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点儿想待在这儿不走的，因为她喜欢这种隐世的感觉，而且可以和迪恩在一起。但这里仿佛是愚人的天堂，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她对迪恩的感觉是真实的。他们假装私奔的提议让她措手不及，尽管她知道他所想。如果圣诞老人一家觉得她和迪恩出走是打算结婚的，圣诞老人便能向圣诞奶奶展示重新装修的木屋，而这并不需要再去编造什么跟杰姬和迪恩有关的谎话。而那时候圣诞老人一家注意力都会在圣诞节上了，然后在新的一年里，选个时间迪恩再告诉圣诞老人，他们事实上还没有结婚。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除了迪恩显然对她同意他们分道扬镳感到如释重负，这点让她心如刀绞。
她摇了摇头。早该回家了。她把她左手的订婚戒指取下来，放在桌上。她要留个便条吗？不。没有什么可说的。她需要快点，赶在迪恩洗完澡之前走。他是计划着一起离开，但她不能忍受告别。这的确违背了自己的感情，她最后看了一眼她和迪恩共同打造的这一切，朝门走去。
这好像是属于她自己的圣诞奇迹，她设法在没人察觉的时候来到雪橇卸货区。很有可能是因为包装晚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没人看到也不足为奇。圣诞节指日可待了。
杰姬踏进雪橇，把包放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雪橇精灵飞行师完成了他的飞前检查，爬到司机的座位。他转身对她说，“我们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弗罗斯特女士？”
准备好了吗？并没有，杰姬闭上双眼。她从未准备离开，但必须得这么做。她曾经就是个傻瓜，甚至幻想她和迪恩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当他建议打着私奔的幌子，离开北极，她感觉到被实力打脸。他急于回加州，回到之前的一切。
“你没事吧？”
杰姬睁开眼，挤出笑容，“我很好，谢谢了。”
但雪橇师刚扔一把魔法金粉撒向驯鹿，杰姬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急忙转身回头，但雪橇太高了，让她不得不跪在座位上，向下看是谁。
“杰姬，等等！”拉普兹疯狂地挥舞着他的手臂，“别走。”
他们地势很高，让她很难听到什么，更别说一个以“迪恩说的”打头而语序混乱的句子了。
雪橇师回肩望向她：“想要我返回吗？”
“不想。”杰姬跌回座位上。她不需要时间去思考，“我要回家了。”
“如果你确定。”精灵把他的注意力回到驯鹿上。“我会带你秒秒钟回到城市里。”
杰姬感激地点了点头，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力气说话了。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过，她不管怎么也要在回到曼哈顿之前让自己挺住。一旦回到自己的公寓，在那儿，能让她彻底崩溃。
***
迪恩盯着拉普兹，“我不明白，你说的她已经走了，是什么意思？”
拉普兹吹了口低音哨，左手模仿雪橇飞驰的动作。
“这个我明白。”迪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挫败感。“你没有及时阻止她？”
拉普兹挺直了身子。“我必然阻止她了，她坐在雪橇里，看到我了。”
“你告诉她我说的话没？”
精灵点了点头。但双眼稍稍转向右侧，让迪恩感到怀疑。
“拉普兹？”
“好吧，我说，迪恩啊，严格来说，我确实及时赶到了。”
“技术上？”
“也就是说，尽管我向她传递了信息，但并不确定她能听到我说的话。”
“我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迪恩垂头丧气地坐进旁边的椅子里，“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拉普兹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不去赶最近一班雪橇回纽约？”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这样对她。”
“现在我很困惑。”拉普兹坐在迪恩对面，“你不能追求所爱……”
迪恩猛地抬起头来，“谁说我爱杰姬的？”
“噢，拜托拜托。”拉普兹摇了摇头。“相信我是有脑子的，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说乱消息，结结巴巴说错顺序，我可能……好吧，你应该知道我的风格。但如果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爱情的样子。你和杰姬看着对方的样子，就是爱情的样子。”
