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立

    这是一个冬天里的故事。

    那一天，雪，纷纷扬扬的，下得很大。地上一会儿就白了，到处都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上，走来一个须发如雪的老人。老人一手拄着一根手杖，一手牵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谈着话，时而爆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来。

    “爷爷，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孩子仰着红朴朴的圆脸儿，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老人问道。

    老人想了想，笑呵呵地说：“等咱家墙上挂的那本日历都撕完了，你就长大了。”

    “真的吗？爷爷！”孩子高兴极了，接着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撕日历，好吗？”

    老人听了，呵呵呵地笑得更厉害了，下巴上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笑完了，老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小脑袋，说：“傻孩子，日历要一页一页地撕，还要一天撕一页才行哩！哪能一天都给撕完呢！”

    “真的吗？爷爷。”孩子问老人。

    “真的。”老人点点头，认真地说。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挣脱了老人的手指，一蹦一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路很滑，又很窄。一不小心，孩子滑倒了。孩子还小，滑倒了就知道哭。“哇哇”地哭，哭声很大，还用两只小手使劲地揉眼睛。老人走到孩子跟前，站住了，温和地说：“别哭。好孩子，快站起来。”

    孩子没有站起来，仍在哇哇地哭，并且伸出一只小手来，让老人拉他。

    老人看了看孩子伸出的小手，那只小手很白，很嫩，在大片大片的雪花中微微颤抖。老人的心有点儿软了。但却仍然没有动，脸上仍是温和地笑着，说：“好孩子，别哭，自己站起来。”

    孩子终于不哭了，擦干眼泪，试着想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老人说：“再加一把劲儿，孩子。”

    孩子的小脸憋得红红的，咬着小嘴唇，又开始努力了。老人用力喊了声“加油”。孩子的一条腿站起来了。“加油，”老人又喊。孩子的另一条腿也站起来了。“加油啊！孩子。”老人又喊。很可惜，孩子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又跌倒了。这一下摔得不轻，孩子“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老人连忙扔掉手杖，弯下腰去。但很快地，老人又克制住了自己。脸上仍是温和地笑着，说：“孩子，自己跌倒自己爬，不要向别人伸手！”

    孩子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咬了咬嘴唇，冲老人点点头，又点点头。

    老人喊：“一。”

    孩子的一条腿站起来了。

    老人喊：“二。

    孩子的另一条腿也站起来了。

    老人又喊了一声：“三。”

    孩子挺直了腰，憋得紫紫的圆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老人欣慰地笑了，乐呵呵地说：“孩子，你自己站起来了！”

    孩子也笑着说：“爷爷，我自己站起来了！”

    老人说：“你长大了。孩子。”

    孩子说：“真的吗？爷爷。”

    老人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

    “噢——，我长大了！”孩子高兴得欢呼起来，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雪，下得很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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