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鱼:空之谜境-水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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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周末,在海滨林荫大道的一家冷饮店中,余婳神思不定地捧着一杯柠檬茶,默默地望着窗外。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短发、高个儿的女孩。女孩托着腮,同情地看着一脸沮丧的余婳,安慰道:“好容易我回国,你也回来了,咱俩难得聚一聚,高兴一点嘛。”

    余婳静默了半晌,好容易挤出一个笑脸,说:“表姐,我没事。”

    “这还没事?从咱俩进了店,你一直苦着脸,就差没叹气了。”被余婳称为“表姐”的女孩说道。

    余婳的这位表姐是她姑姑家的孩子,名叫王晓琪,今年15岁,比她大一岁。由于姑姑、姑父工作繁忙,年幼的王晓琪常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无人照料。后来,姑姑只得忍痛把爱女送到在国外定居的父母家中,打算让她暂住一段时间。

    结果,这一“暂住”就是八年。因为种种因素,王晓琪在国外念完小学,又一鼓作气接着在当地念了初中,还考进一所相当不错的高中。外祖一家不舍得外孙女回国,甚至跟女儿女婿放话,要让外孙女在国外念完大学再回去。

    这可苦了姑姑和姑父,他们现在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才能盼到爱女回国团聚。最令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当年那个忽闪着一双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拉着父母的衣服,声音糯糯地央着买糖吃的软萌女儿,在国外长成了一个独立干练、雷厉风行的“假小子”。

    “你来年就要高考了吧,想好考哪里了吗?”

    由于课业成绩出色,王晓琪连连跳级,如今已然是高二的学生,家里各类大大小小的证书、奖杯摆满了一个小柜子。

    听余婳问起高考,学霸王晓琪连连哀号,“难得放暑假,能回来待三个月,不想这些,不想这些!嗯?别打岔,我听舅妈说,前阵子你和班上同学约好出去玩,结果晚上很晚才回家,舅妈当时很生气,还说了你两句。你是不是还在为这个不开心?”

    顿了顿,她看着余婳,又说道:“其实舅妈也是关心你。”

    “不是因为这个。”余婳愣住了,慢慢地摇了摇头,却又不知如何跟王晓琪说起。

    是啊,该从何说起呢?

    在荒凉的森林公园里莫名其妙地发现了一个透着古怪的游乐场,还有那个让人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鬼屋,在那里,两个好友性情大变,如鬼魅一般消失。甚至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表示,从来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还有一件事也颇有些蹊跷,坐在周蕊蕊位置上的那个叫罗钰的男生,上周突然转学了,他走得太突然,连落在学校的一些物品都没来得及收拾。据说他全家搬到了别的城市,至于是哪座城市、新的联系方式之类,就连班上跟他关系最好的同学都没有。

    联想到罗钰之前在学校池塘角的古怪举动,余婳很难将他的突然转学看作巧合。非但不是巧合,她甚至大胆地猜测,罗钰似乎知道些什么,或许这正是他突然转学的原因。但凡避而不谈或者需要靠躲避来解决的,都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或者禁忌不是吗?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其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布成一张网,隐藏在黑暗之中。

    其实还有一件更令余婳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就是那一晚,她在大杂院的二楼看到的情景。

    当从鬼屋死里逃生,离奇地出现在大杂院的二楼时,余婳惊愕地看着周遭的景象,有一种置身幻境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的梦里只有在海底独行的记忆,从来不曾梦到过家乡的大杂院,更不必说这个她鲜少涉足的二楼。

    然而此时,站在古朴的木质走廊上,沐浴在月光下,整个人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似乎心神都找到了归宿,回到了午夜梦回最熟悉的场景。

    下方,造型古朴的老屋鳞次栉比,沐浴在浓稠如墨的夜幕下,天上星光明灭,地上灯影依稀,似乎有袅袅如烟的雾气缭绕着,整个院落竟有几分如梦如幻,看不真切。灰石板铺就的路面泛着潋滟的蓝灰色的光,透过雾影望去,仿佛在缓缓流动。

    脑海中隐约闪过几幅影像,却快得像走马灯一样,余婳来不及捕捉,只是满心迷惑。

    今夜太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孤身面对这一片虚幻。

    耳畔,飒飒风声相伴。

    不对,“沙沙”如洗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隐晦得令人难以捕捉。

    沙——沙——

    比风声沉钝,却比脚步声涣散,一声声,似远似近,越发清晰。

    不对,那个声音就在附近!