迪恩低声呻吟，把脸埋在双手中。“对不起，拉普兹，我并不想把我的挫败感强加在你头上的。”
“我能理解你。”拉普兹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眉头都皱出了皱纹。“现在，就给我一分钟把这事解决了。”
“兄弟，我不想冒犯你，但你不能让酒从水中提出。”
“你在说什么啊？”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杰姬在东海岸，我在西部。她是皮衣女郎，我是牛仔男孩。就像是鸡尾酒对啤酒。”
拉普兹停止踱步，“你的重点是？”
“你要让我大声说出来吗？好吧，杰姬是为优雅的女士，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包括拥有一位最出色的丈夫。”
拉普兹不耐烦地挥着手，“如果她并不想要什么出色的男人，如果她只想要你呢？”
“她不会的。”
“你怎么了解到的呢？你们互相告诉对方彼此的感觉了吗？”
迪恩摇了摇头，说：“没有，但当她吻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这可能是……好吧，现在这一切也不重要了。”他看到精灵在盯着他，“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丘比特工作，而不是圣诞老人。”他摇了摇头。“但为了我喜爱的那个大块头和圣诞奶奶，我还是会留下来。但你没有必要，快起来，我们走。”
迪恩站起来，“去哪儿？”
拉普兹闭了会儿眼，长舒一口气。做了五秒的深呼气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就因为你搞砸了约会和私奔计划，”只是因为你搞砸了你的接触和私奔，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拯救这次的火车失事，唤回你的爱情。“我已经全都想清楚了，我们走吧，罗密欧。”
***
“每个人都有座儿，大家找好座位。”拉普兹调低他的扩音器，他也知道他的命令没什么作用，只能等着他们。他皱着眉头，转向圣诞老人，“似乎他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圣诞老人瞪着扩音器看着，“很难想象会这样啊。”
“让我看看。”圣诞奶奶伸手去拿，“我怎么打开这个？”
拉普兹不舍地将扩音器递给她，“按这个红色按钮。”
圣诞奶奶小心翼翼地举起来，“晚会马上开始，”她用扩音器说，“大家准备好了吗？”
大家齐声欢呼。圣诞奶奶朝着拉普兹笑笑，调低了扩音器，“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东西了。”她转身朝向与会的客人。“亲爱的杰姬，你不来和我们一起待一会吗？”她将拉普兹身后的圣诞礼物递给他，“谢谢你，拉普兹。”
圣诞老人靠在圣诞奶奶身旁，亲吻她的脸颊，“你看起来美极了，亲爱的，现在大家期待的迪恩什么时候能到呢？”
拉普兹看了手表，说：“随时会到，你需要我到门外迎接他吗？”
圣诞老人点了点头。“好主意，但记住，他并不知道来这儿干吗的，所以别说太多。”
“哼。”
圣诞老人拍了拍他的背。“无意冒犯，朋友，这的确有点儿不按套路出牌。”
拉普兹扬起眉毛，“你这样想吗？我们让杰姬穿着格子法兰绒服，计划向一个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男人求婚，而什么都不做，这简直同我们来到这儿一样疯狂。”
“好吧，那如果我们胜利完成，是不是就不那么疯狂了。现在，你去等迪恩，我们来再看看他的准新娘。”
***
到了这最后一刻，杰姬突然疑惑，答应圣诞老人把这个晚会办成一个订婚宴是不是合适。还是纯大脑抽筋？尤其是准新郎并不知道自己是订婚人。她伸出手来，握住圣诞奶奶的胳膊，说：“我做不到。”
“你当然可以，杰姬。”
她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不行啊。”
圣诞奶奶笑了，“你做得到，而且会做得好。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自从你和迪恩离开北极后，你们都处于痛苦之中。另外，你们都同我们诉说了悲伤。所以我们采取了投票，也是时候结束这种众人皆苦的处境。”
杰姬笑了，虽然她听到自己说了感觉都不像自己声音的话，因为太紧张了，“对不起，这几个月大家都太艰难了。”
“相信我，对于迪恩也是这样。他骑着电动车，整月都在我们待的毛伊岛。寝食难安，无心工作……听起来挺熟悉的吧？”
杰姬点点头，“你描述的就是迪恩不在时我的日子。”
圣诞奶奶指着屋后的紧急出口，“如果你不想这样，我们马上帮你出这个门，迪恩也不会知道你刚才在这儿。选择权在你。”
“这也是他的选择。”
