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粮食卖不上价,种地不挣钱,还要贴公粮种子化肥,我年龄大了,身上没油水,贴赔不起。就开了半亩地兴菜园,种菜拥葱。
菜下来时挑到县城里卖,这样能换点油盐钱回来。
从家到城里大几十里的路,挑担子走下来,累是累一点,可一天下来能见到几块现钱,这日子就过得算开活了。
我以为人到老了,麻木起来像死透心的树,快乐和悲伤都不再走过来。
但不知为什么,在一些夜晚,我却常常在梦中唱戏把自己吵醒,醒来时往事暗自浸袭,悲伤不能自己,闻天地茫然无措,冷看月光皎皎。
是乎还是那当年明月,透过木窗格洒在床上。
床上的被子和衣服都浸泡在这如酒的月光里,我轻轻的抚摸被子上那薄薄一层月光,然后拎起浸透月光的衣服披在身上,在如此月光中我慢慢想起好多事,也忘记了好多事。
你看,如果不是前些天我儿子给我写信,我甚至忘了自己曾经有个家在县城里,这些年我到县城里卖菜,城里人没有谁还能认得我,我只当自己是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内心深处尊敬这些高贵的城里人。
这些就不说啦,还是说说我那大头儿子吧,我那大头儿子如今在美国读书,大概喝洋墨水喝多啦,就想起了他还有个老子在中国乡下种地,前几天他来了封信问我身体如何,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让人回信告诉他:我今年八十六啦,身子骨还好。我种了两亩地,栽了半亩菜,打下的粮食吃不完,栽下的菜一年还能卖二百块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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