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聋子捅好了耳朵，感觉舒坦了。拿手掌在耳朵上揉揉，大声说，这样不好吧。
什么不好？正在画室作画的陈苏苏说，聋子你能不能不再掏耳朵，恶心死了你懂不懂？你再不把你狗屎耳朵弄好，就别来烦我了！
我没掏……
还犟嘴，我都闻到臭味了！
吴聋子治好了苏苏的病，觉得自己有死皮赖脸的资本了，只要陈苏苏不赶他走，他就不主动走。他对自己的臭耳朵也无能为力，反正就这样了。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刚才陈苏苏说的话，陈苏苏拉他入伙，说她揽下了农林牧渔局的几张大画，还要为梨花湖画几张，有二三十万元的收入。但吴聋子听说了，这批活是老克踩的点，老克打的窝，怎么又落到陈苏苏的手上了呢？再说了，陈苏苏原来是不屑于这种商业运作的，她是一个纯粹为艺术而艺术的女人。
听说这批活是老克联系的。吴聋子还是直接说了，我怕是不好插手吧，都是朋友……
废什么话啊聋子，是我让你干的，关老克屁事！陈苏苏在吴聋子面前一直都是强势的，你画不画啊？想画就赶快死过来！你没看我这房子破成这样？你不是也嫌弃么？我要画两年，换套大房子住。
我画。吴聋子有时候也很乖的，他听懂了陈苏苏的话外之音了。
老克那边，有盖局长圆场，你我都不用操心。陈苏苏又给吴聋子吃了颗定心丸。
陈苏苏的大画案上，摊开一张八尺的大宣纸，右边已经画上了宏阔的山体，正向左边画过来。陈苏苏向左移一步，说，我在这边画山和瀑布，你在这些地方适当画些山花野草和仙鹤老松——这个，你拿手。
吴聋子嘴上应一声，拎着笔，一时没有吃透在哪里下手。他端详着画，思考着，目光从画上游移到陈苏苏的身上。陈苏苏可能是一清早就起来画画吧，一脸倦容，头发有些乱，随意地套一件红格子衬衫，把衣摆系在腰上，肚皮半裸半现的，胸也露出了半截。此时陈苏苏正在用笔根在画纸上搓擦，随着力度的加强，略微下垂的乳房便在空荡荡的衬衫里颠簸晃荡。吴聋子看得清晰，禁不住咽一口唾液。
吴聋子的反常让陈苏苏捕捉到了，她甩一下长发，又用手理一下，说，你干什么呀，这样鬼祟……
我，你这次没撵我走，吴聋子嗫嚅着说。
怎么啦？
你希望我下次再来。
没有啊，你爱来不来？
你希望我喜欢你未来的大房子。
什么啊聋子，今天怎么啦？
你话里有这个意思，你喜欢上我了？
啊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陈苏苏笑了，她的目光和吴聋子的目光在半空里弹一下，并没有躲开，而是迎着吴聋子的目光靠上去。陈苏苏心醉神迷地说，聋子，画啊。
吴聋子很紧张，紧张的面部表情似乎扭曲了。吴聋子用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挑，陈苏苏的衬衫就打开来了，吴聋子端详着，几乎是叹息着说，真美啊……吴聋子把手中的笔举起来，虽然是颤颤抖抖的，还是把她的乳头涂成了红色。
聋子，干什么啊你？
我要画你。
你敢画我，你耳朵那么臭，真让我恶心。
两枝笔扔在地上的同时，两个人也拥抱到一起……在那张未完成的画上，他们像落进大海的漩涡里，一边感受着恐怖，一边拼力地挣扎，同时还忘不了打情骂俏。苏苏说你把我涂红了，我要把你涂黑。聋子说来呀来呀……在来呀来呀的节奏声里，吴聋子和陈苏苏同时断裂了，爆炸了。
小狗苏苏发现画室不同寻常的气氛吧，歪着脑袋对着画案上的两个人叫了几声。
吴聋子喘息未定地说，把画弄脏了……
乱讲，我们就在作画呢，合作的画，陈苏苏笑了，暧昧又阴险。
没见过这样的颜料，而且是混合的，呵呵呵……吴聋子的笑声很疲惫。
陈苏苏手中已经摸到一枝笔了，她在吴聋子的胸口戳一下，说，这是我俩合作的最美的画了，而且是精华版的。嘻嘻。
吴聋子看到陈苏苏的眼角里涌出几滴泪，晶莹剔透——她明明是笑着的，却笑出了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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