    余婳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月影下的走廊斑驳晦暗,空寂无人,地面上唯有自己的身影。她刚想迈步走过去看个究竟,身后突然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婳婳,快回来。”

    “妈妈——”余婳微微一怔,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妈妈的声音,她转过身,果然看到妈妈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一手举着一个手电筒,或许是快没电了的缘故,暗淡的灯光比月色也亮不了几分。然而此时,余婳却觉得那灯光柔和而明亮,心中的不安和紧张登时消散了几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还跑到这儿来?”妈妈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焦急,手电筒的暗淡灯光如一团小小的火苗,在妈妈白皙的手中闪烁。

    一股久违的暖意没来由地在心中涌动,余婳突然说:“妈妈,我想你了。”

    这句话封存在心底太久,久得快要让人忘记它的存在。然而,它从不曾消散。

    妈妈似乎有一瞬间的恍神,她的眼眸中仿佛有细碎的星光闪烁。“快跟我回家吧,时间不早了。”说着,她走上前拉着余婳的手,不容分说地带着她下楼回家。

    见余婳又在兀自出神,王晓琪笑了笑,没有再追问,“有时候事情发生了,想太多也无济于事,不如坦然去面对,你觉得呢?”

    见余婳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王晓琪笑着继续说道:“你瞧,咱们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面,天南海北的。今天既然聚在一起,干吗不开开心心地好好玩一玩呢?”

    余婳点了点头,说道:“那要不咱们一会儿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吧。”

    闻言,王晓琪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张票,得意地一扬,“就看这个吧。”

    “咦,表姐,你已经买了电影票了?是什么电影?”余婳好奇地接过票一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水族馆的门票……你什么时候买的?”

    蓝白相间的清爽票面上,蓝色部分隐隐能看到波纹状的粼粼水印,上面浮着一片屋檐;下面白色的部分,画着一尾深蓝色的大鱼,扬着尾巴。票面的正上方是起鼓的一排小字:育安水族馆。

    “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说是这个月水族馆有活动,蛮有趣的。”王晓琪说,“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过这个水族馆呢,听说那儿历史蛮久的,是全国最早的水族馆。”

    “嗯。”余婳轻声应道。

    “不过感觉应该蛮旧的,动物的种类可能没那么多。我去年寒假回来的时候,去过海昌路那边新开的一家极地海洋世界,那里有好多北极动物呢,北极狼、北极狐、北极熊,除了海鱼以外,淡水鱼的品种也很多,还有5D电影可以看,我觉得那儿比较好玩。”王晓琪回忆着,她吃完最后一勺冰激凌,起身说道,“不过海昌路那个极地海洋世界有点远,还是下次再说吧,咱们今天先去看看这个免费的水族馆吧。要是逛得时间长了,等出来以后,我请你去附近一家饭馆吃饭怎么样?那家的酱爆八带□、三鲜锅贴、砂锅馄饨都很不错……”

    “等等……表姐,其实我对水族馆兴趣不大。”

    “其实我也一般,不过反正免费,咱们就当就近逛逛吧,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演呢。”

    “可是……”余婳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好。

    见状,王晓琪停下脚步,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余婳,突然,她一拍脑门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当余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看到王晓琪把脸凑近,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坦白从宽哈,你是不是有那个‘深海恐惧症’?”

    “什么是深海恐惧症?”余婳听到“深海”二字,本能地皱了皱眉。

    “就是害怕海底啊,鲨鱼啊什么的。”王晓琪歪着脑袋想了想,解释道。

    “……还好吧……”余婳迟疑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还好’就是有呗!”王晓琪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啊,你就更应该跟我去水族馆,知道不?这叫暴露疗法,就是让你直接进入到令你最恐怖、最焦虑的现实场景,也就是说,直接与令你最恐怖、最焦虑的对象接触。只要你能坚持住,就能打败你的深海恐惧症啦。”

    “真的吗?”余婳半信半疑地看着王晓琪,“会不会越这样,情况越糟呢?”

