你顶多就知道几个球星而已!”看得出来,这个老家伙是布拉格斯拉维亚队的球迷,同城德比,他和赫拉巴尔显然不是一头的,我盯着他看,不知道怎么回应。老赫对那老头说:“得了,老哈,你不要欺负外国人!”
原来这个烟雾缭绕的酒馆里,还藏着一个作家,他就是哈谢克!
我激动得过去和他握手:“我可是看着《好兵帅克》长大的!我太喜欢你了!”
我和他干了一杯啤酒,赫拉巴尔有点儿不高兴:“你到底是谁的粉丝?”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提议:“我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个,不过,既然我来到了布拉格,干吗不把卡夫卡也叫出来喝一杯呢?当然,哈维尔就算了,他忙着搞政治,我不喜欢搞政治的。打电话给卡夫卡吧?”
哈谢克说:“他妈的,你到底是哪头儿的?不要耽误我们看球了。”
赫拉巴尔说:“他妈的,卡夫卡这个傻逼天天晚上都在家写小说,不像我,早上写!”
我问哈谢克:“你是怎么写小说的?听说你都是在酒馆里写,写一段就给人朗诵一段,换啤酒喝,是不是这样?”
哈谢克说:“你他妈的知道的太多了!”
这两个老孙子哈哈大笑,比赛开始了,他们就不再搭理我。书店大妈这时走过来,问:“你真的想去看看卡夫卡?”
“想去!”
“走,我带你去看看。”
书店大妈带我出了酒馆,走到河边,看见一座桥,桥上有个小黑影儿在徘徊:“看,那就是卡夫卡,他在构思,不要打扰他!”
我掏出笔记本:“我能上去要个签名吗?”
大妈一把把我抱住:“你不能去打扰他!”
我使劲挣脱,但这个大妈足有九十公斤,抱得我喘不过气来,桥上的小人被这边惊动了,他扭过身来,在他背后,一片乌鸦惊起,呱呱叫着飞满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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