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想了想,说:“四位。”
“能把她们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杜美的办公桌玻璃板底正好压着通讯录,她一一报了,有些莫名其妙,刚想问情由。
李秀丽说:“和我在一起的一位女同事,他男人晚上常常不在家,听说和电视台的一位女的有关系。”
“和谁?”
“她没有说。听说女的结过婚,又离了。长得风情万种,迷男人。”
这说谁?王晓玲吗?杜美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她知道陶二的妻子也在那个学校,当杂工。陶二的妻子听说了陶二和王晓玲的事?她问手机号干吗?是不是找王晓玲的麻烦?回头得提醒王晓玲注意。王晓玲前两天还和杜美说:“想请王文吃饭,杜姐你也去。”
杜美表示随时联系。和王文在一起共事,杜美是乐意的。
事实上,杜美和王文在一起的时间,比昊天长多了。两人从小学读到大学,是“同学”称谓中,相处最长的;昊天是上高中才从乡下考进北城中学的。而且,杜美和王文,还有太多的一样。比如:王文,有点老学究的名字。这可能因为他的父辈是那种重仁尚礼,仁者爱人的倡导者。才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这个名字太老土了,就像杜美一样,并不美,名字中却用了个“美”字,这不“丑”人多作怪,自曝家丑吗?还比如,杜美一直以为,言语木讷,不会说话,倾听别人,是一种美德。但和王文这样言语并不木讷却不愿表露内心,只愿倾听的人相处才知道,两个不说话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一种尴尬。好在,交往的过程中,两人早早发现了这种尴尬,在一起的时候,又都争着说话,变成了无话不谈。
有次,王文随他的妻子李秀丽去给岳母过生日,杜美打过去电话,王文在那边津津乐道了好半天,杜美笑他:“怎么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
“都是跟你学的。”王文贫嘴。
看王文拿着手机眉飞色舞说了好长时间才停下来,李秀丽狐疑道:“谁的电话?”
“杜美的,问我领导排序。”
回家没话说,和杜美扯起来却没完。李秀丽沉了脸,有点不高兴。平时,王文正是这种不多说话,让人猜内心的主儿。王文和李秀丽谈恋爱的时候也是很有点意思的,李秀丽很瘦,头发黄、梳长发,爱穿白色牛仔裤,随季节的不同,上面配白毛线衫或是白缎绣花中袖长衣,一年四季手腕上都戴一只碧绿色的玉镯,脸也瘦,笑的时候很有风情,怎么看都不像教师,有点像落魄的贵族小姐。两人在一个学校当老师,李秀丽先喜欢上了王文的才气,生活上处处关心他,王文对这个细苗身段的女子也有好感。她走到哪,他远远地看她到哪,但从不表白。直到李秀丽找了杜美从中说合,这桩婚事才成了。
王文和杜美,还有许多的共同点:都是长相不出众,有点自命清高的;都是不善言辞,却写得一手好文章的;都是“孝”字当头,父母在,不远游的;两人都是表面上洒脱,内里却有点无妨别人的小心机;都喜欢穿比较随意休闲的衣服。有年夏天,两人不约而同穿了一个牌子的T恤,王文穿白色的,杜美是黑色的。王文玩笑道:“同学们都说咱俩一对,什么时候弄假成真?要不,这辈子冤大了。”
“什么时候都行。”杜美亦是玩笑。她对王文不反感。不讨厌,但就是不能接受他的情感。和他在一起,就像左手和右手,太熟悉了,反倒是没有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激情。
杜美更喜欢和她心性不一样的,就像昊天。
多少年前那个炎热的暑假过去,吴昊天在最后的蝉鸣声中一出场,就以与众不同的忧郁且又与众不同的豪放,占据了杜美的心,上美术课,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放了一个石膏像让他们临摹,老师一转身,同桌的昊天附在她耳边说:“溜出去到学校后面,我给你画张像。真的,比石膏像生动多了。”
杜美虽然不是那类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漂亮女生,但脸部线条分明,有个性,这是昊天给她画了N张画像之后,终于有一张,她非常满意的。不大,30厘米见方,只是个头像,可吴昊天把杜美惯常的马尾辫散开了,画了个好看的短发型,还在右耳上方别了一枚寸把长、闪亮的红发夹,看上去洋气、得体、大方。杜美在生活中依模过这样的形容,不如画上的好看。她把画装了个本色的木框架放在自己卧室后,昊天和她说:“经过我的手创造,你才是最美的”,算是心迹表白。
这个男人——吴昊天,不是多么优秀,更谈不上完美无缺。可爱上一个人,他(她)在你的眼中就是完美无缺的。他的一切都牵着你的心,打个电话、发个平常的短信都让你怦然心动。
昊天常在电话里说:“你又工作,又照顾你父亲和弟弟。真是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哪有天隔两地的爱更让人牵心。世人多说:民工辛苦,当教师辛苦,当医生辛苦。殊不知,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事。用杜美的话说,就是:坐着也想,站着也想,出门也想,时时刻刻都心有牵挂地想……可这样的辛苦又是世上最幸福的。
杜美很少和昊天说她心里的苦甜,怕影响他作画。况且,他也没时间听。每次电话,多是他说,她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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