“然后让他来选择，求婚。问他愿不愿意娶你，然后等他的答案。这也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她对杰姬亲切地微笑，“你和迪恩带出了很棒的团队。看看你们合作为我带来的圣诞惊喜啊！”
“但这只是合作装修而已。”
“没错。就考虑下如果你们双方组建了一个家庭，你们能做些什么。”
尽管此刻她很紧张，杰姬意识到圣诞奶奶说的是事实。是时候表露真心了。变得勇敢些吧，是时候让迪恩知道她的心。骄傲自尊什么的都抛之脑后吧。好吧，大部分都抛掉。“我想先私下跟他谈谈，我知道这是拉普兹精心策划的求婚，但感觉哪里不对。这该是属于我们俩的时刻。”
圣诞奶奶微笑着说：“那就把时间交给你们，跟我来。”她拉着杰姬的手，穿过派对，来到接待区。她指着走廊中间的一扇门说：“那儿有个小客厅，你在那儿等着，我把迪恩带来。”
杰姬热泪盈眶，这是感激的泪。整个圣诞家族，和她所有在北极的朋友，一直以来都非常支持她。“谢谢你。祝我好运吧。”
圣诞奶奶摇摇头，“你不需要什么好运，你拥有爱情。”
***
迪恩站在门外，拉普兹引他进去。他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那加速的心跳稳定下来。但似乎做不到。他回头望了一眼，看着精灵。拉普兹指着门，做着开门的动作，他的信息传达的够明确了，他的动机也是。这是一个计划，都认识圣诞家族这么多年了，当然知道他们让迪恩离开的真正用意，实际上杰姬就在门的另一边等他。但她知道他会来吗？她真的想见他吗？又或者这个北极配对社区让他们再次相遇，会是一场超级尴尬的场景吗？
他抬起头，看见拉普兹朝他跑来。对啊，如果可能发生，这次相遇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尴尬。迪恩急于避免拉普兹的进一步介入，打开门走进房间。“哦，请原谅，我走错了……”但一位女子，身着格子法兰绒衬衫，牛仔裤，和一双工作靴，转身看向他，他说不出话来。他睁大双眼。“杰姬。”
她抬头看着他，露出羞涩一笑，“你好，迪恩。”
“我以为不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的衣服——”他不再往下说，知道自己在说胡话。他打量着杰姬，不顾一切地把她的全部映在眼里，他不该错过她的，真的。“你穿着法兰绒，还是红色格子。”
她轻柔地笑了，“是啊，地球也还在运转。”
“但是，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了？”
她向他走了几步，她的手放在口袋里。她的头歪向一边。“我离开北极的那一天，并没有听见你让拉普兹告诉我的话，我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你等了两个月，就是为了问这个？”他知道，他的口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尖锐。杰姬从北极逃走，从他身边逃走，尽管他以为他们会一起离开的。而那个时候，他没有收到她说的只言片语。他再次回归生活，对他而言，是个纯粹的酷刑，发现没有了她，生活是多么空虚。
“对不起，迪恩。”她试探性地去触碰他的手臂，“我需要些时间去理清自己的想法，但发现这并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是不可能啊，我不能度过不去想你的每一天，不，每一个整整的五分钟都是。我试图回到自己过去的生活。”
她的蓝眼睛同他记忆里的一样迷人，让他无法移开。“那你是怎么工作的呢？”
她摇了摇头。“仿佛在地狱般。”
这些话就是他心中所想：“那我们今天在这儿，是因为？”
“因为我想问你一些事儿。”她靠近他，近到向上抬眼才能看得见他。“我离开那天，你让拉普兹告诉我什么？”
“每一个字都要说吗？”
她点了点头。“一言一语地说。”
迪恩知道是时候告诉她自从离开圣诞中心后，他有多么担心了。“迪恩说让你等他，他爱你。”
她的眼睛充满了泪水。“哦，迪恩，我并不知道这些。”
仿佛他这一生的等待，就是为了这样做，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紧贴着他的胸膛。“我爱你，杰姬，”他对她低语。
“我也爱你。”
他为她拂去泪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她笑了。“嗯，选项A，今晚以朋友的身份离开这儿。”
“请告诉我还有B选项。”
“或者B，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开始计划我们的余生。”
他弯下身嘴巴贴住她的双唇，“我选B，你呢？”
她笑了。“B，毫无疑问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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