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奇特的探险旅游,我们一行到了非洲的一个沙漠国家。在经过驼队艰苦的长途跋涉后,我们穿过了似乎永远望不到头的沙漠,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绿洲。
在这片绿洲逗留的三天里,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大树底下的一座夫妻合葬墓,我所以认定是夫妻合葬墓,因为墓前有木头雕的一男一女两个与真人般大小的雕像。那墓前放满了供品与鲜花,还不时有人前去拍照留念,在墓前念念有词。
这是个什么样的墓葬呢?我动了好奇心。
通过翻译的介绍,我大致弄清了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的复述估计要大打折扣,但还是很有味道的。
绿洲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按祖宗留下的规矩:同姓之间是不允许有性行为的,更不要说通婚。
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绿洲遭受了大旱,连着几个月一滴雨也没有,牧草干枯了,庄稼干死了,水面萎缩了,绿洲人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族中的长老聚在一起焦急地商量着对策,然而,面对老天,谁也无计可施。议着议着,年岁最长、威望最高的头人说:一定是有人违背了祖制,发生了同姓通奸,触怒了上天,触怒了神鬼,以致上天惩罚我们,神鬼降灾于我们。现在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及早找出这一对狗男女,用他们的血,请求上天宽恕,请求神鬼息怒。
这个说法一出,竟得到一致首肯。说干就干,从那天起,头人秘密布置了监视族里年轻人的任务。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发现族里的青年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在偷偷约会,这两人是表兄妹,这论辈分,斯愁玉姑娘还要高佤仁耶一辈,这不是乱伦吗?怪不得上天如此震怒,神鬼如此怪罪。
头人立即命人敲响了木鼓,那急促而杂乱的木鼓声,惊醒了绿洲的不少男男女女,立马有人点亮火把,操起刀棍,还有人把牛角号吹得鬼哭狼嚎的。在这种气氛下,男人都不用召唤自觉冲出了家门。
那些平时散放的猪呀羊呀,被惊吓得乱窜乱叫,说鸡飞狗跳,还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混乱。
按祖传的规矩,此时拿刀拿棍的男人可以见猪砍猪,见羊砍羊,遇鸡打鸡,遇鸭打鸭,凡砍死打死的家畜,将一概由通奸者或乱伦者赔偿。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青年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双双逮住了,当即一前一后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干旱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族人不请自到,里三层,外三层,把大树围了个水泄不通。
头人高声宣布:罪人找到了!绿洲有救了!
底下一片欢呼声,欢呼灾难即将过去。
按绿洲的规矩,绑在树上的青年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谁也无权松绑,谁也不能送吃的喝的,直到大雨降临那天为止。如果命大福大,一两天内有降雨,就有可能逃过一劫。如果多天不下雨,那被绑者必死无疑。
佤仁耶并不认罪,更不求饶,他很有信心地大声说道:“乡亲们,我与斯愗玉姑娘是真心相爱,老天也会保佑我俩,三天以内必有大雨!”
天终于亮了,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哪有一丝雨意?
第二天,又是个高温天,连风也不知躲哪儿去了,更不要说雨了。
第三天,还是不下雨,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已奄奄一息,他俩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家人已开始准备后事。
第四天,天亮后,人们发现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已双双殒命。许多人哭了,为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的殉情,也为老天还是不肯降雨。
第四天整个上午,烈日炎炎,依然毫无下雨的迹象。下午,晴了许久许久的天空突然乌云漫卷,风也钻了出来,渐刮渐烈。在绿洲人疯狂的呼喊声中,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越下越大,越下越猛……
可惜啊,晚了一步,佤仁耶与斯愁玉姑娘再也无法唤醒。
有人说:佤仁耶与斯愁玉姑娘的爱情感天动地,因此上天怜之,神鬼佑之,这才下了雨。
头人说:是因为及早发现了他们的苟合行为,制止了他们的乱伦,上天谅解了,神鬼饶恕了,这才下了雨。
很多年过去了,绿洲人开始越来越多地接触现代文明,慢慢知道了外部世界的种种。在佤仁耶与斯愗玉姑娘死了半个世纪后,终于有人给佤仁耶与斯愁玉姑娘重修了墓地,立了墓碑,雕刻了纪念像。如今,佤仁耶与斯愁玉姑娘的墓地成了旅游景点,真的让人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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