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苏尔-牛犊儿和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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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斯腾湖边上有个小商人,人称金大哥。他的头房媳妇得病去世了,撇下个虎生生的儿子叫牛犊儿。金大哥为了拉扯孩子,又娶了个女人,也生了个儿子,起名叫羊羔儿。

    金大哥在外做小买卖,家里的事儿都由女人来安排。这牛犊儿比羊羔儿大两岁,可后母偏爱羊羔儿,一年到头没让牛犊儿吃过饱饭,弟弟吃面哥喝汤,好歹熬过了许多年,牛犊儿长大了。

    有一天,牛犊儿照旧上山去放羊,看见一条青蛇和一条白蛇在草地上厮咬着,白蛇被青蛇咬得满身都是血印子。牛犊儿可怜起白蛇来,他悄悄地抱起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猛地一砸,把青蛇砸成了肉酱。那白蛇惊慌地看了看牛犊儿,连忙掉头逃跑了。

    晚上,牛犊儿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汉,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慈祥地说道:“牛犊儿,明儿个你上山放羊,会有一个骑黑马穿黑袍的人来请你去做客,你千万别跟他去呀。”

    第二天,牛犊儿又上山放羊,快到晌午时分,果然来了一个骑黑马穿黑袍的人,他走到牛犊儿跟前下了马,客气地对牛犊儿说道:“尕娃,这块草地是我家员外的,你每天在这里放羊,虽然吃了这儿的草,倒也养肥了这块草地。今儿个员外特意请你去他家做客。”

    牛犊儿猛然想起白胡子老人梦中的嘱咐,便赶紧说:“谢谢你和你家员外,我要放羊,哪儿也不去。”骑马人一看晌午快到了,只好催着马走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骑白马、穿白袍的人,他走到牛犊儿跟前,翻身下马客气地说:“尕娃,你整天没明没黑地放羊,也着实够辛苦的,走,还是跟我一道享清福去吧。”

    牛犊儿摇摇头说:“我生来就是下苦的命,哪儿也不去。”

    穿白袍的人又说道:“尕娃,看在我阿爷一大把胡子的分上,请你也不去?”

    牛犊儿不解地问道:“你阿爷是谁?”

    穿白袍的人笑眯眯地说:“就是你从青蛇嘴里救下的那条白蛇呀。今天,阿爷大摆宴席,要请你赴宴,还准备了最好的珍珠玛瑙,任你挑选哩。”

    牛犊儿苦笑了一下说道:“多谢你了,我是个本分的放羊娃,从没想过要接受别人的礼物!”

    穿白袍的人又说:“过了这个村就不一定有那个店了哩,你还是好好地想一下。”

    牛犊儿摇摇头说:“我没啥好说的了,你的情我领了,我走啦。”说完就朝自己的羊群跑去。

    穿白袍的人笑眯眯地看着牛犊儿,点了点头,一转身就不见了。

    牛犊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群羊拦到一起,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坐在草地上歇息。忽然,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东西在闪着银光。牛犊儿以为眼睛看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银光越发耀眼了。牛犊儿朝那地方走去,到了跟前,他才看清是一朵小白花。牛犊儿小心翼翼地摘下白花,细细地打量起来。那花瓣层层叠叠,中间是粉红色的花蕊。牛犊儿越看越喜欢,就轻轻地把花揣在怀里,心里感到甜丝丝的。这时天已擦黑了,他就赶着羊群往回走。

    牛犊儿一人住在一间小草屋里。这草屋夏难遮阴,冬不挡寒,上下尽是窟窿眼。每天他后娘就把剩饭剩汤放在草屋里,算是牛犊儿的晚饭。

    这天,牛犊儿把羊圈好,进门端起一碗清汤,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他把怀里的白花插在土炕边,躺在土炕上睡着了。突然,他闻到一阵羊肉和面饼的香味,睁眼一看,面前摆的全是热腾腾的好饭好菜!他一骨碌爬起来,美美地吃了一顿。又躺下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打这天起,他天天进门炕上都已经摆好了饭菜。牛犊儿越吃越纳闷,他想:“要是后妈给做的,那为啥窗洞上天天照旧放着一碗菜汤汤?”牛犊儿咋也想不出是哪个好心人给他做的饭。

    这天,快到晌午时,他悄悄地回来了,从门窗缝里往里一看,突然发现那朵白花轻轻地摆动了一下,花朵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见她跳下炕,不紧不慢,一会儿工夫就做好了饭菜。牛犊儿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定了定心,轻轻地推开房门,一把抓住了花壳壳,对姑娘说:“别害怕,我是牛犊儿,吃了你好几天的热汤热饭,好歹让我谢谢你!”

