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镇长很能喝酒,一高兴就喝,一喝就醉。他的最初出名,就是源于一次醉酒。
那时小马刚复员回家,正在等待分配工作。那天,他和一个战友正在小餐馆喝酒,刚喝到兴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救命”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醉鬼正手举菜刀在追杀前面一个人。
小马一见大怒,拿起一个啤酒瓶就追了上去,待接近醉鬼时,他举起啤酒瓶,狠狠地朝醉鬼砸了下去。
醉鬼一个趔趄,重重栽倒在地上。
这时,战友从后面紧紧追了上来,拉着小马的手说:“你闯大祸啦!”
小马醉眼惺忪地说:“怕什么!”
“你知道他是谁?”
“是谁?”
“他是镇长的儿子!”
“啊?”小马的酒立即吓醒了大半,马上和战友一起悄悄溜走了。
没料镇长第二天就上了小马的家,并说要感谢小马。说如果没有小马将啤酒瓶打下去,他的儿子真要杀了人,还不得挨枪子?镇长还说很佩服小马的胆量和勇气,并答应把小马安排在镇政府上班。
从此,小马在镇长的栽培下,职务日渐上升。后来,镇长当了县长,小马就成了镇长。近几日,有官方消息传来,小马又要被提升。
听到要提升,小马镇长高兴得不能自已,他跑到老战友罗副镇长家中,嚷着说心里高兴,要和他对饮几盅。
罗副镇长见小马镇长要喝酒,二话没说,便拿起电话要餐馆送酒菜来。
两个人许久没单独在一起喝酒了,于是痛痛快快对饮起来,酒喝了一盅又一盅,心里话越谈越投机。
喝着,喝着,没料罗副镇长突然趴下了。小马镇长便笑他是孬种,起身想去扶他,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总也站不直。他心想:好了,我还笑人家,自己的身子也不听使唤了。于是,便打电话要办公室主任来照顾罗副镇长,自己打开门,想趁酒劲上来之前赶回家中。
走出大门没几步,小马镇长忽然想上厕所,可不知为什么,他的两条腿不听大脑指挥,竟然走到了大街上。他嘀咕了句:“妈的!”刚想转身继续去寻方便之处,没料脖子突然被一只粗筋暴凸的胳膊圈住了。
小马镇长从未被人如此嬉戏过,便用严厉的口吻说:“放肆!”
身后的人急促地喘着粗气,根本不理会小马镇长。
小马镇长恼羞成怒,大吼:“快放手!”
身后的人不但没放手,反把他的脖子圈得更紧,并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抵向了他的脸颊。
小马镇长惊骇了,心想:八成是遇上了歹徒。灵机一动,便想用自己的威严镇住对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找的就是你!”
“找我干什么?”
“老子要杀死你!”
小马镇长慌了,音调陡然降低,几近哀求地说:“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你污辱我的妻子!”
“什……么?我污辱你的妻子?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吗?”握水果刀的手,晃了几晃。
“哦……知道。是李芬?”
对方没吭声。
“是王小兰?”马镇长说完又后悔了,王小兰根本没结婚,哪来什么丈夫。
对方仍没吭声。
“是……”
没容他的话出口,对方吼道:“我不许你说出我妻子的名字!哼,你还敲诈我的钱财,你还……”
小马镇长为了稳住对方的情绪,显得十分真诚地说:“你的钱我一分不留,全部退还给你,好吗?”
“我要杀死你!”歹徒手中的刀又胡乱晃动起来。
小马镇长不甘心就此完结自己的生命,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他不想死!他哀求着:“别……别……”话没出口,忽然觉得有股热流正顺着大腿往下淌。他知道,那憋了许久的该死的尿,已经犯“自由主义”了。
幸好此时有几名干警及时赶到。
只见一名干警毫无顾忌地走近歹徒,轻松地拿走了他手中的钢刀,并将他的两条胳膊反绑起来。
这名干警笑着对小马镇长说:“您别害怕,这是一把儿童玩耍的塑料刀片。”
小马镇长很尴尬,扭头再看歹徒时,更觉无地自容。原来歹徒是新河镇“文革”时期被人逼疯了的精神病人张老头,瘦得像是被风都可以吹倒的纸人。
小马镇长在大街上出尽了洋相的故事,立即在新河镇传开了。有一晚报记者闻知此事,迅速写了一篇报道,题目是:塑料刀现,镇长吓得屁滚尿流;虚惊一场,歹徒并无缚鸡之力。
这篇文章登出后,县长看到了,气得骂娘。
县纪委立即派人调查小马镇长与李芬、王小兰等女人的瓜葛关系和经济上的问题。
小马镇长被停职了,成天呆在家里长吁短叹:“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哇!”
(刘国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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