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根是四年前从乡下到城里来打工的,四年来,凡有头痛脑热的,他总猛喝开水,睡上一觉,挺一挺、熬一熬就过去了。吃药打针,哪有这个闲钱啊,他不止一次说过:“咱乡下人,草根命,没城里人身体金贵,吃药打针花那冤枉钱干啥?”
可这回不同,这回田根明显感到不对劲,浑身难受,一点气力也没有,一点胃口也没有,人越躺越软。
同村来打工的阿竹,是读过点书的,算是工棚中的文化人,他感觉田根这回病得不轻,怕是大病。在他再三劝说下,田根终于同意进医院了。想到一住院,每日里都得花大把大把的钱,田根心痛得什么似的。
一查,坏了,是白血病,即俗称血癌。阿竹与工友们一下傻了眼,这可是个吃钱的病,不要说田根是个农民工,就算是城里人,碰到这病也往往干瞪眼,气力大不出。
咋办?咋办?
阿竹还不敢告诉田根,怕他精神垮了,挺不住。
阿竹急急回去与包工头说了,包工头说:“我既不是政府,更不是菩萨,说穿了,我也是打工的,只不过比你们稍稍高一个档子,稍稍多拿些打工钱罢了。”
阿竹见他如此说,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或许是见阿竹那愤怒的脸色,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最后包工头说:“出于人道主义,我给一万元钱,但到此为止,再要钱,我也无能为力了。”
一万元钱,对田根对阿竹来说,若放平时,也算一笔不小的钱款了,可这次是治白血病啊,一万元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阿竹回到工地,发起了募捐,工友们一听田根生了白血病,啥也不用说了,这个五十,那个一百,竟然也募集到一万多元钱。加起来两万多元,还是远远不够。阿竹咬咬牙,把自己准备结婚的三万元钱也拿了出来。
阿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五万元救命钱去了医院,哪想到医院收钱的说:“这点钱,能派什么大用场,赶快回去筹钱吧。他生的是白血病,不是伤风感冒,晚了,就没得治了。”
阿竹看着那张冷漠的脸,恨得牙咬得咯咯的响,但想想又罢了,知道跟他说也没用,就径直去找了院长。院长倒挺通情达理的,他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前不久,本市有个高三学生得了白血病,经媒体披露后,在团市委与学校的策划下,搞了个“爱心你我他”活动,媒体跟踪报道,结果募集到50多万,那学生做了骨髓移植后,康复得不错……
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媒体呢?如今媒体的力量大得很,只是媒体会对一个农民工感兴趣吗?阿竹实在没有把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阿竹去了报社。报社的朱记者觉得是个有价值的新闻,说可以炒一炒,朱记者还亲自到医院看望了田根,让他们少安毋躁,静候佳音。
这一候就没了下文。
阿竹再去找朱记者,朱记者十二分歉意地说:“老总说了,‘爱心你我他,活动刚结束,又为另一个白血病患者募捐,这新闻就不新鲜了,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上次那样的效果,算了吧。”
一句“算了吧”,使阿竹全身凉透了。可这些,他都不敢告诉田根,怕他受不了。
朱记者悄悄对阿竹说:“试试在网上发帖呼吁吧,或许有用也未可知。”
可阿竹没有电脑,也不懂电脑,阿竹决定再找朱记者帮忙。但愿朱记者肯帮忙,但愿网民们能献爱心,但愿,阿竹暗暗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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