    美丽的姑娘羞怯地说:“我是白蛇精最小的女儿,叫白姑娘。是奉父亲之命,来给你做饭的。”牛犊儿对姑娘越看越喜欢,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姑娘还回不回白蛇阿大那里去?”说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白姑娘抬头看着这个忠厚善良的牛犊儿,“扑哧”一声轻轻地笑了。就这样,他俩从此就住在了一起。

    不久,那后妈发现牛犊儿娶上了一房又俊又能干的媳妇,又是眼馋,又是嫉妒,恨得牙痒痒的。她不但每天仍让牛犊儿上山放羊,还要他每天推完十斗面的麦子。

    牛犊儿从小就干惯了苦活,十斗面也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磨完了。

    后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让牛犊儿出去放羊时,每天必须拾回一麻袋八角刺。牛犊儿的手扎破了,脚扎烂了,仍咬着牙每天照样背回一麻袋八角刺。

    后妈一看还是难不倒牛犊儿,就和羊羔儿把一包烂棉花和八角刺掺到一搭,限定牛犊儿当天就把棉花和八角刺拣开来。

    牛犊儿背着装着八角刺和棉花的麻袋回到屋里,一声接一声地喘着粗气,白姑娘忙问道:“牛犊哥,你咋了?”

    牛犊儿踢了踢麻袋说了实情。白姑娘听了“嘿嘿”一笑说:“牛犊哥,你只管安心去放羊,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天黑尽了,牛犊儿赶着羊群回来了。一进门就见炕上放着一团棉花,地上堆着一堆八角刺。他高兴得正要大声叫喊呢,却见白姑娘坐在灶边上不住地抹眼泪!

    牛犊儿忙走到白姑娘跟前,问道:“咋了?谁欺侮你了!”

    白姑娘说:“阿妈说羊羔儿得了病,叫你上山捕一只活豹子,要炒豹子的心给羊羔儿治病哩!”

    牛犊儿一听肺都气炸了。思索了一阵说:“好,我去。逮不上活的,就打上个死的回来。”

    白姑娘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白项圈,戴在牛犊儿的脖子上,说:“戴上它,可以免去许多麻烦,真有什么危险,就赶快喊我三声。”牛犊儿答应着就拿起猎棍儿上路了。

    自从牛犊儿走后,白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掐着指头算计牛犊儿回来的日子。

    这一天,白姑娘见天色阴沉沉的,就出去抱了些柴禾,后妈从窗子里看见了,忙对羊羔儿说:“儿啊,那牛犊儿至今没回,准是喂了豹子啦。今儿个白姑娘的门开了,你赶快去把她接过来成亲,阿妈这就去给你们请阿訇。”

    羊羔儿早就对嫂子垂涎三尺了,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哥哥的房门口,一脚把门踢开,冲进了屋子。

    白姑娘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明白了。她沉着地对准正要扑过来的羊羔儿猛吹了一口气,喊了一声“畜牲!”那羊羔儿果真变成了一只小羊羔了。这畜牲看看白姑娘,又看看自己,一扭头又向上房跑去。

    上房里他阿妈正盘腿坐在炕上,喝着糖茶等阿訇来呢,忽然看见一只羊羔子从门外闯了进来,却半天不见她的儿子。那羊羔“咩、咩”地叫着,眼睛里直淌眼泪。羊羔阿妈仔细一打量,才知道是白姑娘在她儿子身上施了魔法,惊得她连声直叫:“妖怪,妖怪!”她抄起一根烧火棍,牵上羊羔儿,把白姑娘的房子点着了火。

    正在这时候,牛犊儿拉着一头活豹子急匆匆赶回来了。他看见是自己的房子起了火,也顾不得拉着的活豹子,大喊一声“白姑娘!”就拼命冲进了火里。突然,他觉得衣服像被谁拽住了。回头一看,原来白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后呢,白姑娘微笑着说:“不要救火了,让它烧个干净吧。”

    这时,豹子从牛犊儿手中挣脱后,拖着拴它的绳索,向上房跑去,咬死了后妈,又叼着羊羔儿,向村外跑去了。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火才渐渐熄灭了。只见在烧塌的土房堆上,突然立起了一座雪白的玉石房子。牛犊儿惊喜地说:“我们人少,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干脆把它给阿訇作个礼拜寺让大伙儿用吧。”附近的百姓有了新的礼拜寺,都十分高兴,他们请来了阿訇,又齐心协力,为牛犊儿和白姑娘另外盖了一幢新房。小两口从此过上了美满的日子。

    流传地区:新疆

    口 述:马丙林(回)

    搜集整理:祁文娟(回)

    搜集时间:19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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