    她不知道自己对深海的那种莫名的情绪究竟是什么,若说全是恐惧,她心里也拿不准。

    余婳突然想到了什么,揶揄道:“我想起一件事,几年前你曾经把蛇扔到怕蛇的姑父身上,结果姑父吓得当场变了脸色,尖叫了好久,嗓子都快哑了。后来要不是姑姑拦着……”

    “哎呀,你怎么还记得这个事。”王晓琪讪笑着,不好意思地连忙打断余婳。

    当年,还在上小学的搞怪大王王晓琪,暑假时回国和爸爸妈妈欢聚天伦。小丫头古灵精怪,满脑子鬼点子,当听到爸爸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一直很怕蛇的事情时,王晓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条筷子粗细的小青蛇,趁着自家老爸在院子里喝茶看报纸的时候,一股脑儿扔到了他的身上。事后,还美其名曰:暴露疗法。

    当然,王晓琪的暴露疗法并没有治好爸爸的恐蛇症,还被恐蛇症恶化为重度的爸爸恼羞成怒地狠狠打了两下屁股。

    想起了王晓琪当年的窘事,余婳笑得弯起眼睛,很是开怀。

    “我说表姐,你当年的神勇形象可一直留在我的心里呢。这次你不会又打算坑我吧?”

    “怎么会!”王晓琪颇有几分羞愤,神色明显不是那么淡定,“其实我就是想带你去水族馆散散心,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水族箱都是密封的,难道我还能在人家水族馆里朝你身上扔虾兵蟹将不成?”

    见余婳垂下眼帘,不再吭声,王晓琪以为她也有些心动,于是再接再厉,继续补充道:“我听我的那个同学说,水族馆里有家甜甜圈店,卖的甜甜圈上撒着各种小鱼形状的糖果当装饰,好吃又有趣;还有,那边门口有个卖烤鱿鱼丝和烤地瓜的摊子,都是现烤的,味道特别棒……”

    “……表姐,你其实是想去吃零食的吧?”

    “怎么会……”王晓琪干笑几声,抬手看了一眼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王晓琪说得不错,这次的活动应该很吸引人,因为此刻她俩站在水族馆门前,看见检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全是游客。

    王晓琪望了一眼左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售票窗口,颇有些安慰地跟身旁的余婳说:“幸好咱们有票,要不然还得先去买票,排两次长队。”

    她的视线朝前瞟了瞟,又说道:“这儿的建筑好朴素,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极地海洋世界的建筑外观。”

    余婳也定睛打量着眼前的育安水族馆,与其他水族馆纷纷采用欧式建筑的情况不同,育安水族馆选择了中国古典城堡式的建筑造型,高四层,占地十余亩,建于海滩岩石之上。红色粗花岗石砌造的外墙,城墙垛上方是二层城楼式建筑,歇山顶并饰以青绛紫色琉璃瓦。这里依山傍海,背后就是金色的沙滩和赭色的礁石,建筑的色调与周围环境极为融合。沿海地区的礁石以青灰色或黑色居多,而育安海边的礁石则大多呈现出褐红色,非常漂亮。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山、海、城有机融为一体。

    依稀,还是童年记忆中的模样。

    远远地,能够看到栈桥的方向,长长的栈道在蓝色的海面伸出,金色的沙滩上游人如织。

    “奇怪,怎么大家都不上栈桥?”余婳心中疑惑,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说怡人的海滨风光是育安市的一张名片,那么栈桥无疑是这张名片上最亮丽的介绍之一。来育安旅游的人,到了海滨没有不爱到栈桥上走一走,去回澜阁里看一看的。就连本地人,也爱在傍晚的饭后,抑或是某个闲适的下午,和家人一起漫步在栈桥上,沿着一排排玉兰花灯走到回澜阁附近,眺望远处的岛屿和海天一色的美景。

    “栈桥几个月前被浪打断了一截,目前正在抢修,所以栈桥现在不让上去了。舅妈没告诉你吗?”王晓琪有些奇怪地看了余婳一眼,说道。

    “啊?被浪打断?”余婳愕然,“我没听我妈提起。而且这次回来以后,我还没有来过海边。”

    “原来是这样啊。”王晓琪点了点头,然后跟余婳解释道,“其实我是在网上看到的新闻,说是前几个月海边的风浪特别大,有一阵子整个海边都戒严了。涨大潮的时候,整片沙滩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海水没过了,那浪卷起来老高,顺着护岸的斜坡打上来,一些年久失修的护栏都被打断了,沿海的路面都被打湿了,连摆摊卖贝壳手链的小贩也只得换个地方做生意。”

    “我记得小时候,也曾经遇到过不少次突然涨大潮的时候,一开始大家都在赶海,蹲着在湿沙地里扒拉蛤蜊,或者在礁石缝隙里找海螺,结果,海水呼啦啦涨了起来,速度快极了,大家只得手忙脚乱,提着小桶匆匆从湿沙地跑出来,踩着沙滩上的干沙子,朝着石砌斜坡上的台阶方向赶过去。”

    是啊,那时候,妈妈拉着她,她手里提着小塑料桶,小半桶海水里卧着几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还有几只小拇指肚大小的海螺吸附在小桶的内壁上。潮水忽然涨起来了,转眼间清凌凌的海水就没过脚踝,她们顾不得穿凉鞋,就一把拎起鞋来,一大一小两个人朝着沙滩方向快步跑起来。

    湿漉漉的脚丫踩在燥热的金色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陡峭的石壁跑去,石壁上有一段凿出的石阶,海水开始漫到最下面的石阶处。

    可是身后的潮水来得忒急,眼看着沙地被潮水淹过,连斜坡的石阶口都泛起水花。身后,是风浪澎湃轰鸣、越来越高亢的交响曲,掺着贝壳、沙砾发出的各种微妙动人的声响。

    妈妈却不慌不忙,清浅的声音似乎沁着和暖笑意,“婳婳,敢不敢和妈妈走捷径?”

    这点声音在风浪中如一团轻轻漾开的涟漪,然而浮到耳畔,却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蛊惑。

    迷迷糊糊点了头,旋即被妈妈拉紧了手,身形一斜,已然偏离了上岸台阶的方向,而是踩着斜坡上一块块错落起伏的不规整的石砖,开始朝着上岸飞奔。须臾间,已经看到岸上的护栏和街道上穿梭的车辆。

    明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然而跟着妈妈的步伐,和妈妈手拉手一起“飞檐走壁”,脚底轻飘飘的,如在浪尖飞舞,心底却有一种别样的安定。

    童年的时光,与妈妈一同赶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想到这些,余婳的目光不由黯淡下来。

    一旁的王晓琪却没有留意到余婳神色的变化,她继续说道:

    “是啊,育安的海经常说涨潮就涨潮,浪花赶着人的身后追。不过,我听我爸妈说,近些年,海上的风浪特别大,尤其是赶上下暴雨的日子,沿海一带的路面和绿化带都是湿的,海浪几乎要打到马路上,着实有点骇人。最严重的是这次,大浪把栈桥的桥面都给打断了一截。政府马上派了人员抢修,本以为修补好断裂的那一小段就可以,没想到越修就发现问题越多,栈桥的路面铺的石砖竟有好些已经脆弱不堪,眼下看不出大问题,若是时间一长,难免会酿成更大的隐患。所以说,这次栈桥被浪拍断,也算是因祸得福,发现了不少问题,并且进行了修补。上周看新闻,说是再过两三周,就能重新开放了。”

    “哦。”余婳点了点头,“育安这些年极端天气很频繁吗?我记得我爸曾经说过,育安是块风水宝地。”

    的确,育安市虽然不是一二线城市,却拥有怡人的海滨风光,这里冬暖夏凉,是国内有名的旅游城市和避暑胜地。育安整座城市不在地震带上,并且海都是内陆海,因而不会出现地震、海啸等极端自然灾害。而且,这里资源富饶,物价适中,生活节奏也不会像京平市那样的大都市那般快,可以说是难得的宜居城市。

    “我也不太清楚,大都是听说的。不过自打我回来这段时间,还有我每年回国的时候,确实有那么几次下特大暴雨,海边戒严。而且——”王晓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神秘地压低嗓门,凑到余婳耳畔,小声说道,“我们家那个小区里,有个105岁的李奶奶,她年纪虽大,身体却还很硬朗。听我妈说,我小的时候李奶奶还曾照看过我呢,所以我每年回国的时候,都会去她家看看她。李奶奶很喜欢讲故事,也喜欢讲她年轻时的事情。记得她曾经跟我讲过,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育安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海啸,还伴有地震。当时伤亡蛮惨重的。”

    “海啸?这怎么可能?育安这边的不是内陆海吗?”余婳惊诧不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排在她俩前面的人扭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有些莫名和诧异。不过也难怪,育安本地人是绝难以将这片土地和海啸联系在一起的。

    看到对方目光中善意的嗔怪,余婳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当时听了,也觉得像故事一样。后来我还真的去图书馆查过,不过并没有发现记载育安市海啸、地震的档案。”

    “图书馆里还能查到这些东西?”

    “嗯,可以的。不过要去黄岛路那边的育安市立图书馆。”

    “黄岛路在哪里?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也难怪你不知道。黄岛路确实蛮远的,在劳山区那边呢,而且那儿的道路坑坑洼洼,公交车又少,去一趟来回光路程就要将近五个小时,确实折腾。”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把市立图书馆选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

    “谁知道呢,或许那儿以前很繁华吧。不过市立图书馆现在已经搬到市政府附近的中山路了,而且建筑面积也扩大了,我上个周六去过一次,里面的环境很棒。下次咱俩一起去。”

    “好呀。”

    余婳和王晓琪一边闲聊,一边跟着队伍慢慢朝前挪动着脚步。望着前面黑压压的排队大军,余婳有些泄气地把头靠在王晓琪的肩膀上,“表姐,这么多人,不知道得排多久队,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吧。”

    “不会啦,你看前面,虽然人多,但队伍前进得挺快的,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排到咱们了。”王晓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朝后方飘,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脸上一喜,“我看到那家卖烤鱿鱼丝的摊子了!”

    说着,她把一张门票往余婳手里一塞,说:“我过个马路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你先排着队,要是实在来不及你就先进去,咱们里面会合。”

    “表姐,那你早点回来。”余婳刚一接过票,王晓琪就一溜烟跑开了。

    随着行进的队伍,余婳跟着前面游客的脚步,她抬起头,看着水族馆的门匾——育安水族馆。短短的五个字,却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

    她知道,在水族馆东面海滩,修建了大型露天海豹池。

    原先的小型橱窗式水池扩大成了16个大型水池,还安装了保证游客安全的复合钢化玻璃。

    水族馆的二楼增加了展出面积,扩大了展区。

    九年,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

    余婳心中感叹着,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向她,她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姑娘,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余婳稍微定了定神,转头朝身后看去,原来扶她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大叔有些歉意地看着余婳,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见余婳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然,小男孩就是“肇事者”。

    “没关系。”余婳笑着摆了摆手,这时却发现一直捏在手里的票不见了。

    “这是你的吗?”中年大叔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票。他的目光从票面扫过,突然凝在上面。

    “谢谢叔叔,这票是我的。”余婳伸过手,从刚回过神来的中年大叔手中接过自己的票。

    “小姑娘,你这张票……”中年大叔定了定神,有些迟疑地说,“你这张票进不了这个水族馆。”

    “啊?为什么?”余婳惊讶地抬头看向中年大叔,难道这张票是假的不成?

    “这张票确定进不去。”中年大叔有些为难地说,“不过你可以在排到检票口的时候,跟检票员说一下情况,看能不能补票。”

    “我是跟我表姐一起来的,但她现在人不见了。”余婳转身看向马路对面,那里别说王晓琪了,就连小吃摊都看不到。

    “那可能先进去了也说不定。”中年大叔温和地一笑,安慰道。

    “嗯。”余婳点点头,刚才王晓琪也说过要是来不及可以先进去,两个人在水族馆里面会合。她出门时手机还在充电,没有带出来,现在想要联系她,也联系不上,索性进去等她好了。

    好容易排到检票口,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检票员模样的年轻女人站在那儿检票,当余婳走到她跟前时,她缓缓将视线移至余婳,面无表情地一抬手,说道:“请出示您的票。”

    余婳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她说了把票弄丢,想要补票的事情,她不以为意地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闪着蓝色荧光的电子屏,淡淡说道:“把手放上去吧。”

    “难道育安的水族馆补票还要先刷指纹?真特别。”余婳有些纳闷,只得将已经掏出来的钱包重新塞回包里,老老实实地伸出左手,朝电子屏上贴近。

    “错了!要伸右手!”检票员突然出声,提醒道。

    “好的。”余婳依言收回左手,虽然心里很疑惑,还是将右手贴到电子屏上。

    在手掌触碰到电子屏的瞬间,只觉得掌心微微一麻,旋即,一股不小的斥力将她的手掌冲开。

    这个电子屏好奇怪,余婳缩回手掌,惊疑不定地盯着电子屏。这一看,更令她感到困惑,电子屏已然变成黑屏,不知是不是错觉,屏幕上的黑色像波纹一样流动、交汇,形成一个旋涡,看得久了,整个人的心神仿佛都能陷入其中。

    “进去吧。”检票员的声音飘进耳中。

    “哦。”余婳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她并没有留意到,身后排队的人和检票员脸上复杂的表情。

    余婳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身影也消失在水族馆的大门口。此时,众人的神色才恢复如常,继续检票、入馆。突然,“咔——”的一声脆响,检票员扭过头,只见适才的电子屏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细纹,那细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眨眼间整个电子屏就碎成一块块黯淡无光的冰冷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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